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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复仇公司(小说)

作品名称:贼王末路      作者:朝朝      发布时间:2017-10-27 06:46:26      字数:10003

  蒙世清知道张显光惹怒了李红,不破财消灾难以让徒弟脱身。于是他拿出他第三只手弄来的黑钱五万元钱,作为李红养张显光养了这么久的补偿;并做中间人,好言抚慰和劝解李红,这样,李红终于同意了结与张显光的一段孽情。
  张显光对师父及时赶到,替他出钱了难一事感激涕零。他多次对蒙世清说:“师父,我这一辈子都铭记着您的恩情,今后,您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句为时过早的话,我张显光给您养老送终,我早已没有父亲,您就是我的父亲,我就是您的儿子。”说罢,他又扑嗵一声跪在蒙世清面前。
  蒙世清扶起他,缓缓说道:“世事如棋着着新,谁也料不到啊。我们分手这么多年,音信全无,哪想到我们以这样的方式喜相逢。显光,这说明我们前世有缘。至于认老朽为父,我看也未尝不可。我蒙某入朱雀(指扒窃)之道,一晃已有三十余年矣。漂泊江湖,行踪无定,四海为家,经历坎坷。吃喝玩乐,嫖赌逍遥,事事占全。只是人生有一大憾事,令老朽愧对先祖。那就是至今都没有成家,无以婚配,何有子嗣?蹉跎一生,如今老之已至,膝下荒凉,正想过继一子,以承传香火呢。”
  他停了停,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凝视着张显光,说:“既然,你自幼失去了父亲,缺少父爱,如今又潜逃在外,有家难归。那好吧,就让老朽权作你的父亲吧,你可以从我这里得到父爱的呵护,老朽也尝尝亲子之情。”说罢,他将张显光领到自己的居室,从枕头底下取出五块“咸丰”银元来,递给他,说:
  “这是我的父亲在世时传给我的五块银元。我就是用这五块银元练就了快手神功。”
  说着,他拈起一块银元来,放到嘴边吹了吹,银元立即发出“咝咝”的微弱响声,说明这是货真价实的真银币。
  他再将五块银元拈在手心,往空中一抛,说时迟那时快,五块银元在半空中飞速下落的一瞬间,都被蒙世清一一抓住。紧接着他一块一块地将银元往空中抛去,无一不被他当空接住。
  张显光看呆了,以前看过杂技团演过的玩碟节目,那些碟子面积大,质量轻,在空中下坠的速度哪有银元快?可见师父这种快手神功非一日之功。想到这里,他对师父更加钦佩起来。
  “显光,如今这五块银元就交给你了。”蒙世清将银行抛了过来。
  张显光眼疾手快,赶紧接住,说:“师父,这是您家的祖传之物,我受之有愧啊!”
  “傻孩子,现在你不是我的儿子,我不是你的父亲了吗?既然我们是父子关系,这传家之物就由为父传给你了。说起来,这也是宝物,在困难的时候,它可以帮你换来钞票,渡过难关。”蒙世清说道。
  双手捧钱,感激道:“师父,那犬子就收下了。”
  “显光,”蒙世清对张显光说道,“你不知道,我一直在沈阳等你来呢。但是,我是逃出来的人,不敢去鸡西找你,只是遇见从鸡西来的人,我都要问起你的事呢。当然,关于你的情况,我知道得很少。”
  蒙世清缓缓地将自己在沈阳隐身七年的事大致地向徒弟说了一下。
  一九八三年九月,蒙世清从鸡西市看守所扭断铁窗逃出来之前,曾对张显光说过,他会去沈阳长期隐藏下来,等待他到来。
  事实上果真如此。蒙世清夜行晓伏,于当年十一月底,从鸡西千里迢迢地来到了沈阳。
  他像张显光来沈阳一样,先是在沈阳和平区中山路附近的一条弄子里租了个单间,一个人待在屋里熬了整整一个月时间,硬是不出门,吃饭也是靠快餐店的伙计送来。他在屋子里将房东儿子放在屋里的一本《新华字典》翻得稀巴烂,里面的部分字句可以倒背如流。他还利用这一段时间前前后后地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感觉自己恶事做得太多,有一种想洗手不干的念头曾经在脑中一闪而过。但是,他转念一想,事已至此,即使他立地成佛,也不会得到政府的宽大处理的。因为,他犯下的大罪,已足够让他死几十次了。既然已经犯到这一步了,就让自己这不归路走到头吧。于是,他铁下心,继续干下去。
