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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1930年代:秀山、酉阳乱象纷呈

作品名称:秀水明山(记录)      作者:绿叶草根      发布时间:2017-10-12 10:42:44      字数:7698

  民国以来,秀山的兵灾匪患,旱灾火警,几乎岁岁如之。灾情浩大,已臻极点。民众生机,不绝如缕,讵知天心犹未厌乱,复于一九三一年六月十九日降此空前未有之水灾。
  是月十七、十八连日天气酷异,十八日午前,日光暴烈,热度激剧上升摄氏三十八度,炎气逼人,挥汗如雨。午后,忽天地昏暗、气温陡降,俄而雷声隆隆,飚风飕飕,大雨如万马奔腾,排山倒海而来,从四点到次晨八点止,通宵达旦,未尝稍息。县境除低处尽成泽国外,凡隆穷高阜亦起水数尺。
  秀山幅员,纵横百余里,邑中有较大河流二:一日梅江,一日平茶水,双流均发源于境内的太阳山之东,汇流于官庄鸳鸯嘴。两河沿岸,村落林立,每隔十里或数十里,即有场镇一处,虽历年事变频涨,高十余丈,泛滥横流,将两河沿岸田畴庐舍概行淹没冲毁。
  十九日昧爽,闻水声汹汹,吉泽不能成寐,忽有奔驰狂呼者云:“不得了!北门桥已经被水打了!”吉泽因思北门桥枕梅江上,高四丈余,长约十数丈,翼以凉厅诙弘高朗,行旅多以此为乘凉休息之所,历七十余年未稍摧损,今忽一旦打去,则水势力大可知。遂披衣而起,携雨具登城墙,则见西南城外,良田万顷尽入波涛,涌图市场一洗而空,冲毁房屋,淹死牲畜,顺流直下,不可数计。更有全屋尚未摧折,一家老小十余口尽伏屋顶,随波逐流,呼号求数,力竭声嘶,状殊可惨,城上观者均束手无策,叹息咨嗟,一洒同情之泪。一眼望去,只见十多个灾民,或蛰伏盆中,或屈身缸内,及抱持木柱门板,随波浮沉者,又弥望皆是。至已死者,则尸身飘流,寸缕不挂,于回水处可见尤多。
  受灾区域,如邑梅东北乡、石耶中上乡、平茶中下乡、地坝全乡、曲江上中乡、南洞全乡等,约占全县二分之一,其中的石耶中乡之石耶司损失为最大。缘该地居梅江中流右岸,两面均大山,居民约七、八百家,为县内繁盛市镇。十八日夜毕,河水夹两山溪沟之水汹涌而来,人民多于睡梦中为波涛卷去。靠山近者,急奔高处攀援,得免于难。市中有合丰富商号,建筑楼房三层,巍然矗立,极称坚固。附近居民见水来过急,争避其上,及楼倾,死者百余,呼号声震动山岳。吉泽曾往其地踏勘,见昔日繁华景象变成一片荒凉,所留者不过雨水冲刷痕迹,鱼泥腥蒸气味而已。有少数劫后灾黎赤足裸体,往来奔走,哭哭啼啼,寻父觅母,呼妻唤子,其悲惨情状,真令人不忍卒睹!
  此次水灾,据各方面调查的结果,淹死人数计千余,冲毁房屋约三千家,摧折桥梁大小百余座,打坏良田四万亩,损失财物价值在百万以外。灾情浩大,实吾秀山前所未有!
