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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父爱如山 13——17

作品名称:追梦的父亲(小说)      作者:李园      发布时间:2017-09-15 14:10:16      字数:5118

  13、中医的争议
  1980年冬的一天,父亲神情黯然地走进家门。原来,父亲患了糖尿病。在此前的一段日子里,我发现父亲的枕头下面总藏有糖块,我曾疑惑:父亲怎么像小孩一样爱吃糖了?并不知道那时的父亲已经患了糖尿病。我坐在父亲的对面安慰他:“爸爸,没事的,很多人都有这种病,咱们抓紧治疗,不碍事的。”父亲沉思了许久,对我说:“我不是担心别的,只是怕这个病会给我的体力上造成麻烦,耽误我的工作计划。”我十二分的不理解此时父亲的心态:都病了,怎么还担心工作计划呢?让别人干呗。在确诊以后,父亲服用的是“消渴丸”和“降糖灵”等药品,然后告诉我多给他包些菜多、皮薄的“一眼就能看到里面菜馅”的包子,放到冰箱里冻上,每顿饭他只能吃这个。于是,我利用下班的时间,拼命地包着。一时间,冰箱的冷冻室里装的全是包子。
  父亲一生从不信奉中医。他片面地认为,中医在世界的医学界中是没有太大的说服力。他觉得只有经过化学反应制成的西药,才能对身体内的病菌形成有效的震慑作用。所以,在此前他从没有用过中药,也反对我们服用。秀军在唐家房法庭工作期间,有一回带回一小瓶中药汤剂,说是专治糖尿病的。父亲在我们俩的劝说下,终于喝下了那瓶药。可是不久,父亲的病不仅没有见到什么效果,反而又患上了严重的结肠炎。父亲便迁怒于那瓶药剂,更加对中药产生了深恶痛绝的印象。一段时间里,我们一方面积极地为他治疗结肠炎,一方面小心翼翼地避免提及中药。事后,经医生们诊断,认为父亲的结肠炎和长期以来吃了太多的蔬菜,而少有粮食的搭配,导致了胃肠功能的减退而造成的。
  1980年,那是个很冷很冷的冬天的早晨,我和秀军领着父亲去大连治疗结肠炎。当车行使在高速公路上时,父亲望着窗外自言自语地说:“我这个病啊,不是那么好治的了。这次如果真的治好了,那可是个奇迹啊。”因为当时父亲已经出现了便血的现象。我听了鼻子一酸,泪水盈满了眼眶。爸爸,您千万可别有什么不测啊。咱们的生活刚刚好起来,真正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这时,我突然发现有只喜鹊从远处飞来,站在高速公路的护栏上,吱吱喳喳地叫着。我大喊:“爸爸,你快看哪,喜鹊!喜鹊!爸爸,您不会有事了。”车子风弛电闪般地驶向前方,不知是车子甩下了喜鹊,,还是喜鹊甩开了车子,总之,我的心中荡起无限的希冀:父亲一定会安然无恙!
  结肠炎终于治好了。接下来还得面对糖尿病的问题。那时候,对医学知识颇有研究的父亲已经开始使用胰岛素了。实践证明,父亲接受胰岛素,对糖尿病的控制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记得父亲曾这样对我说:“人之所以患糖尿病,是因为体内的胰岛不工作了,吃进胃里的食物分解的糖分无法送到需要的器官,顺着尿排走了。所以,人便会出现无力、消瘦等症状。而胰岛素正是代替胰岛来工作的,它会帮助胰岛将食物中的糖分送到各个需要的器官,保证他们能够正常运转。所以,我要使用胰岛素。”那时候,对大部分糖尿病的患者来说,一提胰岛素就会惊慌失措,认为一旦使用了胰岛素,犹如沾染上了毒品,一生都得依赖。而父亲在此时却大胆地使用胰岛素,而且取得很好的疗效,也是对当时人们落后意识的一个促动。针对父亲的明智举动,有关医学专家以父亲的病例为据,撰写论文,阐述胰岛素在治疗和控制糖尿病过程中的积极作用。现在,很多的患者已经在接受胰岛素的治疗了。父亲是1980年患的糖尿病,三十多年来,糖尿病根本没有挡住他那匆匆的脚步,满山遍野依旧奔跑着他那忙碌的身影。
  只不过在喘歇的空间,他会悄悄走到无人的地方,为自己注射胰岛素。从那时候起,父亲的黄书包里,又多了一个装有胰岛素注射用的塑料袋,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它的身影。那个小小的塑料袋,为父亲注入了新的活力,让他依旧像往常一样甩开大步,继续向前!
