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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作品名称:春回大地      作者:张会      发布时间:2018-02-06 12:58:12      字数:6407

  乔凤贤见儿子一个人回来便问:“你看到你爹了吗?咋没和你一起回来呀?”
  “队长让我爹看文化室。”杨六子屁股倚靠炕沿边。
  “文化室看它干啥?里面放什么值钱东西了,就是放,谁敢偷那里的东西?是活腻了。再说平时也没派人看那,今天是怎么回事?”
  “不是看那的东西。”
  “那是看啥?”
  “张大维偷仓库的麦种,被关进文化室。”
  杨六子轻描淡写地一说,乔凤贤反应强烈:“什么,他小子胆儿太大了?敢偷仓库的东西,看他如何吃得消?哎,这就是穷得下道儿了,这次可够他一喘。”幸灾乐祸的表情上蒙上鬼魅地笑容。
  “嗯那,我看队长和会计都僵眼了。”杨六子一阵怪笑,“铁证如山,他想抵赖也是白费。我看哪,就是玉皇大帝下世也难帮上这小子半分忙,哼,就等着受罪吧!我的好日子也快来了,没人和我争刘......”掩口不想伤害自尊。
  幸好乔凤贤未着耳,听见妈妈埋怨道:“你爹也是的,让看就看哪?这样不知得罪多少人哪?咱们要是因为自己家的事得罪人就得罪了,可为了生产队也真犯不上啊。”
  “没办法,队长和会计让看,又没法说不看。”
  “找个借口不就行了,这下让带芎子知道了,又够你爹呛!最好是老天保佑,千万别让那个母夜叉知道这事儿。”乔凤贤提及带芎子心里直打惧。
  “那可咋整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把你爹领回来呗,你快去。”
  “我不去,愿去你自己去,我可不想在队长和会计面前讨那个麻烦。妈,我不去干活你和我爹连哄带骂,我干活你又让我去得罪领导,你想我以后我还怎么在生产队干活啦?”杨六子上炕点亮保险灯。
  “瞧你那完犊子样?去找你爹又不是让你偷东西,得了,我去就我去。”
  
  乔凤贤解下围裙扔在炕稍,还没迈步杨占山撞门倒地,昏厥过去。娘俩惊视许久,杨六子跨步跃下地,和母亲把杨占山抬到炕上。杨占山面朝上,乔凤贤借着灯光看清楚,“妈呀”一声尖叫:“你咋造成这副德行?从头到脚都是泥,整个头血葫芦般。”她乍起手不知如何是好,哭腔告诉杨六子,“快晃动晃动你爹脑袋,看有没有知觉?有没有气了?”
  杨六子顿觉魂魄离体。杨占山僵硬的衣服变软,血水渗出,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阴冷的光。杨六子上炕蹲在他旁边晃动杨占山的头。杨占山小眼睛向上翻着,更添恐怖,面色青白,如同死人一般。杨六子摸着杨占山的手和脸哭出了声:“妈,我爹没知觉了,他……他八成是死……死了。”
  乔凤贤一听如同晴天炸雷,自己儿子哪能骗自己,双腿像似被抽出骨头,一下子跪倒在地。杨六子扶起她,她泪眼迷离爬上炕抱起杨占山的头,然后放在自己腿上放声痛哭:“他爹你咋扔下我们不管了哪?是谁把你扔进茅楼淹死的?这一定是谁先把你脑袋和脸用小刀划坏还不解恨,又把你扎死之后扔进茅楼,让大家感觉你是淹死的,可我们哪能那么傻呀?一闻你身上就知道了,你是被人用小刀扎死的。他爹你放心,我非你替你报仇不可,他爹你死得好惨哪……”
  杨六子拿来破布擦着杨占山头和脸哭诉:“我的爹呀,我的爹呀!爹,你怎么说死就死了,刚才还好好的,就这么一工夫,你就两眼一闭不管我们了,叫我们娘俩可咋整啊?爹,你心也太狠啦?我们没你可咋活呀?”
  乔凤贤一手拍炕像念歌词一般:“老头子你死都还瞪着眼睛,你一定还有心事,你死得太屈了,临了临了还让人扔进大粪坑里啦,你死不瞑目啊……”乔凤贤一边哭一边抹挲杨占山的眼睛,“你就放心地闭上眼睛安心走吧、安心走吧……”她抹挲闭上,手刚划过不料又睁开,反复几次都是如此,哭道,“你就闭上吧,让我们也,也放心哪,老头子我会替你报仇的……”用力拍在杨占山眼睛上哭道,“叫你不闭,来吓唬我们娘俩,我们娘俩怎么能扛你吓唬啊?”她加大力量又拍向他的眼睛。
  
