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人性之殇(小说)>十二、纯洁之爱

十二、纯洁之爱

作品名称:人性之殇(小说)      作者:晨致      发布时间:2017-11-13 23:35:18      字数:8385

  十二、纯洁之爱
  
  
  一个星期以后,露梅已经完全恢复过来,杳杳和她彼此成了好友。
  露梅患病正象医生所说,幸亏身体上的疾痛压倒了心灵中的疼痛,否则后果只有两个:要么立即死亡,要么就成为疯子。
  在露梅整个患病期间,杳杳几乎没有离开过她的病床。
  一天晚上,比平常稍晚一点的时候,她们在凉台窗口处坐下。天气好极了。月亮象是长夜里的明灯,四周寂静,带来恬美之感,使人悦心赏目,仿佛远离了尘世,引人倾心在情思中。
  “差不多就象这样的季节,这么一个夜晚,我认识了鲁南哥,”露梅对杳杳说。
  杳杳什么也没有回答,但是对露梅至今只要一谈起李鲁南所抱有的敬重,不能不使她惊讶。
  这时,露梅转过身来对杳杳说:“我答应过要把这件事的缘由讲给你听的,别人未必会相信,或以为在替放荡的堕落行为辩解,但是讲出来也许会使人动点真情的。”
  “你过些时候再对我说吧,露梅。”杳杳诚恳地说,“你现在该去休息了。”
  “不呢,杳姐,”露梅笑着对杳杳说。“今晚空气很清新,再说,我已经不发烧了,我们闲着没事可做,倒不如把所有的事情都叙述出来。你说,这样好吗?”
  杳杳笑看着露梅,看来自从她亲眼见到李鲁南的骨灰以后,对于李鲁南的去世,确信已成定局,排除了过去那种幻觉,使她产生了一种祝愿,为了尽快解脱,只有一吐为快,心中才能轻松,生命的复苏是靠追忆恩爱才得以延伸的。
  “当然是太好了!不过,你千万不要激动,慢慢地说。”杳杳略想了一下,回答道。
  下面便是露梅跟杳杳讲话的内容。这个故事不存在传奇,但有着淡化的韵味。
  说来李鲁南对篮球的爱好是达到了偏爱的地步,在我认识李鲁南的时候,所有的篮球比赛他都要观看的,只要有一场新的篮球比赛开始,一定可以碰得见他;——露梅非常深情地抬起头,望着那一轮皎洁的明月,接着说道,——那时,一套将军呢黄军装,一根苏式武装带,一枚金质纪念章,这三件东西永远不会离开他身边。
  一个星期里头,一般情况下有五天他胸前别的金质纪念章是雄鹰图案的,还有两天是荷花图案的,从来谁也不了解这图案的变换有什么意义,常跟他喜欢去练拳击的人们及他的朋友,大家和我一样注意到这件事,但无法解释,因而我也只能如实地讲出来。
  除这一身打扮以外,从来没有人看见他对于穿戴装束有过别样的更新,所以在他的结拜兄弟王老大家里,有人就根据李鲁南的气质、举止和谈吐,便取了一个绰号,叫他《君子男》,这个名字一直留传了下来。
  露梅说到这,停顿了下来,把个手指关节按得啪啪直响,显然往日的情形已历历在目,使她激动了。杳杳连忙借此机会递过去一个苹果,想让她少憩一下,但是她谢绝了,又开始说了下去——
  是啊,想一想吧,人类最神圣的遗传,莫过于精神。可精神的烛光一旦崩灭,却会飞溅出燎原悲歌般地焰火,撼击整个人类。
  对于鲁南哥的爱,以及到对他有了感情,上升为爱情,甚至怨恨到去诬告陷害了他,这里面是有个过程和缘由的。
  记得是这同样的一个夜晚!
  ……
  当我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被一种从未有的感情纠缠着,开始回忆一天来的收获。巧遇,相会,李鲁南和我当面的谈话,以及他对我的诺言,这一切发生得这样迅速,这样出乎意料,使我有好一阵功夫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总以为自己玩起了童话里的儿戏。
  梦境怕的就是幸福突然降临,因为它使人的思想来不及去适应,往往是会产生错觉的。所以,我很快地,也很自然地问起了自己:这是不是个梦?
