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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作品名称:十里界      作者:歌蝉      发布时间:2017-08-02 14:45:47      字数:6366

  从公社“培训班”回到十里界不久,苏佩兰的身份发生了变化。苏佩兰被沙河大队革委会任命为十里界生产队的副队长,这道任命体现了大队革委会对苏佩兰的栽培之意。老党员动员苏佩兰写了一份入党申请书,他做苏佩兰的入党介绍人。以前,十里界除老党员之外,没有别的党员,这是因为生活与精神的陋习捆缚住了十里界的男人们。
  十里界的男人们不思进取,苟且度日,贫穷,虽然为他们涂上了革命阶级的本色,但他们的思想却不能进入革命阶级的境界。革命,不能滥竽充数,选拔党员,是一件极严肃的事情。所以,多年来,老党员未能在十里界培养一个党员,这一直是他的遗憾。苏佩兰使他看到了希望,他不仅要把苏佩兰培养成一名党员,而且要通过对苏佩兰的培养,在十界建立起一个党支部,他似乎从苏佩兰身上看到了未来的十里界党支部带头人的形象。
  苏佩兰刚一上任,就进入了工作角色,他的工作,竟与十里界的妇女有关,这使他真正领受到了十里界的“男懒女泼”。
  十里界生产队第一次组织妇女下田劳动,由他率领这支娘子军。
  十里界的妇女本来不参加生产队的生产劳动,促使十里界的妇女下田劳动的,是公社派到十里界的“蹲点”干部伍向东。伍向东在十里界驻守颇有时日,却忽然发现一个“新问题”:十里界的妇女从未参加生产队的生产劳动!他觉得这个发现,意义重大,就像哥仑布发现美洲新大路。十里界的妇女不参加劳动,这种情况由来已久,但谁也没发现这是一个问题。现在,伍向东高屋建瓴,将其作为一个问题提出来了。同样一个人,目光的改变,是由于视角的改变,视角的改变,是由于位置的改变。现在,伍向东的工作又扩充了新的内容,他不仅负责十里界阶级斗争和路线教育,也负责包括农业生产在内的全面的工作,这意味着他权力的加大,地位的提升。为此,他踌躇满志,要在十里界做出一个令人瞩目的成绩,在他的历史中还不曾有“成绩”二字。在十里界建立一支妇女劳动队伍,把从来不下田的十里界妇女赶下田去,这无疑是一件一鸣惊人的事情。
  伍向东的这个决定首先得到了老党员的支持:他认为男懒女泼是十里界人的积习,而妇女参加劳动,恰可改变这种积习,并且,他认为男懒,也有女人的因素。
  除了开大会动员,叫社员们做自己女人的工作,老党员、李老五还亲自出马,挨家游说。十里界权威人物的亲躬,终于有了成效:一支七个半人(一个人因家中有事,每天只能出半天工)的妇女劳动队伍组建起来了。妇女队伍中没有穆桂英,就由男人来挂帅,李老五把这一任务交给了苏佩兰。
  娘子军第一次出征,出发时已是日上三竿。仅把这支队伍带到田间,就费了苏佩兰的很大力气。
  队伍一上路,就成了拉断的面条,分成了几段。她们三三两两地在一起说笑,有的还停下来,在路边挖起了野菜。苏佩兰先是作为领头羊,走在队伍的前头;后又变成了一个赶羊人,在后面驱动着队伍的前进。
  其实妇女们早有预谋,她们要使生产队领导干部在队部里制定的计划在田间流产,不知其阴谋的李老五偏偏选将有误,派了毫无带兵经验的苏佩兰。
  妇女们今天的生产任务是拔豆田的草。像给男社员分工那样,苏佩兰给妇女们排了垅。排垅并没有使工作变得有序,更解决不了劳动效率问题。妇女们你拖我等,几个人扎着堆,苏佩兰几番督促、劝导毫无效果。他想到了最能激起人劳动热情的方法:包活儿。他把工作时间和工作效率结合起来,规定只要每人薅完两条垅,就可结束半天的劳动。苏佩兰的这种在劳动时间和劳动效率上的让利,并没有受到妇女们的欢迎,她们更愿意聚在一起,一边干活一边在一起说笑。
  苏佩兰看见有几个妇女围蹲在一起,其中一个妇女笑着向他招手,苏佩兰走了过去。当苏佩兰走近,围蹲的妇女突然散开,暴露了围在里面正在撒尿的妇女。原来她们围蹲在一起,是组成一个“人体厕所”,但是她们临时叛变,出卖了她们的“保护”对象。那个女人急忙提起裤子,羞得满脸通红,追打着叛变者。另一个被捉弄的人——苏佩兰也被弄成了一个大红脸。
  紧接着,几个妇女策划着一场更大的恶作剧,这场恶作剧的矛头直接指向苏佩兰,她们商量着给苏佩兰“喂奶”。给男人“喂奶”,是她们惯用的羞辱男人的一种方式,很多男人被她们这样羞辱过。所谓“喂奶”,就是女人们在某种“公众”场合,当众人的面,将奶头塞进男人的嘴里。这在女人是一种“勇敢”,在男人却是一种羞辱。十里界的很多男人,就曾以这种方式“吃”过女人的“奶”。吃过“奶”的男人,从此再也长不大了,一个男人的荣耀,只能回归到襁褓时代。