  父亲年迈的时候,依然对胰岛素怀有坚定的信念。每天早晨,他会像当年计算规划图那样的认真,来计算胰岛素的使用量。后来,由于年龄大了,自己注射不上了,不是扎偏了,就是没有注射进。这个任务便落到了我和秀军的身上。再到后来,我们全家都成为父亲的专职护士了,谁都会为他注射。记得那个时候,每天早晨我会起来很晚,往往是在上班前的半个小时才会起床。而父亲经常是凌晨就起床,把自己的饭准备好后,坐在床边,守着装有胰岛素的小塑料袋,等着上卫生间的我们。每当我睡眼惺忪地推开卧室的门,父亲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嗖”地站起来,嘴里喊着:“小香园哎,小香园,你给我打个胰岛素啊?”往往我是闭着眼睛转向父亲说话的方向,然后两只眼睛交替睁闭地问父亲:“打几个啊?”父亲会自言自语地换算着剂量,然后准确地说:“12个”或者“15个”,于是,我走到窗前,努力地睁开眼睛,对着小小注射器上的刻度,使劲地看着,看着,吸准了数量后,便对着父亲的臀部“嗖”地扎了进去......这时的父亲会急忙提上裤子,迅速转过身来,接过我手里的注射器,说:“快去休息,快去休息!哎呀,麻烦孩子啦。”当他抬头看见我依旧还是闭着眼睛往卫生间走的样子,父亲会笑得闭不上嘴......其实,我那半睁半闭的眼神,多少也带有故意在父亲面前撒娇的含义。
  1986年的夏天,我患了严重的神经衰弱症,几天几宿不睡觉,精神几乎崩溃。住院多天了,依然没有大的起色。无奈,一天半夜,在大姐的陪伴下,敲响了一位叫王明珠的中医医生家的门。王医生披着衣服,打开了房门。看见我的状况,他娴熟地取出银针,在我的身上几个穴位扎上了。当银针从我的身上取下时,我突然感觉全身紧绷多日的神经放松了,禁锢在脑袋上的重压没有了,我终于又找回了自我。这件事跟父亲说过,可是他对此持有怀疑。在他的理念中,神经衰弱只能靠安定片解决问题。有一段时间,父亲的腹部总是发胀,用了许多西药都不管用。于是我领着父亲来到了王明珠医生的面前。王医生又使出他的神针威力,几针下去后,父亲竟然觉得腹部轻松了,舒服多了。从那以后,父亲嘴上虽然还在坚持相信西医,但是在心里还是对中医产生了好感。就像他在晚年的时候,信奉了一辈子科学的父亲,竟然对佛道也产生了朦胧的依赖,甚至在他病重的时候,当兰儿对着他念“阿弥陀佛”时,他虽不能说话,但会不由自主地竖起手掌,放在嘴巴的下面,做出虔诚的样子……
  那是让人看了心酸的模样。
  14、父亲的“宽心面”
  八十年代初,我已经结婚生子,可是父亲对我的宠爱依然未减。我特别享受父亲做饭、洗衣、收拾家,只要父亲在家,所有的这一切都由他来承担。那时,父亲一回到家,往往是放下背包就开始收拾被孩子弄乱了的家,然后就开始做饭。父亲做得最多的饭就是“宽心面”。所谓“宽心面”无非就是普通的面条,只不过要比普通面条宽很多。“宽心面”的前身是片儿汤,因为父亲不会擀面条,就用面片代替面条。由于我强烈反对面片,所以父亲开始研究面条。尽管那时我擀面条的水平已经了得,但是还是撒娇地让父亲做。父亲研究面条很认真,他先是用一卷报纸当做擀好的面,然后用刀仔细地切。这样经过了多次练习,父亲认为可以上阵,于是,就开始为我做面条了。可是父亲切的面条特宽,为这事我经常提意见,认为父亲不认真。每当这个时候,父亲就会露出他特有的笑容,用他的理论来说服我。他常说:“所谓面条,不但好吃,也得讲究寓意。窄窄的、细细的面条谁都会做,可是,“宽心面”就没几个人能想到,应该属于创意。人吃了“宽心面”,就会心胸开阔、具有宽容心,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无所畏惧。”父亲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敷衍我的意思,反而特别的认真。时间长了,我对父亲关于“宽心面”的观点竟然有所赞同,带着这样的心情,再品尝父亲的“宽心面”,那感觉真的就不一样,仿佛自己一下子变得心胸异常宽广,甚至高瞻远瞩。每当我遇到委屈和烦恼时,父亲的“宽心面”就会浮现在我的面前,处理问题的方式也就柔韧得多。父亲的“宽心面”在我的生活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甚至在父亲晚年的时候,每当看见父亲为自己做得“很不好看的”的“宽心面”时,我都会不由自主地盛一碗品尝。尽管这时的“宽心面”一点儿也不好吃。
  15、父亲的“黑香蕉”
  父亲由于经常不在家,也就很难有机会为我购买水果,只是秋天的时候会从农村带些苹果回来。有一年的冬天,父亲突然带回一网兜的香蕉。那香蕉的颜色不是淡黄色,而是深褐色,远远看去就像黑色的那样。这是一包冻坏了的香蕉,上面还带有冰碴。父亲兴冲冲地告诉我,他下乡回来,路过农贸市场时,看见有人在叫卖冻香蕉,他花了五角钱,买了五斤。之前,总觉得香蕉的价格很贵,我很少买它,更没有吃过冻香蕉,父亲突然带回了“不速之客”让我既惊喜又疑惑:冻香蕉能吃吗?看见我的表情,父亲说:“你们难道不知道?有些水果是可以冻着吃的,经过低温的水果,糖分细胞格外的活跃,因此,也就格外的甜。不信,你们尝尝?”在父亲的督促下,我和秀军分别拿起冻香蕉,剥下了那黑黑的香蕉皮,露出里面白色的果肉。那软软的、面面的、甜甜的香蕉肉滑进我们的嘴里,啊,真的别有一番味道,远比正常香蕉要好吃得多!从那以后,只要父亲在家,我都会撒娇地求他去市场,看看能否遇上冻香蕉。每当这个时候,父亲就会特有成就感,不管他多么的疲惫,总是兴奋地拿起网兜就出了们......