  他仍做梁上君子,做得更为隐蔽,考虑更为周全,从不贸然行事。在一个地方得手一次之后,立即离开,然后再换一个地方看准了再干。他从不偷居住地附近人家的东西。他在这些邻里眼中,是一个很讲义气、乐于帮助他人、待人十分和气的长者。这样,他行窃次数不多,但所获甚丰,而且从不被人发现。他可以在夜里飞身过墙,翻遍人家的院房,将贵重物品悉数劫走之后,第二天早上,又身穿一套干净体面的西装,出现在人们面前。平常,租地的邻里见他过得十分清闲,就怀疑他的生活来源问题。蒙世清将黑钱洗掉,换成一些股票、国债什么的,用一份伪造的证明材料,向人说明自己吃的是工伤劳保,不做事也可以活下去……
  
  听完师父的讲述之后,张显光将自己怎样在鸡西与须米娜恋爱,怎样因一块浪琴名表被须米娜所在公司的老总夫人认出,是他从她那里扒窃去的,导致须米娜与他分手,须米娜怎样与神州医药公司总经理的公子禹曦一见钟情,到后来结婚,他怎样向禹曦敲诈,最后一刀捅死了禹曦,逃出了鸡西市,来到沈阳寻找师父的事情经过,源源本本地向师父讲述了一遍。
  “你杀了人?而且是你的情敌?”蒙世清脸色大变,凑近他,“这事可麻烦了。你现在只有深藏不露,才能保全性命。”沉思半晌,他缓声道,“显光呀,既然你认老朽为父,为父就有言坦诚相告。”
  “什么事,师父直说吧。”
  “这事说起来嘛,”蒙世清说,“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年轻气盛,精力过旺,也未免不做些偎红倚翠、拈花惹草的荒唐事。不过,我劝你还是以守精固元为本,不为美色所动好。不是说,美人是把刮骨刀吗?美味腐肠,美色折寿。我看你还是少跟那些三陪女来往。这样,一来可强健你的身体,二来你可以长期隐藏下去,不被暴露。只要等风声一过,你就躲过了此劫,东山再起也不为迟。也是命运合该如此,你我师徒同为在逃之人,今后可要互相照应呀。”
  “师父,您说的我记住了,从今天起,我一定注意这事。我会照顾好您的。只是……”他话到嘴边又退回去了。
  “哦,我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不是你同那个小梅的事吗?我想,小梅这人可靠,你也不要听了我的劝告就跟你一刀两断,你们可以继续往来,年轻人谁不喜好寻花问柳,偷鸡摸狗的?何况你和小梅是真心相爱、有感情的一对。我们可以拉她入伙,女子在很多场合比我们男人做事隐蔽得多,不易被人发现。”他说到这里,沉思良久,然后说,“看起来,得想一个什么法子让小梅乖乖地上我们这条船。”
  “师父,您说,怎么弄?我一定全力而为。”
  “且慢,小梅不是刚被李红捉奸、心里正窝着火吗?你现在去劝她,会遭到拒绝的。你要对她好些,保持往来,多关心她。她可是吃过苦来的女孩子,你对她好,她会记着你一辈子的。这样,你再对她说出你的真实身份,即使她一时不能接受,但想到你给她的好处,也会慢慢地默认事实,不会怨你的。”他清清喉咙,说,“还是等过一段时间,我们再行事吧。”
  辛小梅自从上次与张显光在床上被李红和二指残抓了个“现行”之后,就再也不上张显光这里来了。
  那天,她乘张显光跪倒在地,跟二指残说话之际,抓起衣服,边走边穿了,逃出了这个使她颜面尽失的小屋。
  回到自己的租屋,辛小梅大声哭泣起来。她恨张显光,在她面前装出一副忠诚老实的模样,骗取了她的信任。如果没有出现这捉奸这一幕,她还不知道张显光根本不是什么自食其力的男人,而只不过是一个贵妇人的面首,靠女人的钱袋来养活自己的人。社会上将他这种人不是称为“吃软饭”吗?对,张显光就是这种可耻的吃软饭的寄生虫。
  如果先前辛小梅对张显光用五万元钱,将她从发廊里赎出来的举动而感激不尽的话,现在,当她知道这钱是来自一个养着他的妇人的钱包,是靠张显光向一个比他大好几岁的俗气女人出卖自己年轻的肉体换来的,她就一点也不感激他了,甚至还觉得他可耻。她终于明白了,张显光对她做的一切,并不说明他爱她,而只不过是为了得到她的美色罢了。回想起,自从张显光将她赎了出来之后,他对她感情就不那么好了。这不是说明他是一个见异思迁、很花心的男人吗……
