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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作品名称:爱上感觉的女人      作者:凤鸣时空      发布时间:2018-03-25 07:34:32      字数:3757

  在这样的环境里,许多家庭妇女勇敢的走出来。她们卸下耳环项链戒指,她们换下名贵的衣物,她们离开麻将桌,相继走上各种工作岗位。因为没有文凭,她们只能做最简单报酬最低廉但却工作量最大的体力劳动。虽说收入有限,但是总能补贴家用,同时也替赋闲的男人分解一下精神压力。顺便让他们明白,风雨之中,依然与你同行。
  李若冰也寻思去开创一份自己的事业。经过仔细的考察谨慎的观察,最后决定去经营服装。她在白云商场三楼包了摊位,交了租金,雇了服务员,然后去郑州进货,开始了完全不同的人生。
  有一天,有一款衣服卖到最后一件时,小李发现袖口有点毛边,就寻思去二楼楼梯那找裁缝修理一下。转过弯,进到那狭长的工作间里,她扫了一遍那些忙碌的师傅们,看看谁比较闲一点。这一看,忽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虽然黑了点瘦了点,但是肯定是小萍。
  小李挤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小萍回过头,看见她,露出惊讶极了的微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小萍认识的人很少,同龄的更少。她虽然和小李交往不多,但是同样是远离家乡,又有共同的年纪,还有同龄的孩子,这些都让两人多了一些熟识的感觉。小萍三下五除二给小李修好衣服,送她出来时,站在楼梯拐角处,不由就多说了许多话。
  说的最多的当然是孩子,当年那个瘦弱的男孩子,现在已经读初中了,身体也好了许多。大儿子已经技校毕业,在新开发的“富士康”(这里是富士康老板的故乡)工业园区上班。女儿刚刚上了大学,虽然是二本,一家人也相当高兴。祖祖辈辈,没有大学生呢。两个大孩子虽然从来没有叫过妈妈,小萍一点都不埋怨。她说能理解孩子,当年自己被感觉冲昏头脑,无形之中给孩子带来莫大的伤害,这些年满心的歉意一直挥之不去,怎么样的快乐也消融不了。很想对别人说对不起的,只是无法开口。一句对不起太过轻巧了,不足以弥补心里的歉疚。
  李若冰一时感慨万千。对于这样的女人,以前一直是反感加蔑视的,但是对面前的女人,她却一点都恨不起来。小萍只有三十几岁,却已经有了皱纹。她笑着,但是眼里分明有泪。她说你也多想想自己吧,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有些事永远都说不清楚,有些问题永远也没有答案。
  小萍知道若冰经营服装后,手头不忙了就去看看。问问进货渠道,看看销路快慢,也在这里给自己挑些衣服,顺便替她修好衣服上的小瑕疵。看得多了,她也有加入这行的想法了,她明白,打工,永远都只是解决温饱而已。
  商场里总是熙熙攘攘的,生意不一定好,但是人总是很多的。商场有规定,工作时间只能站着,小李最钟情高跟鞋,一天下来好累好累。好在揣摩的时间长了,她也有了一点经验,什么人是真正的顾客还是可以看出来的。这样,有人来闲逛时,她就一直微笑着看看,不发表建议和看法,保存一点体力。等真正的想要衣服的人来时,她会帮着选购试衣甚至替顾客看一会小孩结结帐什么的。虽然很累,淡季时生意也很不好,仅仅是维持收支平衡,她也乐此不疲,满怀憧憬的期待旺季的来临。听说每个商场都是初夏和春节前生意好,这两个时节的收入就是一年的总和了。
  这天,来了两个特别的客人。她们一走到李若冰的柜台就大声招呼:“老板,把好衣服都拿出来哦。”若冰抬起头,看到久未谋面的杨夫人和一个朋友站在面前。杨夫人还那样雍容华贵,化了淡妆,标致的面容真有明星的范儿。自从储运站包给别人,“五月花”关门停业,杨夫人就在城里经营自己公司,两人很久都不见面了。对于这个姐姐一样的人,若冰还是很想念的。
  小李知道自己卖的都是中档衣服,根本没有姐姐的选择,就开玩笑说:“不卖给你啊。”杨夫人说:“我也没打算买,来了就是要的,哪还给你出钱啊。”她边说边走到衣服边,仔细的看看各种衣服,挑了一身年轻女孩穿的装到包里。小李寻思那是给保姆穿的吧。杨夫人一边翻检着形形色色的衣物,一边慢声细语的说:“若冰啊,现在在城里,离家不远了,中午有时间去家里吃饭。”小李的喉头有点哽咽了。杨夫人又问了两个孩子上学的情况,叮嘱她天热注意身体,就和那个一直笑看她们的朋友下楼了。
  下班时小李才发现,柜台上的书本下,压着崭新的三百元钱。
  哎,她一直注意着,怎么可以让杨夫人出钱啊。她初来这个城市时,刚刚走出校门,社会上一切事务点滴都不懂。是杨夫人教她怎么简单化妆,怎么简单搭衣,怎么为人处事,又带她出席各种朋友之间的玩乐和应酬,让她认识了很多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她让她在生活中少走弯路,慢慢从一个呆呆的小孩子历练到今天这样对家事对朋友对人生都能应付自如。那份情谊,无以为报。一直想找机会报答她的,却还是又欠她人情。不过她的懊恼不一会儿就释然了。姐肯定是专门来光顾小店的,来照顾她的生意,来给她打气的。她一定听说了小李在这,她是径直走到这里的,临走,也没有看别人的摊位一眼,她分明是冲她而来,再推再让也没有意义。
  小李收过很多的货款,唯有这三百元钱一直装在包里不动,不流通,看见就觉得温暖。
