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金棺之谜

　　来人是谁呢？张少平他们肯定不认识，张少平把自己隐蔽在草丛里观察来者，三个人行走匆忙，一人在前二人在后，走在前面的比较瘦，个子判断不出来，但与后面两个相比略矮一节，从走路风风火火的姿势判断，如果后面两个是刚才被赵木勺堵在家的那两个，就一定是土匪，走在前面的一定是杨疙瘩。
　　人越来越近，面目也越来越清晰。张少平让大家注意隐蔽，静等着三人的到来。
　　三个人话不多，都在急于赶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家门口遇到了张少平。张少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泥鳅鱼面前，小林子，烟头，耗子，杨安娜四人分成两组，一左一右把泥鳅鱼与那个土匪的枪给下了，泥鳅鱼也不是吃干饭长大的，当张少平突然从草丛中降落在杨疙瘩的面前时，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拔枪，枪还没有拔出来，就被小林子与烟头拧住了手腕，下了枪。
　　“大家别紧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盗墓贼杨疙瘩，也就是政府通缉的要犯，你现在竟敢与土匪勾结在一起，真是罪加一等。”
　　被下了枪的泥鳅鱼现在镇静下来了，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找死来了。”
　　小林子搡了一把泥鳅鱼，说：“放老实点，当心老子的枪走火。”
　　张少平接着话说：“我知道你是泥鳅鱼，三石寨二当家的，你们现在抓一个政府的通缉犯,我想你们又要挖谁家的祖坟了。”
　　“挖你家的祖坟，你也得有呀，告诉你，这是我的地盘，我一个眼神你就没命了。”
　　“我也告诉你，你要眨巴眼，我就先要了你的命。”
　　“识时务者为俊杰，别给脸不要脸，你也别忘了，就在刚才，谁被赵木勺给堵在院子了，要不是我那把烟雾你能像现在这个样子。”
　　泥鳅鱼本来就纳闷赵木勺的枪口对准自己脑门时，是谁投进那把烟雾，让他们有了脱身的机会，原来的眼前的这几位。他手一拱说：“多谢，兄弟的救命之恩，兄弟有什么事干脆点，我现在还有急事在身。”
　　“我知道，不就是三个箱子开不了吗，我告诉你，杨疙瘩也未必会开，你想一个盗墓贼，盗的是墓，他是知道地下的暗道机关，可他开箱子也就看你们的运气了，这不仅是一个技术活，是一个脑子活。”
　　泥鳅鱼很奇怪地看张少平，心想：他怎么会知道杨疙瘩上山是为了开箱子，他怎么会知道箱子不好开呢？
　　“难道你会开？”
　　“我也不会开，不过，我可送你一个秘方，现在不能看，如果实在开不开的时候，再看，上面的秘方就会显灵，注意天机不可泄露。”张少平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封信封交给了泥鳅鱼。
　　泥鳅鱼接过信封说道：“多谢好汉，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说了半天还不知道好汉的名与姓。”
　　张少平说道：“好，既然是朋友，我也就不多说了，也不用客气，你现在有急事你办好了，咱们后会有期。”
　　小林子把枪还给了泥鳅鱼，两人抱手拱拳，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之后，各赶路程了。
　　“奇怪，九头鸟难道真不知道凤凰岭的事情，也许，他真不知道他自己抢的东西就是他要的东西，也许这个杨疙瘩会打开箱子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我想绝对不是龙凤玉玺，金棺之类，王耀祖这个老滑头。”
　　“这几天赵木勺都有什么行动？”
　　“赵木勺也在查凶手，他们怀疑杨疙瘩那是以前的事，也算例行公务，他身边的黑桃三，王副官也常去珠宝店，常去就是不买东西。”
　　“这些我知道，对了,这个黑桃三，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我看这个人有一股凶相，手狠，要提防他。”