  虽然苏佩兰乳臭未干,还不是她们眼里真正意义上的男人,但此时他成了她们的“压迫者”,所以也要纳入当惩罚的男人之列。四五个女人笑嘻嘻地向苏佩兰围了过来,几个人专门负责对苏佩兰的身体实施控制,而另一位负责亮出她胸前那圆鼓鼓的东西,这是轰炸一个男人的核武器,所幸这个行动在实施时被一个年龄大一点儿的妇女制止了,因为苏佩兰毕竟是没有闯过桃花渡的童男子。在“童贞”铠甲的遮护下,苏佩兰保住了男人的尊严。
  经过一上午的实践,苏佩兰知道自己根本无法率领这支队伍,就像一只羊不能率领一群狮子。他向李老五汇报了情况,李老五听罢哈哈一笑,也不勉为其难,当即指定了另一个人带领妇女下田劳动。
  这个人名叫王有实,四十多岁,是一个庄稼田里的好手,曾做过带工的。这是一个车轴汉子,身体壮实,只是两条腿稍短一些,没有把他壮实的身体撑举到应有的高度,因此人们戏称他为“矮脚虎”。他平时常与尖辣、泼野的妇女们戏谑打闹,因此,在妇女中有一种特殊的“人缘”,李老五实际上是以对妇女们的戏辱有免疫力为条件来选择苏佩兰的接替者的。但事实证明,李老五的这个做法是大错特错。当天下午,还不到收工的时候,王有实就大败而归,他抛开田里的妇女,一个人跑了回来。其状况之惨烈,有似于“马革裹尸”:他用自己的上衣,遮裹着赤裸的下体,也不敢经过村子,从村后逃回自己的家中——他的裤子被妇女们当作战利品缴去了。晚上,又被当作旗帜挂在了队部的大墙上。
  妇女们的猖狂,激怒了伍向东,也使老党员、李老五等颇为气恼。因为她们羞辱的,不只是男人的尊严,也是在挑战生产队领导班子的权威。第二天妇女们下田时,伍向东、李老五等人亲临现场,悬着一只空袖子的老党员也来了。妇女们这才感到问题的严重性,这群放荡不覊的野马暂时收敛了一下野性。
  为了扩大农肥的肥源,公社要求各生产队的每户人家,都要拆炕取出炕中的土灰作为夏季积肥的肥料。任务下得紧迫,执行也须雷厉风行。李老五将任务落实给社员:每个社员用两天的工时(一天做土坯,待土坯晒干后,再用一天进行土炕的拆缷和搭建),自行完成自家土炕的拆建工作。
  村里有几户没有劳动力的人家,其中有年纪大的和家中无男人的,他们的炕由生产队派人拆建。由于此事没有前例,需要事先向他们做解释、说服工作,解释、说服工作由苏佩兰和赵玉林具体负责。其实,乡下人朴实厚诚,这种事情其实是不需要解释和说服的,只要打个招呼,叫人有个准备即可。村里的几户人家,逐户下个通知,工作即告结束。最后要去的一户人家,是南洼子的胡凤仙家。以这个女人的名字冠名的家庭,只有一个家庭成员,就是这个女人自己。
  十里界的南面,有一片低洼地,洼地中有一块凸起的地方,住着三户人家,成了十里界的村外村,人们将这三户人家连同那片洼地,统称“南洼子”,十里界村到南洼子,约有一里多路。一条纤细的小路,就像一条脐带连着母体和婴儿一样连着十里界和南洼子。
  村里人很少走这条小路,在这条小路上行走次数最多的,是十里界的干部们。由于他们常有公务在身,所以常常打破这里的地偏人静,于是村民就戏称这条小路是“干部小路”。
  “干部小路”,一端是干部,一端有一个独居女人。干部,是谤诟之所聚;女人,是流言之所在。于是,“干部小路”就有了一种特殊的含义。
  胡凤仙在人们眼中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女人,被村里人称为十里界的二仙之一(另一个仙是吴半仙)。她年龄在三十五六岁上下,应该有一个男人,可是她没有(她丈夫死了以后,她就再没嫁人),她应该有将来可以替她支撑门户的儿女,可是她从来未生过孩子。有人问她为什么不找男人,她说天下乃万物中,她最厌烦的一样东西就是男人,然而她却生活在男人的圈子里。
  她喜欢玩麻将,并以此作为进财之道。她不仅将外村的人请到自己家来玩,她自己也走出去,到外村去玩。每年春节一过,她都要离开家一段时间,回来时囊内甚丰。吴半仙给人看命算卦,所赚的只是几个零碎钱,比起她来真是小巫见大巫,所以人们将她与吴半仙同列仙班(况且她的名字中就带有一个“仙”字)。别的独身女人是寡居,而她则是仙居。据说队长李老五、会计赵玉林都与她有染,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众口一词,言之凿凿,使得李、赵二人百口莫辩。
  赵玉林和苏佩兰经小路穿过了一片荒地,又穿过了一块芥菜田(芥菜田由于疏于管理,长满了草,也和荒地差不多),就到了胡凤仙家。
  来到胡凤仙家之前,赵玉林对苏佩兰说:“到了她家,你对她说拆炕的事,我对她说,这事准砸!”
