第十四章 疯子

疯子（1）

“你们要干吗？”
我惶恐地后退，看着他们。他们对着我笑着，是电视上侵略者对抓获的少女的笑。他们一步步地向我逼近，我惶恐地后退。
我退到墙根下，我无路可退了。
“你们要干吗？”我再一次地问。
我的问话，很幼稚。面对无知的猎物，猎人会是怎样的反应呢。我不是猎人。我不知道。但我看见，他们笑得更加地肆无忌惮了。他们向我伸出了手。我的衣服被他们撕开。我哭喊着救命。我挥动双手。我的手被他们抓住。他们哄笑着，有的人，拿出了手机，把整个过程拍了下来。
“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我双手抱住胸口，可是，他们却去扯我的裤子；我去拉裤子，他们却摸我胸口。我最终被他们脱得精光。
“我——我要杀了你们。”
我挥舞着刀，把他们一个个的头砍下，我提着他们的头，狂笑着。笑声在原野上，传出很远很远，招来了好多的人。
“好凶狠的女人。”
“我是警察，把刀放下，要不然，我可开枪了。”
枪声响了。子弹朝我飞来。我的笑，嘎然而止。我的胸口，多了些血。
我惊醒过来了。我掀开被子。我坐在床上，窗帘在动，月光透过窗帘，照在地板上。我紧抱住被子，缩在床头。
我已经醒了，刚才，那是在做梦。
他们都来了。还是跟最初那样，围住我，撕裂我的衣服，邪恶的手，任意抓捏我光洁的身体。他们狂笑着。他们的笑声，淹没我苦苦地哀求，淹没我的哭泣。
我是个乖孩子。我学习成绩好。我人长得漂亮。我被女同学嫉妒。她们把一切怨气都撒到我身上。她们认为，老师之所以批评她们，是因为我学习成绩太好；男生之所以不喜欢他们，暗恋我，是因为我长得比她们漂亮，于是，她们在我背后说我的不是，甚至，想着法子打击我，作贱我。她们花钱叫了几个小混混，把我糟蹋了，还把糟蹋我的过程拍了下来，挂到网上。她们要我如落地的鲜花那样，任人践踏。她们解恨了。她们如愿了。我成了破鞋，婊子。我再也没有心思学习，我的成绩比她们还差。我成了什么呢？总有些混混来找我，或者在半路上拦住我，要我跟他们玩。我不答应，他们便都骂我，朝我身上吐口水。
“什么破东西。你以为我们稀罕你呀。随便在大街上找个大妈，也比你强。一双烂鞋，臭鞋。”
他们哄笑着。这样的哄笑，我很熟悉。我好像在哪儿多次的听到过，见到过。对，在电视里。那些穿着制服的，戴着手套的，接受过教育的，绅士的男人们，他们手里拿着枪，他们的脚下，是一具具血肉模糊的男人的尸体。他们的面前，是被剥得一丝不挂的女人。女人的眼睛里，充满着惊慌，恐惧。那是多么熟悉的眼神。那就是我的眼神。
我被迫退学了。离开班主任的那最后一次，我多想抱住他。希望他能帮助我，像过去辅导我学习一样的帮助我。但是，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的尽是无奈和同情。
我不需要他人的同情。
我疯了。周围的人都这么说我。我想说，我没疯。但有如此的遭遇，谁能不疯呢？我不疯才怪呢。我美好的一生，就这么给毁了，毁在那几个嫉妒我的女同学手里。我想，她们此刻，一定是坐在一块，在某个酒吧里，举起酒杯，庆祝她们的胜利。而那些得到过我身体的人，他们肯定在到处地向他人炫耀，他们如何地干了我。
我生不如死。那些作恶的人，依旧四肢健全，快乐地活着。这个世道，难道是保护坏人？毁了别人一生幸福的人，是不是该枪毙了。要不然，这种人，会让多少个原本有大好前程的人成为疯子？
每天，我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父母出去之前，总不忘了把我房间的门锁上。他们怕我出了房间，到外面去，被人拿来寻开心不说，说不定，会被人拐走，带到离我家很远的，穷苦的地方，卖给一个老光棍当老婆，成为生孩子的工具。
其实，父母就是不锁上门，我也不想出去了。我害怕见到所有的人，我不想被他们寻我开心，把我当作笑料。他们怎么能这样呢？他们觉得这样很开心吗？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这个社会，真是太冷漠，太残酷无情了。
或许，我早就该知道了。至于书本上写的，那只是写给人看的，就像写在墙上的标语，事实，全不是那么回事，是倒着过来的。
我不担心我自己。我担心的是我的父母。我最怕听到他们两个人在客厅里说到我时，先朝我房间的门看，然后交头接耳的说，像死般的沉静，久久地之后，是哀叹，长长地。
好好一个人，就这么给毁了。充满着希望的一个家，就这么没了希望。而毁掉这一切的人，却依旧开心幸福地活着。
我不相信命运。但现在，我信了。有那么一无形地双手，在操纵着我的命运。
害人的人，总会遭报应。呵呵，懦弱者的心理。

