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悬疑武幻>大宝华碑>第七十九回 凭良心朱政治水 明臣职杨敏受屈

第七十九回 凭良心朱政治水 明臣职杨敏受屈

作品名称:大宝华碑      作者:莱芜六月雪      发布时间:2017-12-26 18:10:57      字数:5185

  诗曰:
  苍苍红石谷,粼粼月泊湖。
  冽风荡残荷,清曦照亭坞。
  素裹隐葱翠,琉璃妆玉宇。
  惟念吾弟在,何须一拢土。
  修真皇帝十八年,玄元五十三年夏,六月二十四日,一夜间暴风骤雨席卷神州上下,真好似天河倾泻、海漫大地,连日暴雨致使长江水位猛涨,江水倒灌分道河流,一时分洪不及,青阳大堤处处决口,洪水顷刻间涌向村镇百姓,死伤不计其数,此时驻跸宣州的郑文龙(字子康)闻讯大惊,立即召集众人商议发兵抗洪救援事宜,孰料,因青阳地处宣州与黄山交界,诸将皆怕屯驻黄山的张宁(字淇泽)各部乘机反攻,争论半日未有决断,文龙也知干系重大,因只饮酒静听众人意见,不敢妄下定论。
  临晚骤雨初歇,杨峰(字伯临)、徐康俊(字紫润)来至中军大帐,见郑文龙坐在地上倚榻而睡,像是吃醉了酒,便都凝眉一怔,近前来扶,不料文龙听见脚步声,已知是他二人来了,随闭目叹道:“坐下说罢,我没醉!”杨峰一叹,便只领徐康俊坐到了一旁,劝道:“将军往日何其明断,今日何故至此?众人之论虽高,若失远地人心,岂不更为紧要?”文龙摇头苦苦一笑,微微睁开眼睛,努力撑起身来坐到榻上,轻轻笑道:“我视尔等若体己人,今日听了一日高谈阔论,怎么才刚清静,你们也来数落我不成?”
  徐康俊闻言一怔不敢搭话,杨峰忍耐不住了,只忙起身叹道:“你我自幼相识,自然都知对方为人,我原只认你是条血性汉子,才处处为你是从,可依今日之事看来,本来何其简单,却为何弄得如此复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张贼若来,自去迎敌便是,莫非怕他不成?像这般整日高谈阔论不见决断,迁延日久,受灾百姓焉能等待?”郑文龙听罢此言,心头不禁一颤,却还是犹豫不决,摇头叹道:“我知道你的心…!”话尚未完,杨峰急道:“可我不明白!”康俊一惊,忙扯杨峰衣襟,示意他先冷静下来,文龙起身走了过来,不等徐康俊开口,郑文龙已走到杨峰面前,只无奈的松了口气,轻轻叹道:“我没吃醉,你已醉了不成?”说着见二人脸上都是雨水,便从怀中掏出汗巾子来递给二人,无奈答道:“当日年少,意气风发,只将生死置之度外,为图一时痛快可也!可如今我受鲁中王重托,掌握三军数万将士生死,干系到数省诸路讨逆大军战略形势全局,岂能相提并论?”
  正言间,忽有力士进帐拜道:“启教主,朱将军私自率本部人马离开防地,开往青阳方向去了!”郑文龙猛地回过头来,惊道:“睿安何在?”那力士奏道:“郑将军竭力劝阻,怎奈朱将军不听,眼下郑将军孤军守在防地未动,教末将来报教主!”文龙懊恼不已,忙回案前查看地理图本,令道:“伯临持我帅旗在此坐镇,紫润速带人马赶往泾县协助睿安布防,我自率人去追舒寒,如若青阳方向开战不必救援,拼死也要守住泾县!”二人一惊,文龙已拿披风系上了,只又吩咐道:“切记不可意气用事,我不回来,只需坚守,不得出战!”说着匆匆出了帐去,杨峰深知他的脾性,也不再劝,只得依计守在了宣州。
  郑文龙驱驰一日夜,赶到新河镇时,远远见朱政(字舒寒)挽袖赤足,正亲自率领军民一起疏浚河道,背送老弱病幼到高处避难,文龙倒吸了口凉气,回头吩咐道:“左卫尉、弓弩手周围警戒,右卫尉、马步军下水帮忙救人!”朱政抬头正看见了,擦了把汗微微一笑,只擦得满脸是泥,惹得文龙无奈的下了马来,脱了靴子便要下水,朱政忙跑过来讥讽着劝道:“不可不可!您是万金之躯,怎敢劳您大驾!”文龙哼了一声,责道:“你也别猴儿精,留神这事儿可过不去!”朱政顽皮惯了,一笑道:“罢罢罢,修完了堤、治住了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如何?”