  胡凤仙家一围不高的土墙,形成了一个方正的小院,院门开着,两个人走了进去。胡凤仙正坐在窗下挑捡簸箕里黄豆粒中的杂质,看见二人进来,抬了一下头,继续她手中的工作。
  这是白得出奇的一个女人,就像蜇伏在泥土深处的一种白虫子。她长得不算好看:尖鼻子,长下巴,两个颧骨高高的,但她的眼睛很美丽,像两片弯月,挂着天然的笑。
  听了苏佩兰的说明,胡凤仙沉默了半分钟,然后她缓慢而又干脆地说:“俺不拆!”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这话不是冲你说的,俺是冲那个人说的!”她指了指赵玉林。
  “喂,你过来——俺吃不了你!俺要你们办的事,你们一件也没办,现在你们找俺来了,俺告诉你,这事是墙上挂帘子——没门!”胡凤仙对赵玉林说道。
  “你叫我们办什么事?”赵玉林问。
  “俺申请五保户的事,你们办了吗?”
  赵玉林笑嘻嘻地说:“关于这件事么,你还得等几年,活到七十、八十岁,六十岁也成,你一定够条件!”
  “放屁,等到那时候,俺的骨头都变成渣了,还用得着你孝敬?再说,俺的房子漏雨漏得像漏斗一样,叫你们过来看看,帮助解决一下,你们谁也不来,现在才想到有事找群众呀!”
  “你那不是私事吗,公私是有界线的——”
  “炕是俺家的,拆不拆由俺,这也是私事!”
  胡凤仙与赵玉林打过口水仗后,最终还是同意了拆炕。“不过——”胡凤仙又说道,“俺可不是看你的面子,俺是给苏兄弟的一个面子。如果不是看苏兄弟的面子,你们‘班子’的任何人来,俺都不拆!”
  离开胡凤仙家,赵玉林对苏佩兰说:“咱十里界的娘儿们,嘴巴薄得像一把刀,脸皮厚得像一面墙,谁也拿她们没办法!”
  苏佩兰微微一笑,刚才赵玉林在胡凤仙面前那副狼狈的样子,使苏佩兰想起了村中一直盛传的“干部小道”的流言,苏佩兰几乎成了又一个被这条流言所征服的人。
  在苏佩兰和赵玉林刚刚走过的“干部小路”上,还走着一个人。几天来,这个人不避风尘之苦,日日往返于这条路上。
  这个人就是伍向东。
  伍向东在十里界的女人身上发现了“新大路”,也曾和李老五等人一道,挨家挨户做十里界女人的工作,将她们请下灶台。当他来到胡凤仙家,又有了一个新发现:他从空空的院落,从干净整洁的房屋,从一个年纪还很轻的女人,发现了这个家庭的巨大空白。这个空白,不仅存在于这个女人的生活,也一定存在于她的精神,她的心灵。于是,这个空白区,就成了伍向东的想象空间。
  “这么年轻的女人,能守得住空房?”他脑子里画出了一个问号。
  “瞧她的家,收拾得干干净净,她家没有男人,可小日子过得就像有男人一样——这正说明她有男人啊!一个女人有了男人,才有心思打扮自己,她才会把家收拾得这样干净!”
  他想起了人们耳熟能详的那句“十里界的偷汉婆娘谁也别说谁”的歌谣,这句歌谣为他的推论提供了佐证。
  “她的男人会是谁呢?”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提得太笨:像她这样的女人,还会有固定的男人吗?
  “是的,这种女人的空房,绝不会只留给一个男人。凡是有点儿身份,有点儿地位,手中有点儿权力的男人,都有可能是睡在她的炕上的男人!”
