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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乡土

作品名称:麦黄时节      作者:漠沙利亚      发布时间:2018-02-26 00:06:16      字数:6444

  上篇

  历史的真迹、烙印在原始的山脉里
  ——叶宏社
  粗糙的双手,
  泥染的脚,
  人生奔波苦乐多。
  无声的旋律,
  哭出的歌,
  群山寂静起雄波。
  女儿的泪水,
  汉子的错,
  小河奔流细评说。
  山沟里的水呀,
  涨满又回落,
  风雨创作好音乐。
  路家寨的人儿,
  盼把麦子割,
  不睬山花遍山坡。
  孤村草浸寨,
  狭路狼出窝,
  云去又逢日西落。
  
  一、乡山
  
  
  路满山在村庄后的山头坐下来,俯望着黄昏时分村子里走动的人们,顷听着远山村落里传出的狗叫声在宁静的山谷里回荡,引逗得村里的家犬也跟着嚎叫,一时间乱狗空嚎,群鸡惊鸣、孩童不安、老出妇探、声噪村中。随着黄昏临近,时间的脚步就会慢慢把太阳淹没,村子在黄昏的阳光下恢复了宁静,大山开始沉默,远方的河流,没有喘息的声音。他独自享用这快净地,不由得想起城市里喧哗噪动得人群,车流喘叹的干咳,叫卖不休的市场,无法躲过的广告,相比之下,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格调。这种格调的变换,沿着历史的线索,刻画出人生不同的曲线,构成了不同的社会图案,记录着人类的发展。如果自己只是泡在书本里,没有今天放飞思想的场地;如果只是活动在城市里那栋大楼的房间里,怕踩脏地板的走动,又怎能享受这份宁静和思索?这种思索,是对小山的进一步理解,是对现实的一种超越,这种超越是踩在山丘的头顶才捕捉到的。就如同自己从图书馆出来,才懂得大学毕业仅仅是认识了中国的汉字,与哲学家交流后才能明白自己几乎没有思想;读了莎士比亚的作品,才会知道自己连说话都是那样的笨拙。此时,自己坐在家乡的山丘上,目睹山川百态而静静思维,才真正理解到“宁静致远”这几个字的思想内涵,不由得对中国文化从心里起敬。
  他开始感到脸红,认为自己三十多岁的人,怎么才感悟出这么浅显的道理?也许,这些道理应该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应该懂得,难道,是生活在紧张繁忙的城市里,没有思维空间?他觉得这些客观原因不是合适的理由……
  路满山喘了口气、举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站起身来,夕阳已着落在一望无边的云际间,红光照射着脚下绿草青翠的山岭。远方起浮的山脉,接通着广阔的天空。他在夏日的和风中俯视着山周一座座村庄,欣赏着起浮不断的山脉和村落形成了型状各异的庄田。他的心情仿拂从繁忙的工作中一下子跳跃出来,显得格外轻松。只身独处于天地之间,有着一种高瞻远瞩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城市里被大楼遮掩着的小天地相比显得无比开阔,这种开阔包含着一种宽厚博大的美感。
  这是路满山大学毕业后第一次登上小山,他要寻找放羊的父亲,借机领悟一下童年剜百合花的小山丘。山头,依然戴着那顶年久未更的草帽,至今没有生长一棵挺拔的树苗。脚下的野草足可为山丘遮羞挡丑。他用皮凉鞋拨动地上的草苗,识别芳草的名字,低头时,想起了自己小时侯不想读书,父亲领他沿着那条小山梁走上山顶,父亲让他看了四周的自然景观后说道:“读书好比上山一样,一个年级一个台级,等读到顶点时,才能知道天下所有的事情,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长远。如果你不读书,就像走到半山腰又回去一样,就叫半途而废,眼里没有视野,只有面前的杂草。”
