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9

十八

那晚江涛他们结束了自从大四以来最无聊地讨论后回到宿舍写下了这样一篇日记：

2005年12月12日星期一

刚刚从李明宿舍回来，觉得今天的讨论会效果及其的差，好在今日是什么纪念日（在我写下日期的时候想起的）心生敬意也就不再提讨论会的事情。可那个家伙居然因为失恋在网吧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即使身体再好也准会垮掉的，他的勇气着实让我佩服。难道他在网吧的这些天真的能够忘掉一切的悲伤吗？或许时代不同，古人靠喝酒来解愁，而今人有烦恼的时候，其解愁的方式又何止这个。

第二天下午江涛去了网吧，晚上没有回来而是在网吧过了一夜，天亮时候他去了外面吃了点早餐，他和她聊了一夜——

“你相信有真爱吗？你觉得大学里的爱情会长久吗？还是理想国度中编造出来的童话？”对方发过来这样的几句话。

“我反倒问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就像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画面，男女主人公一见钟情。”江涛没有犹豫很快地发出这样的信息。

“也许我总是那样单纯地看待一切包括感情！”

“真爱并不像人们说的那么简单，有的人们一生都不知道‘爱情’究竟是什么，但是他们双方能够一直恩爱到老，难道就说没有真爱吗？”江涛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他的大脑里在对一些大作家的原话进行再加工。

“你是学哲学的吗？怎么这么深奥？”

“哦，不是，是学中文的，而且即将毕业。”

“呵呵，我是大一新生，所以看起来比较单纯吧！”

“太单纯不容易受伤害啊！”

“就因为太单纯才容易上当受骗啊！”

“你谈过恋爱吗？”对方突然这么问。

江涛变得沉默不语，他想起了苏芹，也想起了林娟，苏芹性格温柔体贴而且善解人意，不过由于太年轻容易受伤害并且将那份伤害保留在内心自己承担着痛苦。而林娟呢，他似乎了解少些，仅从几封邮件上的内容能够知道她由于先前被别人伤害而变的伤感或许她以前和苏芹的性格一模一样，甚至是一个人不同时期的画面。

“谈过！”江涛模糊中打了这两个字，不过在他的心目中似乎已经选定了她。

“你觉得你们之间怎么样？”

“她对我很好，而且善解人意，但是我却曾经欺骗了她，以至现在都不知怎样面对她。”

“那就该主动承认错误啊，敢于承担责任，这才是女生心目中最好的男人啊！”

“关键是她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啊！”

“机会总会有的，何况你也说她善解人意的吗，我想她会的！”

“事情发生的那天，我看到她在别人面前勉强表现出快乐的样子，但是我感觉得到她内心的痛苦！”

“这叫心有灵犀啊，只有彼此相互了解的人之间才会产生！”

“呵呵，你也是学中文的吧？”

“对呀，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和我一个学校的吧！”

“当然了，我们的IP地址相同吗！”

……江涛正在想着昨晚与“网友”聊天的内容，被QQ信息声唤醒。

“你好，还在吗？”

“是的，整个晚上都在这！”

“怎么也不休息呢？这样对身体不好！”对方安慰地说。

“昨晚都谈了我的事情，今天该你说了吧！”江涛想试探一下对方，因为他觉得的对方的语言特点和苏芹的差不多。

“也许我太年轻，并不懂得你所理解的真爱，不过我和他都在坚持心的等待，其中需要时间与距离的考验，我相信自己，更相信他！”

“相信他更胜于相信自己，表明你已经将心交给了他，他会不会珍惜就看他了！”江涛似乎深有体会地发出了这句话。

“记得他曾经送我一首诗——

愿这个诗国的太阳

能够将你的音容笑貌照耀；

愿你的心扉如同他的一屡霞光

能够将黑夜熔铸成快乐的江涛！

“太阳应该指的是普希金吧？”江涛内心一阵紧张，一阵酸楚，他想象着此刻的苏芹应该是含着泪水打完他自己写的赠诗吧！

“你怎么知道？”

