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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茅厕鬼计(1)

作品名称:山风点火      作者:心有二用      发布时间:2015-02-09 13:32:40      字数:2661

  这原是一家姓阙的善财主,名阙有得。世间百态,与姓付的省长一样,即或是正省长,至死也当不上正省长,因为人们永远称他付(副)省长。阙有得有德偏偏就“缺有德”,若是改名为阙有财,那就太谦虚了。
  永兴掀起一场分田免租突然袭击浪潮席卷全县财主,并未瓜分其房产。阙财主原善待佃户与韩清风有得一比,故他有红白之事佃家乐意帮忙,何况接儿媳妇是喜事?按乡俗,今日是支客,明日才是正酒去接亲。人们把结婚与死去看得比出生重要想必有些道理,有谁哇哇坠地时受到敲锣打鼓吹唢呐隆重热烈欢迎?更没有拉拉队喊“加油!加油!”因为那一声非欢即悲的哭,意味着一趟人生苦行,结侣视为人生苦行最大的慰籍,死亡是解脱。
  候客的支客师见四个行色异样的外乡人到来,职业性地吆喝起来:“三里的乡亲十里的亲戚远方的朋友,这山的化眉那山的鸦鹊远方的黄巴笼(黄莺),来的都是贵客,找烟的找烟,倒茶的倒茶啰—!”一对吹鼓手应声鼓起腮帮子吹起了唢呐表示迎客。
  “几位面生,是主家的远房亲戚?”
  赵明明在这方面就有造旨了,正是显示见识的机会,出头行礼道:“在家有门,出门有路,三山有桃四山有李(礼),我们去吊钟区,请喜不如撞喜,路过贵地讨个喜!”言罢掏出四块大银挂礼。
  支客师惊愕礼重,吆喝道:“老少外家姑舅姨表,上了红的道谢啰--!”众客好奇于其中有俩背铺盖卷的,还有百鹊腰缠的红镖带,百鹊早己用雅观的镖带取代了麻布挎包那是应该的并非忘本。一司茶大姑娘奉上茶来永兴他们接受,但一小伙子奉上的旱烟每人一匹谁会接受?百鹊会抽烟吗?
  “做木活路啰—!”两手艺人跟屁虫似的又在附近吆喝出现,进了别的家门。
  永兴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出去随便溜达,田间地头、集市街道。渴了饿了呢?既送了重礼就当吃客,食宿还用得着自已操心吗?
  人尽其才,赵明明显得活跃,谁不以为他是四人中的主角?无话找话说。“你家分了地吗?”屋外天井,人众中,他挑了个小姑娘辟头就问话。小姑娘瞪着怯生的眼光,使用了方便的肢体语言,点了点头。赵明明换付和蔼的态度微笑地发问也以姿式助说话:“包谷棒子有这么长吗?还饿饭吗?”连续的问号,小姑娘不知点头好还是摇头好。一个头缠黑帕子的老汉闻声接话道“嘿,这给自己做的庄稼哪个不来劲了?谷子、包谷、黄豆都比往年饱粒得多,有政府人有我们的娃娃县令给穷庄稼人遮风挡雨,我们还怕啥?”
  又有人搭腔道:“难说啊,也就是我们县有福,你看幺妹河那边安陵县就没变,佃户人眼红我们,东家恨我们,我敢说我们县四周都要……都……都在起风了。”搭腔人好不容易找到措词。
  “唉,晓得我们县能撑多久啊?打江山易,保江山难。”
  “我们咋能给县令帮上忙呢?”
  “你们这儿有去县里当兵的吗?”
  “有哇,他就是军……哦,军属。”
  “好哇!庄稼做得出来吗?”
