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赌什么？”太南同抗美较上劲。
　　“你赢了，我请你喝汽水；你如果输了，用你家的照相机给我照张像。”
　　“好！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太南和抗美两人各拿一只蜡烛，一前一后相继进了防空洞，并向防空洞深处走去。
　　洞里，纵横交错，高低不平，稍不留神就会迷失方向。俩人走着走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分开了。
　　“太南哥，你在哪？我的蜡烛被风刮灭了，什么也看不见啦。”抗美吓得心一下紧缩起来，好像冰凉的蛇爬上了脊背。
　　太南并没有听到抗美的呼声，继续向前摸去，突然眼前出现亮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出口。这时，他才回过头，发现抗美不见了，拼命地喊了起来：“不好啦，抗美被困在洞里了！”
　　呼声就是命令，许多家属和战士加入抢救的队伍，人们纷纷走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里，借着手电筒的光束，寻找抗美的踪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两个小时后，仍然没有抗美的消息，在洞外守候的抗美妈妈，开始急躁起来：“儿子，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爸爸交待啊！”此时，吕林副主任正带调查组人员在外地搞外调材料，一个月才回来。突然，洞里传出一个战士的声音：“找到了，他在这里。”抗美与死神擦肩而过，走出洞后，吓了一身冷汗。
　　“抗美，你太不让省心啦！如果不是这些叔叔救了你，你还能见到妈妈吗，快过来，谢谢叔叔。”
　　抗美向眼前的战士，深深地鞠了一躬。
　　
　　陷入人生低谷的陈太南，在军营有一帮小兄弟相伴，并没有感到寂寞和孤独，而远在他乡的丁铁军却是别一种遭遇。
　　天空乌云滚滚而来，霎时天昏地暗，冷不丁的一声炸雷，大雨瓢泼而下。铁军冒雨向县征兵办公室走去。
　　豆大的雨点儿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眨眼间，把他浇成了落汤鸡。铁军望着那黑黝黝的暮色，听着那令人害怕的雷声，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不由得感到一阵阵的恐惧。路边的白杨树“哗哗”作响，那黑森森的庄稼地，好像故意吓唬他，但他全然不顾……
　　“为什么不让我当兵？”铁军湿淋淋地冲进了县征兵办公室。
　　“小伙子，你是谁，有事吗？”人武部王部长客气地问，随手递过一条毛巾给他。
　　“首长，我叫丁铁军，夜闯人武部，不为别的，就是想当兵。”铁军边说边擦去脸上的雨水。
　　丁铁军，这名字好耳熟啊。想起来了，今天下午，还在会上讨论过他的入伍问题。部队接兵干部同意带他走，县里的干部不同意，理由是他的父亲还在村里接受改造。王部长看着眼前的丁铁军，打心里喜欢上这个小伙子，是块当兵的好料。如果不让他当兵，实在可惜了；但他又不能改变会议决定，只好耐心地向他解释：“小伙子，心情可以理解，不过你当兵的事，征兵会上没通过。”
　　“为什么呀？我体检各项指标都合格。”铁军一头雾水。
　　“你还年轻，社会上有些事，你还搞不懂。”王部长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叔叔，我今年都十八岁了。”
　　“铁军，听叔叔的话，还是先回去吧。”
　　“不让当兵，我就不回家。”
　　王部长望着眼前的铁军，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傻孩子，如果你生在贫下中农的家里，叔叔马上可以送你走。”
　　“孩子，叔叔该关门了，你先回家，路还长着，如果想当兵，明年再来报名。”
　　
　　第二天，王部长提前来到办公室，老远就看到一个人跪在门前，全身上下被雨水淋得透湿。
　　王部长上前一看，原来是丁铁军。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呀，快起来，有事进屋说。”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丁铁军是个不撞南墙不死心的主。
　　“我答应，快起来。”王部长实在不忍心让他继续跪在地上，用了一个缓兵之计。
　　铁军试了几下，都没站起来，两条腿麻木了，浑身软绵绵的。
　　王部长立即上前扶起了他，进屋后，给他倒上一杯水。铁军看到水，才感觉渴得嘴里一点唾液也没有了，满口干涩发苦，舌头紧贴着上腭，像是沙漠里的马，俯下身喝了个痛快，很快杯子见了底。
　　“铁军，你先回家。”
