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急行军回返富通镇 重整军跳出包围圈

活地图刘启的病故，直接影响了救国军下一步走向的问题。对此，救国军总部召开紧急军事会议。会议先由侦察队长杨路报告当前敌情。
杨路报告说：“当前敌情发展对我十分不利。藤田被歼后，日军恼羞成怒将两部合一，组成一个旅团，外加满军四个团，从开鲁、赤峰、直抄林东、林西，企图抢占东乌珠穆沁旗，堵击我北进道路；赤峰之敌直插巴林桥，企图堵击我向南退路。其势欲造成前后夹击，将我聚歼在西乌珠穆旗以南和巴林桥以北三角地带。据侦察，西路之敌趁今日敌机轰炸之时，已分头出动。根据敌机械化行军估算，到此不足千里，三日即可到达。”
李海峰问：“李守信两个蒙军师，现在那里！”杨路说：“据富通内线密报，日军不相信李守信蒙军，已责令撤回原防，富通则留守蒙军一个营，搞后勤补助。”
刘刚问：“现林东、林西、东西乌珠穆有多少兵力据守？”杨路说：“这四个旗均无正规作战部队，各有蒙古小队一、二百人，亦奉命袭击我们。”
赵祺说：“当前敌情严重，大家应冷静考虑，是进、是退，这是考验每个指挥官才智和勇气的时刻。”一时间大家默默无言。
倒是马振华耐不住性子先放了炮，他说：“根据敌情，摆在我们面前，只有一条半道路可走。这一条路，就是打开局面向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至于刘启病亡后，道路能不能走通，需要大家研究。至于那半条路，就是回马向南闯出重围，再次进入热东山区，当然这条路也存在被敌包围的风险。如何走法，请司令们定夺吧！”
马振华的发言，打破了僵局，有的同意第一方案，坚决北进摆脱当面之敌，这部分人当场遭到质疑：“刘启去逝，谁当向导？没有向导，出现危机谁来负责？”
而大多数人则主张：“冲出重围，返回热东，坚持敌后斗争，我们不能老是惧敌退让，再退就没有地方了。”
刘刚见状，启发大家，“我们向北进入苏联边界，是为了更好的长期抗日，并不存丝毫避敌怕战心理，当然向南进入热东也是为了抗日。”
最后，李海峰经过反复考虑，胸有成竹的说：“回头向南，立刻过河！过河后，向正东插去，然后再向南，最后站在内蒙、热河交界上。”
赵祺见李海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于是说：“请李司令作个具体说明吧！”
李海峰说：“现在日军已经判断出我军的行军意图，且集结大量兵力，欲置我们于死地，因此我们来一个出敌不意，攻敌不备的迂回战术，具体说，只有八个字：‘调头向东，抢占富通’如这步棋走好了，全盘棋就活了，走不好，就危险了！”
“对！打回老家，打回热东去！”许多人支持李海峰的建议。
李海峰瞧着大家喜笑颜开的神情，又具体解释道：“现在我之所以这样提出，也是形势所迫啊！刘大伯牺牲前，明确警告我们，大道不能走，到处鬼把门；小道摸不清，迷途走不了，因此我们北去的道路就算断了；其次，我已过河向北，如不及早回到河南，让敌堵住大桥，向北不能，向南不通，这步棋就全输了，所以必须马上过河；第三，过河后立即向东，插进三百里，绕到敌人屁后，转头向南，直达富通镇。只要到达富通，站在天山之上我们便可进退自如，这盘棋就活了！”
大家听了，非常振奋，一致表示：“坚决走活重返富通镇这步棋！”
李海峰接着说：“当前在我们面前还有很多困难，我要问问你们，能不能在三日之内行程千里？能不能在粮弹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坚持行军战斗？能不能把所有伤病员全部带走？”
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坚决完成，决不食言！如不遵令行事，甘受军法！”
李海峰又用目光征询总部赵祺、刘刚、高体乾等人的意见，众人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李海峰具体布置了战斗行军任务。他说：“第一路混成团、女队在突围时立了大功，这次他们居中行军，作全军的预备大队；第二路，由副司令周荣久率领五个支队为前锋，过河后全速东进，不得与敌纠缠。第三路，由石品清参谋长率领五个支队断后，保护全军安全。”最后他强调一点：“夜间行军，白天宿营，避免一切亮光与人喊马嘶之声，各队统一行动，三日之内向富通以西大山区集结待命，哪个支队先到，哪个支队就是英雄。”