  那时候,自己对父亲的话意不完全懂,只是从父亲的表情和态度上感到了父亲让他读书的信心。从那次事情以后,路满山再未提起不愿读书的事情了。直到上了大学后,一个人躺在被窝里想家的时候,才想到父亲带他登山时的情景。现在,路满山就站在父亲当年领他站过的地方,此时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视野,什么是观点,什么是境界,什么是博大,于是,他心理暗自庆幸家乡有这座小山丘,不由得从心底升腾出一种庆幸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身心舒坦。
  山顶上主要生长着一种植物,家乡人称之为白草。草间夹生着一些百合、黄芩、防风、柴胡、苦参、地榆等药材,在山阴处的草间,乱生着带刺的酸枣,零乱地生长着几棵槐树。家乡的庄稼地,就在山丘下,围绕着山丘向开阔处延伸到几里外的药王店。村庄坐落在山下向阳的开阔地带,人们背山而居,面河开门,村庄坐落处,茂密的树林,围绕在村庄四周,为村子遮风挡雨。
  “咩……”
  一阵羊叫,打破了路满山宁静的思索,他急忙回身,一群山羊跑了过来。父亲戴着一顶发黄而陈旧的草帽,嘴角咬着那只烟袋锅,上身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衣服,开着衣扣敞胸穿在身上,露出了里面白色而又发黄的衬衣,一条黑色的裤子,一只裤腿挽到漆间,脚上穿一双退色的黄色军用鞋,踩着旺绿的野草,迈着悠闲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在羊群身后,赶着几个贪吃的小羊,向回村的方向走了过来。
  “爸——”路满山激动又高兴地迎上前去。
  路有德听到满山的呼唤声,他站住了,儿子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路有德不由得心中一惊,布满皱纹的面孔犹豫了一下,用手擦了眼睛仔细辨认,看清了路满山的模样,才轻轻地“哎……”了一声。
  路有德确信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儿子路满山时,才稳住脚步,抬头仔细观看了儿子瘦高的身材,白皙的脸庞留着青年人时兴的长发,上身穿一件米黄色短袖衫,下身穿一条浅兰色直筒裤,脚穿一双红色光亮的皮凉鞋,干净利落,富有朝气,急忙抬手抓住了嘴角的烟袋杆,不顾及流出的口水笑问道:“是娃呀?啥时回来的呀?”说话间将口水倒吸了回去。
  “爸……我刚刚回到家里。”路满山笑嘻嘻答了一句。
  “哦……!跑到山上干啥来了?不知道累呀?鞋没有弄脏吧?”父亲的话语充满了爱意,好像儿子到山上来就会累着似的,路有德显得有点慌乱,情绪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嘴角微微颤抖了几下。
  “爸……我来看你放羊哩!”路满山望着父亲说。
  “哦——你妈给你做饭了吗?”路有德的目光一直注视者儿子机灵的眼睛,脸上笑容可掬,话里表现出心中那点怕饿着儿子的意思。
  “爸——我吃过饭啦!我妈不知道我来找你哩。”
  “快回家吧!光着膀子冷不冷?”路有德语重言轻地说了路满山一句。
  太阳已经躲进远山,暮色将近,羊群自己沿着山坡奔回村庄。父亲伸出粗糙的手,拉住了路满山的手,霎时精神抖擞,走得比满山还要快。
  突然,父亲站住了,握着满山的手用了一下力问道:“媳妇和娃回来了吗?”