  灾后,由各机关法团成立急赈会,一面由黄县长凤岐及各机关法团推举之代表,分赴各乡切实调查外,一面呈上峰报告灾情,恳请拨款赈济。
  哀鸿遍野,瘟疫随行,赈济有限,逃荒为多。逃荒者离乡背井,或行乞,或迁徙,或投军,或为匪。受灾之地,数年内无法恢复元气。
  1936年,四川省政府派王视察员来秀山、酉阳视察后,向省政府写了一份视察报告材料。
  社会治安涉及毗邻各县,且毗邻酉阳县与秀山的行区划长期同属。
  社会治安、酉、秀两县表形相同,自民国初到民国二十五年的二十余年中,纷纭杂沓,亦属相同,实属环境所以孕育而成之。旧恶势力与赍民之趋附,地方之痛苦,均无不同。且两县地域毗邻,外与贵州、湖南、湖北三省犬牙相错,关系密切。恶势力与恶势之间有利害相同而互为友者,有以利害相冲而互为仇者,拥枪自雄割据为恶。这些恶势力目无政府,目无法律,奸掳烧杀,蹂躏人民的部落酋长行为,则一也。不过,恶势力实力有大小,知识有高低,作恶之程度亦有轻重而已。联甲攻乙,联乙攻丙,今日同盟,明日仇敌,极为合纵连横之手段,逞各勾心斗角之技能,对于军队则能抚者抚,能联者联;对于政府则能敷则敷,能骗则骗。有正式土匪,有正式民团,有半军半匪,有明为军团而暗为土匪,有原系土匪而蜕化军团,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狡黠者骗,趋附取容助纣为虐;善良者,流离迁徙噤若寒蝉。
  自民元年以来,二十余年中之酉秀,俨然为欧洲之巴尔干,为中国古代封建部落矣,根深牢固不可破。虽经二十一军收复后,选派劲旅整伤,但积重难返,余毒犹存。去年专署成立,以赵专员之声光地委,先声夺人。秀山县赵县长竹君亦系致隆老手,励精图治,应付有方。酉秀两县旧恶势力之所忌惮稍稍就范,各种新政策如保甲编组、财政税筹、义务征工等均能大体推行,无敢公然反对者,皆出乎意外之收获也。
  红二、六兵团利用国民党中央和地方矛盾纠结、兵匪杂乱,先后创建了湘鄂西革命根据地、黔东革命根据地和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
  国民党军无常驻之兵,政府无真实之力,只能表面控制,不能彻底扫除,故以旧恶势力言之,各种民财教建保安司法诸要政,均无显著之成绩可与内地各县相提评论,此实特殊坏境之关系,非当政者之奉行不力也。苟非赵专员之权位崇高、声威素著,赵竹君县长之精明干练、治事勤能,恐目下敷衍式之成绩亦不可得也。
  细考酉秀恶势力之领袖人物,皆具有相当知识,丰富经验、油滑手腕,过去曾任招安团旅长司令等职能,所收罗干部人才亦多旧时部署,曾任营连排长有作战经验者,幕中宾客亦有失意文人或地方知识分子,以居住势力范围不得不妥协,趋乘籍保身家,甚且坐享帛礼厚币,即不问其邪正是非,勿火同化,亦不暇择其薰莸善恶。其应付政府及军队之方,极为巧妙,历年如是,几成为共同法典。
  凡本省或客籍军队奉命来酉秀清乡者,匪类必纠合党羽或联结外援,相机一战,胜则捡枪,益增声势,败则化整为零,四处滋扰,使军队顾此失彼,反吃其亏。万一军队强硬,跟踪兜剿,窜无可窜,则遁入湘黔边境,与邻匪合伙,将部署散回农村,枪支藏匿山洞,俟军队奏凯班师,彼辈随时均可相机复聚。若仿李宗吾之文发,可为以下三字,诀曰“战、窜、散”。