  “哎哟。”杨占山昏昏沉沉,突感眼珠子像要破碎,他叫出声来。递增的体温带动身体抽搐,耳旁似乎有人在叫,连撩起眼皮的力气也没有,瞳孔像被什么器械固定,动弹不得,盯着乔凤贤的脸。
  他的叫声吓坏杨六子娘俩,同时仰到一旁,脑意识停留在之前的节点,就认准杨占山已经死去,杨占山现在一切行为都不在阳间的范畴之内。杨六子几乎不能自我:“妈,我爹他,他好像诈尸了?”
  “这可咋办呢?”乔凤贤拉起儿子来在门口,拉开门预防不测。杨占山的头又磕在炕上,他本能的想动动可就是没有一丁点力,连一点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杨六子想起什么,仗着胆子说:“妈,我想起来,咱俩刚才在我爹身边他一定是借气了,我听老人说过,人死了猫狗鸡什么的都不能上前,由可能借着动物喘气时就被他借了去,之后就能起来见什么吃什么,走路直来直去不会拐弯。对了,我爹是借你气了,刚才你抱他头时,你喘气被他借去了。我听老人们曾经说过,如果诈尸不管是不是家人他都吃。”杨六子说得体若筛糖。
  乔凤贤偷眼扫到杨占山的心跳带动衣服上下起伏,误认为他在动,恐慌地说:“儿子,妈都没主意了,咱俩也治不住他呀,你倒想办法呀?你看刚才一动不动,现在全身又开始动了,趁早别趁晚,快想办法,不然来不及啦……”
  “要不把他用绳子捆住……”杨六子刚想取绳子。
  乔凤贤拦到:“不行不行,老人说过,死人要是借气的话可有劲了,可别人把咱俩抓住那可惨了?”
  杨六子往炕边挪动预防有不测发生:“对了,妈,我想起来了,借气的人怕擀面杖,擀面杖一打借气的人必死无疑。“
  “对了,我都忘了,是有这么个说法,我马上去取。”乔凤贤尽管腿不听她调遣,还是挪到外屋,找来擀面杖递给杨六子说,“你打吧,妈劲太小,怕打不住他,你来打,儿子。”
  杨六子踌躇,面露难色:“妈,这样不好吧,还是你来吧,怕传出去不好,大家该说我爹是我打死的了,以后落个牲口的骂名,我可担当不了;再说谁家闺女肯嫁给牲口啊?我不来。”
  “快点吧,一会儿怕不赶趟了。屋里就咱娘俩,我傻呀,我往出说?你再磨蹭一会儿咱俩非被你爹咬死不可。”乔凤贤硬把擀面杖塞进儿子手中,“我让你打你就打别顾忌太多,你爹已经死了,为了咱娘俩安全你要下狠手,打多少下他也不知道,反正他已经死了。”
  “妈,能行……吗?”接在手中慢慢举起擀面杖,小心翼翼地侧移炕边,轻轻地往下落,没挨到杨占山身体又抬了起来,“妈,我真下不去手。”
  乔凤贤一跺脚:“行了,你别犹豫了,快呀,越快越好,等一会儿就真不赶趟了。”
  杨六子一咬牙哆哆嗦嗦地往前蹭蹭,高高举起擀面杖,问道:“妈,打头还是打身上?”
  “打脑袋不行,大家会看出来的,你打身上。”
  “行吗?”
  “别啰嗦了,快点吧,一会晚了咱娘俩都逃不走了,诈尸行动相当快,抓咱俩根本不费劲。”
  杨六子眼睛一闭,擀面杖落在杨占山身上。
  