  想到这里,她为自己竟然跟这种人同床共枕而感到恶心。
  她在租屋不吃不喝地躺了一天一夜,老是为这事感到万分痛心。
  第二天一早,她爬起来,草草地梳洗一番之后,她得出去找工作了。
  她从发廊里出来之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如今,她离开了张显光,断了生活来源,不找工就会饿死。
  再说,小梅家里给她来了一封信,说家里发了大水,洪水淹塌了家里的土砖楼房,幸亏没砸着人。要辛小梅立即寄三千元钱回去,准备买建筑材料,把新屋修起来。
  这事,使她心里发毛,自己的生活都没有保障,又来了这么一封催要钱的信,她能不急吗?
  她梳洗一番,正准备出门时,张显光看望她来了。
  “小梅,这两天我光顾着跟师父叙旧去了,忘了来看你,请你不要生我的气。”他一见到她,就主动向她道歉。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我的丑都被你丢尽了!”她没好气地斥责道。
  “小梅,都是我不好,今天特地上门向你认错。”
  “你不要再找我了,我也不想听你的花言巧语!”
  “为什么?小梅,你听我解释吧。”张显光急道,“那个李红并不是我的妻子……”
  “我知道她不是你的妻子,知道你是一个没有结婚、专靠给贵妇人做面首、吃软饭的人,你用她的钱把我赎出来,图的是什么?戳穿了,还不是为了在我的身上得到在李红身上得不到的东西吗!”
  “小梅,你这样理解使我感到太委屈了。我并不是你所说的靠吃软饭过日子的男人。我是为了得到把你救出火坑的五万元赎金,才不得不答应跟那个李红共同生活三个月时间的……”
  没想到,张显光的这个弥天大谎竟然在辛小梅身上起了大作用,她听到张显光解释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时,心中怦然一动,一股柔得使人心里发疼的感情升腾而起:哦,原来,他以这种方式表达他对我爱呀。为了我,他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换来金钱,把我从火坑里救出来,如果我不理解他这种良苦用心,一味地埋怨他,仇恨他,我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她这样想着,态度缓和多了,问道:“既然是这样,你为何不早跟我说呢?”
  “我怕你接受不了,所以,我一直瞒着你。”他谎说道。
  此时,他见小梅收拾好屋里的被褥,背起了小包,就问她:“小梅,你要出去吗?”
  “嗯。”
  “去哪里?”
  “这你就不必问了吧。”
  “不,我想知道。”他想了想,说,“是不是去找工?既然这样,我可以向你推荐一份好工作。”
  “什么好工作?”
  “我要你搬到我那里去住之后,才告诉你。”张显光笑着说。
  “哦,你哪里有心找工作?是在故意逗我。”她抹抹头发,就要出门。
  “小梅,我求你了,去我那里吧,我说了我和师父会帮你的。”
  “远水救不了近火,我要的是尽快找到工作,解决燃眉之急。”
  “你要是今天过去,我们今天就给你发工资。”
  “你要我给你们干什么呢?”
  “你跟我去了再说吧,师父会告诉你的。”张显光显得不耐烦了。
  “你先走吧,我就来。”她终于松口了。
  “那你一定要来呀。”
  “你这人怎么这样罗嗦,答应了你,难道我不会吗?”辛小梅生气了。
  当张显光把师父二指残叫到租屋时,辛小梅也及时赶到了。
  “小梅,”二指残蒙世清对她说,“听显光说,你想找工作?”
  “是呀?蒙师父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可以,你愿意的话,明天就可以上班。”
  “真的,这么快呀?”辛小梅高兴地拍着手掌,问道。
  “小梅,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公司的业务人员了。我正式收你为徒弟。你不会拒绝师父吧?”蒙世清问道。
  “你要我跟你学什么?你们成立了一个什么公司?怎么不见挂牌?”