“凭感觉吧！”

“他还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是伏羲与女娲的故事吧？”

“你是？”对方发现了什么似的。

江涛好长时间没有回对方信息，沉默了许久。而对方把“你是？”两个字发了不知多少遍，这在江涛看来，每一个“你是？”都是苏芹的一滴眼泪。他有时候诘问自己，是不是情场的高手？如果是，怎么偏就遇到这么多烦心的事？也许所有的情场高手都是这个样子吧！他只有这样想时才感到一丝的安慰。然而以网友身份和苏芹的谈话加强了他对她的好感，这种好感甚至超出了他的林娟的。他发现苏芹也是在努力地寻求一种真爱，这和他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共鸣，当然他们都还没对真爱达到那种深信不疑的程度。尽管如此，他们内心深处的指南针正常运转了。

“江涛……”苏芹在宿舍里努力地敲着键盘，因为她的眼睛已经模糊。

“对不起，苏芹，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对你了！”江涛脸上露出内疚的表情，接着敲打键盘“芹，我们善解人意的丫头，不哭了行吗？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你怎么知道的？”苏芹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她把这句话也连续发了几遍，可爱中带有几分淘气。

他们在网上约定，第二天晚上一起去火锅城吃饭。“不见不散”他们最后都打出了这几个字，如同刚要相识的人将第一次见面似的那么隆重。

江涛从网吧回来之后，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这毕竟是他大学里第一次在网吧玩了个通宵。这之前他总是厌烦那些通宵玩网络游戏的同学，现在他反觉得这很正常吧，是对人生的一种消遣。他做了许多梦，但醒来时都不记得了，觉得生活中的每一个画面都可以入梦。梦与梦想似乎是千差万别的，梦，只是白天所想的一种倒影；梦想，则是要求一个人永恒地追求的。

江涛走到阳台，望了望蓝色的天空，那从远处飘来的几朵云彩，有时分开，有时又组合在一起形成多变的形状。谁也猜不透那形状到底会像什么。清洁工开始清扫校园路上的落叶，而这些落叶总显得调皮，在北风的吹拂下，围绕着一个中心旋转着，像是在向树上的枯叶炫耀自己多么自在，好叫它们也尽快离开母体去另一个世界闯荡。


十九

傍晚，突然刮起了强烈的北风，气温也随之骤然下降，江涛提前翻开了日记本写着：

当一个人在上帝面前忏悔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多么的洁白，就像冬天里的雪花在天空中飘舞的时候会悄悄地裹去空气中的尘埃，所以每一次雪落之后总是那样的清新，也许雪的坠落，便是一次忏悔的过程吧。我不敢回顾在这之前发生过什么，或许或许是一场车祸使我们彼此产生了联系吧。我虽然想念无神论，然而偶然与必然不也是哲学家们要所思考的吗？“你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然投影在我的波心/你不必诧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痕迹……”我想起了徐志摩的这首诗，也想起了他为爱而付出的所有，甚至他的生命。我虽然是他的崇拜者，但若在神看来，他也必得忠诚地祈祷，好在来世补偿他在转瞬消灭的痕迹。苏芹，这个曾经与我的身体甚至我的生命产生联系的名字，一名知书达理、爱哭泣的女子，她对别人的关心是出自真心的，这种关心也超越一切金钱与利益的，因为她渴望得到一种真爱。可是但愿她不会因为别人的善变而悲伤，或许我正该为此在上帝面前忏悔，我过云的所作所为不值得接受她的真诚。

