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千里随行只为君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中旬，在行围狩猎途中十八阿哥胤衸突然病重，舐犊情深的康熙皇帝立刻向在北京处理政务的皇子发出手谕，手谕上写道，降旨三阿哥、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八阿哥两腮肿胀，甚属可虑，是以差人叫大夫孙治亭，齐家昭前来，今此谕到后立刻将马尔汗之妻、刘妈妈、外科大夫妈妈赫希等三人派来，同时差遣精明干练之人，太监宫女数人作为伊等随从，一律乘驿，挑选好车良马，从速赶来。接到这样紧急的手谕在京的皇子们片刻的时间也不敢耽搁紧急进宫安排皇上交代的事宜。
　　深知历史的年薇很清楚十八阿哥事件将是废太子的导火索，为了不让四爷去触碰这根导火索，好不容易用计让他留在京中处理政务，年薇竟忽略了四爷除了是钦差阿哥还是皇子，皇廷之中有天下大事，也有皇室家族的私事，利与弊，荣与辱，都与四爷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即便是他的兄弟们为争储位争的你死我亡，四爷都无法置身事外做一个旁观者。与生俱来的血脉亲情夹杂着兄弟间的明争暗斗，让年薇陷入无尽的恐惧和担忧之中，惴惴不安的一颗心使她不能用猜测和推断，去想象四爷到达围场之后的事是什么样的，这一刻，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走回房间坐在梳妆台前，卸下头上的钗环换上了一件宫女的衣服，又从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里拿出一把匕首便出了门。
　　西华门广场上聚集着康熙手谕上指定的大夫、老妈妈、太监、宫女。年薇没有见到三阿哥、四阿哥、九阿哥、只见到十阿哥站在随行队伍面前，四爷他们应该是在办理其他有关出行的事情，不在这里更好我被发现的机率就更小了，年薇悄悄地站在一众宫女之中，怕十阿哥发现她把头垂得低低的。
　　十阿哥对领头的宫女太监说了声：“既已一切准备妥当不可耽搁片刻启程吧。”
　　“是。”领头宫女和太监应道。
　　领头宫女和领头太监转身对向宫女太监们喊：“启程。”
　　所有原地待命的人向一排排马车走去，身后传来十阿哥的声音：“第二列第六个宫女停下。”
　　不会叫我吧，十爷不是心细的人这么多人他不会发现我的。年薇没有理会接着向前走。
　　“第二列第六个宫女叫你呢。”十爷又叫了一声。
　　领头宫女走到年薇身边用有些训斥地语气说“你这奴婢是怎么回事?十爷在叫你没听到吗。”
　　这个马大哈他怎么就认出我来了呢。“是。”年薇应了一声向十阿哥走去。
　　领头宫女对和年薇同乘一辆马车的宫女说：“你们上车待命。”
　　年薇低着头来到十阿哥面前躬身请安道：“十爷吉祥。”
　　十爷问：“我就觉得人群中有古怪还真是你，你跟来做什么？”
　　“想不到一向粗心的十爷也有这么细致的时候。”年薇说。
　　“不是细致是我们太熟悉了，一个背影或走路的形态，都能轻易的断定对方是谁。”十爷说。
　　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在朋友面前伪装的，因为他们像你了解他们一样的了解你。看来我不适合做秘密的事熟人太多。
　　十阿哥以为年薇扮成宫女混在随行队伍之中是为向太子寻仇的，他说：“我知道你与太子仇深似海，此次随行无非是要了结与他的恩怨，我和九哥不是告诉你了这事不用你管吗，快打道回府吧。”
　　“我既然做了决定要前往围场就不会回去的。”年薇坚定地说。
　　“我的姑奶奶，我们都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不是去玩的别跟着添乱了成吗？”十阿哥恳求着说。
　　“你们处理你们的正事，我当我的随行宫女怎么添乱呢，你只要别透露秘密就行，没有其他事的话奴婢告退了。”年薇转身向马车走去。
　　我答应过十四弟不管我们与四哥有着怎样的恩怨，不管在怎样的环境下，都要保证年夕瑶的安危，她一个人去围场为她姐姐报仇一定是很危险的，万一有个什么不测我这个唯一知道她行踪的人，恐怕不好向十四弟交代啊，到了围场得找个机会和十四弟商议夕瑶的事。十阿哥思虑着。
　　夜以继日的赶路队伍终于到达了永安拜昂阿，到达驻地三阿哥、四阿哥、带着大夫、嬷嬷，直奔康熙所在的大账而去，太监和宫女由领头的太监宫女分配到各个地方做事，有拆洗被褥的、有浣洗衣物、有切草药的、有烧水的、有熬药的，年薇被分配做洗衣物的工作。分配好工作大家都各司其职，做起了自己分内的工作，年薇正在整理太监们送过来的衣物准备去洗，十阿哥和十四阿哥走进来，年薇及六七个一同工作的宫女停下手中的活不约而同的请安：“十爷，十四爷吉祥。”
　　“你留下，其余的人都退下吧。”十四阿哥走到年薇身边说。
　　十爷这个大嘴巴交代他的事，没有一件是靠谱的。年薇心里想。
　　“是。”宫女们退出大账外，账内剩下年薇，十阿哥，十四阿哥三个人，年薇不满的看着十阿哥质问：“不靠谱的大嘴巴你就是这样给人保守秘密的？”
　　“十哥也是一番好意你何必怪他呢？”十四阿哥说。
　　“他出卖了我你还护着他。”年薇嗔怪说。
　　“你随行的事十哥除了我之外，没有对任何人说怎么能是出卖你呢！为了你和太子之间的恩怨，就不顾安危的来到这里，这个做法太糟糕了，你不是一向都很理智吗？万一被太子识破你的身份，他会在暗中不动声色的除掉你的。”十四阿哥面露担忧之色满含深情地望着年薇。