  “哎,这个你就不懂了,一挂牌就要纳税,我的公司机动灵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最适合你这样的女子干了。”蒙世清眯眯笑着说道。
  “小梅,你就答应师父吧,你可是他最后一个关门弟子呀。”张显光也在一边规劝道。
  “说了半天,你们也没有告诉我是干什么的。要我答应什么呀?”
  “好吧,我直说了吧。”蒙世清问小梅,“你想不想报仇?”
  “报仇?”
  “对,”张显光插言道,“报家乡那个曾经污辱你的林子的仇。还有……”
  “别提他!一提起我就来气!”辛小梅制止道。
  “我们这个公司就叫做‘复仇’公司,专门替想报仇的人出口恶气。你加入后,就负责联络顾客,其他事情不要你插手。行吗?”蒙世清对她说道。
  “哦,说了半天,你们开的是黑公司呀!我不干!”辛小梅说罢就要往外走。
  “小梅,话还说完呢!”张显兴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乞求道,“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了。这工作薪水高,不用半年,就大发了。去哪里找这样的事做呢?”
  辛小梅此时已根本听不进张显光的话,她终于明白自己落入了一个黑道陷阱,眼前两个家伙就是专干杀人放火勾当的恶魔。如果先前李红领着这个姓蒙的家伙前来捉奸,她只是认为张显光欺骗她的感情,用做贵妇人面首的钱来养她的话,现在,她才知道那是过低地估计了他们。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如何甩掉这两个紧缠着她不放的恶人。
  这时,蒙世清向张显光使了个眼色,同时向辛小梅呶呶嘴,用平静的语气不动声色地说道:“小梅,看你样子是个明白人,怎么今天却这么糊涂呢?”
  张显光心领神会地从小腿上嗖地拔出一把匕首,扬手一挥,那雪亮的刀子闪电般贴着辛小梅的右耳边飙过去,不偏不倚地插进了她身后的木门上。
  辛小梅捂着右耳吓得一脸惨白,额头上沁出了一排虚汗。
  “看到了吧?”蒙世清走到她的身边,凛然道,“今天你进了这个门,只有答应我们,别无选择,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当然,你不答应也可以,那就是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蒙世清这几句把辛小梅给镇慑住了。她回过身来,神情凄楚地说道:“你们到底要把我怎么样?”
  “小梅,不要害怕嘛!”蒙世清笑说道,“小张这一手只不过是想提醒你的处境,让你受惊了。你想想,已经把我们的底细说给你听了,我们会放心让你出去吗?其实,只要你答应跟我们一起干,也不会出事的。你是女孩子,不会让你干杀人放火的事情,你也干不了的。我们只让你干些辅助性的工作,公司有个女孩子工作就好开展得多了。”
  “小梅,”张显光走过来,从门上将刀拔了下来,插回腿上,凑过来对她说,“对你说,我的想法跟你有点不同。比方说,我要是女人,就不管他干的是什么行当,只要他对我好就行。小梅,你说,我对你不薄吧?我这人就是这样,对人忠心耿耿,今后,我们朝夕相处,你就会更加了解我的为人的。”
  辛小梅不说话,怔怔地望着张显光,心里十分矛盾,举棋不定。但她知道,已走进了这个魔窟,已由不着她了,听天由命吧。想到这里,鼻头发酸,她眼睛湿润了。
  张显光从桌上拿起纸巾,递了过去:“揩揩吧。”
  ……
  蒙世清向辛小梅提出的所谓“复仇”公司,是他的想法而已。他想,要拉辛小梅这样的正派女子入伙,就得利用她因被人强奸而出逃的经历和她复仇心切的心理,在她答应了之后,再向她亮牌。没想到辛小梅如此刚烈,最后不得不图穷匕现,向张显光使眼色,命他采取威逼的方法,迫使她屈服。果然,张显光的飞刀绝招使她害怕了。
  复仇公司如何运作呢?蒙世清和张显光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思路。
  但是,有了辛小梅的加盟,他们的复仇公司就不愁没有经营业务了。
  原来,蒙世清后来又跟辛小梅提出了一个“最优惠方案”:她外出拉业务,每揽到一宗业务,事成之后,辛小梅可以从顾客佣金中提成百分之八。
  “百分之十?太少了吧。”辛小梅说。
  “那你要多少?”