  对于政权尤为乖觉。无论何种命令表示异常服从接受。凡召集训话或会议,则派代表参加,本人绝不轻离巢穴。政府派一最小自愿或吏胥入其区域公干者,必热烈欢迎,厚其馈赠,总骗得政府信任,庶可掩饰其劣迹。但稍有在责任之事或限期饬办之事,彼辈不表示反对,唯故意拖延退缓,在文字上敷衍搪塞而已。若政府明察,不为所蒙,但彼辈知政府力量有限,不能作进一步惩罚,则率性以冷淡态度对付,遇事不理,埋头作恶,仍可以为以下三字“骗、慢、淡”。
  对于人民分区管辖,恍同独立国家。其区域之人民,视同奴隶,有纳税服役之义务,只知道其首领,不知有政府。狡黠则笼络之,愚昧者则驱策之。可怜农家子弟,以编入匪首部下,为光荣之出路,既可保得生命财产,复可免除派款负担。表面上则冠冕堂皇谓某某负责,保护某区安宁,实则纵使羽党抢劫邻区。而邻区又从而报复,仍支持党羽越境抢劫。如此辗转报复,相互侵扰、相互仇杀、聚众械斗之惨剧,每年必扮演数次。民恐将噍类,争向政府呼吁。相互攻击声讨,皆理直气壮振振有词,政府亦无实力作公平之处理也。近自专署成立后,严厉制止,械斗之事已不多见,然而门户之界未除,劫掠暗杀之事时有所闻,各区人民为其长,有相距数里而不敢越境赶场者。
  恶势力对于外援,俨同巴尔干之局面,除在内地结合利害相同之匪或团以控制异己者,并与湘鄂黔三省之苗匪土匪或驻军暗相勾结,攻守同盟。驻军且暗出械弹,时派代表往返,专做此项纵横条件反射捭阖之工作。省内外军政机关、文职人员可资利用者,亦不惜以巨金联络之。蛛丝马迹千绪万头,触及一叶牵动全枝。地方人有全家被杀,而尚不知贾祸之由者;军政机关委员有言语失慎而途中被杀者,黑暗残酷,四伏危机,故土著良民,恒有沉痛之言曰:“人非至愚,何至甘心从逆触犯刑章,但政府不能除暴,不能安民,与其得罪首领,祸及全家,不如触犯国法而祸集于一身。”所以乌烟瘴气笼罩之下之酉秀民众,即有真正觉悟者亦势成骑虎,改过自新者无几。以欲求政治之彻底,当先铲除恶势力,而政府非有强大之武力为后盾,则政治手腕亦徒劳无效也。
  恶势力之种类繁多,纷纭错杂。
  真正土匪有张洪顺、饶文轩、伍南卿,此三人为最著之匪首,称酉秀三凶。其余小股皆依附三凶作偏棚者。欲救酉秀,先除三凶,巨魁授首,余者不剿自散,匪区胁从不惩自清。
  张洪顺,酉阳龙潭附近人。其叔张少卿为著名匪首,积案如鳞,道路侧目,其人有枪四百支,连同偏棚约七八百支,时涨时消,危害酉署已数十年,佚受招抚,均先后叛变。1935年复为二十一军田冠五旅长招抚,授以营长之职,除携一部分坏枪随田旅剿赤外,其良好枪支分交其弟张少轩及侄张洪顺、张焕然统帅。为匪踞甘溪、麻旺、宋农乡对岸之河西等地,即酉阳东南隅与秀山接壤之各乡镇,纵横四十余里,踞一最险要之洞为巢穴。张少轩,人称二团长(以其兄少卿曾任招安团长,故团长之弟为二团长也),则常驻甘溪。张洪顺受别动队第十五中队之委任为剿赤义勇大队长,公然率部常驻龙潭,如虎添翼。张焕然则与伍南卿联合常驻石堤、宋农、龙池坝对面山上,来去不定。于是由酉东麻旺甘溪以至龙潭,并南侵秀山边境,皆划入张氏势力圈矣。张少卿以营长资格外援,遂更肆无忌惮矣。