  其实,我这样多虑是多此一举的。一个象李鲁南这样的男人,一个女人向他提出请求,就答应依然故我,这并不是荒唐事。
  但是在我的眼前,有些例子是非常矛盾的,我听到别人时常说到象李鲁南这样人的爱情是随着兴趣需要而会左右变化的。
  然而,我只能承认我亲眼见到的事实。从昨天晚上的一面来看,他一再拒绝那个在他家里的美貌的燕燕,并总是给她一些难堪和无礼,如我见到过的一样,这件事和这种声誉怎么能和谐呢?这么一辩解,你们会对我说,她不讨他喜欢;那么,我要问了:为什么他不愿意爱漂亮、风情、聪明和有地位的邢兰珍,而好象喜欢他第一次见到时觉得过分轻浮的我呢?还有,他受到中年寡妇阔气地供养,他如果想找到另外一个恋人,他更喜爱一个叫他喜爱的女人的,又何必为这不名誉的名声担当风险呢?
  传说中的李鲁南生活放荡,恣意妄为,同样也可另眼相看。我的未来的恋人使我产生的第一个印象是那样强烈,以至会一直保留下去。男女间的敏感之事莫过于是风情。对待女流,李鲁南并未做出超越一般男女之间所交际的越轨事,甚至于过分冷淡了。象他这样日益消沉下去的人,本来做出一些越轨的事并不是第一次。可是我们在他家里见到过的,他连着做人所应有的礼节都没有做到。形兰珍的调情引起李鲁南的不快,最后的分别竟连手都不肯和她握一下。当然,我可能是固执地不去看在他身上的和别的男人相似的地方。我怀着和所有女人一样的虚荣心,已经相信我对他具有一种牢固的吸引力,正象他对我有一种魅力一样。
  话再拉回来,也许为了把他诗意化,我努力想使这个爱情成为一个贞洁的爱情,以至越是接近我热烈盼望什么的时刻,我越是不愿往坏的方面去理解。人是很奇怪的生物,转眼之间,我又做起了恶梦,认为他对我的爱情,仅是为了填补内心空虚的需要罢了!李鲁南答应了我,恰巧是我钻了这个空隙才得到了他的诺言,因而待他冷静了,满足了,就会把我象猫一样扔到马路上去,让人笑话,嘲弄的。
  我甚至怀疑,他之所以这样轻率的答应了我,只是在吃晚饭的人中间,看到我离开饭桌而感到不安;我跟随着他,十分激动,无法克制,我流着眼泪握他的手;这些情形,再加上我四年多来的每天对他的情思,能够叫他看我和他目前所认识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因此他对于我用这种方式表现出来的爱情,觉得可以利用利用,这样的事对他来说仿佛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的确有这样的事情,一分钟里发生的冲动感情会胜过一年的理智欲望。
  所有这些假设,就象你看到的那样,都是很自然的真实反映,不过,我不管他答应有什么理由,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他答应了。
  况且,我爱上了李鲁南,我快要得到他了,我不能再向他要求什么了。但是,我有责任再对你说一遍,尽管他是已经消沉了,或许就是这种原因,这才促成我对未来想象得更有诗意,更富有生活朝气,更加表现出我和他的爱情真挚甜美。
  我一夜没有合上眼睛。
  我不认识自己了。我几乎要发狂了。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不是那样美丽,不是那样有钱,也不是那样温顺,不配爱上这样一个男人,有时候我又因为想到能爱上他而觉得充满自豪感。接着,我开始担心李鲁南对我只不过是断断几天的浪漫的爱情,我预感到在迅速的破裂中的不幸,我对自己说,我也许晚上不去他家里,写信给他,告诉我的担心,离开他要好一些。从这个想法,我又转到无限的期望,无限的信赖。我做了好些关于未来的渺茫的梦。我对自己说,这个男人将会由于我医治他肉体上的和精神上的病,我要终生和他一起,自食其力享受着劳动果实的欢乐,他的爱情融合了我的爱情,两人相敬相爱,白头到老,一切都是在幸福的纯洁爱情中度过。
  一句话,我无法向你重复说起那从我心头涌向脑海里的万千种想法,它们直到阳光射进才渐渐消失在我的睡眠中。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一点钟。阳光温暖极了,我回忆不出生活对我有这样美好,这样欢欣过。昨晚的事情又萦怀在我的心偶,它毫无阴影,毫无痛苦,它的周围偶偶地浮现出对今晚的热望。我急忙穿好衣服。我心情愉快,什么美好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做。我的心不时地因为快乐和爱情在胸膛里急跳。我全身感到一阵暖意的爽快感觉。我在睡觉前夕使我那样担忧的那些原因,我现在不再对它们担心了。我看到的只是结果,我一心渴望的只是我尽快再见到李鲁南的时刻。