  “在家里和我妈说话哩!”路满山把手从父亲的手里抽了出来,从衣袋里摸出一合香烟,给父亲拿出一支寄了过去,父亲接过香烟,看了一眼路满山,微笑着点点头。路满山把烟合给了父亲手里说道:“爸——拿着抽哩。”
  父亲默默地接过烟盒,将烟盒装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这才快步下山,赶着羊群急急向家里走来。
  路满山的父亲路有德,是文革时期任过生产队队长的人。路有德有两个女儿和路满山一个儿子。当路有德的媳妇生第二个姑娘的时候,正是路有德大干社会主义,搞农业学大寨的时候,路有德为了村里粮食夺高产,带领全村社员,平整土地,修水利,累得死去活来的日子。当时,村上社员有怕苦怕累的,就有人不愿干活,坐在一起骂路有德的大有人在,就说:“哼!照这样下去,他啊!就生不下男娃。”
  路有德闻听这话,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开始做起了生儿子的计划。他向大队干部要求辞职。大队干部和革委会主任多次登门做工作,路有德坚决不干队长了。并讲道,三年之内谁说也不干。事后,媳妇问他原因,他说出了实情:“等你生出个男娃来我再当队长。”
  媳妇听了把嘴一噘说:“嗷——不当队长我就能生出男娃咧?”
  “我当队长,干的是最累的活,不当队长,就成了社员,跟在队长后边混工,干的活就轻一些,养几天身子,把劲都用在你身上,我就不信你不开窍?”路有德嬉笑着说了一句。
  “我还害怕你把我弄日塌咧!”媳妇羞恼地说了一句,便往里屋去了。
  辞去队长以后,路有德除了参加集体劳动外,抽空把家里的土炕拆了,另盘了新炕。砸碎炕土做农肥,用土车将炕土推送到自留地里,第二年,自留地里打下的粮食比生产队分的粮食还多。家里有了粮食,路有德便给年迈的母亲说:“妈,给咱蒸上一锅馍吃。”
  路有德的父亲去逝后,年迈的母亲担负着照看孩子和做饭的任务。路有德夫妇每天参加生产队里的集体劳动,家务活全凭着母亲操持,母亲听了儿子要她蒸馍,一双小脚走遍村子,也没有借到酵面。老人坐在树下想了想,她心中明白、山村周围的土地缺肥少水,年年打不下粮食,村里已经没有人蒸馍了,谁家有酵面呢?没办法,老母亲把挂了多年的酒曲砸下一块来,做了酵面。
  路有德和媳妇从地里回到家中,他一口气把母亲蒸的黑面馍馍吃下去六个。
  “少吃些哩!”母亲看着儿子的吃相,流着泪对路有德说,“黑馍不好克化哩!”
  路有德媳妇莲香从娘家嫁到路家后,第一次在路家吃上了馍馍,高兴得连说话也变得扭扭捏捏,出门时连蹦带跳,脚下显得格外轻巧。
  路有德夫妇就是在后来的十个月里得到了路满山。他为了表示自己的成功,为了对那些说他生不出儿子的咒言一个破击,更为了表示自己激动的心情,他特意买下些酒菜,请来了亲朋好友,欢聚家中,挑选上好的菜做出味美的菜肴,请大家吃了一天。并为儿子取了个“满山”的名字,酒间告诉大家,这个名字的意思是说:“我路有德的儿子满山都是哩。”也有骂人家的含义。
  路满山会抓着墙学走路的时候,大队干部又找上门来,做路有德的工作,让他重新担任队长职务。路有德心里正高兴快活,也就满口答应了,他召开了社员大会,讲出了毛主席关于“水利是农业的命脉”这句话,提出了从清水河上游,经王家庄向村里修渠引水的意见,得到了社员的同意。于是,他带领全村男女老少,昼出夜归,用了近一年的时间修成了红旗渠,把清水河里的水引进了田间地头,并修建了两亩地大的蓄水塘,塘里,下种莲菜上养鱼。从那年开始,村里的人们互相借起了酵面,村里家家户户开始蒸馍了。虽然,馍的颜色又黑又黄,但是,碗里的饭不再是稀汤胍水。毕竟多了些面条。人们尝到了甜头,为了保护红河渠不被水冲跨,在渠边两米一株地种上了树苗。
