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逗比”黑一、黑二

　　小女孩儿喊完，就头也不回地转身向院子里跑去。吴笛站在门口一阵发笑，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不尴尬。幸好不大一会院子里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吱嘎”，门再次打开，一位头发灰白、面容清瘦的老妇人走了出来，上下打量着吴笛，然后轻声细语地问：“姑娘，可是你要找我家老头子？”吴笛点头道：“是的，您是简奶奶吧？”简老太太看吴笛说话的语气平和，言语间又很是尊敬，不由露出和善的笑容：“是啊，姑娘找我家老头子有什么事吗？”“是这样的……”吴笛便把前几天欠了车脚钱的事说与简老太听了，简老太听完就是一愣，她还从来没见过会因欠四文钱特意跑来还钱的呢！对吴笛的好感“噌噌噌”地往上长。要知道世风日下，别说四文钱了，有欠四两都赖着不还的。四两可是一个普通农户差不多一年的花销！要不是为了讨那四两银子，自己的老伴怎么会被打得下不了炕啊！原来就在送吴笛去镇上的那天，当吴笛刚离开，简老头就看见了欠自家四两银子的简三。这简三是简老头的本家，前几年出去做生意赔了本，可心有不甘，于是就回到梨树村花言巧语地骗取了村里人的信任，从村民手里借了许多银两，这其中就有简老头家四两。这简三借银子时说好的三个月就还，可借了银子就杳无踪影了，害得好几家村民卖儿卖女流离失所，简老头也到处找了他很久都没找到，今天一看到简三就抓住他的袄领子不撒手，追要欠他的银子。这简三哪里肯把银子还给他？就谎称带简老头去拿银子，把他骗到胡同里狠狠地打了一顿就跑了，还是一个曾经坐过简老头牛车的人无意中发现了他，给送回来了。刚送回来时的简老头差点就没命了，养了好几天才醒过来。想想这次的事，简老太就气得不行，再看看眼前的姑娘就为四文钱还特意跑一趟，这人跟人咋就不一样呢？
　　简老太一阵失神。“简奶奶。”清脆的声音唤醒了简老太：“哦，姑娘你看我又走神了，进来吧！”“不用了，简奶奶，既然简爷爷不在，把东西给你也行，我就不进去了。”说完顺手从腰间拿下两只野兔递给简老太说：“简奶奶，我现在没钱，就给你两只兔子你看行吗？”简老太一看连忙摆手道：“这可不行，两只兔子少说也要二十几文，我可不能占姑娘的便宜，快拿回去吧。”“简奶奶不要客气，再说也是我欠你们的钱，你不要我也过意不去。”吴笛执意要给，两人推来让去多时。“奶奶，你不是说要给爷爷买肉补身子吗？”之前跑进屋的小女孩儿不知什么时候躲在简奶奶身后，探出半个身子，睁着两个乌黑的大眼睛不解地问。吴笛歪着头冲她眨眨眼笑了笑说：“小妹妹，爷爷怎么了？为什么要补身子啊？”吴笛虽然在森林里生活，却也知道普通农家是没有条件进补的，除非是生病或者受伤才会吃点好吃的。小女孩儿撇撇嘴说：“爷爷……爷爷出血了。”说完眼里溢出泪花，吴笛不禁一怔：“简奶奶，我能看看简爷爷吗？”简老太点点头打开大门，吴笛迈步走进院子，大黑紧跟其后。
　　这是一座干净整洁的农家小院。抬头看前面正对的是一间主屋，左右各有两间厢房，厢房与主屋呈品字结构；院子用黄土夯成，平实的院子里没有一棵杂草；在右厢房的屋角整齐地摆放着一些农具，而左厢房里此时传出织布的声音，可见屋内有人正在织布。吴笛跟着简老太沿着石子铺成的甬路一直向正屋走去。走进正屋就看到一座大约四五平米见方的客厅，中间摆放着一张方桌，方桌上倒扣着几个残破的茶碗。正屋的东面有一道门，一声声的呻吟从门里传出，想来这是简老头伤得很重。简老太推开门说：“老头子，有人来看你了。”吴笛抬腿也跟着走了进去，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吴笛仔细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屋内陈设极其简单，靠东墙是一排陈旧的看不出颜色的木箱，一张不太大的床被摆在南面。