　　“现在的太子已经腹背受敌，四面楚歌，他只有四爷这棵树可以依靠，若是他要害我怕是连最后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他绝对不敢轻取妄动的更是没有胆量害我，我才不怕他呢。”年薇言语之中透露着对四爷的信任。
　　“别一副凡事都掌控于心的样子，你不是诸葛亮，不可能做到未出茅庐便知三分天下。我已对领头的宫女说明了调你到我身边做事，这样也安全些，跟我走吧。”十四阿哥说。
　　“现在是多事之秋调来调去的更会引起怀疑，在这里做一个平凡的小宫女，说不定会更好的隐藏自己的身份，没有人会注意一个小小的宫女的。”年薇说。
　　“闯祸的祖宗你就听十四弟的吧，你平安十四弟才会安心，你的安危在他心里是最重要的，再者说，你一个名门闺秀做宫女的差事，也有失身份啊，将来传出宫去说内阁大臣的女儿，放着大家闺秀不当甘愿当一个宫女，你们年家在朝臣之中该多没面子，这可是有关你年家在满朝文武面前的颜面问题哦，你不考虑别的也要为你们年家的荣辱想想。”十阿哥劝说着。
　　“本朝哪个官宦之家的女儿，不是到了适当的年纪入宫选秀的，幸运的就做宫中妃嫔或王府福晋，不幸运的不都是听人差使的宫女仆人，我只不过比她们好命不用经历选秀这关，有什么颜面不颜面的，和家族荣辱又有什么关系。”年薇说。
　　“有理无理都要辩三分我说不过你。”十阿哥无力辩驳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一定要给你姐姐报仇吗？”十四阿哥认真地问。
　　“我姐姐死于太子之手，这笔账我迟早要以我的方式，跟他清算的谁也阻止不了。”年薇坚决地说。
　　“不是跟你说了这仇由我们给你报，你这丫头还执着什么呢？”十阿哥急急地说。”
　　“你们除掉太子会放过四爷吗？”年薇问十阿哥。
　　“你既然不信任我们那为什么还要找我和九哥，商量废太子的事呢？我和九哥都是堂堂七尺男儿，再怎么样不守承诺也不会对你这个女流之辈出尔反尔，你太小瞧我们了。”十阿哥说。
　　“当时我以为我可以找个机会说服四爷，让他放下所有职权离开京城的，可是还没来得及说圣上一道手谕他就来了这里，如此看来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能和四爷没有关系，他永远都是一个参与者不是旁观者，你们会放过一个参与者吗？我们之间达成的协议还能生效吗？”年薇问。
　　“我对四哥的情份虽没有与八哥那样的亲厚，但我们也是血浓于水的兄弟，我向你保证四哥是旁观者也好，是参与者也罢我们都不会伤害他的。”十四阿哥承诺。
　　“四爷真的不会有事吗？”年薇问。
　　“相信我，有我在我不会让四哥和八哥对立成为仇的，在治国理政上很多地方他们都是不谋而合的，我会让四哥和八哥联手一同治理国家他们不该是敌人。”十四阿哥说。
　　“他们联手治理天下？”年味有些怀疑。
　　“你认为八哥会因为你们三人之间的儿女情长记恨四哥是吗？其实八哥已经看开了，他说过娶了岚裳那天就注定和你无缘了，放弃你是他自己选的并没有恨过任何人，他不会因为你们的前尘过往去害四哥的。”十四阿哥说。
　　“我也向你承诺我们会让八哥和四哥一同治国理政的。”十阿哥说。
　　年薇感激地躬身说：“谢谢你们。”
　　“我们和四哥是兄弟为他做些事也是应该的，你又何须如此，眼下倒是你的安危叫人不放心，跟我走。”十四阿哥拉起年薇的手转身向账外。
　　年薇站在原地未动，十四阿哥转身对向年薇说：“让我保护你吧。”
　　“随行而来的皇子没有人不识得我的，十爷一眼能认出我其他人也一样都能一眼认出我，那样更容易暴露身份，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哪儿都不去。”年薇说。
　　“仔细想想夕瑶说的也对，在我们身边也未必安全，十八弟在患病之中我们这些皇子都是时刻待命的，有个什么事也无法分身保护她，他这样以一个平凡的小宫女的身份，掩护自己说不定更安全，听她的安排吧！十阿哥说。
　　“可是……”十四阿哥仍有些担忧。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这样的道理你不明白吗，我心里知道的即便是我不在你们身边，你们也会暗中护我周全的，我根本就不需要隐藏在你们身边的是吧。”年薇为了让十四阿哥放心说。
　　十四阿哥说：“你愿意留在这里我就尊重你的决定。”
　　“嗯。”年薇点着头。
　　“这丫头聪明的很应变能力极强，再加上我们在暗中的保护她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咱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回去吧。”十阿哥对十四阿哥说。
　　十四阿哥恋恋不舍地凝视着年薇，此时他心里是千千万万的不放心，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想把这个他深爱的女孩留在身边，保护着她不让她承受半分的委屈，不让她在这里委曲求全，执意把她留在身边是不是就会像十阿哥说的那样，把她的危险放在了明面上，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又真的安全吗？
　　“好了，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回去吧，你还有其他的是要做。”年薇说。
　　“那我们就回去了，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啊。”十四阿哥嘱咐说。
　　“嗯。”年薇应着。
　　已经跋山涉水的来到这里不管前路怎样都要坚持下去。年薇在心里做着这样的决定，转身去收拾那些要清洗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