  “你这兔崽子,想打我死呀?”杨占山不知哪来的一股劲一骨碌坐起来,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往前一抢顺着炕沿头朝下滑摔地上,浆糊的大脑支配身体贴着炕墙边半躺半卧,手撑地想爬起来。
  “妈,不好啦,快跑!别让他抓住,你快跑哇!”
  乔凤贤撒腿就往外跑:“儿子,你也快蹽出来,千万别让他抓住。”
  杨六子跑到外屋,扒着门框看到杨占山又回到原来的姿势,他乍着胆子重新进屋,杖头只是下怼:“我叫你往起爬!我叫你往起爬!”杨占山试图爬起,他要教训不孝的儿子。高高翘起的臀部受到重击,又塌了下去。杨六子扔下擀面杖跑了出去。
  
  杨占山“哎呀妈呀”怪叫,尾锥骨迅速向上传递,脑骨像是碎裂,喉咙发出极其微弱地音:“小王八羔子,一会儿我非咬死你不可。”他大脑连支配四肢的力量也没有了,额上滋出的汗聚成黄豆粒大,滑滚一起流下来,呻吟着……
  声音虽小,杨六子还是听得到,他找来扠杆顶住门,然后趴着窗户回一句:“谁让你不死了,早点死何必遭到挨打的罪?你别逞能了,没等你咬死我,我就找个阴阳先生写符,贴死你,你等着。”他紧绷神经地过转头,娘俩似乎相互切磋谁抖动的次数多、谁更均匀……
  杨占山大吸口气,声音还是断断续续:“你这个小杂种,我没死你贴谁?快叫你妈进屋。”
  
  乔凤贤麻木到头发丝,只有杨六子才勉强听到,他说:“妈,我爹说话呢?让你进屋呢,你看你是进不进去呀?”
  乔凤贤听儿子说有些犹豫:难道没死,还是等等再说。她仗着胆子趴在玻璃上向屋里看,屋里突突的火苗使屋子抖动不停,更添几丝恐怖。乔凤贤嘴贴到玻璃说:“你就抓紧走吧,可别吓唬我们娘俩了?求你啦,快点走……”
  屋内又传出断断续续地声音来:“这就是我的家,你叫我往哪走?快进屋把我扶起来,我手脚都不好使了,浑身酸痛啊……”哀求道,“快点帮我起来,要不我真不起来,快来呀。”
  
  他的话引起乔凤贤的怀疑,手按压住剧烈跳动的胸口:“我可不上你当,我进屋你就把我吃了。老头子你就快点上路吧,别在折磨我俩啦?你把我吃了不打紧,你要是吃了六子,你想想你老杨家从此就断了香火啦!”
  杨六子说道:“妈,咱还进屋看看,爹要是真死了,他不一定能说出话来,我从来没听说过借气的人还能说出话来,不如我先进屋一探究竟。”
  “咱娘俩也得把握点,先等一会再说。”乔凤贤用手拦住儿子,“别太冒失了。”
  杨六子退回原地:“听你的,再挺一会儿再说。”
  
  屋里又恢复宁静,乔凤贤说:“幸亏没进屋,没听屋里又没动静了,儿子你看着点,我去找阴阳先生去。”
  “妈,你快去快回。”他又找个大木杆子把门顶个结实,双手合什嘟囔,“你可千万别出来,可别出来抓我。”屋里越没动静他越害怕,又不敢离开窗户,时间越长胆子越极限。坚持不住要离开的时候妈妈领来花白胡须的老者进院,听妈妈说,“到了”。
  老者拂髯问道:“屋里可有什么动静?”
  杨六子舒口气回答道:“没,没有,好像没有动静。”
  老者得意地笑笑,暗红唇内露出参差不齐的几颗龃龉,干瘪的双腮和突起的颧骨上褶皱聚拢,眯缝着深邃的眸子,仿佛在显耀他高深的道行;粗着嗓子吹嘘道:“啊,他知道我要来,所以做点垂死挣扎也是正常,不打紧,你看我手中的符,贴在他脑门上他就老实了。呵呵,你们随我进屋。”
  “我们不敢。”
  老者手捋长须,倒有仙风道古的神态,笑道:“有我在,你们不必害怕,把门打开,你们跟在我后面。哼哼,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什么样的鬼怪没见过,诈尸对于我来说算得了什么。”
  杨六子把木棒扔到一边,打开门,他和妈妈跟在老者后面,告诉说:“还在那趴着,没有动弹。”
  