  当晚,郑文龙、朱政皆在河边帐篷里将息,这时文龙才责问道:“今日之事,你怎么说?”朱政笑道:“哥哥休恼,我知道你有难处,不让你难堪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且我来时,也没说受你节制不是?上头真怪罪下来,我担着便是了!”文龙听了怒道:“这会儿还扯什么上头怪罪的事儿?上头是谁怪罪?怪谁的罪?你又怎担得起?难道你就没想过,你这里有什么闪失,大军也要受挫?况且,如此任性而为,私自离开防地,倘若张贼乘虚北上,我数十万大军岂不葬送你手?”朱政凝眉一怔,沉思片刻喃喃答道:“我知道是闯了祸,可我不过也是赌了一场,赌南边儿的人眼下也在抗洪救灾罢了!”文龙听罢苦苦一笑,问道:“自作这样的赌……?你凭什么?”话尚未完,朱政急道:“凭良心!”
  朱政这一回答让原本还带着些埋怨的郑文龙也顿时没了主意,不由起身一叹,随道:“我已令紫润带人去泾县与睿安协同布防了,你且安心治水,救助百姓渡过灾难再说!”说着一顿,又道:“我带来的人,一部分帮你修堤疏浚河道,另一部分在周边儿巡视警戒,切记,真要有什么危急的事,先脱身才是紧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别和南边儿的人死拼,他们都是南蛮出身,诡诈得很!”朱政傻傻一笑,转身便去了。
  次日郑文龙也没回宣州,始终还是放心不下年轻气盛的朱政,便在竹阳乡驻跸下来,也令侍从帮着运送救灾物资,力所能及的开设起粥棚来,天热的紧,雨后文龙只穿了件汗衫子,在树下拿着蒲扇歇了会儿时,正见有个衣衫褴褛的老先生走了过来,便忙请他坐下了,这才细看这老先生看似落迫不堪,但举止端庄、谈吐儒雅,也是个读书人的模样,文龙便忙礼敬道:“老先生何来,可是家里也遭了灾?”老先生摇头叹道:“老朽世居青阳,往年虽有些许水患,怎比这次百年不遇,家里人早年间都得病没了,如今家也没了,吃了这顿粥,便只得去南边儿投奔女儿去了!”文龙听得可怜,因喃喃道:“可是南边儿……?”那老先生轻轻一叹,又微微笑道:“昨日老朽见将军亲来视察灾情,想必也是大官儿!天幸将军仁德,乃百姓之福也!我女儿嫁到了九华山下,昨夜听说他们那儿也闹了灾,南边儿的将军也在治河救人,可见政见不一,爱民之心都是一样的!”文龙听罢心头一颤,连连点头赞道:“灾祸无情,百姓何辜!”
  大雨稍停了会儿,片刻云涌风起,天又暗了下来,郑文龙凝眉看去,喃喃叹道:“这天儿阴的紧,怕是今夜又不安生了!”电闪雷鸣过后,果然大雨又倾盆而来,文龙坐在帐下,眼见外面的水越来越大,已经流进帐里淹到脚下,自也是心急如焚,坐在榻上等了一夜,不见探报的人回来,因要出来察看,可那风雨实在太大,挑开帘门只见外头水连着天什么也看不清楚,好一会儿才见雨雾里跑来一队人马,近前便忙拜道:“启教主,雨太大了,后半夜堤上又冲开几个口子,咱们去的人也被卷进去了,下游还有几千百姓未及转送,这会儿朱将军的人马还在拼命堵缺口救人!”