这时床上躺着的简老头正费力地看向吴笛。当看到吴笛的刹那，简老头努力地挣扎了几下没起来，脸上又是无奈又是痛苦，让吴笛心中不忍，急忙走过去按住简老头说：“快别动了，躺着吧。”简老头嘴唇哆嗦着说：“丫头，谢谢你能来看我。”“简爷爷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伤得这么厉害？”吴笛一边拿过简老头的胳膊，将手放到他的手腕处，用心地诊脉，一边开口询问。简老头立刻激动地咳嗽起来。吴笛连忙安慰着说：“别着急别着急，情绪太激动对你身体不好，有什么话咱们以后再说，我先给你看看伤到内脏没有。”简老头和简老太一听眼里露出狐疑的光。吴笛摇摇头，知道他们恐怕不相信自己能看病，于是解释说：“简爷爷，我会些医术，看看我能不能给你治治。”简老头想想也释然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别说没钱看，就是有钱谁又敢给看？也许这小丫头真能治好他呢。这丫头虽然小，说不定是世外高人的弟子也说不定，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大不了就是一个死，也不会拖累家人了。
　　吴笛诊过脉，发现简老头没有内伤，只是急怒攻心再加上失血过多没有及时补血造成的虚弱，心里有了底，转头对简老太说：“简爷爷没什么大问题，我给开点理气通顺的药，您每天熬给他喝就行。还有就是简爷爷失血过多，家里如果有红枣、红糖煮水给他喝，要是有猪肝更好。”简老太张嘴想要说什么，只见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吴笛明白可能是没钱抓药才如此为难，于是看着简老头说：“别着急，我这有一颗药丸您先吃着，虽然不能马上治好你，也能帮您止疼。”正说着话，大门外传来敲门声。
　　听到大门外敲门声，简老太对着西厢房喊：“妞妞去看看谁来了。”“哎！”先前的小女孩儿答应一声跑去大门口了，不到一会妞妞就跑回来，边跑边喊：“奶奶，有几个叔叔要找爷爷。”喊毕人已经进了屋，后面还跟着五个黑衣人。趴在院子中间的大黑感觉到杀气，立刻站起来，呲着牙前腿按在地上，后腿弓起，全身呈攻击状。为首的黑一眼里划过暗光，什么人竟然养着一只狼？不禁按了按腰间宝剑，准备随时出手。“大黑！”吴笛听到大黑的低沉的嘶吼便走到门口喊了一句，听到吴笛的声音，大黑安静了下来。黑一顺声音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位少女，肌肤如玉赛雪，眉目如画似黛，一身装束虽平凡，却难掩别样风华，目光锋利如剑，丝毫不隐藏其锐气，气质沉稳似久经沙场老将，只这一眼就愕得黑一脊背冰凉，后面的几个人也具都胆颤。稳住心神，黑一敢确定主子要找的人就是她。
　　于是紧走几步向前抱拳一礼道：“请问姑娘可是去过瀑布崖？”刚问出口黑一就后悔了，感觉自己有些唐突，若是小姑娘觉得自己不安好心，岂不是要功亏一篑？岂料吴笛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没有那么多的礼教束缚，又因本身艺高胆大，加之还是在简老头家，她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这几个人还会玩出什么花样。于是点头应道：“去过！”黑一刚问话时还一脸的严肃，此时却瘪瘪着嘴一副委屈不行的样子。心道：姑娘啊！终于找到你了！你可知道，找你找得腿都细了，我们暗卫容易吗？啊？容易吗我？吴笛看着黑一那由严肃到纠结再到惊喜的变幻无穷的脸，蹙了蹙眉出于医者本能地问：“大叔可是不舒服？”“大，大叔……”啊——黑一崩溃了，本公子才十八啊！有那么老？啊？有那么老吗？