  饶文轩,系秀山溶溪人,地跨酉秀边境,与贵州属之沿河、印江两县仅隔一衣带水。其弟饶裕德别号饶老抓者,为著名匪首。民元以来,即拥枪一千余支,危害川黔湘各边区,且属受招安为团、旅长,反复无常,随时叛变。大抵只给名义发饷弹、则恭顺受托,若调出老巢,或对其名额、纪律稍加部勒,则反戈相攻,毫无信义。川军魏甫臣旅长推诚纳交,竭力扶持提携,劝其归正,结果反吃其亏。1935年经二十一军派队剿办,毫不妥协。饶老抓败窜湘西患病而死,所余残部,潜回酉秀,拥戴饶文轩为首,霸据龙潭、苦竹坝、印江、溪口、溶溪及龚滩大道,纵横五六十里。除区内人民听其自由筹款,或抽收粮米十分之一(农家收获山粮或水谷十石者即近几天交予饶,名曰保安粮)以养其部属外,并于龚滩至贵州之运盐大道设卡收税,名曰“保路捐”。
  1935年,秀山团队越境追剿,迫令缴枪四十余支。始罢兵而去,但饶现仍有枪三四百支,常聚者不满百人,而辖民枪,均可听其号召临时集合也,现虽极力向专署表示诚受一切政令,然而一味敷衍表面,并非彻底奉行,其部署越境劫掠邻区,彼亦佯作不知。
  伍南卿,系秀山石堤岩坳人,为酉秀资格最老之匪,其知识略高,实力亦较大,所据之区域亦较久。无知乡愚为小恩小惠所收买,多歌颂功德,指为正绅者。若亲到石堤、里仁、保安山乡访查,舆论几无一人不称颂伍氏为民众救星或万家生佛。盖此人狡诈异常,与邻居均成仇敌,派人越境抢劫烧杀,则宣示其众曰:“报仇”,师出有名,忘乎其为匪矣。所掠得之银、钱、衣物,除自己饱肥外,尚分给区内人民,所霸区域纵横七八十里,与湘西之里耶毗连,其部下匪头目有彭兴章、彭兴和、龙焕云、谭老八、田桃二、吴和卿、彭元清、白正明、安邦 卿、田松林、周成斋(绰号麻营长)、郭保总等。其军师为向海涛,具有相当知识,并能作文。其胞弟伍舜卿最为剽悍凶恶。合计有枪四五百支,临时可号召一千余支。除在区霸区自由筹款及派偏棚劫掠拦路耍劫(俗称关羊,将被掠者捆树林中,以免走漏风声,使行人裹足)外,并在石堤、高桥两地设关收过道税,高桥在川湘界上,为常德、保靖至川要道,两省政治力量均达不到,该匪设关于此,平均每月可收洋四千元。石堤有小河直通常德,故酉秀桐油、茶、漆多经此运输,每月亦可收税洋三千元之数,故该匪经济宽裕,自由买枪。凡湘西滥军、土匪均与有密切之勾结,尤其里耶为公开武器之市场。在湘西滥军辖境,政府不得干涉,距川省境只有三十里之遥,两省浪人均以此为逋逃之处贩运械弹,供给匪类,遂成为投机之良好营业,甚至汉厂工人私造武器,如连枪、步枪、手榴弹之类的均以该市场为保险之销场。无论何家铺店,均摆放枪弹,公开售卖。闻步枪每支四五十元,皆厂造者,连枪每支一百元,外国货则一百六七至二百元不等,连枪子弹国货每板二元,洋货四元至五元,手榴弹球形六角,木柄八角。此真骇人听闻之,造乱根源也,非设法会同湘省政府认真禁制,则川湘黔三省边乱将永无己时。
  明团暗匪。酉秀民间武力异常雄厚,在过去二十年中历受滥军土匪之蹂躏。地方人土为自卫起见,买枪办团,出发点原属善意,但日久弊生,少数狡黠者每操纵少数,利用多数。历年杂色部队在酉秀招收团匪枪支成军者,不可胜计。一般人遂视办团为作官之捷径,纷起办团,稍有实力,即利用此实力压迫民众,估筹枪款或估派购枪一支,供其指挥,因此养成枪支主义风气,谁有枪支谁自豪,枪支越多权利越大,渐之,一林数虎互相仇视,互相兼并,于是卫民者转以扰民。酉秀的保甲人员,旧称镇长乡长者,无不拥有枪支,名为民间私枪,实不啻为乡镇长之私人武装,开支浩大,自非私人财力所能担负,遂纵使部属自谋生存。换言之,即坐视其部署为匪,而不能驾驭制止。以团之名行匪之实,当然比真正土匪多一道护身符,其作恶程度亦较土匪为烈。