  朱政亲率人马在大堤上堵到天将大亮,缺口仍是越冲越大,沙袋扔进水中当即便都冲走了,根本不起作用,再看这雨丝毫不减小些,左右尉朱勋灿(字宣威)、朱峻毅(字宣临)近前劝道:“昨日打进堤里去的桩子,都已被泥石拔了出来,这水太大,雨又不停,没有桩子拦着沙袋,扔进去也是徒劳!”雨里只见朱政亲自扛着沙袋急道:“徒劳也要继续填,下游还有数千百姓要保全性命!”二人对视一叹时,朱政回来问道:“可还有别的法子下去打桩?老子还就不信治不了了!”朱勋灿一怔,低声叹道:“这时候下水打桩,怕是……!”朱政急追问道:“怕是什么?”朱峻毅忙解释道:“派一拨人用绳索连起来一起下水,先搭个人桩,只要能拦住水底的沙袋冲不下去,慢慢地填起来便能重新打桩,只是这些下水的人,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朱政闻言有些惊慌失措,俯瞰洪水无情、仰望大雨不减,泪水混在雨中,只瞪得眼圈发红,终还是狠下心来喝道:“我下去!”朱勋灿一把拉住了他,急道:“将军!哥哥?”这时身旁扛起沙袋忙着的一队士卒正好听见这话,也都凝眉一怔,勋灿索性把心一横,轻轻笑道:“哥哥擎天之柱,岂可葬身于此?”于是回头看了看朱峻毅,吩咐道:“我下去罢,你随将军主持填河!”峻毅含泪急道:“二哥?”朱政欲言时,勋灿摆手拦下了他的话,随道:“下流疏浚河道的人也不知死了多少,皆因这里水口太大,咱们再耽搁一时半会儿,怕是这大水就真堵不住了,事不宜迟,这里也离不开将军,我带弟兄们下去,将军带人填沙袋,治住了水,给我们立块碑也便是了!”说着含泪一笑,便忙去了。
  朱政傻傻站着好一会儿沉默不语,朱勋灿已带一队兵将练了绳索到了河边,朱峻毅擦了把泪时,朱政不敢回头再看,凝泪叹道:“记下弟兄们的姓名,上奏一体抚恤!”勋灿听罢,一笑呼道:“弟兄们!战场上生死为了百姓,今日此间,便也一样!”说着率先跳下水去,众人便跟着跳了下去,又一日夜功夫,缺口总算补住,下游疏浚河道的人才得成功,郑文龙闻讯赶来,眼含热泪难以言表,忙下令立碑祭奠诸位殉职将士,并上表为朱勋灿追赠偏将军副将职勋,优恤殉职将士家人。
  消息传到赢城,玄锡维(字穹高)感慨不已,忙又加封朱政为偏将军、紫禁道御前龙禁尉,以章其功,并令郑文龙协同地方拨军粮赈灾济民,七月,洪水过后瘟疫又来,炎天暑热,征战将士苦不堪言,不得已郑文龙退守南京,东南战场息兵休战,武成郡王张晓磊(字士麟)劝张宁乘机反扑南京,张宁摇头叹道:“郑子康以此收买浙、皖民心,其度不可量也!此时追击必失两地人心,此其一也!其二,近闻杨星魂治理巢湖有方,此次江北几无水患,粮草辎重颇有积蓄,真打起来,粮草便会源源不断发往南京,郑子康大可高枕无忧,以逸待劳对我疲惫之师,而我大军粮草不济,将士又多染病,缺粮、缺药之时,君子当知其不可为而不为,岂可轻动?”晓磊听罢一叹,点头答道:“少帅深谋远虑,自然说得极是,只怕失去这次机会,再向北面称孤,诚为难矣!”张宁一怔,松了口气没有搭话,转身去了。
  一个月后,杨敏(字星魂)在合肥筹备秋粮已毕,再令杨宇晨(字昭时)解往南京,刚回到辕门外,忽见几个奇装异服的怪人形容诡异,说笑着飘飘而来,王荣(字昭阳)忙率卫兵来护尉时,只见杨敏摆手一笑,乃上前拜道:“怪道今儿一大早树梢便有喜鹊来叫,原来是诸位师兄到了!”众人一惊,原来是黄天、赤日、青月、绿水、紫火、蓝云、橙风等一行人,杨敏回看王荣疑虑重重的,忙介绍道:“这是早年间我问道崆峒时的七位师兄,江湖上贺号崆峒七煞!当日在山上修行时,诸位师兄对我颇有照料,后来恩师飞升,我接了衣钵下山入世,一晃十余年了,不曾想,今日竟在此处得遇,天怜鉴也!”说话间七人已到近前,紫火笑道:“黄师兄常说你出了世,必然风光无限,今见兵强马壮、世道正盛,果然是这外头的世界繁华,你也出息了!”杨敏摇头笑道:“诸位师兄这是取笑了,小弟自下了山,可是昼夜操劳耳!”