  太热的时候,小李就请假回去休息两天,顺便看看孩子,做做家务。晚饭后,一家人相跟上去健身园纳凉。
  健身园在北站最高处,因而风大凉爽。那里有灯光球场,有游泳池,有简单跑道,还有许多健身设施。老三在灯光球场上打篮球,矫健的身影,还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那时候,第一次看见他代表文科班打篮球,虽然被理科班狂拉下几十分,比分上文科班是输了,但是那个并不高大却灵活异常的男孩子,在她心里烙下深深的印痕。男人的魅力在于认真吧,不管他在忙什么,都那么专注,那么投入,直到今天也是这样,即使玩玩不论输赢的篮球也是那样不遗余力。
  女儿靠在她身边,耳朵里塞着mp3,津津有味的听着那些不知名的歌,还不时把耳麦揪下一只来塞在她耳朵里,强迫她来听一会。比女儿小五岁的儿子骑着小自行车,可劲的绕场转圈,每次有小朋友试图抓住他,他都快捷的闪过。
  李若冰看似闲着,其实眼神一刻也没停止过对家人的关注。在这举目无亲的城市,这是她的亲人,是她的寄托,是她的希望,是她生命的全部。她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他们都平平安安的,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就足矣。
  那晚出来,遇到几个老邻居老朋友。自从在健身园附近修建了自己的房子搬走以后,和她们见面机会就少了许多。现在她有自己生意,她们也有自己的工作,大家没了往日开饭时间一到就聚在一起,你尝尝他家菜,他喝喝你家汤那种其乐融融的感受了,但是心里的亲近是时光永远无法磨灭的。
  这些熟人中,有一个以前的近邻婶婶,自小李小儿子一出生就是她帮着理发,一直理到上幼儿园。剃胎毛时,那软软的小脑袋倚在婶婶怀里,婶婶不急不躁不紧不慢的刮着,一边刮一边夸:“这小家伙有意思,剃头都不哭,将来是个孝顺孩子呢,乖,奶奶给你好好刮刮,过一阵再长起来,就会黑一点密一点了哦。”还真的是呢,看见婶婶,小李就想起那一段温馨岁月,就不由看看儿子那黑黝黝的头发。当然婶婶帮她的事绝对不是一件两件。爸妈公婆都不在身边,带两个孩子最累的时候,婶婶几乎像婆婆又像妈妈,以至于两个孩子小时候只要谁问起奶奶,都不约而同的指指婶婶。
  曾经和婶婶是左邻,右舍是小惠,小惠和小李一样,是婶婶帮助最多的人之一,也是最依恋婶婶的人之一。小惠约上婶婶晚上一起出来,原本是找小李聊天的,知道他们一家平时好在这里,就直奔而来。
  婶婶坐在球场边的台阶上,小惠和小李两个人一左一右靠在她身边,那样亲近,那样温馨,有谁知道这是几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呢?
  一辆小车打着雪亮的灯光停在球场边。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位高挑的妇人,随后是年轻帅气的儿子。儿子拿了马扎放在地上让妈妈坐了,然后加入球队去玩了。小惠羡慕的目光看着那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和婶婶说:“看人家多好啊,什么都不用做,想吃啥吃啥,想穿啥穿啥,去哪都有专车,咱要是和人家一样有钱就好了,就不用这样辛苦上班了。”婶婶笑了,没有搭话。小李嘴快:“羡慕人家干嘛?各人有个人活法,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烦恼呢。她想让老公陪着溜达,不定老公在哪里应酬呢。钱多了,就只是数字了,当你想要的东西都会很快到手的话,就失去了期待的神秘感和得到的幸福感。当你一个欲望实现后,下一个欲望马上就会来临。永无止境的欲望,会像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样,淹没了你的乐趣,你的理智,你的耐心。”说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平时在电脑上瞎看的东西,不知道表达的是否完整,不知道表达的是否达意。只是婶婶赞赏的看看她,小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们理解了,认可了。
  富人有富人的乐趣,普通人有普通人的追求。小李在储运站住过几年,见过很多很多的有钱人,知道金钱可以买来享受,但是买不来开心快乐。她也有过赚大钱后的喜悦,也有过老公去做生意时的失落,更有过提心吊胆怕老公学坏的心境。相对来说,她还是喜欢现在的生活,虽然累,但是有成就感,觉得自己是有用的女人,很自信。也喜欢现在平和的日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
  锦城,慢慢压低了飞速发展的势头,开始了自己的反思,开始了自己的反省。它明白了,一切的发展都有它的规律。经济的发展必须有相应的精神成长来陪衬。只有精神没有物质难以度日,没有精神只有物质难以走远。
  李若冰靠在婶婶怀里,仰望那漫天的星斗,在心里默默念叨:
  “锦城,我爱的,不管你爱不爱我,不管你疼不疼我,不管你心里是否有我,我依然当我是你的子民。我爱你昔日千疮百孔的山,我爱你昔日浊浪滔天的河,我爱你昔日烟尘滚滚的天,我也爱你,你逐渐逐渐清晰的容颜,我在建设你,也在期盼你,我在见证你,也将与你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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