江涛写完了大学以来最长的一篇日记，他把日记本锁在抽屉的那刻，他的那颗由于林娟而产生的一种痴心也随之停止了跳动。他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羽绒服，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待着苏芹。
苏芹穿着一件白色的围住膝盖的羽绒服，没有扎辫子，在白色衣服的映衬下显得她皮肤的白嫩。她的脸不像前几日那么黄，反倒有了丝红润，从她走路的样子可以看出她的身子依然很弱。
苏芹向江涛走来时，两只手是放在背后的，“江涛，你猜我手里拿的什么？”
“嗯……普希金的诗集？”
“笨，谁吃饭带书呢？再猜。”苏芹以一个孩子的口气说。
“那……就是好吃的？”江涛做了个要偷看的动作。
“不许看！江涛，你闭上眼!”苏芹以一种命令的语气说。
苏芹见他闭上眼，急忙将手中亲自织的围巾给他戴上，江涛睁开了眼，抓住了苏芹的手，“谢谢你！”
苏芹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红，委婉的说“你弄疼我了。”
江涛这才发现太用力抓她的手了，连忙道歉。

冬天的傍晚尤其的短暂，才不一会儿的工夫，夜色便笼罩着校园的天空，校园路两旁的路灯开始亮了。当他们走到那盏时闪时暗的路灯旁时，江涛不觉得什么恐慌了，反倒以为那是给她的掌声和表扬。那些魔爪似的枝叶的影子也仿佛自惭形秽，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再不跟江涛作对，不跟他内心由于无聊而产生的寂寞作对了！
在他们刚走出校园大门口的时候，他们碰到了迎面走来的胡可，像是刚打完球吃过饭。
“你们这是上哪去啊！”还是胡可先说话了。
“噢，我们出去吃点东西。”江涛说了这话时，苏芹的两只手勾紧了江涛的右臂，他感到了一股温暖从脚下一直传到了心里。“要不要我们一起去吃点？”
“不了，刚吃过了，你们去吧！”胡可说话时看着苏芹。她小鸟依人般地紧挨着江涛，胡可感受到苏芹现在的幸福便走近江涛，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如果再伤害她的话，别怪我不客气！”苏芹没听到他这句话，她已不关心周围的事物，只享受此时的欢乐。
胡可见他们离去的背影，感觉刚才不该跟江涛说那句话，因为他看得出江涛已经爱上了苏芹，他不由地对江涛的背影坚起了大姆指。

“如果再给我一个四年的机会，我的大学绝对不会这么度过！”曹志广在李明宿舍大声说着，似乎在释放一种内心的压抑吧
“怎么了，受什么打击了?”李明仍然端着他的那个“法海式”大茶杯。
“还能怎么样，不就是招聘会上受打击了呗！”王德兴坐在李明的床上边说边看报纸。
“志广这么优秀的人才也能受到打击，除非那些公司不是什么名门！”李明的这句话不知道是否带有讽刺的意味。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能够继续完成他们的讨论。
“怎么这几天没有见江涛这小子？”曹志广觉得有些纳闷。
“听说昨天去包夜了！”王德兴翻了翻报纸，接着说“我们班从来没有包过夜的，竟然破例，真难得！”
“多么正派的一个人不学好！”李明将手中的大茶杯放在桌子上，与王德兴一起看报纸。
“快到圣诞节了，大伙都打算怎么过啊？”隔壁宿舍的吴海走进来。
“谁还有闲心去过什么圣诞节！”曹志广表示反对，“还是考虑考虑你的工作吧！”

他们当然都不知道，吴海和江姐约好了圣诞节一起逛街的。也许处于恋爱中的人们总会想一些事情来做，浪漫的、激情的，因为通过这些可以增进他们彼此的感情，更好的让他们享受爱情带给他们的欢乐。
讨论会还是以各自的洗漱而告终，这是他们本学期最后一次讨论，因为下周他们就开始期末考试，他们又该为在有空调的教室抢座忙碌了。与其说复习备考，不如说是从头学习一门功课，毕竟他们整个学期都为找工作而奔波，哪里有闲心去听课呢！而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一个疯狂的祈祷之夜，祈祷他们顺利的通过大学里的最后一次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