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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难忘的生日(下)

作品名称:窗外雨潇潇(续)      作者:山雨歇      发布时间:2017-07-29 19:47:41      字数:3917

  那个女人的自说自话被我打断,她的又泣又诉瞬时停止,情绪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说:“叫金一诺?我告诉你,你不用做梦了!我的话就是金一诺的话!你以为金一诺还会爱你?你以为金一诺还会为你说话?你错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和金一诺已经上床了,我们发生关系了!现在他是我的,我是他的,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尽管我早就知道事情是这样的,可我还是听到我支离破碎的心又被重重地碾压了一次。那次金一诺要我而不得时他自己嘟哝了一句:“她比你听话多了……”
  听她不知羞耻地好像炫耀一样,我碎成粉末的心每一粒都弹起来砸了我一下:我那个可怜的孩子,你是白白地没了!
  见我又复泪下,那个女人意犹未尽地又向我踱了一步,身子微微前倾,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听清楚了吗?我们,上——床——了!许艳和金一诺已经做了真正的夫妻了!我们已经是我中有他,他中有我了!”
  我的生日是在盛夏,老天也没有叫节令失当。可现在虽然是烈日当空,我却觉得我的心冰凉彻骨。我的思绪似乎已被冻住,我几乎不能思考了。我现在是不是还要坚持着听凭金一诺的选择?
  泪眼模糊中,我见到金一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间回来了。这时候,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我和那女人的跟前,看看她,看看我,仍然金口未开。
  那个女人的字字句句都如同刀子一样戳向我的心脏,我的心千疮百孔,心血汩汩流淌。一开始我是不屑跟那个女人斗嘴,可现在我却是想斗也无力还嘴了。我浑身的力气好像都已经被谁抽走了一样。
  我抬起泪眼看着他,却没再说一个字。金一诺,不用我说,今天无论怎样,你都欠我一个解释是不是?
  那个女人抬脚踢了金一诺一下,对他说:“金一诺,我都跟她说清楚了。我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这句话,她一转身顺着林间小路快步向北走去。金一诺楞了一下,对我说:“我得去撵她!”
  没有解释,没有“对不起!”没有“再见!”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竟然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决绝而去……
  哦,不,还是有的,他对我说了一句。他说——“我得去撵她!”
  他约了我来,他又带上了另一个女人;他不是来跟我谈情,他是让那个女人来跟我摊牌的……
  他约了我来,毫不怜惜地将我自己一个人扔在这儿,他说,“他要去撵她”……
  他约了我来,将我从天堂打落地狱,他追她而去,却将我扔在这儿,不管我怎么回去,不管我是不是会想不开……
  金一诺的决绝一下子将我彻底摧垮。我只觉得天灵盖被人狠狠地剖开,灌入彻骨的寒冰,寒冰里加了浓度极高的酸醋。那冰不是一下子将我冻成硬硬实实的一整块,是初春时河水临近解冻时的冰凌,各种形状的带着锋利的棱角。我破碎的心瞬间又被这锋利的、带着尖锐的棱角的冰凌包围起来,充塞其间。冰冷的、锋利的、酸涩的冰凌从四面八方一下子、一下子,一点儿、一点儿地切割着我的心。心碎成了齑粉,却偏偏不能消散,被切割下、摩擦下来心的碎末,浸润在冰冷、酸涩的醋水中,偏偏感觉还是那么敏锐,让我的心少受一点苦楚都不能够。
  满眼、满面泪水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他就这样走了,头都不回一次,如同逃走一般。
  我想叫他的,却怎么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我想留下他的,我的全身都是那种酸楚、脱力般的疼痛。
  腿再也无力支撑我站立,我如同一滩烂泥一样慢慢地委顿在地。尽管我的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清,视线犹自朝向他离去的方向。
  渐渐地,我的眼前连模糊的影子都没有了,我的脑子也停止了运转,我的三魂六魄尽失……
  