  “广告业务员可以提成百分之三十呢!”
  “小梅,我们这种业务可不比广告公司开展的业务,给你说,你拉来了业务,我们还得出钱雇请人前去替人复仇。这一笔开支占了整个收入的百分之七十以上。剩下的只有百分之三十……”他突然改变主意,说,“好吧,我们三人各百分之十,怎么样?”
  辛小梅点点头,默认了。
  张显光找了一家地下印刷厂,印制了一些复仇公司的精美名片,上面写有辛小梅的联系电话号码,以及蒙世清和他自己的化名以及蛊惑人心的广告词:
  “滚滚红尘,仇天恨海,人踪飘忽,来去无影,您的仇人或卷走您的巨款逃之夭夭,或侮辱您的身名,或践踏您的尊严和人格而远走他乡,或是您屈于仇人显赫尊贵的地位和势力,无力与他抗衡……您想报一箭之仇吗?为解除您的后患之忧,复仇公司应运而生,为您竭诚服务。只要您拨打本公司的电话,我们会立即跟您联系。不管您的仇人远在天涯海角,隐藏有多深,公司启动高科技手段和资深专业人才,一定能把您的仇人找到,替您复仇。由于我公司行动隐蔽,复仇手法高超,您的仇人无法弄清是您在复仇,所以,您不必担心对方反扑……”
  辛小梅接下揽客的业务,一方面是迫于威逼,一方面她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想攒够五万元钱,还给张显光,然后,脱离他以及他的公司。
  去找谁呢?她寻思来寻思去,觉得还是去“荷香”发廊去找那班姐妹们好,说不定她们那里真有人想复仇。
  当她拿着张显光给她的复仇公司的名片去“荷香”发廊看望姐妹们时,一打听,就有人向她大诉其苦了。
  “小梅,”一位与辛小梅是同乡的鲁姓发廊妹对她诉说道,“说起复仇,我真想把他做了!”
  “谁?”辛小梅问。
  “唉,”小鲁叹道,“发廊妹就这样下贱吗?喊来就来,喊上就上,陪他睡了,玩了,问他要服务费,他就是不给……”
  “你说的是谁?我可以帮你收回来!”辛小梅问。
  “还有谁?不是那个阿狼呗!”
  “阿狼?”
  “他真名叫张新华,黑龙江鹤岗人。他一来就叫我陪他玩。我说,要玩可以,但是先付台费,然后,你愿意去哪里,我可以陪你去,但事先之前先付我的钱,我才跟他玩。可是,他这个人忒精,他往往是先给我打电话,问清了我什么时候下班,我一般是在深夜一点钟左右下班。他故意挨到那个时候才来发廊,在门外等我一出来,就接我去他的租屋……”
  “这不成了下班后的额外服务了?”辛小梅插说道。
  “是的,”阿鲁点点头,说,“他说跟我真心相好,省下台费好给我买礼物。我觉得他这人就是小气外,还算真心喜欢我的,所以平时都顺着他,哪晓得他不仅台费不交,而且连我的服务费也不付。”
  “那你还跟干什么?”
  “唉,你不知道,他把我带到他的租屋里,说拿一样东西给我看。我说,都深更半夜,还看什么看?他说,这东西你非看不可。说着,他拿出了一枚金戒指套在我的手上,说是特意送给我的。我高兴极了,就跟他把那事做了……”
  “他送了你一只金戒指你还嫌少吗?”
  “哎呀,你不知道!”阿鲁急说道,“第二天,我欢天喜地地戴着那枚金戒指去发廊,姐妹们一看我戴着金晃晃的戒指,就不免十分羡慕起来。一位叫阿于叫我把金戒指脱下来给她看。阿于把戒指拿在手里,掂了掂,又用指甲划了一下,然后,对我说,这枚戒指是假的。
  “我拿到首饰店去请师傅检测一下,结果是假的,市面上这样的戒指烂便宜,顶多只值两块钱!”
  “那阿狼跟你做了几次不给钱?”
  “哎呀,这个嘛,我都记不起来了,反正好多的,几十次是有吧。他就只给我那枚假戒指!”