　　忙了一天的张少平回到泾阳城，在城北的一家饺子店正吃饺子呢，珠宝行的店小二脸色煞白地找到张少平说：“不好了，二小姐失踪了。”
　　张少平的脑袋一下大了，嗡嗡作响。“什么时候不见的？”
　　“晌午后。当时谁都没有当回事，天黑后还不见二小姐回来，就派人找，到处都没有找到。秦老板估计是出事了。”
　　“留什么东西了没有？’
　　“不知道，我们老板让你赶快回去。”
　　秦婉秋的音容笑貌在张少平眼前漂浮，早上还见到这天真的女孩与她交谈珠宝珍品的收藏与欣赏，怎么说失踪就失踪了。她会上哪去呢？泾阳就这么大的地方，就是挖地三尺也用不了一天半载的时间，但话有说过来，要真的把一个人藏起来，也是不好找的。他是自己出走还是另有原因？
　　秦长明见到张少平一股脑地把事情简单地给张少平介绍了一番，最后告诉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二年前，他收到一封住在七石寨的土匪孙小妹的来信，大意是，他家收藏的泾阳金棺是他家的传家之宝，她愿意用钱把它赎回去。泾阳金棺是玉都村一个农民耕地时挖出来了，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泾阳金棺与挖到泾阳金棺的家人都在人间蒸发了，几十年后，听说在塬上韩木匠家出现了泾阳金棺，谁也无法证实，二十来年前，泾阳城里发生了土匪打劫张家大院，哪个时候，韩家已经从旺族逐渐走向破落，但传说中的泾阳金棺却牢牢地捏在张当家的手里。我记得哪个夜晚天色很黑，也有风，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乘着夜黑风高，抢走了泾阳金棺，杀害了所有韩家的人，一把火烧了韩家，那把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从此，泾阳金棺就在人间再一次消失了。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个商人模样的人来当泾阳金棺，我是有惊有怕，惊的是泾阳金棺又回来了，怕的是泾阳金棺是凶多吉少，谁沾边谁就没有好日子过，犹豫了半天我还是收下了，谁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不久，赵木勺带人来说我私藏国家宝物，要带我坐牢，当时，难坏了一家人，要不是托丁一鸣的话，我的骨头早就化成灰了，我人没有进牢，赵木勺说我的泾阳金棺是赝品，要我交出真品，当时，就把我气晕过去了，我找王耀祖，谁知他俩穿一条裤子，我才知道这是他们合伙设的计，我只能拿钱消灾，才平息了泾阳金棺风波。泾阳金棺的真品究竟在哪里呢？我无意中从小猫嘴里探到，真品就在王耀祖手里，我这里也就是一个赝品，我这个赝品前不久也被小猫给倒腾出去，幸好他把倒腾的钱如数给了我，我问他，买给谁了，他只告诉我，是一个外地人，叫什么他也不知道，不久，小猫也被人害了。这一次会不会是孙小妹干的。
　　张少平对泾阳金棺很有记忆，秦老板所说的韩家被洗劫一空，这是他记忆里最深刻的一幕，他问秦老板：“孙小妹写信说是她家的传家之宝，有凭据吗？你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泾阳金棺上面没有刻字，你就无法证明这是谁的。再说，赵木勺到我店说我的泾阳金棺是假的，给没收了，是我缴了钱，才拿回来的，其实，这个东西我也不懂，是真假，只知道这东西金光发亮，和金子没有什么区别，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在店里一直摆着。”
　　“后来，孙小妹没有再来过？”
　　“哪个时候孙小妹羽毛还没有长满，我也没有理睬她，现在，她鸟枪换炮，是七石寨的当家人，就不好说了。”
　　“难道她不知道九头鸟劫了赵木勺的货，如果是这样，九头鸟劫的货里就没有泾阳金棺，九头鸟也是有可能的。”
　　“你说什么。九头鸟劫的货里就没有泾阳金棺，不可能。”