  “就是……就是嫌人手不够,团转人互相帮忙。”
  永兴这时眉头一皱,又咧嘴抿笑一下。
  喜事场合人多座位少,客人大都只能坐立不安,自寻坐处。司茶姑娘在一边闲听人们谈话,按常理注意点应该在活跃人身上,可她一直关注着不吭声的永兴。
  是永兴长得俊,酒窝好玩儿,还是见魏、赵二大人对这个大孩子的尊敬?专给大孩子找来个凳子坐,而他们却站着说话不腰疼。于是去倒缸茶递给永兴:“小兄弟,请用茶!”顺便就摸了摸永兴的手。
  永兴正视奉茶大姑娘,道:“谢姐姐。”人看人都是目光对视才算正视。既是司茶的就是场面人物,无姿也有三份色,姑娘的眼腈与百鹊有得一比,只不过百鹊的男娃性格使她的妩媚大大地打了折扣。那个司烟的小伙子是司茶姑娘将要拜堂的那位,看来双方有意事先混混场合,陶陶见识。小伙子见姑娘给永兴献殷勤,带了点儿醋意上前,给永兴奉上一匹明知这伙人不抽的旱烟,道:“请用烟!”司茶姑娘见他那位凑上来,头一甩,甩出说不清的表情转身退去。百鹊拦接过递上的烟,亦学奉烟礼节对小伙子道:“请用烟!”小伙子见陌生美女跟他搭话,有点儿受宠若惊,只是觉得态度有些生硬。
  魏正根顺便就问奉烟人:“你家有多远,分田地了吗?”小伙子顿了顿,眼神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意道:“分田?田分了!”似乎不敢明言,甩身离开。
  一行三人,又有客来,知客师吆喝:“乡长大人驾到,找烟的找烟,倒茶的倒茶咧,唢呐吹起来咧—!”群众招呼不迭:“张乡长稀客!”张乡长看到永兴四人,惊疑地就要张嘴:“李……”百鹊急嘟嘴摆手阻止。
  来人名张秋水,紧急扫盲培训的特工队员,还能不认识永兴四人?立时明白过来。但视若无睹于情于理一万个讲不通,到也算得反应快,久当乡长临时当一把演戏的,那自然是带着笑容,拱手行礼道:“几位面生,远来的客吧?山野之地,招待不周,请多包涵!”
  永兴忽然觉得很有乐趣,也想体验一下演戏说假话的滋味,嘿嘿客套道:“大哥不客气不客气,嘿嘿,请多关照请多关照!”张乡长见县令称他为大哥,局促不安,自古的封建礼教“官念”就是官大为尊,连连道:“不敢不敢,待会儿见待会儿见!”匆匆离开。
  张乡长匆匆离开有他的道理,心里早己转了七湾八梁,永兴一行是上上级官是主子是百姓的菩萨本乡长的恩人是贵贵客,但来到此地自已就是气魄的东道主主人。招待,保密,公开,如何应对?
  张乡长名张秋水。截至今日此时不小也不老二十七岁另两月另一天。张秋水性情喜乐,人皆习惯其爱开玩笑,无官架子却有魄力。他去礼薄挂礼,只拿出来一个麻钱。
  “咦—!堂堂乡长只送一文麻钱啊?”书写礼薄的“秀才”一脸乐哈,“哈哈,没听说过‘一文不值’吗?”开惯的玩笑不得罪人,即或玩笑中带刺,反之易伤人面子,人就是这样一种莫明其妙的东西。
  张乡长以牙还牙:“你想陷我于不义呀?没听说过‘礼轻仁义重’吗?也罢,再添四文钱,乖,拿去街街上买糖糖吃,这回不哭了吧?”
  张秋水找到主人家阙财主,揪揪他的耳朵道:“表叔你给我听好了,晓得来了四个外乡过路客吗?”阙财主说:“晓得,听说还送的重礼,人多难顾周到。”
  “给我单独腾出个房间,好好地招呼周到!您积德行善,前辈子烧了高香了。”
  “应该应该,既是乡长说话,他们是……是您的姐夫?”阙财主开他的玩笑。
  张秋水溜惯了口,本欲回敬“去你妈的!”觉得与长辈开这种玩笑就不当了,换口道:“去你表叔的!姐夫吓不到你,他们可别把您表叔吓成个哑巴。”
  “他们到底是啥人?”
  “他……他,他们……你晓得我们的娃娃县令吗?”他实在忍不住兴奋,实在觉得应该荣幸一把。看来张秋水沉不住气,不宜作保密工作。
  “啊?你是说他……他就是传神了的娃娃县令?”果然不幸被言中,阙财主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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