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江 静

　　上海，早已不是当年靠斧子说话的上海滩，如今是全国商业金融中心，世界数一数二的大城市。
　　2000多万的人口密集大城市，秦嬴真的会在我走出虹桥站便盯上我吗？
　　对於即将面对面的秦嬴，我实在没有把握能与他交锋，只好不停向自己催眠：我一定可以！
　　希望林开说的话都是真的，而我应该相信自己便是公子扶苏的今生吗？
　　走出虹桥站已是晚间8:30，初夏的晚风帶着温热吹来，我拎着行李站在街头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璀璨的灯火让我更是迷惑了，徐福说得对，人生最大的事便是温饱，既然没有方向，就干脆去填饱肚子。
　　我走进一家中式快餐厅，要了一份红烧牛腩饭和一杯冻奶茶。
　　已经快9:00了，餐厅內坐满了人，我好不容易在角落找了一个位子，刚坐定不久，一个瘦小的男人一声不吭往我面前坐了下来。
　　我礼貌的向他点了点头，他却视若无睹，自顾低头划弄手机。
　　有点自讨没趣的我嘿嘿干笑两声，在食物送到后喝了一口冻奶茶，便开始享用红烧牛腩饭。
　　眼前的男人突然将手机搁在我面前，我自然瞄了一眼，只见屏幕上写着：“别问别看，自然些吃你的飯。”
　　我愣住了，忍不住想抬头望向男人，他手指一划，又有几行字：“别看！你让人监视了，待会出门口，马上登上开来的黑色宝马，清楚了？”
　　帶着命令的指示虽然让人不舒服，我却无法抗拒，马上低下头尽量装着自然的样子，心里却充满了问号。
　　他为谁办事？秦嬴？徐福？他似乎能看穿我的反射动作，早已事先写好了应对的话。
　　他一声不响收起手机即起身离开，我悄悄环伺店里，有的人边吃边聊，有的人则低着头专心用餐。
　　每一个人看似没有问题，却又好像都是冲着我而来，我该上车吗？
　　我来上海便是为了秦嬴，徐福没有理由派人来帶我走才对，想到这点，我也就释怀了。
　　喝完冻奶茶后，我拿起行李走出门口，一辆黑色的宝马果然向我开了过来。
　　我不假思索便打开了车门，迅速的钻入车内，车门一关上才发现指示我上车的男人也在车内。
　　只见他向司机点了点头，车子马上急驰而去，我正想开口说话，他已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一脸狐疑看着他，他却依旧木无表情的取出一个仪器往我身上来回扫描。
　　反窃听探测器……我在电影里看过，结果探测器反应了三次，他在我身上自然也搜出了三个微型窃听器。
　　两个藏在手机內，一个则在钱包㚒层内……徐福是为了我的安全或是监控我？
　　他把三个微型窃听器朝车窗往外一扔，随即向司机比了一个手势，那司机立刻猛踩油门在交通灯转红之时直闯而过。
　　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响起，宝马早已扬长而去了。
　　我惊魂未定之际，那个男人开口了，清脆娇柔的声音：“你好，我叫江静。”说罢向我伸出了手。
　　江静？徐福让我提防的……不死人！　　
　　我伸出手和她一握，柔若无骨的手掌，分明就是一个女人！
　　她向我眨了眨眼，取下假发甩了甩头，暗红色地齐肩短发在黯淡的车厢内格外神祕，尤其是那张木然的“男人脸”。
　　我瞪大眼晴看着江静，脑海里突然浮现了聊斋里头的画皮，她那张假脸下又是怎样的一张脸呢？
　　江静看见我那古怪的表情，转过身去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
　　江静再转过身时已摘下了脸上的假面，我不禁呆了有5秒吧，就盯着她的脸看。
　　淡淡的眉毛下，那一双眼晴显得特别明亮灵动，鼻子算有些塌，但是配上饱满丰厚的双唇，却又是那么和谐有个性。
　　江静收起了笑脸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为秦嬴办事的吧？说说看，你对秦先生认识有多少？”
　　我该怎么说？我对秦始皇的认识倒是不少，对秦嬴也就八个字：刚愎自用，自大贪婪。
　　江静见我思索良久也不吭声，突然湊近身道：“这么问吧，徐福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在替他办事？”
　　我索性豁出去了：“妳现在是帶我去见秦嬴吧？我见了他自然会说我知道的事。”
　　江静那双大眼晴朝我眨了眨，往车门边挪了过去，在我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突然掏出了一把帕拉贝鲁姆点38型口径手枪。
　　江静把玩着手枪道：“喔，见了秦先生再说是吧？我还没决定让不让你去见秦先生呢……”
　　江静一脸阴沉地盯着我看，而她手里的枪，早就让我的头皮发麻了。
　　我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最有感情的声音道：“徐福跟我说了很多，而我会趁机逃了出来，只想问秦先生一件事而已。”
　　“嗯……好像有点能夠接受的说法，让我再想想……”
　　江静像无意识地把玩着枪支，枪口却总是向着我上下左右移动着，我的精神也愈来愈紧张了。
　　“妳的枪……是合法的吗？”我突然问了江静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江静笑了，笑得很放肆，一点也不像一个女人，不过却收起了枪，向司机指示道：“帶这个傻瓜去见秦先生。”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也就不计较江静说我是个傻瓜了，反正她也有点像疯女人。
