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尊卑

　　一番笑闹过后，吴笛硬逼着龙翔天离开了，她不等春兰、夏荷进来就自己穿戴好了。春兰见天王大人走了吴笛还一直没喊人，就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叫道：“姑娘起了吗？奴婢进来啦！”吴笛道：“进来吧！帮我把头发梳一下。”“哎！”春兰高兴极了，终于能贴身照顾姑娘了，要知道从进府吴笛都没用她们伺候，还以为姑娘不喜欢呢！绕过精致的四季屏风，看到吴笛正坐在梳妆镜前，努力地摆弄一头长发。可头发太长，任凭她怎么弄都无法梳好。春兰快步走上前，顺手接过象牙梳子，双手灵巧地将打散的发丝拢起来，刚想盘个现下时兴的发式，就听吴笛道：“不用太麻烦，弄个男子发式就好。”春兰愣了一下，细声问道：“姑娘为什么要梳男子发式？”当话问出口就后悔了，自己不过是个下人，没资格过问主子的事情，心下忐忑不觉歪头小心地看了看镜子里吴笛的脸色，发现她并没因为自己的逾越而不喜，暗自长舒一口气——像她们这种家生子，如果令主子不喜的话下场会很惨，轻者被发卖，重者杖毙，所以伺候人时都是提十二分精神，无时无刻不夹着尾巴过活。
　　吴笛发现了春兰的手指微微地有点颤抖，又从镜子中反看了一眼，春兰小心谨慎的表情落入眼底，吴笛了然，为了让她放松点，就有话没话地问道：“春兰今年多大了？”春兰手一抖，竟拉断几丝秀发，吴笛“嘶”了一声，春兰立时脸色惨白，慌乱地“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求饶道：“奴婢错了，求姑娘饶恕！”吴笛转过身，见她浑身不住发抖脸色苍白，不由扶额，该死的封建等级，虽然自己不能颠覆，可善待身边人她还是能做到的，吴笛伸手拉起春兰道：“不必害怕，既然今天闲了，也正好让你们知道知道我的规矩，你去把吴玉、吴琼、夏荷、秋菊也一同叫来吧。”春兰怯生生地看着她道：“姑娘是要责罚奴婢吗？”说着眼里已经蓄满泪水，好像只要吴笛点头就会掉下来一样，吴笛无语了，这丫头是怎么回事呀？自己也没说什么重话啊，这泫然欲泣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前后细想了一下，知道怕是春兰误会自己要惩罚她，这才开口道：“我没想责罚你，只是让你去叫人，懂？”春兰小心翼翼地抬起眼，胆怯地问了一句：“姑……姑娘真的不是要当众责罚奴婢？”“是是是。还不去叫人！”吴笛真是无力了，自己难道说的是外国话？这丫头怎么就不明白呢？见吴笛不似作假春兰大喜，急忙用袖子在脸上一擦，答应一声就往外跑，到门口时还差点被门槛绊倒，知道自己此时很狼狈，春兰回头看了看吴笛，急忙红着脸低着头走了出去，吴笛一个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听到吴笛的笑声，已经走到院子的春兰一个趔趄，急忙站稳跑走了。
　　不多一会儿，春兰就把吴玉、吴琼、夏荷、秋菊带进吴笛的房间，一见自家主子，五人就要下跪，吴笛忙摆手道：“不必跪，都站好了听我说。”五人面对她站成一排齐齐答道：“请姑娘训诫！”吴笛一看这规规矩矩的样子就又头疼了，她也知道这是她们与生俱来的对等级制度的服从，自己一时半会儿是无法让她们改变的，还是慢慢来吧！于是开口道：“你们几个呢都是龙翔天给我的人，既然给了我，你们就是我人，而你们从今以后只有我一个主子。我对你们没什么特别要求，只是一条，那就是一次不忠杀无赦！我们先小人后君子，我这个人呢，无权无势无钱，这样你们还要跟着我吗？你们要认真想好，一旦决定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吴笛掷地有声的话语让五人为之一振，感觉她霸气侧漏、眉眼间英武不凡的气质一览无余，几人互相看了看，突然一同跪下叩头道：“姑娘，从今以后奴婢们誓死跟着姑娘，如有异心不得好死！”