  请众人进了大帐上了茶,才听黄天捋须叹道:“当日你接了祖师的衣钵下山修行,还曾质疑他玄穹高何德何能,熟料今日,他已封王拜爵,三分天下拥有其一,你也荣膺副主教,与他成了至交,可笑世人总是以貌取人,怎知鸿鹄之志,非燕雀所谋也!”杨敏听得话里有话,慌忙起身拜道:“师兄这话言重了!言重了!”黄天忙扶住了他,这才摇头笑道:“快不必这样,这样就生分了!”杨敏见此情境,心知他们此来必是有事,也便不敢多说,只坐到一旁吃了盏茶,凝眉松了口气。
  好一会儿都不说话,赤日才忍不住起身叹道:“快都别文绉绉的了,说得我也听不明白!那就直说了罢!今儿来还有件为难的事儿,请杨师弟解解围!”杨敏一惊,便忙问道:“师兄有何难处还请明言!”黄天一顿,随而苦苦笑道:“惭愧!说起来这件事……既是国事、又是家事,自师弟下山东归,或许还不清楚,这些年肃州频频变故、战乱不息,法灵内讧之后,许睢聪大破徐奉贤进驻西宁,北结魔宗、西结曲女,势力愈大,可叹我崆峒名为天下正宗,却屡屡被逼裁剪香火,后来陈贼掌了权,派了个陈雪城去,许睢聪大败北窜,岂料那陈雪城更不念及江湖礼遇,既不接纳我派门人,又不准招收弟子,今已逼得崆峒绝迹、香火将息,师弟曾也在崆峒问道,何不发一言相救?”
  杨敏听到这里,大概听明白了,但细想一番,却又摇头叹道:“弟非无情无义之人,只是这件事儿还得从长计议!当前国家形势复杂,江湖宗派基业要保留,皆需记名在当地政权辖下,有朝廷官文记录在册,这是国家体制决定的,非陈贼一人之过,此其一!其二,如今天下未定,四方扰攘,白莲教以一宗之力结联地方武装,竟能割据半壁山河,前有车、后有辙,朝廷为防再有诸如此类势力崛起,岂能不对地方加以管制?再者,咱们崆峒原是方外之境,大师伯当日在此玄修,也未见得是要什么基业,诸位师兄又何必执意于此?”黄天听出是些搪塞的官话,心中大为不悦,因此不再多问,松了口气一叹,随起身道:“如此,某等便回去了!”杨敏急道:“师兄远道而来,何不小住几日,也好让小弟尽些心!”赤日叹道:“不必了,你这里公务繁忙,我等本也是从东海听课回来路过此地,闻得师弟在此,过来看看你的,便不叨扰了!”
  说着众人便往外走,杨敏上前拉住紫火急道:“师兄?”那紫火却拨开了他的手,只是叹道:“你做你的官去,从今往后,再不必这样叫了!”杨敏心头一颤,黄天一行人已出门扬长去了,王荣置办罢了酒席回来,却见杨敏独自站在帐外发愣,正要上前说话,见杨敏含泪一笑,回头喃喃问道:“酒席可备好了?我心里闷,咱们喝一杯去!”欲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