  我不愿再在屋里待下去。屋里的空间对于我来说,此刻似乎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开阔不了我那明亮的视野,阻碍了我对幸福眺望,我需要奔到大自然怀抱,让辽阔的天际去供我抒发心中的感情。
  我出了校门。
  我一路上蹦蹦跳跳,象是着了魔似的。我进了一叫小吃部,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离开了。我看到行人,看到建筑物,即使一切原样,我却感到今天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气氛。
  爱情的力量会使人改变一切陈旧的看法。
  我从镇妖塔走到海缤广场,又从海缤广场走到镇妖塔。这样走了一小时以后,我远远地看到李鲁南骑着自行车的背影,我不敢肯定,不过和他衣着相似。
  在西善大街角上转弯时候,他停了下来,一个高个的姑娘从她正在谈话的人群中走出来。和他谈话。
  他们谈了一会儿。那个年轻姑娘回到她的朋友那儿去了。自行车又向前骑走了,我呢,我快步追上了那堆人群,我认出了那个和李鲁南讲话的人是王丽,我见过她一面,她的大名却早已听说过。
  那是六七年武斗期间,有一天晚上,她一人送母亲去医院后往返在家中的路上,待她走到观港巷时,迎面来了五个壮小伙子,他们见着了她,立即扑上去,想拦路强奸她,结果这五个小伙子全被她高超的武艺打倒在地,以后王丽这个大名在苏州城算是家喻户晓了。
  我看了她一眼,装着没看见一样就走过去了。这一天的其余时间我就在散步中度过,到了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我已经回到宿舍里。
  在宿舍里,我记得花了近一小时来打扮自己,我看我的钟和我的表有五十来次,不幸的是它们走得一样慢。
  当我最后一次看表的时候,时间正好是四点半钟,我对自己说,这是动身的时刻了。
  那时我住在天库路,我顺着青年路走,我拐进富仁街,再走因果巷,就到了安平巷。我望着李鲁南的窗户。
  窗里一点亮光也没有。
  我敲门。
  我问奶妈李鲁南在不在家。
  她回答我说,他中午出去一直没回来过。
  我看了看我的表。
  我原来以为我走得够慢了,我从天库路到李鲁南的住宅只要十分钟就够了。
  于是,我在这条石板路上踱起步来,这条巷子寂静极了,看不见一个人前来穿走。
  半小时以后,李鲁南回来了。他从他的自行车跨下来,朝四周望着,好象他正在寻找什么人似的。
  正当李鲁南摇着车铃铛的时候,我走上前去,对他说:
  “晚上好。”
  “噢,你来了。”他对我说,口气象看到我在这儿并不怎样高兴。
  “你不是通知我五点钟来看你吗?”
  “对,可是我把它忘记了。”
  这句话把我早上的所有的想法,白天的所有的热望,全都推翻了。然而,我开始习惯这样的态度了,我没有走掉,换了过去,我肯定这样做了。
  我们走了进去。
  奶妈事先已经打开了门。
  “路友好有没有来过?”
  “没有,南儿。”
  “奶妈,劳驾您去看一下他回来没有。您出去先把门关好,如果有什么人来,就回答说我不在家,而且今晚都不回家了。”
  这个男人肯定有什么心事,也许是由于某个纠缠不清的人叫他烦躁。我不知道应该怎样的行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李鲁南向他的卧室走去,上了楼梯,我仍旧待在堂屋处。
  “过来呀,”他对我喊道。
  进了屋子,他摘下军帽,脱掉外罩,把它们丢在沙发上,然后躺在一张睡椅上。他一面拨弄打火机,一面对我说:
  “别傻站在那儿,坐下来谈吧。”
  我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到这里来,你有什么风趣的传闻告诉我吗?”