  他想到了自己。他的思维就像他用手臂旋动着的一条链子上的小球,在作圆周运动,而他自己才是圆周的中心。他觉得自己是最有条件填补这个空白的男人。这样一来,他的注意力从十里界全村妇女那里转移过来,集中在一个女人身上:这个女人其实很迷人——他想,特别是她的那一双眼睛,好像专门用来勾引男人的。还有那一身白白的肉,足以令他闭目神游!想想自己的老婆,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黄脸婆,浑身上下,黄得就像一个土坷垃;再说,这个女人对他也不是没有一点儿意思的,她看他时,就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她的眼睛里,分明有两只小勾勾。
  他以工作为名,来到胡凤仙家。“工作”的内容,是劝说胡凤仙参加队里的生产劳动,像已经参加的那些妇女那样。可是胡凤仙不答应,说自己的身体不好。伍向东又关心起她的身体来,询冷问热,关心过她的身体,继续做他的“工作”,并给了她一大堆的许诺:叫她不干活,只做一些服务,或看管一些什么东西;还说以后要叫她当保管员,当妇女队长——他所能给予的或他所能想到的,他都搬了出来。可胡凤仙不为所动,她心里只有她的小院、她的小屋、她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小家。
  此时,对于伍向东来说,胡凤仙参加不参加队里的生产劳动并不重要,她只关心她的小家也不为不好,重要的是他的“工作”能延续下去,最好的是他能天天到这里来。
  这个女人使他琢磨不透,她忽嗔,忽笑,忽怒,后来,“嗔”和“笑”没有了,脸上有的只是“怒”。而这“怒”,在伍向东看来,也是那么好看。
  伍向东一次次去找胡凤仙。胡凤仙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阴沉,一次比一次难看,但他并不气馁,做女人的工作,他是有韧性的。伍向东的韧性和耐力终于起到作用,当他又一次来到胡凤仙家,胡凤仙的脸色由阴转晴,露出了笑容,这笑容在伍向东看来,比春光还明媚。
  胡凤仙笑着对伍向东说:“伍同志一次次来我家做工作,我实在过意不去,现在我想通了,明天我就去参加生产劳动。我这人爱睡懒觉,怕早晨起不来,如果你明天早晨叫我一声,我就……”
  “行行,明天早晨我亲自叫你!”
  “明天早晨早点儿来,我要早点做饭,咱俩一块吃!”胡凤仙又嘱咐了一句。
  第二天,太阳尚未升起,但天色已经全亮了,伍向东来到胡凤仙家。此时家家炊烟袅袅,但胡凤仙的家还是一片沉寂。胡凤仙家的院门开着,房门也虚掩着,伍向东唤了两声,没有应声;他推门进去,他又唤了两声,还是无人答应;他径直进了里屋。他前脚迈进去,后脚尚未站稳,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魂飞魄散:胡凤仙一丝不挂,光着身子躺在炕上睡觉。
  伍向东想退出去,但是他的腿却不听指挥,仿佛被钉子钉住了一般。胡凤仙从炕上跳下来,将门关上。伍向东愕然地说:“——你要干什么?”胡凤仙笑着说:“时间还早,你陪俺再睡一会儿!”
  伍向东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不要胡来,我……我要喊人了!”
  胡凤仙坐在炕上,笑着说:“你喊呀,有种的,你就喊!你不喊,是不是叫我喊?”
  说罢,胡凤仙复又躺在炕上,舒腿展臂,摆出一幅迎接男人上身的姿式。
  其实,伍向东怎么会喊呢?怎么会叫呢?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好事!他只坚持了两分钟的站立,然后开始脱衣服,三下两下,就把身上的衣服脱得干干净净,比胡凤仙脱得更干净——胡凤仙脱掉的,是皮肉外面的东西,他脱掉的,是皮肉里面的东西。
  据说,人死后,脱去了肉体,留下了灵魂;可是有人活着,脱去了灵魂,只剩下了肉体。伍向东像一头公猪,喘着粗气,恐惧变成了兴奋。就在他距离好事只有毫厘之遥时,胡凤仙忽然从褥子下面拿出了一个擦菜板,在伍向东的臀部狠狠戳了一下,顿时,伍向东的臀部血肉模糊,巴掌大的戳印,打印在这条色狼身上。伍向东痛得跳了起来,而恐惧又使他顾不得疼痛,他给胡凤仙跪下了。
  胡凤仙穿上衣服,对伍向东说:“把你的皮套上,俺不愿看你的狗样!从今以后,不许你再管老娘的事,滚吧!”
  伍向东像一把碎纸屑,被胡凤仙从屋子里抛了出来。他不是走,而是飘回了队部。在队部,他惊魂未定,心神不宁,又飘回他的“官邸”——刘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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