  其实杨占山又陷入昏睡状态,他已筋疲力尽,身下湿成一片,他感觉不到潮湿。恍惚听见有人进屋,想动弹一下,告诉他们他还活着,此时才懂得力不从心的感觉,只听见有人说道:“你快把他翻过来,脸朝上,我好贴符。”
  杨六子把杨占山翻过来说:“爹,您不用再折腾了,您老人家也到时候了,该走得了。”
  杨占山疼得“哎哟”一声,咬着牙,似乎身体疼痛,又似乎恨他们娘俩把阴阳先生找来……
  老者说道:“得回我来的及时,你们看他,龇牙就要咬人了。”蹲下来朝杨占山的额头吐出一口。
  “你吐他干啥呀?人死了你还吐他?”显然乔凤贤对老者的举动不满。
  老者把唾沫用手心摊开:“我是把他脑门的血和泥擦干净,也好贴符啊。”“呸”又是一口钉在杨占山脑门儿上,又摊开,一个长条黄纸上提前写好的字符拍在杨占山的额中,反复叨念:“天灵灵地灵灵,你快走行不行、天灵灵地灵灵你快走行不行……”念罢指着杨占山说,“你们看他出了这么多的透尸汗,看上去他是早已走了,这汗都馊了,这味有点骚,和尿一个味。哎呀呀,幸亏我来得及时,晚上一会儿他就要开始行动了。”
  “这能行吗?”乔凤贤闻言后害怕,用怀疑的眼光望着老者。
  “没事儿,这事儿我经历多了,没有特殊本领谁敢干这个?等着,马上就有效了。”老阴阳先生眯起眼睛捋着长须盯着杨占山的脸看。
  
  杨占山心里明白,轻声问:“你们这是干啥?真当我是死了?儿子快把爹扶起来坐会儿,我全身都要散架子啦!”
  老者符兮没起作用心生畏怯,他担心被眼前的尸鬼啃噬,脑际生起跑的念头,仔细思量,靠这个谋生,传出去谁还相信于他?怎么说他也是声名远播的半仙之体,能压制一切邪魔,也许可以制服眼前的个例;如果震服他,就能成为大仙了,日后……不必想日后,必然远近推崇的活神仙啦!想到此,故作镇定,随即“哈哈”大笑:“你想扶你趁势跑出去吃人,没门儿!我看你还是早点西南大路吧,省得我做法,到时你会死得更惨不说,省得符给你的更大的痛苦。”他在调节紧张情绪,可发出的仍然抖音,心跳声如同鼓声。
  杨占山微睁二目:“这是我家,你让我往哪走?”晃晃头说,“儿子你快把我脑上的纸条拿下来,太挡害了。”
  杨六子伸手刚要揭。“不能动!”老者说道,“有符他动弹不得,拿下来就镇不住他了。孩子赶紧去把擀面杖拿来。”他要找个防身武器,免去变成杨占山口中的美味,眼神不敢轻易地从他身上移开。
  “你要擀面杖干啥呀?”
  老阴阳先生一摇手:“等会儿我问他话,他如果不听你就打,借气的人最怕这玩意儿,我看是到底借了什么东西的气了,迟迟不走;再者他满头都是血渍,一定是屈死的,这屈死鬼最缠手,如果不弄彻底了他轻易不会离开阳间的。干我们这行的也最怕遇到这样借气的,即使把他埋了,整不好的话他也会想办法钻出来,回来闹腾你们娘俩的。孩子,和你多说你也不懂,不过你们既然相信我了,我也不能草率,你快取去。”
  “那刚才我们打怎么不好使?”乔凤贤见杨占山又闭上双眼,到现在她还不肯想信这样的事实,现在阴阳先生在,不会搞错的,她唯有节哀顺便。
  “你们压不住他,你们是凡胎,我是仙体哪能一样?有我在你放宽心,老夫能压住他就是啦!呵呵……”笑得有些牵强,低下头说,“你已经是走的人了,为何还要用别人的气来残喘?听我的话,你早走早投胎,别在凡间惹祸了,不然阎王爷知道了会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连投胎的机会也没有啦?听我一句劝上路吧,不要延误时机,要再不走就为时已晚了,啊?”
  