  “就算三十次吧,一次连台费一起算一百块,这么说,阿狼欠下你至少三千块钱了?”辛小梅问。
  “至少有这么多吧。”
  “你不想把这钱要回来?”
  “想啊,可阿狼是个无赖,问他要就是不给。最近见我催得紧,他连来都不来啦!”
  “阿鲁,我们复仇公司可以帮你把这笔债讨回来。”辛小梅满有把握地对她说。
  “要得回得吗?可别逼出人命来!我可不想为得这三千块钱吃吃官司!”
  “阿鲁,我们是姐妹,不会连累你的。啦辛小梅指着名片上的广告词说,“你没有看见我的名片上写着:由于我公司行动隐蔽,复仇手法高超,您的仇人无法弄清是您在复仇,所以,您不必担心对方反扑……当然也不必担心吃官司啦!”
  “本来,如果阿狼对我的感情忠实一些,我也不会问他要钱的。可他既赖帐又欺骗我的感情。”
  “他又怎么了?”
  “阿狼说只爱我一个,他是真心跟我好的。我听了当然高兴,心里也只有他。只要跟他约好的时间里,我一般是不会接其他客人的。为得他,你丢了好多生意。鸨母都说我太傻了。我想,发廊不是长久之计,青春一晃就过去了。最多在这里做两三年,不是自己感觉已经厌倦就是鸨母也要换新的更年轻的来顶替你的。所以,我只想相中一个合适的男人,跟他回到家乡,用这几年打工攒来的钱搞点的实业,修幢新房结婚生子,做贤妻良母算啦。这样一想,我就对阿狼寄托了很大的希望,听信了他的话,还指望他弄一笔钱来把我赎出去呢。”
  “你这是梦想。”
  “都说女子痴心,我可能是最痴的。没想到,痴心等来的是一个负心汉!”
  “他还耍你?”
  “嗯,”阿鲁刷地流下了眼泪,“后来,我听姐妹们说,阿狼不光是对我好,还跟其他好几个发廊女子往来。他都是用同样手法,欺骗人家的感情,玩厌了人家再换新的口味。我还……”
  “你还什么?”
  “我还亲眼看见他跟一个发廊女子在出租屋睡在一起。记得那天是他的生日,在与那么多的女子周旋之中,可能连他自己也给忘了。我特地给他送去了生日蛋糕。用钥匙打开他的租屋房门,一眼看见阿狼跟一个陌生女子赤条条地滚在床上。
  “我冲上去,将手中的生日蛋糕往床上摔去,对阿狼喝骂道:‘张新华,你这个畜生!特地来为你祝贺生日快乐,你却跟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在一起!’”
  “啊!他怎么说你?”辛小梅问道。
  “你猜他怎么说呀?”阿鲁呜呜大哭着,说,“阿狼一边用枕巾揩着那个女人身上的蛋糕,一边瞪着眼睛对我说:‘你是什么,我不认识你!是不是走错了门?如果是走错了门,我不怪你,请你快出去!若是故意私闯民宅,干预房主的隐私,那么我对你不客气,一定告你!’”
  “我当时气得双手发抖,嘴唇哆嗦着,眼睛怔怔地盯着他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他就那样赤条条的两手抱胸,坐在床上,那个女人也没穿衣服,伏在他的怀里。他们俩人像是看着森林里闯进来一头怪物似地看着我发出怪笑,好像污秽、丑恶的不是他们,而是我……”
  “你把那个臭女人赶出去呀?”辛小梅气愤地说道。
  “结果被赶出去的不是那个陌生女人,而是我。阿狼从床上跳下来,一边骂道:‘他妈的,坏了我的好事!’一边推推搡搡地把我推出了他的租屋。”
  “后来呢?”
  “第二天,阿狼就过来向我陪不是,说那个特别吃醋,在刀面前不得不采取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请我原谅。”
  “那你相信他的这些话了?”