　　张少平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立即给自己圆话。说：“我也是猜，你想九头鸟他费了如此大的精力来劫货，如果得到了会平静，如果没有劫到他想要的，他也会狗急跳墙的，他的箱子还没有打开，他应该不会做这种事的，再说，他这样做也没有什么前兆，所以，孙小妹的可能性很大，我就是不明白，她怎么会说，泾阳金棺是她家传世之宝呢？”
　　“这个说不清，那一次来信后，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人心莫测呀。”
　　这时，小林子、烟头两人推着一个穿灰布衫小伙子进来，小林子对张少平说：“大哥，我们抓了一个送信的，婉秋有消息了。果真是土匪孙小妹干的。”
　　秦长明、张少平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齐刷刷地射在来者身上。小伙子站的挺直，秦长明上前就要抓小伙子的衣领被张少平拦住。接过小林子递过来的信，交给秦长明看。
　　秦长明的脸如铁色，恨不得把信揉在手心一把撕碎。骂道：“休想，该死的土匪。”
　　张少平沉着脸接过秦长明递过来的信，粗略地扫了一眼，转向这个小伙子问道：“谁让你送的信？”
　　“是我自愿来的。”
　　“你就不怕杀头？”
　　“我愿意来，不就是一个脑袋吗，更何况秦老板这样开明的人是不会杀使者的。”
　　“放屁，老子今天就杀了你。”说着拔出他的左轮手枪。
　　张少平眼快手疾，一把把枪当了起来，只听见“呯”的一声，子弹真走火了，小伙子纹丝未动地说：“秦老板，你杀我并不重要，只要你安照信上所言，你女儿会平安无事，如果在规定的时间里，你不能履行信上要求，你就去收尸吧。”
　　秦长明喊了一声：“把他压下去。”
　　张少平再一次拦住秦长明说：“老弟，不要压他，立即放他回山，咱们得讲信誉，他不仁咱不能不义，免得以后道上说咱们闲话，这是其一，其二，放他回去，也就是让他送信，只要不伤害婉秋，所有的条件我们全都答应，绝不反悔。”
　　“真是狮子开大口，狠，我上哪去弄两千两大洋，还有哪泾阳金棺更是无中生有的东西，我上哪去弄？”
　　“小林子，你去把这位兄弟款待一下，放他回山。”
　　小伙子拱手谢了秦长明与张少平：“谢两位大哥，不过，我们当家的很准时的。”
　　秦长明目送小伙子走后，问张少平：“怎么办？”
　　“秦老板，事情已经这样了，我知道你心里着急，越是这个时候你越不能急。眼下咱们先把钱送去，用钱把她们先稳住，在和他们交涉。”
　　“这事要不要给赵木勺说一声，让他们帮个忙。”
　　“秦老板咱们应该从现在起封锁一切有关婉秋被劫的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钱好凑，可她们要的是泾阳金棺，这东西就是杀了我们全家我都没有，要有也是哪个赝品。”
　　“我们知道你给她赝品，会是一个什么结果，所以，这件事，必须给她讲明白，让她相信我家的泾阳金棺是个赝品，而真品在哪儿，的确不知道。”
　　“这不等于把婉秋往绝路上送吗。”
　　“也许这条绝路就是一条生路。”
　　秦长明想了半天也只能这样了，立即着手凑钱，钱对秦长明来说不是问题，也就一代烟的功夫就凑齐装好。这个时候他才想让谁去送呢？
　　土匪秦长明在清楚不过了，多年来，他没有与土匪有过来往，也没有过节，但心里清楚的是她们都是些粗野的汉子，随时随地都有杀人的可能，更何况，信上已经写清楚，钱送不来要剁一个指头，不按时送来要剁二个指头，每过一个时辰就剁一个指头，耽误一天就让弟兄们享乐一天，金棺送不来，就等着收尸。
　　秦长明想了一支烟的功夫还是决定自己去送。秦长明也想到了张少平，但这样的事，也许只有自己去办才能放心下来，他的决定一出口就遭到张少平的强烈反对。
　　“秦老板，我知道你救女儿心切，但你这样去就能救得了你女儿，你是当家的，你不能什么事都要自己去办，让我去应该是最合适的人，你去没有了回旋的余地，而我去就不一样了，我们的目的是救人，既然是救人就要有救人的办法，你在家听候我在山上的消息，不到非你莫属的时候你不能出山。”
　　“我也想让你去，凭你的机智是不会有问题的，但你一个外乡人，必然会引起她们的多疑，没有金棺你是过不这一关的。”
　　“秦老板。”张少平用泾阳方言说道：“没有我过不了的关，你就放心好了。”
　　张少平的泾阳方言说的是泾阳河南土语，让秦老板眼前一亮。“你什么时候学的。”