  他的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倒把杨占山说乐了,经过休息,他得到些缓解,气力也充沛些:“老赵头你说的是啥呀?”猛地坐起来。和诈尸的人面对面,而且是毫无防备的情形下,老赵头魂魄顿时离体,身体极速后仰,直挺挺地躺下,嘴角抽搐,浑身开始哆嗦起来,一个念头,逃跑。起了几下,后背像粘到地上。
  杨六子见杨占山直愣愣看着阴阳先生,本来想跑,又想到阴阳先生在使用独特的法力,他盯着杨占山,乍胆扶起老赵头,问:“你刚才的法力不奏效啊?”
  老赵头生平从未遇到过这样离奇的事情,以往都是人家盖房子让他帮忙选块风水之地,再者看看房宅;再有白事的,找他选坟地,帮着开光,料理后事之类的,这样的阵势初次尝试,他有些后悔。乔凤贤找他他应该推脱,这次的事情他摆不平代表他要失业,从此不会有人找他吃喝,更没人往他兜里塞钱。
  强打精神说:“没事没事。”冲杨占山说,“你敢吓我成仙得道之人?如果你敢吓唬我,我有很多法力没使出来呢,好说好商量再不行的话,哼哼,身上要挨法棍?告诉你,我问你话你要老实回答,我好把你安置一下。”回头对杨六子说,“你把法棍举起来,他不听就让他尝尝我这法棍的厉害。”杨六子倒也听从老者的话,双手把擀面杖举过头顶,等待指令发出。
  
  刚才跑出屋的乔凤贤,听屋里在说话,定定心神,悄悄地摸进屋。
  “我最后问你,你到底走不走?”老赵头的声音还在颤抖。
  “我说过这是我家,我往哪走?”杨占山不太懂老赵头撵他的原因。明明是自己家,他寓意何为?蓦然找到答案,暗自叫苦。
  “你敢和我这样说话?”死鬼太猖狂,老赵头一摆手,说,“用法棍打他,叫他装糊涂,用点力一下就让他走。”
  杨占山急忙双手护头:“我走,别打了,我马上走……”
  他再不起来真成了冤魂,一股力量灌入四肢,撑地而起:“我走,我走……”他站起来屋里的人却趴在地,求饶道:“你别走,我们走,我们走。千万别咬我们,别吃了我们就行。”老赵头散去往日半仙附体的凛然,本能地护住头,为了求生,不忘从肘缝钻出一只偷窥的眼睛。
  不停摇摆的杨占山见此情景不由得“哈哈”大笑,哈腰拍拍老赵头的脸,问道:“你法力大还是我法力大?告诉我?不然我吃了你。”叉腰泄愤道,“你还敢在我面前卖弄法力,不上秤称称你有多重?”
  老阴阳先生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你法力比我大,我愿拜你为师,拜你为师……”
  杨占山从脑门上揭下黄纸条气:“我应该给你一擀面杖,把你打借气了。算了吧,和你老模咔呲眼地说话我都嫌浪费我的粮票。”老赵头除哆嗦还是哆嗦。杨占山蹲下身来把纸条贴在老赵头的脑门上,“嘿嘿,这是你的还给你吧。”老者“嗯”了声再也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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