  “啊——”一声惊叫,吓得我差点失足落到水中。一条好似水蛇一样的东西倏地向前、向下潜游在水中不见了。
  我忽然间清醒了过来,意识回到了我的身上。尽管北方的平原很少见到蛇,可我从小就怕蛇。要是被它毒到,死的时候脸如笆斗;要是被它咬上几口,皮开肉绽……
  我缓缓地转着头,待看清我身处的环境,我又是“啊!”地一声惊叫了起来。现在的我,双脚站在一根φ20㎝的钢筋上,脚下不到10㎝是一渠翻滚着浪花的“哗哗”地急速向前流淌的渠水!
  小心翼翼地转着头向后看了看,我正背靠着石壁,反手握在另一根φ20㎝的钢筋曲成的梯形扶手上,脚下是湍急的流水。这是一个水渠的开口。除了这个四四方方大约三米见方的渠口外,水渠的其他部分都被封闭了起来。我现在竟然就站在渠口离水面最近的、一根钢筋曲成的梯形扶手上!
  看清了周围的情况,我的心又被吓了一跳。赶紧将握着钢筋的手使劲紧了紧,小心地移动着双脚让自己站得更稳。
  “哗哗”的渠水就在我的脚下急速地向前流淌,奔腾的浪花不时地溅起来打落在我的脚背上。渠水深不见底,流速很急。
  我的心一疼。我在这里干什么?难道刚才失魂落魄的时候,我竟然是打算从这里跳下去吗?我怎么会在这里?
  接连的惊吓让我更加清醒了。我不是在小树林里吗?我怎么到了这里?
  顾不得再多想,慢慢地转过身面向渠壁,顺着嵌入石壁的钢筋曲成的扶手小心地爬上地面。丢失的魂魄重新回到我的身上,我发现我现在正瘫坐在我们村西一条水渠的开口处!这是大沽河向青岛供水的水渠中的一条!
  泪水顺着脸颊缓缓地流进嘴里、跌落地上。我刚才是在寻死吗?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是什么时间来到这里的?那个人的决绝让我觉得生趣全无吗?
  是我平日非常害怕的蛇救了我一命吗?回忆起刚才我惊叫的时候,心里分明是害怕那条水蛇将我啃噬得皮肉无存的。
  我的记忆定格在那个人决绝而去的背影上……
  在我因了那条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的、一晃而过的水蛇而惊叫出声之前的记忆都没了,我只记得他说他要去撵她……
  中间的那段记忆真的没了,好像老天给我完全抹去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我在那片小树林里昏迷了多久?我是怎么蹚过大沽河来到这里的?我怎么竟然没有就“跌倒”在大沽河里呢?那里的水比这儿的清澈得多啊!“质本洁来还洁去”,我的身子是不干净了,可我将自己当祭品一样献给他的时候,我的心里没有一点龌龊,我的心里只有对他的浓浓的、专一的爱呀!难道一条大沽河都洗不干净我的身子?
  失了魂魄的我是怎样想起这里的?难道潜意识里我希望流水葬去我的身子吗?“清清流水葬我身,粼粼波涛飘我魂!”我是曾经希望有朝一日流水飘去我的魂魄的,可我刚才分明是丢失了魂魄的。那个男人走后我的魂魄就丢了,可又分明没有跟着他而去,我并没有看到他们俩聚在一起得意的笑容。
  那一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昏迷过去的我意识全无,我究竟是怎样来到这里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好像时间就是从那个点一下子跳到了这个点上。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表盘上的指针指着四点五十七!四点五十七?!现在是下午四点五十七了?我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手表的指针一跳一跳地向前有条不紊地跑着,没错,手表没坏,我刚刚也没看错。现在应该是下午四点五十七了!
  我上午不大到九点的时候到了那儿,他,那个男人离开的时候应该差不多是上午十点左右吧?那我在这六个多小时里去哪了?我都干什么了?
  我不知道。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也许是老天看我太可怜了,有意让我忘记那段时间的。我发现我现在还是无法从那种锥心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想来在我不知道的那段时间里会更疼吧?
  我往渠口挪了挪,探着头看了看,水渠里的水依然“哗哗”地一刻不停地往前流淌。渠水不知道有多深,溅起的浪花是白色的,可渠子里的水却呈现出浑浊的绿色。刚才的那个真的是一条水蛇吗?蜿蜒曲折的样子很像,颜色也比周围的水色更绿些。
  水里已经没有蛇的影子,也没再有类似的东西游过。可救了我一命的无疑是那条蛇。尽管我不知道刚才是不是真的有一条蛇。
  天,我刚才竟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如果,不是那条蛇吓了我一跳,吓醒了我,迷迷糊糊中说不定我就真跳下去了。
  我的泪再一次流了下来。原来,我刚才竟然差点就死了,而且死得那么不堪。我自己一个人啜泣着,脑子里出现一个影像:在青岛的一个出水口,一具被水蛇咬得面目全非、被激流冲击得衣衫不整、被渠水长时间浸泡得肿胀不堪的女尸正被人指指点点……
  不知道我是什么时间来的,不知道迷失了心智的我是怎么来的,可不管怎样来的,来的时候我肯定是抱着寻死的念头的。
  那条蛇也是老天派来救我的吗?让巨大的、突然的惊吓将我迷失的魂魄推回到了我的身上?
  我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酸软的双腿却让我一下子又跌坐到地上。我抹了把泪水,苦笑了一下:我还真是傻得可以,如果不是被吓了一跳,难道我在迷糊中就那样跳了下去吗?我竟然能容忍那么脏的水差点成了我的葬身之地?“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沟渠”啊,我一向最喜欢林黛玉的这句诗了,这个给多少万人供水的水渠竟然差点成了我的葬身之地!失魂丧魄的我怎么竟会有那个想法?那时候我真的是万念俱灰了吗?
  就算真的要死,我也该干干净净、安安静静地死吧?怎么能让自己留尸于这种除了进出口,永不能见天日的蛇虫穿梭的沟渠?怎能让自己随着污浊的水流冲刷到世人面前,让人随意指指点点?
  我怎么能这样做呢?
  难道我就这样算了嘛?难道我就这样失去——他——了吗?难道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吗?我都不知道这半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在今天之前明明是信誓旦旦地说爱我的呀……
  也许他今天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也许他是故意来考验我的……如果我连一个机会都不给他,如果我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自己,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死了,我是无知无识了,等有一天他后悔了,让他到哪里去找我?我们才十八周岁,离他二十四岁还有六年呢,难道这六年里不会发生些什么事吗?
  魂魄重新附体的我不由得又有了傻傻的念头,想起了那个负心人……
  我坐在水渠边上,一时间万念俱灰以为没了他还不如死了;一时间又想,我的爱情死了,这辈子我别无他求,以后只为父母活着吧;一时间却又想起我们还小,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我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不过,立时去死的念头我是彻底打消了。
  收回了茫然瞪视着前方水渠口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五点四十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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