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十节：色谋（6）

　　“那就上床睡觉吧！你想咋地就咋地。”见我没有反应，水英重复了一句。
　　尽管这是我意料中的事，但这话经由水英的口里酸楚地说出，还是让我从心底抽了一口凉气。
　　我足足呆愣了十几秒钟才慢慢回转过神来。
　　“我……我……”我欲言又止。水英哀怨的神态加剧了我的愧疚和自责，我原本想向她解释点什么，可话刚到喉咙口就落了回去。
　　见我有些踌躇，水英又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说完，她把哀怨的目光投向了漆黑的窗外。
　　我不知如何回答她。
　　我当然听得出水英话语里的嘲讽意味，她话中有话，显然还没有消除对我的陈见。
　　她为何要用这般“赌气”的口吻跟我说话？我满是疑问。是她还在记恨因为我在村主任任上处理吊堂坡坟山纠纷不当而连累了她的那些旧事？还是因为我和倩倩经理昨天中午那见不得人的事已经被她知道？她因而责怪我不在意她当初对我的提醒才铸成如今把柄在他人之手被人胁迫的结局？甚或她从刚才我和钟艳红之间肉麻的相互挑逗中“看透”了我，对我今晚的表现失望到了极点？从而把我也当作了蒲小幺那种为了个人的一己之利而出卖一切的无耻之人？？？
　　总之，水英此刻的心思我猜不透，却又不得不去猜。
　　“好的，我们睡吧！”我只得附和说。
　　“要不，我们各睡一头吧！”我试探性地补充道。
　　水英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说了句“那我先睡了”，就侧身睡了下去。
　　站在床前，望着水英半裸的身子，我忍不住咽了几次口水。水英侧身而卧，弓着腰，斜对着我，身子的S曲线完美诱人。我的目光不自然地定格在水英的身子上面。就像正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我沉浸在美妙的幻觉所带来的快愉之中。
　　我也慢慢地褪掉了外衣，然后情不自禁地弯下了腰，把手掌轻柔地贴在了她如凝脂般吹弹可破的肌肤上。
　　
　　我的手指轻柔地在水英的身体上慢慢蠕动。我原本就不平静的心随着手指的移动而加剧跳跃。
　　这不是我第一次接触女人的身体，但绝对是我心潮最澎湃的一次。
　　我的手指在一步一步往前移。我的心跳也在一点点的加速。每一寸肌肤的摩挲都会激起我最原始的冲动。
　　水英的定力让我惊讶：除了因肌肤的摩挲而引发的偶尔的轻微颤抖，她竟然能够始终保持平静——身子一动不动地斜躺在那里。
　　她是因为太困倦？还是因为已经麻木？是在故作镇定？还是因为对我的反感和厌恶？？？
　　其实，此时的我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问题了，因为情欲已经完全左右了我的每一根神经。
　　我也斜躺了下来，从后面搂住了水英。
　　水英还是纹丝不动。
　　我往前靠了靠，把身子紧紧地贴在了水英的后背。
　　这无疑是愉悦和刺激的。
　　我的双手一刻也没有闲着，肆意地在她滚烫的肌肤上摸索着前行。
　　“水英！”我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喃，双手却一刻也没有消停。随着她胸脯的一起一伏，我浑身也都触电般地颤栗了起来。
　　“我都快睡着了，你不困么？”水英突然转过头来，她长长的马尾辫也随着头部的扭动在我的臂膀上温柔地摩挲了几下。
　　我没有理会水英，而是把鼻孔附在她的秀发上，深深地吸吮沁人心脾的清香。同时，我的双手也自然地开始往下移。
　　
　　水英她猛地侧转过身子，推开了我的手。
　　“旺达，你……你……别乱来……”水英嘴角蠕动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吐出了这么一句话。随着她嘴巴的一张一翕，她下巴右角边那颗珍珠米粒般大小的美人痣也有规律地随之跃动，把她整张原本就十分俊俏的脸蛋映衬得更加妩媚迷人！
　　我微微一愣，直盯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我从她乏力的眼神里读到的全是沮丧和无奈。
　　但此时的我哪还能控制住自己？水英的推搡对已经被情欲焚烧得不能自已的我来说更是一种刺激性的鼓励。
　　我不顾水英的挣扎，重重地把身子压向了她。
　　多年的梦想变成了现实。但整个过程都算不上完美。
　　也许是太累太困，我没有体味到曾有过的那种醉仙欲死的癫狂感觉。我很快就败下了阵来。
　　我枕着水英乌黑发亮的马尾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搜索着记忆。
　　“哥是针来妹是线，针针线线把心连……”我记得这曾是一年前自己在斜坡村那栋古铜色的老木楼的房顶上盖瓦时对坐在不远处的庭院里替我扎毛衣的水英哼唱的情歌。这是我在偷偷幻想与水英行鱼水之欢的意想中哼唱出来的歌句。
　　如今，梦想成真。我却未能体味到想象中的那种美轮美奂的快慰。