　　“没问题吧？”
　　“行，我给你多派些人。”
　　“不用，我自己去。”
　　“这怎么行。”
　　张少平五人从西门出来，这个地方他并不熟悉，秦长明让店小二带路，急匆匆地走到离怪石沟不到二里地了，张少平就让店小二返回去。这是秦长明安排好的，店小二告诉张少平进了怪石沟不远有一个向北的岔路口，到了岔路口就有孙小妹的人。
　　一路上人走的很急，张少平也抓住这个机会与店小二聊了几句。“店里的泾阳金棺放进来多久了？”
　　“我来的时候就有，其他东西都卖了，就是泾阳金棺有人问无人买。”
　　“都是些什么人来问？”
　　“什么人都有，在泾阳这算一件宝贝了，许多好奇的人都是来见识见识的，开眼界，要买，太贵了，一般人谁能买的起，所以，就放着，不过也惹了不少麻烦，赵木勺找过岔，土匪也要过。”
　　“你能肯定一直就在店里，没有离开过？”
　　“好像是，噢，赵木勺拿过，但很快就送回来了，我记得，他来查的就是假货，说是有人举报，就把泾阳金棺没收了，后来，我们老爷找到王耀祖，送了不少钱，赵木勺才送了回来。”
　　“秦老板对弟兄们不是挺好吗。怎么还罚了小猫？”
　　“小猫太不是东西了，偷了店里的东西，要不是王耀祖。小猫早就被赶出家门了。”
　　“他知不知道泾阳金棺是赝品？”
　　“不清楚。”
　　送走了店小二，张少平让小林子四人在沟里等着，也安慰他们：“我不会有事的。”
　　张少平的感觉很好，他好像有一种兴奋，兴奋的不是他将要面对一个挑战而是他要找的泾阳金棺离自己越来越近。
　　张少平手里提着沉甸甸赎金大摇大摆地顺着怪石沟向北的路口走了不到十米远，就听见一阵一块石头从山坡上滚下来，正好落在张少平的眼前，接着从树丛了钻出两个端着鸟枪的农民打扮的土匪。“站住，干什么的？”
　　张少平也没有好气地说：“瞎了狗眼，看不出老子是干什么的。”
　　这时，又从树丛中钻出四个，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短枪，看上去是个小头目。“是谁这样没有规矩，敢在老子头上动土，给我打。”几个家伙见就张少平一人，胆量也大了，举起枪托就朝张少平身上砸来。
　　张少平大声吼道：“住手。”这时躲在路口的小林子四人冲了过来，路口上马上形成了两军对峙，随时都有一触即发。
　　张少平平静地说：“都是自家兄弟，把枪收起来。”
　　小林子四人把枪收起来，张少平自我介绍到。“我是珠宝行的，要见你们掌柜的。”
　　“兄弟，要见我们掌柜的，也得守规矩，耍什么小孩子脾气。”拿着手枪的土匪命令拿长枪的把张少平的眼睛用一块黑布蒙住，然后说：“只能一人上去。”
　　张少平回了一句：“也没有准备二人上，小林子你们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不知过了多久，张少平颠颠簸簸地上了七石寨，在七石寨的忠义堂门口蒙在眼睛的那块黑布才被取下来。他先是揉了一下眼睛才正眼看着忠义堂，忠义堂里很肃静，进门的地方，有一口大锅，锅里冒着烧开了的油‘咕咕噜噜’地翻腾着，十个彪形大汉，手持大刀肃立在两旁，张少平在闪闪发亮的大刀下走到大堂中央，坐在大堂中央虎皮上的一个俏女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张少平。
　　这样的阵势张少平见的多了，一个拱手，说：“参拜寨主。”
　　孙小妹没有正眼看张少平，问道：“货呢？
　　“我家主人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赎金带来了。”这时有人把张少平上山时的小箱子放到张少平面前，张少平打开箱子让孙小妹过目。
　　孙小妹似乎对箱子里的东西不感兴趣，让人拿下去，被张少平拦了下来说：“你不能这样拿走，我没有见到我的人，我怎么就要给你呢。”
　　孙小妹听出了话外之音。“你别忘了，你在谁的地盘上，有你说话的份吗，别说是这点东西，就是你的小命也在我手里。”
　　“听说庄家是一个开明女人，不仅人长的美丽而且心眼也好，不会不守规矩吧，如果是这样传到道上，那就不好了。”
　　孙小妹站起身，走到张少平身边，围着张少平转了一圈。突然问道：“泾阳金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