  明团暗匪最著者有:酉阳麻旺乡之石邦集,甘溪乡之张少轩,后溪乡之白兰轩,西南之张焕然别号张安子,皆暗受巨匪张洪顺卵翼者也。秀山龙凤镇之吴仲衡、吴洪胜,膏田乡之杨举武,溶溪附近之刘佐臣、欧松廷、张怀武,皆暗受杨卓之卵翼者也。此辈思想狭隘,区域之界异常认真。酉阳边境者则越入秀山境内劫杀掳掠,而秀山边境者亦越过酉阳界内出事。因头领与头领之间相互寻仇,相互报复,使无知之酉秀愚民供其利用,相互仇视,相互残杀,动辄铲草除根,杀人全家。
  纯正民团。酉阳团队素极涣散,并组织力亦极幼稚,故无充实力量可以发挥清匪保安之效用,除县绅王子履以数代乡绅人望极好,尚能号召一部分团队供政府驱使外,余均零星势力含地方性若调令离乡工作,每不得用。惜王氏最近被仇家暗害,酉阳民众武力遂无领导之人矣。(王子履被仇家暗害经过,因全属酉阳,此处删去一抄者注)各乡镇虽有枪数十支至白支不等,然而散沙一盘各不相下,虽有若无,唯坐视土匪之猖獗而已。其不肖者为保持现有实力计,甚至联匪以攻其仇,扑朔迷离,团匪遂至不分。
  秀山团队比较尚有统系,其势力最大者,首推杨卓之,其次则文代章,袁半农、胡言如等,均各有枪三四百支,随时可以集合,可以遣散。平时防匪,及去年抗堵肖贺赤匪,均以该数部团队之力,是赖县政府可以充分支配运用之。杨卓之、文代章两人,皆具相当经验,地方舆论亦颇洽服拥戴之。尤以文代章部更为纯正,命令纪律均比较彻底,故秀山南面之苗匪,东北隅之伍南卿匪,及湘西边匪均畏文代章之威而不敢犯半壁河山,赖以支持诚难得也,现兼秀山第二区区长职。杨卓之驻秀西各部之龙凤镇,有枪三四百支,临时可号召千余支,实力之大为各部之冠。其人亦英明有为,去年以团务人员资格者,峨山军训团受训归来,尤有事业思想,不过所部众多分子复杂,杨氏手腕圆润,而纪纲不免稍驰,命令不及文氏贯彻,故部署之荡检逾闲,杀人越货者仍所难免。如吴仲衡、杨举武、吴洪盛辈皆极不满人意者,免殊为杨氏盛名之界。现秀山第三区区长亦杨卓之兼任,对于政府动令尚能接受。袁半农、胡言如为地方公正绅士,其部署均土著良民,各有枪二百余支。袁驻宋农,与伍南卿隔河对立。胡部驻红岩、龙池坝、官庄各地,与酉南股土匪张安子即张焕然对立,时被匪扰,时谋抵抗。农人在田中工作,亦携枪自随,否则土匪乘间越界,拉劫耕牛,枪杀农夫。最近一月以内,正农忙季节,计该区耕牛之被拉者已三十余头,农民被杀者四人,伤者六人。几乎无时无地不在惊涛骇浪中过生活,苦哉。秀民何以堪此,政府羁縻无效,清剿无力,徒唤奈何而已矣。
  酉秀团匪之相互关系。酉秀团匪各有实力,各不相让,遂不能不各结外援以自固,匪与匪联,团与团联,固系为然之趋势。但有时因利害关系相同之关系,竟有团联匪以攻团者,或匪联团以攻匪者,错综复杂,不可捉摸,你还焦点,不外打倒异己、伙并枪支、扩张地盘、发泄私忿等四种目的。其临时结合者,则于目的达到之后,即行解约。其长期结合者,则永保均势之局面,以期共存共荣。至人民痛苦如何,社会国家秩序如何,非所计及也。
  酉阳,张洪顺、张焕然、张少轩、石邦集等均为一系;饶文轩、白兰轩及酉东零匪小股一系,以抗白兰轩及酉东零匪与之有利害冲突者,并使张焕然侵扰宋农河西各地,以牵制袁半农之团队,籍减西顾之忧。使饶文轩扰膏田、龙凤各地,以牵制杨卓之团队后方。外结黔东苗匪龙万章,湘西团阀施兴州,鄂西土匪向祝安各部,牵制王代章。湘鄂西外援则侵扰酉东,使酉酬区署自顾不遑,无暇进逼之。故该匪伎俩之精、魔力之大,实为酉秀所有各匪望尘莫及者。其军师向海涛即无行滥文人,对内对外均有计划。