黑一无语望天，背后却传来几声“哧哧”的笑声，黑一立即收拾起被打击的表情，回头狠狠地瞪了两眼，身后的几人马上抬头望天的望天、转头四下观望的观望，一时眼神乱飘，一副不是我笑你的样子，恨得黑一“咯吱咯吱”地磨牙。“咳咳……”黑一清清嗓子说：“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芳名，家在何处？”后面的黑二头上顿时滑下三条黑线：哥哥，你确定这么问好吗？你不感觉自己像街头流氓吗？你确定人家会回答你吗？正如黑二想的一样，吴笛一下子提高了警惕，眼神更是露出了杀气，口里不紧不慢地说：“这位大叔是几个意思？问我家在哪里是查户口吗？况且我住哪里于你有何相干？”“姑，姑娘你误会了，我没有恶意。”黑一连忙解释说。“噢——”吴笛拖着尾音眼神收缩，她确实没从他们身上感觉到杀意，正相反还品出了一点点善意，刚才的一番话让她明白，这几人很明显是冲自己来的。吴笛奇怪了，自己从没见过这几人，他们找自己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之前峡谷里死去人的家人？吴笛觉得有必要弄清楚这几人的来路，如果是仇人她不介意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想到这里吴笛冷冷地问道：“不知几位是什么意思？”黑一吞了一口口水，噢，这姑娘的眼神太吓人了，不是吗？怎么觉着看见主子了呢？黑一故意挺直腰说：“姑娘是这样的，我家主子前些时候曾受过伤，在瀑布崖被姑娘所救，主子回家后时时感念姑娘的大恩，就叫在下几人寻找姑娘，以报当日的救命之恩。”
　　听了黑一的话，吴笛眼前瞬间出现了一双晃花人的桃花眼，不禁抖一抖，一脸嫌弃的样子。黑一蒙圈了了，这是什么情况？自家主子长的那叫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姑娘怎么一副恶心的表情，这是闹哪样？吴笛可不管黑一怎么想，淡淡地说：“报恩就不必了，别来寻仇就好！本姑娘今天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再见。不，是再也不见！”说完也不等黑一说话，给大黑一个撤退的手势，几个跳跃就冲出了简家，等黑一一行人反应过来早都不见了踪影。黑一回过神大叫：“快追啊，还愣着干吗！”黑二几人立时鄙视起黑一，我们愣神，你不也一样吗？一边暗暗吐槽，一边施展轻功追了出去。沿着吴笛的足迹一直向村外追了一会也没看到吴笛，黑二垂头丧气地说：“这任务我看是要完不成了。”“别废话，主子交给任务咱还从来没失败过，这次也一样，别叫主子失望。你瞧这狼的踪迹明显是朝镇上去的，我们只要跟着去松江镇，就一定有收获。”听了黑一的话，黑二来了精神，拍着马屁说：“还是哥的脑子活。”“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对黑一、黑二这一对活宝的对话，其他人表示严重鄙视，谁没看出来狼的足迹是去松江镇？跟踪是暗卫的基本技能好不好？也不看看我是谁？你说你是谁？你就是一‘逗比’！几人在说闹之间就来到了松江镇。黑一不再嘻嘻哈哈，严肃地打了几个手势，命令其他人按照方位快速地寻找起来。
　　再说吴笛，出了简家一路狂奔到了松江镇，为了赶时间直接去了德意楼。不巧的是陈掌柜不在，好在走之前交代小二，如果吴笛来了，让他代为收货，于是，吴笛很快地将带来的野物换成银子。从德意楼出来又去了上次那家铁匠铺，把之前订做的刀拿到手。握着匕首吴笛心里踏实多了——这可是保命的东西。出了铁匠铺子，吴笛走进一家叫保安堂的医馆，医馆内一名大夫坐在靠近医柜的一角看书，医柜里一名小伙计正在给病人抓药。吴笛一边将带来的人参等一些珍贵药材拿出来，一边对柜台里的人说：“请问你家收药材吗？”柜台里的小伙计忙活得头都没抬地答道：“当然收了，不过我家可不收普通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