  “没有,除了我今天晚上不该打搅你的见闻。”
  “你在生气?”
  “更没有,不过我的到来仿佛让你生气了。”
  “你不会叫我生气的。只是因为我不舒服,昨晚一宿没合眼,我头疼得厉害。我现在只不过想安静一下。”
  “那我是不是改天再来?”
  “啊!不要紧的,如果我想休息,我不以为你会妨碍我的。”
  这时候有人敲门了。
  “又是谁来了?”他厌烦地皱了皱眉头,说道。
  过了片刻,敲门声又响了。
  “真是没办法,我下去看看。”
  他不耐烦的把打活机往床上一扔,站了起来,对我说:
  “你在这儿等我。”
  他走了出去,我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我静听着。
  他开门让她进来的那个人在堂屋里站住了。一听她讲两三句话,我就听出是美貌的燕燕姑娘的声音。
  “你觉得好些了吗?”她说。
  “头胀开似地痛,”李鲁南冷冰冰地说。
  “我打搅你了吗?”
  “是的。”
  “你怎么总是这样冷淡我!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顺心了呢,你可以告诉我吗,鲁南?”
  “我的燕燕,你能让我安静一会就行了!至于你,丝毫没有引起我不顺心的地方。我全身发热,我应该去睡了,因此你要是离开那会使我感到轻松。每天晚上,我回到家里十分钟不到,就不得不看到你上这儿来,这叫我厌烦透了。你想要求什么呢?你想从我这得到爱神的保护吗?我的上帝,我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几百遍了吗?现在,你如果不觉得厌烦,那么,我再对你说最后一遍:这不可能!好了,亲爱的朋友,这是讲妥了的;再见吧。瞧奶妈进来了,她会领你出去的。祝你幸福。”
  李鲁南不再说一句话,也不听燕燕姑娘结结巴巴讲的话,回到他的房间里,猛烈地把门关上,奶妈几乎立刻就走了进来。
  “您听我说,”李鲁南对奶妈说,“以后要是见了这个闷货再来找我,您就把她拒之门外,或者说我不愿再见到她。真是莫名其妙,本来说得好好的,我有言在先告诉过她们,来这儿玩一娃,笑一笑,乐一乐是可以的,可是一玩上了,笑够了,乐得忘形了,我就不知羞耻地提出什么爱呀爱呀,这些使我讨厌透顶了。她们以为给了我乐趣,就应当去报答,这简直岂有此理!如果知道了我们这种消沉的行为人能够不被社会歧视,他们誓死去做掏粪工。但是没有去做,要面子、舒适、自傲的虚荣心把我们拖住了。我们总是听凭自己的命运,因为消沉有它的情趣。我们渐渐地毁坏了我们的心、我们的肉体、我们的信念。我们被人视为洪水猛兽一样可怕,象猪狗一样受人嘲弄。怎么办呢?那就强忍住内心的悲哀狂热舞蹈,去毁掉自己的同时毁掉一切响往吧!我们这种人,活着咽不下这口阴冷气,同样也会用这种阴冷气对待别人,在我们有一天象一条狗一样死掉以后,社会指责也好,人类吐唾沫也罢,反正自认了。”
  “南儿,不要说了,安静一下吧,”奶妈说,“你今天晚上神经受刺激呢。”
  “这件紧身毛衣叫我闷得慌,”李鲁南撩起黑色毛线衣,“把深红色翻领衫给我。哎,路友好呢?”
  “他没有回来,不过他一回来我就去喊他来这。”
  “好家伙,又是一个浪荡汉,”李鲁南脱去毛衣,穿上翻领衫,继续说下去,“又是一个十足的浪荡汉,当他需要我的时候,他用不着喊就会来找我,可是我乐得求他帮忙,他却不知溜到什么鬼地方。他清楚我今天晚上等待着这个回音,我心事重重,希望他早点落实,给我带来实在的回音。哼,我敢肯定他去卖弄口才,到处吹牛,压根儿就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里。”
  “莫不是有事拖住了?”