  酉秀团队并各有私交关系及利害关系各不相同而形成两派。杨卓之与文代章及酉阳王子履一派,意志主张均极接近,临事亦能收攻守同盟之效。袁半农、胡言如、黄育仁(清溪镇镇长,曾在峨山受训,青年有为,有枪约二百支)等均系地方绅士,部队比较纯正,志趣臭味亦较接近,又为另一派。概言之,可称为军队派与绅士派之别,虽未公开对立,在政府命令下均能一致合作,但中间终不免有鸿沟一线。
  除团匪间之合连纵勾心斗角外,尚有军队之外援,其最显著为周燮卿、罗启疆、田冠五三部。
  周燮卿,别号矮子老沙,1935年住湘西,有实力三四团之众,军风两纪非常坏,曾在酉秀湘黔各边境为匪有年,无论土匪苗匪均与有勾结,因处境日恶,生恐湘政府加以制裁,不惜多方收罗川黔两省土匪以做后盾,尤其伍南卿、张洪顺、饶文轩与之交往最深,饷款弹械均暗中接济。在川中犯案者投到周部,备受优待,故伍匪等能放心作恶者,就是因为特有退路、外援而毫无忌惮。
  罗启疆,亦绿林出身,1935年任中央独立第三十四旅旅长,虽然也参加追剿红军,而在常德、秀山、松桃各处皆设有办事处,专作收买团队之工作,除尽量赠送子弹及手榴弹、现金外,并暗委杨卓之、文代章、龙万章、向祝安等以团长或大队长名义,以备将来扩张势力,供其利用,甚或挟之以自保持其地位,故团队等表面上服从政府,保卫地方,而内心仍有升官发财之好梦在心。
  其余零星土匪、零星团队,不独树一帜者则趋承于以上各团队之间,奔驰依附或离间挑拨,以苟延其残喘。团队与匪队之别,只在抢劫与不抢劫耳。然而寻仇残杀,派款养兵,给予人民之压迫痛苦则但是一样的。
  田冠五旅前次驻酉防匪时,为应付当前环境计,曾收罗巨匪张少卿为营长,殊知该匪狼子野心阳奉阴违,只带少数枪随军出发,而基本实力则分给张洪顺、张焕然、张少轩等代为统之,为匪如故,甚至表面挂起民练队长,或剿赤义勇队长等美丽漂亮之招牌,又得乃兄张少卿为正式营旅之庇荫,益肆毒焰。经别动队第十五中队之政治工作,命张洪顺进驻龙潭保卫治安,遂更为虎添翼。张洪顺居然警备龙潭之司令官,率领五光十色服装不振之匪徒,颐指气使,招摇过市。酉阳人民敢怒而不敢言,推原祸始,遂不抱怨田冠五旅长之招抚张匪,敷衍张匪余党,为遗害酉秀民众之最大恶因,田旅长自己也是这样解释的。
  酉秀旧恶势力,既如此庞大,如此繁复,于是全县劣绅土豪亦因此互相倾轧排斥,甚至籍恶势力为背景,而把持地方庶政,侵蚀地方财政。对于官府可包围者包围之,可要挟者要挟之,否则敷衍回避之,遂使一切民财教建保安司令诸要政均不能彻底。
  王视察员酉秀黔三县视察,从1936年2月28日出省起,到回省消差之日止,阅日三个月有余。他向省政府呈交报告,希望政府翻然改过,治黔江之穷,治酉秀之乱。他所提多项建议,省政府并未全部采纳,黔江之穷、酉秀之乱,十多年内略有改变,但是整体状况,不过是现胡瓜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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