吴笛站起身挨个扶起她们，然后站在她们面前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所以在我面前不许自称奴婢，知道了吗？”五人一时没明白，还是吴玉大胆地问：“不……不称奴婢，要称……称什么？”“称‘我’！”一句话说完吴笛挑眉一副轻佻的样子道，“以后你们可就是我的心肝儿啦！”五人立时脸红脖子粗地道：“姑娘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吴笛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人与人就是要多沟通，这不，五个丫头确定了主子后，心里不但没因吴笛的“三无”而担心，反而心情愉悦，全都手脚麻利地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打扫庭院的打扫庭院，春兰也一改之前的小心翼翼，从容地给吴笛盘了个男子发髻，又将一枚玉簪插进发髻之中，夏荷给她找来一套玉色男装，和春兰一起给穿戴好。当吴笛站在刚下朝的龙翔天面前时，如一阵清风拂过天王的心，吴笛头戴玉簪，身穿玉白色长衫，腰间系一条同色绣花腰带，上坠镂空双鱼玉佩，足蹬白色薄底软靴，手持玉兰花图案的风流扇，整个人温润如玉仙气缭绕。龙翔天一时看呆，他知道吴笛长得好，却也不曾想到男装的吴笛也是百看不厌，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心念回转之间暗下决心，决不能放开这双手，再次确定自己的心后，龙翔天一脸的宠溺再不似之前的遮掩，毫无顾忌一往无前，大有佛挡杀佛魔挡杀魔的架势。吴笛笑看龙天王道：“君逸，我想出去走走。”“嗯，我陪你。”龙翔天一瞬不瞬地看着吴笛道。“不用，你去忙你的，我只是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在家等我可好？”先是听吴笛说“不用”时，龙翔天脸色暗了一下，等听到“在家等我”后又多云转晴，看着自家喜怒无常的主子，黑一彻底服气了，发誓今后再也不吃惊了，唉！主子在吴姑娘面前已经没什么脸皮了！
　　龙翔天听了吴笛的话，一想自己这几日确实积攒了许多公务，既然吴笛这样说自己也就不要勉强，如果一味地紧迫盯人，一个弄不好会惹来美人的厌烦就得不偿失了，于是点头道：“也好，不过你自己上街我不放心，带上黑一、黑二吧！”躲在暗处的黑一一个趔趄，面条泪立马流遍心底，恨不得大喊：“主子爷啊！属下是暗卫！暗卫！不是护卫！你怎么能这么糟践优秀资源呢？”感受到暗处波动的龙天王一个眼刀飞出去：“哼！保护我家笛儿是你们的荣幸，知道不？”吴笛可不知道暗自互相鄙夷的主仆二人心里的想法，她今天是有重要的事出府的，你问什么重要的事？对于上辈子家财万贯且又爱财如命的某女郎，是忍受不了两手空空一贫如洗日子的，在她的人生中可以无权，可以无势，就是不可以无钱，所以经过一晚的思考，觉得要想能与龙翔天在一起，自己必须要有足够的资本，而首要的就是赚钱！赚许多钱，如果有一天这个朝代不容纳无权无势的自己，她即使用钱砸也要砸出一个康庄大道。
　　吴笛见龙翔天没有阻拦，也就没有计较带不带暗卫的事，所说她讨厌麻烦，但在这毫无人权可言的地方，保证安全还是有必要的，毕竟现在的自己还不够强大，她可不想拖龙翔天的后退。愉快地决定后，吴笛带着吴玉、吴琼和黑一、黑二出门了。
　　为了更多的了解这里的商业经营模式，吴笛没有坐龙翔天准备好的马车，而是徒步沿着街道一路往商铺聚集区进发。走了两盏茶的功夫，一行人到达了中晋京都商业最繁华的地方，一条笔直的街道可容两辆马车并行，商铺林立，衣食住行样样俱全，每家商户门前都有一米左右可供行人行走的小路，有些商家为招揽生意，还在自己商铺前面摆了商品，此时正是商户开门营业之时，卖小吃的，卖布卖鞋的，卖各种小玩应儿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路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车水马龙喧闹不已。吴笛不由得想到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买卖。