  “给我拿瓶葡萄酒来。”
  “你又不听劝告了,”奶妈说。
  “那多美啊。再给我拿些奶油花生米、香肠或者一盒午餐肉,不管什么马上就拿来,我饿坏了。”
  “你和我一同吃晚饭吧,”他对我说,“我要到洗澡间去一下,你等我的时候,拿本书消闲吧。”
  他挪走了沙发上的衣服,推开立柜边上的门,进去了。
  我呢,我开始思考这个年轻男人的生涯,在我的爱情上增添了怜悯。对你说这个场面使我产生的感想这是没有用的,你也猜得出来,是不是?
  我不停地,在这间屋子里走来走去,同时思考着,这时,路友好走了进来。
  “哦,你在这儿?”他对我说,“李鲁南呢?”
  “他在洗澡间。”
  “我让他等得不耐烦了吧?嘿,你知不知道,他觉得你挺可爱的呢?”
  “不知道。”
  “他对你没有表示出一点亲热吗?”
  “一点儿也没有。”
  “这会儿你怎么进来的?”
  “我来看望他。”
  “此刻他允许你来看他?”
  “为什么不可以?”
  “这是很稀有的事。”
  “可是他非常不高兴我的到来。”
  “他会向你道歉的。”
  
  “你会神机妙算吗?”
  “我给他带来了定心丸。”
  “这又有什么,他对你说起我了吗?”
  “是的,昨天晚上,噢,不如说今天清晨,你和你的同学离开以后,……喂,你的同学怎么样啦?这个什么,是不是叫邢兰珍,我想不会是错认了姓名吧?”
  “是的,”我说,我想起邢兰珍对我讲话的飘然劲,又看路友好几乎记不起她的姓名,禁不住好笑。
  “这个姑娘很惹人喜爱;她经济状况怎样?”
  “她才貌财三者俱全,每个月有五十元的额外补贴。”
  “喝?真不赖!她的家庭很富有地位呢?”
  “当然。”
  “你一定想听到李鲁南问你的情况吧?”
  “我极愿意你能告诉我。”
  “好吧,说说李鲁南问我关于你的事情。他问我你是什么人,你做过什么事,你谈过恋爱没有。总之,凡是关于一个象你这样年纪的人的事能够问的都问了。我把我知道的全对他讲了。我还特意补充了几句,说你是一个贤慧温和的姑娘,为人正派,乐意善心待人,就是这些。”
  “谢谢你,现在你能告诉我他昨天托你办的是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事,他对我说,想法让王丽疏通一下,再让她哥哥王老大替他把债先还掉一些。今天他又托我办另一件事,这就是我今天晚上来这儿的原因。”
  这时候,李鲁南从洗澡间走出来,他好象换了一个人,面容露出了红光,精神也饱满多了,那男性特有的美,胡须也修整过了。
  他的气质着实让人羡慕。
  “怎么样,”他看到路友好,说道,“你见到她没有?”
  路友好迟疑了一下,看了我一眼,象是有我在场不便开口。
  “说吧,对露梅没有必要保密。”
  路友好跟着又朝我投送一个祝贺的暗示,回答道:
  “当然见到了!”
  “她对你没说什么吧?”
  “那自然咯!”
  “一切顺当吗?”
  “她给我了。”
  “多少?”
  “两百。”
  “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
  “有没有表示出痛心?”
  “没有。”
  “苦命的人。”
  苦命的人这几个字,是用一种很难表达的口气说出来的。李鲁南接过一张两百元整的定期存折。
  “来的正是时候,”他说。“怎么样,我的朋友,你缺钱花吗?”
  “鲁南,你知道我近来日子过得太清淡了,如果你能借我五十元,你算是替我开荤了。”
  “明天再说吧,现在银行下班了,钱没法取出了。”
  “你千万可别忘记呀。”
  “放一百个宽心吧。你高兴陪我们一同吃晚饭吗?”
  “对不起,爱萍在我家里等我。”
  “你仍然象疯子似地爱着她吗?”