  16、父亲的“海蛎头”
  1990年,父亲退休了,但依然忙忙碌碌闲不着。那一年的夏天,不知是政协还是老干局组织他们到皮口的小平岛旅游。傍晚的时候,父亲回来了。只见他提了重重的一袋子东西,满脸汗水走进家门。父亲一边招呼我,一边找了个大盆,将袋子里的东西“呼隆”一下就倒了出来。我一看,竟然是海蛎头!那可是我的最爱啊!于是,我率领着儿子便开始了大吃。我戴上手套,一只手攥着螺丝刀,另只手握紧一只蛎头,仔细地剥开蛎头。当那鲜美的海蛎肉,带着纯海水的咸味道,进入我的口中,那感觉真是美极了。我吃呀吃呀,一连吃了一个星期还没有吃完。父亲看见盆里剩下的净是些难开启的蛎头,就把那些海蛎头倒进锅里,然后点上了火。不一会儿,锅里就冒出了海蛎的鲜味。父亲将它们重新倒进盆里,告诉我,海蛎头都被蒸开了口,你用螺丝刀轻轻一别,就开了。我按照父亲说的,很快将那些剩余的蛎头全部吃完。
  父亲告诉我,那天,一到了小平岛,所有的人都在挖蚬子,只有他知道我最爱吃海蛎子,所以一个人蹲在礁石上,用挠勾不停地敲打着海蛎头。等傍晚集中的时候,父亲的收获最多,足足弄了三十多斤海蛎头。上车的时候,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中,父亲的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喜悦,紧紧攥住袋子的一角,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手已被海蛎头划破。
  第二天,我看见父亲的手指上缠满了创可贴......
  17、父亲放鞭炮
  在我结婚后的十几年内,每当过年的时候,我和爱人就做了分工:他带着孩子回城子坦,我则留在家里和父亲一起过年。和父亲俩过年一般没有什么更多的内容,吃完了饺子,这个年对于我和父亲来说,就算过完了。然后,他忙着看书画图,我拿起未织完的毛衣接着织。后来有了电视,父亲会和我看一会儿春晚,就睡觉了。记得有一年三十的晚上,很多邻居家都在燃放鞭炮。父亲听着外面噼噼啪啪地鞭炮声,商量我:“咱俩也出去放盘鞭?”我说:“谁放啊?”父亲腼腆地笑着说:“那肯定是我放啊?”“你敢放鞭?”因为我知道,父亲一向是害怕或者说是讨厌烟花爆竹的,更打怵燃放这些东西。现在父亲想要燃放鞭炮,对于我来说真是件新鲜事。我兴高采烈地跟在父亲的身后,父亲捧着鞭炮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来到了楼下,那盘鞭炮往哪里挂成了问题。因为那时候人们习惯将鞭炮悬挂起来燃放,可当时的楼下没有树,没有可以挂鞭的地方。我站在楼洞口,两手插在裤兜,像看表演似的看着父亲捧着鞭炮,东张西望的到处寻找可以挂靠的地方。看着父亲那跑不是跑,走不是走的样子,我“呵呵呵”地笑个不停。这时,聪明的父亲突然停住了脚步,将那盘鞭炮放到了地面上,然后,慢慢地将鞭炮一圈一圈地打开,沿着地面伸展开。父亲准备点燃鞭炮了,只见他先点燃一支香,然后拿着那支香,颤抖着去点鞭炮。由于父亲的手抖动得厉害,怎么也点不准。父亲不停地变换着姿势,双手握住燃烧的香,小心的往鞭炮芯上触着......鞭炮还没有点着,可这种折磨人的场面看得我一抖一颤的。我大喊着:“爸,你再点不着,我就回家啦!”父亲目不转睛地盯着鞭芯,大气不敢出,他朝我不停地摆手,意思:别出声!看着父亲笨拙的样子,我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正在这时,父亲突然一个高儿跳到很远,然后捂着耳朵撒腿就跑......“砰”的一声,鞭炮响了,接着,便是噼噼啪啪地响个不停。父亲跑到我的身边,气喘吁吁地说:“唉呀妈呀,再可不放这个破玩意了,太危险!你可得记着,千万可不要燃放这个东西,一是危险,二是危害。你一定要记住。”我望着父亲惊魂未定的表情,开心的大笑不止,父亲一边嗔怪着瞅着我,一边扯着我的手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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