　　“叔叔，你骗我。”说完，推开门，又准备跪在地上。王部长拉住他：“你太倔强了，你听我把话说完。”随后便在铁军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你该如何如何。
　　“叔叔，谢谢你！”铁军向王叔叔深深地鞠了一躬。
　　
　　星期天的上午，天空像一块覆盖大地的蓝宝石。营区里那个小池塘睁着碧澄澄的眼睛，凝望着这美好的天色。
　　“抗美，太阳照你屁股了，快起来。”北行穿着一身运动衣裤，来喊抗美。
　　“什么事啊？我还在梦里。”
　　“你忘了，今天上午，后勤子弟队同司政子弟队进行篮球比赛，我先去练球了。”
　　“嗨，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抗美一个鲤鱼打挺，穿上运动背心裤头，向篮球场跑去。
　　两个队的比赛相当激烈，这时，后勤队的大洋抢前一步，断了对方的球。对方一看球被截走了，就跑上来阻拦，大洋迅速把球传给北行。司政队太南和抗美左右夹攻，拦住了正要投篮的北行。只见北行的脸涨得通红，迅速运球，左躲右闪，躲开了对方队员的阻拦，接着“噌噌噌”三大步跑到篮板前，一个跳跃，手腕一压，篮球应声人网。
　　对手也不示弱，太南接过发球，弯着腰，篮球在他的手下前后左右不停地拍着，两眼溜溜地转动，寻找“突围”的机会。突然他加快了脚步，一会左拐，一会右拐，冲过了两层防线，来到篮下，一个虎跳，转身投篮，篮球在空中划了一条漂亮的弧线后，不偏不倚地落在筐内。
　　比赛始终难解难分，没分出胜负。这时，离结束的时间不足两分钟了，没想到发生了意外。大洋接过球，正准备上篮，司政队抗美刹不住车，与他撞了个满怀；大洋爬起来，冲着抗美就是一拳，抗美随机掐住大洋的脖子，两人扭打起来。
　　李北行极力拉开大洋：“大洋你松手，打球难免会发生身体冲撞，都是一个院长大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太南拽住抗美劝说：“在一起打球，为了相互切磋，提高球艺，千万别伤了和气。”
　　“太南哥说得对，今天比赛到此结束，以后有机会再一决高低。”北行拽着大洋离开了场地，双方不欢而散。
　　中秋的天空，团团白云像弹好的羊毛，慢慢地飘浮着。
　　抗美找到北行，说：“知道吧，今天上午十点，航模班在大操场进行新型航模机表演，部队的主要领导都去了。咱们也快走吧，去晚了，就赶不上看飞行表演了。”
　　“是吗？咱们赶紧走。”
　　“你听说了吗？这次的航模机是用玻璃钢造的，比过去的强多了，一架航模几十万哪。”
　　“这么贵呀！”北行十分吃惊，在他眼里，几百块就够多的。
　　说话的工夫，他俩到了现场。操场上已是人山人海，临时搭建的观礼台坐满了部队首长，只见一位领导冲着话筒宣布：“航模机试飞表演开始。”
　　一阵轰鸣的马达声，吹起了地上的灰尘，借着微风快速地向上飘动，好像去找天空的白云亲嘴。
　　“10、9、8、7……3、2、1，起飞。”
　　只见新型航模飞机，像真飞机一样，沿着跑道滑翔，起飞，飞向蓝天……
　　操场上一片欢乐的海洋。
　　“北行，你快看飞得真高呀。你知道吗，它还能带拖靶，为高炮练习实弹射击提供移动靶。”
　　“这种航模机比老式航模机先进多了，我去过航模班，看见一种纸糊飞机，操作器和收音机差不多大。”北行用手比划着大小。
　　“我也去过，跟那个班长关系不错，挺铁的。”
　　“班长是你的好朋友，过两天，你带我去找他，近距离看看这架新航模机行吗？”
　　“包在我身上。”
　　北行看到飞机在天空飞翔，突然想起过去常唱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飞机拉巴巴”。万一飞机掉下来，怎么办呀？
　　“北行，咱俩去飞机降落的地方吧，看看它是怎样滑翔降落的。”
　　“好呀！”北行随着抗美向飞机降落控制区跑去。
　　“站住！你俩不能向前走了。”一个流动哨兵，叫住了他俩。
　　“为什么呢？”抗美问道。
　　“前边属于危险区，首长有指示，任何人不得入内。”
　　“呀，真没劲。”抗美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式。
　　“抗美，咱们回去吧。”
　　“北行！别急，等一会哨兵就会走的。”抗美小声说。而后对着哨兵故意大声喊道，“北行，人家不让进，咱们回去吧。”
　　执勤哨兵看着他俩转身行走的背影，也离开了此地。
　　抗美走了几步，转身一看，发现哨兵到别处巡逻去了，对北行说：“怎么样，让我猜对了，咱们赶快爬进去。”
　　“你小子，鬼主意就是多，听你的。”
　　抗美学着战士过铁丝网的样子，匍匐前进，顺利地通过了铁丝网。北行随着他也进入了封锁区。
　　“北行，你看，飞机尾部好像冒烟了。”
　　“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呸、呸、呸！”
　　“那是飞机在放烟雾。”
　　“不对，飞机在直线下降。”
　　“飞机在进行俯冲训练。”
　　北行和抗美在争论着，谁也不让步。
　　“轰”的一声，飞机在离他们头顶百米处爆炸了，形成一个巨大的蘑菇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