  路家寨也多了笑声,就连那些没精打睬的妇女,也变得精神起来。妇女队长路八嫂脸上的黄皮也开始泛起红光,她把胳搏往头顶一举,三五个妇女一哄而上,抱胳膊拽腿,冷不防把路有德按在麦草场上,硬是要脱他的裤子,还说要查验他还能不能再生儿子。
  路有德自知单手敌不过众妇,只好大喊求饶:“八嫂子——论起来你还把我叫哥哩——快快放手,把人吓都吓软了还查验个裘哩!”他一着急也就说了实在话。
  路八嫂手脚麻利,身壮有力,一边弯着腰大笑,一边喊:“不着急——我给你牛喂些草哩!”说话间,走到场前的麦草垛旁,抓来一把碎草,顺着路有德的肚皮强行塞进了路有德的裤裆里,随着高喊一声:“快跑——”
  妇女们高兴得扔下路有德,各自奔散。笑声在路家寨山坳里回荡,逗得场边皂荚树上的喜鹊也跟着乱叫,吓得路满山坐在地上哭得泪流满面。急得路有德媳妇忙从家里跑出来抱回了路满山,害得路有德松开裤带忙了半天,才把裤裆里的碎草收拾干净。
  “他八嫂子,有本事不跑吗!是不是吃饱啦?有劲啦?前几年咋不猖狂哩?”路有德给自己寻得了一个下场的好台词,这才把裤子重新穿好。
  路满山考上初中那年,村里搞土地承包。路有德这位队长,只能在家里组织自己媳妇莲香和大女儿在自家的责任田里劳动。两年过去了,他觉得没有意思,再之年岁偏大,便让贤辞职。随之一双女儿相继出嫁,母亲过世。儿子在县城读书,家里仅他和媳妇守着责任田过日子,但,内心无法离开儿子的影子。
  路满山随父亲从山上回到家里,望着父亲衰老的身躯,迈着跄踉的步子走进家门,喜出望外地扔下烟锅,蹲在孩子身旁,伸出两条胳膊护抱着站在地上的孩子,那情形,使路满山心里无名地升腾出一股难以言表的酸楚之情。
  路有德望着孙子,打趣地问:“爷脏不脏?”
  三岁的孩子好奇地用手指指着路有德脸上的胡茬说:“脏——不讲卫生。”
  路满山的媳妇秀芝忙给儿子讲:“叫爷爷,这就是你爷爷呀!”
  孩子只是默笑,就是不出声。路有德忙把孩子抱在怀里,吩咐莲香道:“快给娃娃做饭,快给娃娃做饭。”
  “爸——我妈刚给我们做了饭,我们已经吃过了,就剩下你还没有吃哩。”满山笑着向父亲说道。
  路满山的母亲莲香,手里拿一只杯子,笑嬉嘻地对路有德说:“我想给娃挤些羊奶哩。”
  “多挤一些哩。”路有德高兴地吩咐,“叫娃娃都喝哩。哎,满山,给爸把电视演上。”
  路有德家里、住着六十年代末期建起的大瓦房,保持着陕西关中地区的住房特点,中间开门,两边隔间住人,左父右子划分居室,家里的电视机,是放在西边那间专为儿子准备的阁间里,中间房子前后开门,既是出入通道、也是客厅,靠墙安放八仙桌,两边木椅摆放,现在,一家人都坐在宽敞的厅房里。路有德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推开了西厦里的门,见路满山将头一低弯腰走了进去,忙回过身招呼秀芝。
  “进屋里,到里屋看电视。”
  秀芝忙从凳子上站起修长的身子来,手里边往嘴里放磕着瓜子,边低了低头,用一只手理了理头上的长发,弯下苗条的身腰小心地走进了厦屋,站在亮灯的屋子里观望。
  路有德把孩子抱进里屋,忙取下墙上一件挂着的衣服对秀芝说:“把你妈的衣服垫在凳子上坐着吧。”
  还不等路有德把话说完,秀芝已经顺手拉过一只粗炳的凳子,稳稳当当坐在了上面。
  秀芝听了路有德的话,回头时,被路有德笑容可亲的举止和关爱所打动,心里突然想起了自己父亲的形象和公公是如此的相似,她急忙用手挡住路老汉拿着的衣服,甜笑一声说:“不用不用,挺好的。”她见路老汉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吃力地往墙上挂衣服,便向孩子说道:“路宽,那么大的孩子还让爷爷抱哪?快下来!”