　　沿着路两旁的商铺，吴笛等人一路逛过去，偶尔也会进到铺子里看看，有时问问商品的价钱、摸摸古代商品的质地，把大半个街区逛了个遍，对这里的商业模式和商业运作以及日常用品都了解个遍，归纳下来就是，这个时代物资匮乏，经营模式大多是小作坊，而且都是家族性质的，商品也都比较原始，一般都是土里怎么产来就怎么卖，稍微细致一点的也只有一道加工程序，基本就是原产原销。
　　看过日常用品后，吴笛想知道这里的饮食文化又是怎样，此时也接近正午，一行人也饿了。吴笛打个手势，暗处的黑一现身站在她面前，见一身黑衣的暗卫，吴笛嘴角抽搐了一下，暗道：知道你是暗卫，用得着总是这样标榜自己吗？咱们这是逛街又不是去杀人，就不能换身衣服吗？见吴笛盯着自己的衣服上一眼下一眼地看，黑一哪里还不有不明白的，一脸木然地道：“姑娘别见怪，习惯了。”好吧！人家习惯了总不能因为一次逛街就让人家改了吧？吴笛也不纠结，看着黑一道：“你知道这附近哪家酒店比较好？”虽说酒店不知道是什么，黑一脑子好使，一想大概是问哪家酒楼比较好吧，回答道：“哪家好我不知道，不过主子经常去的是溪云酒楼，主子在那有专用的雅间。”吴笛一听高兴了，小手一挥道：“就去溪云酒楼！”黑一得令立马前去安排了，吴笛等人在黑二的指引下边走边看地走了过去。
　　到了溪云酒楼，吴笛站在楼前仔细打量，这是一座独立的三层木质结构的酒楼，外观设计跟前世电视剧里的古代酒楼差不多，唯独门前设有停车场，而进入酒楼还需蹬上几层台阶，门两边的廊柱上刻着一副对联，上联是：生意兴隆通四海，下联是：财源茂盛达三江，横栏挂一块写着“溪云楼”的红底金字招牌。未进门先看到一楼大厅里，几个店小二穿梭于食客之间，不时有跑堂的小二大声吟唱着菜名，食客们高谈阔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吴笛拾阶而上走了进去，立马有肩搭手巾的小二上前搭话道：“客官几位？有没有订座？”吴笛道：“五位，先前有人订座了。”这时一身黑衣的黑一走过来，道：“姑娘随我来。”小二一见自是知道规矩，忙一脸赔笑地道：“原来是贵客，楼上请！”吴笛也没做停留，直接跟着黑一上了三楼。到了三楼又是一番景象，三楼内中间是一条可供两人并行的走廊，走廊两侧被隔断成单独房间，每个房间门上各写有名字，名字都是以花卉命名。黑一领着吴笛等人一直来到一间叫梅园的房间，黑一推开门，吴笛走进去后，其他人鱼贯而入。一走进房间，迎面是一块巨大的花卉屏风，上面绘有不同姿态的梅花，看上去应该是大家之笔。绕过屏风，吴笛扫视了一圈，房间内极为宽敞，房间分东西两部分，看得出来东面是用餐区西面是休息区。东面正中央是一个木质红漆的方桌，方桌旁设有八个方凳，靠近窗户边还有高一点的茶几，茶几两边摆放着两张太师椅。西面休息区是一张宽大的双人床，床上轻纱缭绕，遮挡住里面的铺设，想来另有一番奢华。吴笛对其它布置没什么兴趣，只是定定地看着墙上悬挂的梅图，一幅幅梅花图栩栩如生，尤其一幅雪梅更是别有特色，让吴笛不禁随口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好！好一个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哈……哈哈真是妙哉！”一声赞叹惊动了屋内的人，黑一不禁一抖，此人悄无声息地让他都没觉察到，可见功力在他之上，要是此人怀有恶意，岂不是自己的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