疯子（2）

一个女人，赤裸地在大街上行走着。
她的头发蓬乱，但掩饰不了她俊俏的脸蛋。她是个美人。绝对的。
“快来看呀。那女疯子又来了。”
“你们来。来要我呀。”
我抓住来不及躲开的男人的手，往我身上拉。男子惊慌地甩脱掉，然后，丢下“神经病”这三个字，走开了。远远围观的人，哄笑着。有的吹起了口哨。我继续往前走，继续对着行人叫喊，“来呀，你们来要我呀。”
“这是谁家的孩子。真可怜。”
“好好地一个孩子，就这么毁了。真可怜。”
“听说，她先前学习成绩可好了，要不是疯了的话，肯定考上一所名牌大学。”
“她怎么会疯了呢？”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学校里几个经常违反学校纪律的女同学嫉妒她，便叫社会上的几个小混混，把她糟蹋了，之后，她就疯了。”
“真可怜。”
“是呀。真可怜。”
我走累了，也喊累了，我找个地方坐下来。那是一片草地，宽阔的草地。草儿长得密密地，手摸上去，如同摸在一张毯子上，毛茸茸的。
我睡着了。我看见了母亲。母亲抱着我，嘴里哼着些歌词；我看见了父亲。父亲送我去学校，把行李扛上三楼；我看见了我的老师。他依旧是那么地严肃，不苟言笑；我看见了是我的同桌。我的同桌现在可神气了，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毕业后，进了家大型公司当经理助理。没两年，就当上了经理。他们来了，围住我。我迎上去，想和他们拥抱。突然，他们的脸全都变，变成那几个小混混。小混混们怪声怪气地对我笑，堵住我，对我动手动脚。我挣扎。我哭喊，可是，一切都没有用。他们根本不是人，是禽兽。
没有人帮我。警察叔叔也不见了。
我醒过来了。我头有些沉，我想爬起来，但是，感觉身上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我睁开眼看。揉揉眼，终于看清楚压在我身上的是个人。我用力推开他。他没提防，翻身在地。
“妈的。骚货。我上你，是因为我看你上你。”
什么道理？敢情我还得感谢他一样。
他翻身压住我。我用力反抗。
“你们快过来帮忙呀。别光只顾看热闹。这女的力气大着呢。”
四只手，分别两两抓住我的手，拉开，压在地上。我的嘴巴被双嫩手紧紧地捂住。我瞪的双脚，也迅速分别被两只手，压在地上。我成了个大大的X型躺在地上。我这个造型，绝对是幅艺术作品。我是朵盛开的荷花，而绿地，就是荷叶。只可惜，我的身上压着个刚长毛的小男孩。他在我身上乱捣鼓着。还有围着四个人，也破坏了画面。使得原本高雅的艺术，成为邪恶、丑陋不堪的片段。
美和丑，就是这么近，它们是孪生兄弟。丑就在美的旁边，拉着美的手，赞扬美，歌颂美。
他们一个个轮流着来，情景跟多年前一样，在得到满足之后，他们高兴地相拥而去，找个地方庆祝。我呢，则卷缩着，如同片被虫儿咬过的树叶。我全身抽搐。我的下身，流出粘稠的血。血滴在草丛里，无声无息。我想叫喊，但是，我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我觉得，我的灵魂脱离了我的肉体，朝太阳飞去。明亮地，耀眼的太阳，把我燃烧。
“那个女疯子呢？好象很久不见她出来疯了。”
“你是想她那对奶子了吧。”
“别胡扯。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色。”
“是。我最色。别的人都不色。”
公安局贴了通告，说在某月某日，在某桥下发现一具女性尸体。通告在众多小广告间，很不起眼，要不是很留意，谁也没看到。
“孩子，你去哪里了呢？你快点回来呀！你知道，妈妈见不到你，有多着急吗？”
我跟在母亲的背后。我看着母亲，在大街上四处寻找，哭泣地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