  秀芝心里感到,路老汉干了一天的农活,抱孩子是很累的,自己一提起抱孩子就很不情愿,孩子已经三岁多了,也不是小孩子了。
  路有德听了秀芝这番话,心里就不是滋味,他感到,这是秀芝不愿意让他抱孩子。嗷——我是农民——脏,把孩子衣服染脏了,想到这里,便笑哈哈地将孙子路宽放在地上,转身出了厦屋,在厅房里寻得烟袋锅,独自出门,蹲在门口,望着远处的树木抽起老烟锅来,刚才见到孙子的喜悦立时变成酸楚。
  路老汉心思许久,觉得这件事情,只能自己一个人承受,不能告诉任何人,孙子三岁多了,自己没有抱过一次,好不容易盼得孙子回家,总想多抱他一会儿,本打算哄着孙子今晚和自己睡在一起,现在看来是没有希望了。抱了一会儿,秀芝都不让抱,更何况睡在一起……。在路有德心里,一种孤独被弃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感觉在他辞去队长职务后有过,女儿出嫁时有过,母亲去世时有过,满山上大学走后有过,这种折磨人心的感觉总在他空闲时缠绕着他,他怕连香会有这种感觉,便买下几只羊为他和老伴打发时光,老两口把心思都放在了羊身上,日子过得也倒是清闲。
  路满山摘取电视机上的布罩时,发现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灰尘,他打开了电视机,调整了好几次、才找到画面,电视机只能接收到一个电台的节目,他回头发现父亲不在厦屋里,感到屋里有点热,就走到床前,打开了窗子,夜幕已经降临,夏风中带有一股麦田里特有的麦香味从窗外吹了进来,到也凉爽宜人。他犹豫了一下,走出厦屋,在厅房里环视了一下,发现父亲独自一人蹲在房门外,烟锅里的火星在夜色中闪着红光,便走过去问道:“爸,你进屋里看电视吧!”
  “演的啥戏?“路老汉回过头问了一句。
  “新闻!”路满山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爸是有秦腔戏才看哩!胡编的不看。”路有德老汉说话间站了起来,抓住墙,将烟袋在门框上磕了几磕,低着头说:“你妈把奶热好了没有?热好了你跟娃喝,没有秦腔戏爸不看电视。”
  路有德的神态喜悦自然,路满山没有看出父亲有什么情绪,只是觉得父亲只看秦腔不看新闻的观点有点古怪,也明白了电视机布罩上的积尘,懂得了这台电视机对两位老人来讲作用并不大。
  路满山的母亲莲香,自从儿子进门,便忙前忙后,出了这屋进那屋,为儿子做饭,收拾床铺,寻找被褥,和面烙馍,烧水泡茶,给孙子喂奶喂饭,一双手一刻也没停下来,身累心甜,默默操持,凡用周备,缺少门牙的嘴上挂满了笑意,一双大眼喜得脒在一起,直到天黑,才走出橱房给孙子喂奶。
  秀芝见了笑嘻嘻问道:“你怎么还穿学生服呢?”
  莲香用手分理了额前黑里掺白的头发,将瘦瘦的身子微弯了下来,喜笑着伸出一只手拉着衣角,站在灯下的电视机旁说:“这是满山上学时的衣裳,一点也没烂,长短也正好,我就穿了,嘿嘿。”
  秀芝听了婆婆的说词,看着婆婆甜甜地微笑,她自己也笑了笑,目光从婆婆的笑容和那说话的神态里,感到这位母亲对儿子的牵挂,回眸望了一眼站在电视机前的路满山,送给满山一个甜美的眼神,秀芝神秘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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