　　不得不承认的是……一个很美丽动人的疯女人。
　　江静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看，悄声问道：“嗳，老实告诉我，你现在想什么？”
　　嘿……我在想待会见了秦嬴，要问他的那件事是什么事呢，这个江静还真把我当作傻子了，初次见面，哪能老实说！
　　不过，我还是老实说了：“也没想什么，只是好奇……秦朝的女人都像妳这么好看吗？”
　　嘿嘿……有道是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哪个女人不爱听赞美的话？
　　江静偏偏不爱听，她白了我一眼：“哼！就知道你在讽刺我没有樱桃小嘴，我这张脸在当时可没少给人笑话。”
　　我认真的看着她的脸，像是恍然大悟：“噢！现代美女禁止穿越古代！”
　　江静一时不能会意，好奇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现代美女穿越去了古代都变丑女了！”我夸张的扮了个丑脸。
　　江静显然很受用，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却又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我和唐佳人比较……谁美？”
　　嘿嘿……据实回答的人比提问的人更蠢！我只能以标准答案作答：“这个嘛，各花入各眼，妳们各有不同的美。”
　　江静突然认真道：“等你真的认识我们以后再告诉我，还有，好好想想待会怎么向秦先生说吧。”
　　我的確该好好想一想了，总不能开口就问：“父皇！两千多年前您真的下诏赐儿臣一死吗！”
　　秦嬴一定瞪大双眼：“你……是历史白痴？”
　　江静像是提醒似的：“快到了，见了秦先生，想好再问，不然……”说着以手指往太阳穴比了一个开枪的手势，“砰！”的一声从丰厚地嘴唇吐出，跟着头一歪，双眼又是翻白又是吐出舌头。
　　“哈哈……吓着你了吧！”这个疯女人，一点也不顾及形象，我还真让她吓得心惊胆颤了。
　　江静到底是怎样的性格让我很迷惑，就像转换频道似的，说笑就笑，说冷漠就冷漠。
　　眼前的江静又像调去了另一个频道，冷冷的语气：“如果秦先生让我向你开枪，我绝对不会手软。”
　　说完闭上了眼不再看我，难道江静是蛇蝎美人？我心里不禁涌起了一股寒意。
　　“哈哈哈！又吓着你了吧！”江静在我毫无防备之下又调去了整人频道。
　　我彻底投降了，只想快些见到秦嬴，是生是死总比让她精神折磨来得强。
　　车子还真是停了下来，江静又变得很正常，很有礼貌：“赵先生，请，秦先生正在里边等着你。”
　　只能随机应变了，我一下车却不由自己地呆了好一会。
　　只见皎洁的月光下，一幢中西结合的精致小楼在竹林掩映之中，恍如远离尘嚣的隐士正在月下冥想。
　　秦嬴，一个不死的霸者，在我的想象之中，应该居住在一幢雍容华贵，尽显庄严气派的豪华巨宅才对。
　　可是眼前的小楼……只能说更适宜文人雅士而非野心勃勃的秦嬴。
　　江静步伐很慢，像是散步一般，我慢慢地跟着她的脚步，耳边传来竹叶在夜风中搖摆的沙沙声。
　　还有……烤肉的香味，随着风向扑鼻而来，我仿佛已经听见了肉片烤得发出滋滋地声响。
　　穿过竹影扶疏的小径，只见一个男人正在小亭边专注烤着一只羊。
　　“秦先生，赵毅来了。”江静声音很轻，却字字凊晰。
　　那个男人转过身来，朝我亲切的微笑道：“呵呵，小毅是吧，来，正好，可以开动了。”
　　不是吧？我看着眼前的男人，丝毫感觉不到霸道的王者之气，和我想像中也未免差太远了，他真的是秦嬴吗？　　
　　那一脸油腻地脸庞，更像是一个厨子，眼神那股祥和地亲和力，一身简单的休闲穿着和普通的大叔也无甚差別。
　　他真的是秦嬴？我一脸怀疑地靠近他，难道正如徐福所说，他经历千年的修行，外在已轻易可误导别人对他的判断？
　　秦嬴豪爽的递了一把小刀过来，然后自己率先切下一片烤得焦香的肉片放入嘴里嚼动，脸上一副极为享受的表情：“这肉呐，还得这般吃，这叫原生态，就吃一个新鲜，来，尝尝！”
　　这哪是秦始皇！我一脸问号望着江静，她却向我眨眼道：“秦先生，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去休息了。”
　　“哎，江静，妳不来几块？”秦嬴又切下一片肉嚼着。
　　江静笑道：“不了，你们慢用。”说罢便转身离开。
　　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呆站着，秦嬴却像是和我很熟络似的：“小毅，别呆着，来，小心烫着，这肉可香了！”
　　我脑子原来想着怎么应对，让秦嬴就这么给搅乱了，算了，那烤羊的焦香味也太诱人了，我切了一片入嘴，肉质还真的无比鲜美，外酥内嫩又不腻不膻。
　　“不错吧！有些东西啊，就该这么简单处理，复杂了，也就破坏了自然该有的味道。”秦嬴洋洋自得地又切了一片入口。
　　吃着秦始皇亲手烤的羊……我开始动搖了，不是为了该相信徐福或秦嬴，而是对整件事的真实性产生了动搖。
　　然而李大刚确实是死得很蹊跷，如果他的死也是一个骗局，又是为了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