最后马振华宣布：“今晚八时行动，各队务必干净利落，不得拖泥带水！”
听说要回热东，各营地活跃起来，人人喜笑颜开，个个斗志昂扬，大病的变成小病，小病的变成没病了。大家把打来的野物，煮了一大锅肉，以水代酒，碰杯联欢。这一天正是一九三六年，正月十五，大家着实过了个沙漠元宵节。
晚上八点，各部准时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跨过巴林大桥，然后以大队为单位，分多头并进，一夜紧急行军。第二天早晨，有的队伍为争取时间，不顾“不得白天行军”的禁令，吃完早饭，没休息就启程上路。
此时，高体乾的一百多人队伍因行军疲劳，一直休息到中午，待要启程，已发现蒙古骑兵已经跟踪上来，高体乾组织部队立即出发。蒙古骑兵不远不近的尾随射击。高体乾只得命令边打边走，但由于敌人人数多，始终不能摆脱掉。高体乾决定停下来，摆开阵势与敌人交战。敌人见义勇军人马不多不要命的向上冲，被一阵排子枪打得死伤大半，但仍然疯狗似的咬着义勇军不放。前面李海峰的队伍，听到后面交战的枪声，急忙赶回来支援打退敌人，两部重又会合了。
李海峰组织三日突围的军事行动，迅速灵利，日寇左藤毫不知情。当救国军行军第四天，左藤才赶到林东、林西和乌珠穆腹地，此时已深入大漠腹地一千五百余里。他原打算在这里将救国军一网打尽，他得意的吹嘘：“我的拉网捉鱼，红胡子统统上钩！”正得意之时，侦察兵来报：“巨匪李海峰不见踪影！”
左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不见踪影？南边我的皇军拉网堵截，东西我的铁臂合围，难道红胡子飞上天，钻入地下不成？”
左藤怀疑北边的蒙军放开缺口，巨匪已经向北流窜。于是大声嚎叫：“追击，向北追击！追到苏联边界！”左藤正要发动大部队追击时，空军侦察报告：“发现巨匪向东逃窜，有占开鲁的迹象！”
“啊！占开鲁？”“大大的不可能！”
左藤像被激怒的怪兽，马上电话命令李守信询问情况。
李守信不慌不忙地报告：“红胡子确是来了，但已四散逃跑，溃不成军！”
“你的清楚，跑到哪里去了？”李守信答到：“北逃一股，南逃一股，东西也有小股匪的散兵游勇，我的正在进一步侦察！”
左藤吼道：“大大追击，一网打尽，不得使巨匪漏网逃回热东。”
李守信说：“我的部队，正在追击，战果大大的辉煌！”
实际上，此时富通镇刘星武闻听救国军突然返回。一枪没发就缩回开鲁。救国军再次占领了富通镇。把粮库、武库、银库、监狱通通控制，并加强警戒，防特防空。在这里士兵们得到充分休息，粮弹得到补给。
这一日，众人围着石品清，死磨硬泡让他讲故事。石品清便说：“我出个谜语，如果大家猜得到，我就讲”众人说：“什么谜语？”
石品清便说：“听好。推开两扇门，掀起花被窝。劈开两条腿，就往眼儿上搁。打一物。”众人听了面面相觑，这些人大多是农民，只当是和老婆干的那种事，便纷纷说：“这叫啥谜语，显而易见的是那种事。”石品清说：“别想歪了，这可是一件文明的东西。”
众人左猜猜不着，右猜猜不着，便有一人说道：“我们猜不出你们读书人的家伙事儿，那你猜一猜我们大老粗的谜语。”这人原来是一直不肯说笑的苑久占，这一喊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石品清说道：“好啊，欢迎！欢迎！”只听苑久占念道：“俩人住一处，你肚挨我肚，你肚有我半截物，上面紧着吃，下边忙着吐，猜猜是什么物。”
石品清想了一会儿，笑了。“是不是石磨呀！”
众人惊讶，正在此时，宋涛戴着眼镜走了过来，笑呵呵的说：“石参谋长的谜底我知道。”“是什么？快说！”
宋涛推了推眼镜，“在这儿呀！”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齐说：“眼镜！”
众人听后哈哈大笑，石品清马上说：“让我们宋主任来个雅的好不好？”众人齐说：“好！”