　　“旺达，我们该怎么办？”水英搂着我的脖子问。整个过程，她都异常的淡定，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主动和一丝愉悦。
　　她显然要比我理智得多，清醒得多。
　　但凡刚行过男女之事后，我们男人可能会在短时间内显得头脑迟钝，有时甚至会有思维完全“短路”的情况。我目前就属于这种状况。因此，我根本没有听明白水英她这句“我们该怎么办”的意思。
　　
　　我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叫水英的名字，似乎还催促她快点。
　　等我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转身一看，身边哪里还有水英的身影。
　　我心里一惊。匆匆穿上衣服，冲出房门，直奔楼下。
　　在二楼转弯处，一个满脸红晕的中年女人拦住了我，然后毕恭毕敬地对我说：“是蒲先生吧？我是帮红总照看房子的马秀玲，别人都叫我阿玲。红总她们有事先走了，要我特意转告你。”
　　“她们什么时候走的？”我问。
　　“昨晚半夜三点多。”阿玲说：“看样子出了什么大事，不然红总不会显得那么匆忙、急躁。”
　　“那她要你转告我什么？”我有些着急，有些纳闷。
　　“说可能没空来接你了，叫你到时自己去前面的路边等一路公交车回厂里去。”
　　“她们难道没有说到底是有什么急事吗？”我着急地问。
　　“没有说。”阿玲摊摊手。跟我说话的整个过程，她的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脸。
　　“蒲先生，你长得好帅！”阿玲的眼睛放着电：“怪不得红总喜欢你。”
　　我听懂了阿玲的潜台词。
　　我没有心情搭理这个黄脸婆。但还是礼节性地冲她苦笑了一下。
　　来不及洗漱，我三步当作一步披着外套就走。
　　别墅前边50米远就是沿海公路，我在阿玲的护送下来到路边等车。
　　足足等了半个钟，才有一辆绿色的中巴车姗姗来迟。车还未停稳，我就急急地跳上车。
　　等我赶到航兴厂，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
　　
　　那时正是午休时间，除了几个前加工车间的工人还在上连班之外，大部分的员工都回宿舍睡午觉去了，剩下那一部分没有睡意的人们就三三两两聚在厂门前的几家小商店里门口一边乘凉小憩，一边谈天说地，厂里的各种新鲜事就自然成了他们最热门的话题。
　　我急于赶回厂里，原本对这些人谈论的问题不感兴趣，但就在我距离厂门只有十步远的地方，我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只因他们其中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确切地说，是引起了我的极大震撼。
　　“听说他是死在一个女秘书的身上。”这话是从距离厂门最近的那家电话亭前的一个光着膀子喝啤酒的年轻人的嘴里说出来的，也许是正说到兴奋处，他的音量有些大，但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了不妥，赶紧夸张地捂着自己的嘴向聚在他旁边的几个同伴示意不要随便声张。
　　我从他们的神色兮兮里预感到了点什么！莫非他们是在说胡彪？
　　我匆匆赶往办公室。
　　在二楼楼梯口，一个陌生的保安拦住了我。示意我不能上三楼。
　　我掏出厂牌，告诉他我是新进的职员，我不会随便上三楼去的，因为我的办公室就在二楼。
　　我很想询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他神色凝重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又打住了。
　　二楼前台，还有两个女文员在值班。我不认识她们，在走过她们面前时只象征性地朝她们点了点头。她们也都礼节性地朝我鞠了一躬。但我分明从她们瞟我的眼神中感觉到了怪异。
　　我心怀忐忑地朝行政经理办公室走去，正欲举手敲门，才猛然想起自己上班第一天与半老徐娘倩倩经理在里面发生的龌龊之事，方意识如此冒然敲门会有些不妥。于是转身走向旁边的助理办公室。
　　我不自觉地回头朝那两个前台女文员看了一眼，才发觉她们此时正面朝我这边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什么。看到我回过头，她们赶紧慌乱地埋下头。很显然，她们是在谈论着与我有关的某个话题。
　　我有些不快，于是狠狠地朝她们的背影瞪了几眼。
　　正在这时，助理办公室的房门“咯吱”一声打开了，财务总监桃姐的女儿——圆脸女文员小娟倚在门框后跟我打招呼：“蒲旺达，你这么晚才来呀？我正等着你呢！”
　　“有什么紧急事？”我一跨进房门就急迫地问。
　　“总经理死了。”小娟脸色黯淡地说。（下一节：总经理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