  “我再也不相信他了,从此我跟断绝了往来。”说罢,阿鲁伏在辛小梅的怀里啜泣起来。
  
  辛小梅当天回到张显光的租屋里,将阿鲁与阿狼的事向他详细说了一遍。
  张显光听了之后,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将师父蒙世清叫来,将这事汇报给他听。
  蒙世清皱着眉头想了好久,才拿定主意地对张显光说:“显光,这事你可以出面,看他的态度怎么样。如果肯讲哥们义气,人也可靠,我看,就把他收买过来。”
  “那阿鲁的钱呢?”辛小梅问道。
  “至于钱嘛,由我来出,你的提成我一分不少。”蒙世清说道。
  “师父说话一言既出,重过九鼎,小梅,你放心吧,不会少你的。”张显光也在一边宽慰小梅道。
  第二天下午五点钟左右,张显光和临时雇请的一个马仔前往沈河区令闻街附近的一个小胡同。
  阿狼就住在令闻街旁边的一个叫“顺天星”的小胡同里。
  一敲门,过了好久,才有人懒懒地问了一声:“是谁?”
  “查水表的。”张显光道。
  又过了好一阵,门开了,出现一个干瘦、中等身材的男子,趿拉着拖鞋,空心穿一件睡衣,脸上还印着粉红的唇印。
  “查水表?找房东去,我租的屋水电是房东包了的。”说罢,他就要关门逐客。
  “慢点,我有事想问你,让我们进去说话好吗?”张显光说。
  “什么事?我正在睡觉呢!有事明天来吧。”
  趁阿狼说话不注意,张显光已闪身进去了。阿狼赶紧将那个马仔关在门外。
  “你闯进来干什么?”阿狼厉声质问道。
  张显光一边往卧室里走,一边回过头对阿狼悠闲地说道:“这个时候睡觉的是些什么人呢?是夜猫子吧?也不一定是,也有一些喜欢金屋藏娇的男人在这个时候偷香窃玉吧?”他已瞥见了卧室床上躺着一个娇艳的女人。
  “你到底要怎样?有事就赶快说!”阿狼双手叉腰,脸上已显露出没好气的神色。
  “张新华,你是不是欠了‘荷香’发廊阿鲁的三千块钱?”张显光单刀直入道。
  “我欠阿什么?阿鲁的三千块钱吗?有这种事?你是她什么人?”阿狼用一种狐疑的目光盯着张显光问道。
  “我是复仇公司的人,奉命前来收数!你到底还不还钱?”张显光将匕首抽出来,猛地插在床沿上,吓得那女子尖叫着往床里躲开去。
  张显光不慌不忙地掏出“红河”牌香烟来,嘴里刁上一支烟,“嘭”地打燃打火机,将火焰调大,装作点烟。
  霎时间,张显光将点燃的打火机凑到了阿狼的额前,蓝色的火焰将他额发燎得咝咝响,一眨眼,阿狼额前的头发就燎焦了一大片,满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恶心的焦臭味。
  “你!你!他妈——”
  没等阿狼的骂语落音,张显光飞身出脚,一个扫堂腿,将阿狼掀翻在地。
  这阿狼最爱女色,被女人掏空了身子,一碰就浑身瘫软,此时趴在地上鬼哭狼嘷地呻吟起来。
  “认得我是什么人了吗?”张显光一脚踏在阿狼的胸脯上,问道。
  “认得认得,老板,你饶了我吧。”阿狼点头如捣蒜,乞求道。
  “把钱交出来!”
  “我、我手头确实没有钱。”阿狼将脸皱成了一个烂苦瓜。
  “手头没钱,意思是说卡上有钱,是吗?把卡拿出来,我陪你去银行取钱!”张显光厉声喝道。
  “我卡上也没有那么多。我、我为欠阿鲁那么多的钱……”阿狼还想抵赖。
  “他妈的,你还不老实!”张显光踩在阿狼胸脯上的脚狠狠一跺,脚下那人立马像狼一样嗥叫起来。
  “你睡了阿鲁三十次,有不有?”
  “嗯,有、有。”
  “一次加台费算一百块钱不算多吧?”
  “不算多,不算多。”
  “三十次不就是三千块吗?你口口声声只爱阿鲁一个人,实际上是头采花狼,睡了好多女人。你伤害阿鲁感情的赔偿还没跟你算细帐呢!”张显光屈指算道。
  “给我起来!去取钱!”
  这时,阿狼才敢从地上爬了起来,从一个密码箱里摸出一个卡来,在张显光和那马仔一左一右的监视下,颤颤兢兢地走出了租屋。
  床上那个女人一听张显光说的这些话,顿时伤心地号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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