  “那还用说!明天见。失陪了,露梅。”
  路友好走出去了。
  李鲁南打开他的立柜,把存折扔在里面。
  “你还在生我气吗?”他微笑着,向沙发走去。
  “我气早消了,现在我希望你最好躺下休息。”
  他坐到沙发上,点起一根香烟后,就把个身子朝沙发背靠去,面孔仰视着天花板,乐悠悠吐出那一缕缕的青烟。
  “来吧,”他说,“如果你觉得方便,请坐到我身边来,我们来谈谈。”
  路友好说得有理,带给李鲁南的回音叫他内心喜悦。
  “你能原谅我刚才的坏脾气吗?”他弯下身子,握住我的手问。
  “恩。”我点头回答道,心里热乎乎的。
  他看着我红了脸的羞色,很是深情地抚摸起我的手,一句话也不说,象是正在想着什么。
  “真的能爱吗?”他突然这样地问道,听语气仿佛在问自己,又仿佛急须听到我的表态。
  “还用得着再说吗?”我靠近他身子,把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不怕我的性格多变吗?”
  “我不怕。”
  “你用什么来向我保证。”
  “用我的爱。”
  “错了!”
  “那用什么呢?”我低声问道他。
  这时候奶妈进来了,我慌忙离开他,心里觉得难为情极了。可是奶妈并不介意,她只是朝我笑了笑,就把端来的晚饭放在茶几上。
  “南儿,我没给这位姑娘拿酒杯,”奶妈说,“给她盛了稀饭,拿了几块点心,这样行吗?”
  “太合我胃口了,谢谢你,奶妈,”我回答道,李鲁南最后几句话仍旧在使我无限感动,我的眼睛充满深情地凝视着他。
  “好,”他说,“您老下去吃饭吧,不用再上来了。饭后,您老准备个铺位好让露梅待晚了就在这休息。奶妈,您今晚早点去睡,我没有什么再需要你劳累了。”
  “来了人怎么办?”
  “把门紧紧锁上吧。明天中午以前,不要让一个人来打搅我,我想安静地休息,把一些事情好好安排一下。”
  奶妈下楼去了。
  “怎么样,”他对我说,“先吃饭后聊天,好吗?”
  “我不饿,只想求你把那句话的答案告诉我。”
  “好吧,告诉了以后,必须先吃饭,我可是真的饿坏了。”
  “说完,我就吃。”
  “其实道理很简单,用你的爱来向我作保证还为时太早。”
  “那用什么呢?”我有点急了。
  “怎么,还不明白?”
  “我更糊涂了。”
  “露梅,刚才你见着奶妈,突然离开我的行动,或者说不愿意当着别人面去温情于我,这就是我所要的你的保证。因为你对我的爱是纯洁的,内心里是怀着美好祝愿向我求爱的,显然我答应了你,就是答应了你这种纯白无暇的爱情,我不能让我的现在处境去玷污这种爱情。实话实说了吧,你的内心我不是不知道,你无非是想拯救我的灵魂而自愿献出你的爱的。”
  我还能说什么呢?看着他,我激动了,抓住他的手紧紧贴牢在我的胸前。
  “当然,正象任何事情的结果都有一个过程一样,爱情也是如此。对你来说,一见钟情发展到情投意合,就表明你从追求外表的美,开始趋向于追求内在的美。你现在向我求爱,难道是爱我的日益消沉下去的生活吗?难道是爱我的图有虚表的才华吗?不是的,显然不是!你的爱,此刻明知我消沉了还向我表示爱,已经明摆在桌面上,你是爱我的过去:那正直、勤奋和乐于助人的品质。确切一点的说,你是爱我一颗死灰没有燃尽的心中火种。那么我该怎样报答你的这种无私的爱呢?答案也很明确:只能用同样的爱心去对待你。但是我要做到这一点,并非是轻而易举事。对于我,要想努力使这个爱情成为没有希望的爱情,恕我说这是没有希望的爱情,可我也得有个过程。今天晚上,我要向你说明的就这一点。既然你很自信你自己的爱,我也就不便再多泼冷水了。可是我不能不向你说明白,你在社会经验上,在政治上,还是个可怜的幼稚的娃娃。你如果真的愿意这样,摆在你面前的:必须要有牺牲自己的精神准备才行。好了,我们先吃饭吧,以后的事由你的行动去说吧。”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