于是宋涛思索了一会儿，念道：“林里中山狼，得志便猖狂。见利不见义，有奶就喊娘。”有人马上喊道：“汉奸！”
正在大家热热闹闹的猜谜打趣之时，郭文连带着八十多人的队伍增援来了。随同而来的还有“打一面”李天德。冀东抗日英雄、石俊峰、张国栋。尤其还有一位中共地下党员白潜同志，他的公开身份是老师，号称郑桂林的亲戚。
刘刚见郭文连等到来，分外高兴，心里亮了许多。当晚救国军就召开了高级干部会议。参加会议的人员有总部处长以上的长官、李海峰部队的正副司令、参谋长，还有新来的李天德、郭文连、石俊峰、张国栋、白潜等人。
会议首先请白潜给大家讲当前全国的抗日形势。白潜讲道：“蒋介石政府倒行逆施，在国难危机时刻，不但不领导全国人民抗日，反而百般阻挠扼杀抗日运动，居然动用国军的十几个师，赶走冯玉祥、方振武，解散抗日同盟军，并且惨无人道屠杀抗日英雄吉鸿昌和义勇军四十八路司令郑桂林。当前华北形势日趋紧张，何应钦在北平连续与日本人签订了《塘沽协定》《何梅协定》，随后在日本人唆使下，殷汝耕搞起‘冀东防共自治政府’，何应钦又搞了个‘华北五省政务委员会’。从此华北五省名存实亡，完全听命于日本人的指挥。蒋介石的卖国政策，激怒了全国人民。去年十二月九日爆发的“一二九”学生运动，激起了全国工、农、学、商、兵的响应，他们纷纷要求蒋介石政府立即抗日。国民党内部也有大量爱国人士、军官，冲破重重阻碍，亲赴前线杀敌报国。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为了北上抗日，冲破国民党的重兵围剿，克服世人难以克服的困难，经过两万五千里长征，终于到达陕北。他们在长征路上，就发表了《八项抗日宣言》，到达陕北不久，又召开了瓦窑堡会议，通过了毛泽东的《目前政治形势与党的任务决议》的报告。目前红军正准备东渡黄河，开赴抗日前线！”
李海峰听到这里，心情振奋，带头鼓起掌来。接着白潜继续说道：“我是个教书先生，也是郑桂林司令的忠实追随者，这次随李天德司令来到热河，代替死去的郑司令看望家乡父老，看望他的亲友，希望我们回到热河后，团结一致，共同抗日。”
大家都沉浸在追念郑桂林的情绪之中，默不作声。白潜停了停，接着说：“虽然抗日的道路是艰难的，但我想只要有正确的领导，有不愿做奴隶的人们作我们的后盾，我们就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我们的前途是美好和光明的。”
白潜的讲话，鼓舞了人们的斗志。大家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
接着大家发言。李天德说：“我是热河建昌县生人，从小因家庭贫困，参加了东北军，在马占山手下当班长、排长、连长、营长。‘九一八’后，我随马占山将军转战白山黑水，参加过江桥抗战、海伦抗战、大小战斗数百次，终因南京政府妥协退让不予支持，致使江桥抗战失败。马占山败逃苏联，抗日军溃散四方，我带着几个弟兄回到家乡，重新组织二百多人的队伍。为了表达我的抗日决心，我报号“灭大同”。这次日寇重点围攻李海峰司令，我带所部，企图破解大黑山之围，不想海峰司令突围北上，我和郭文连就马不停蹄追随而下，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大家听了，非常高兴，各自畅所欲言。
见大家谈的差不多了。刘刚开始发言。他说：“这次我们拖着日伪军，旅行一趟大沙漠。不光旅行，我们还消灭日寇一个联队，打死日军少将藤田，消灭一个满军营。可以说我们取得了不小的胜利，但是我们也看到，目前的抗日形势更加严峻了。可是，我们并不孤立，有全国人民支持我们。下面就今后的任务我说两句。”有人开始议论起来。
李海峰道：“大家安静了，听刘主任讲话！”
于是刘刚讲道：“今后我们的任务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阻扰破毁日军锦承铁路、锦朝公路的运输；二是发动组织民众抗日武装，保卫民众的生命财产；三是配合关内外抗日武装，歼灭敌之有生力量。要完成这些任务，我们必须根据朝阳、热东地理形势，选择根据地，与敌进行长期斗争。根据新形势的需要，我提议将救国军分散开来，到指定地域开展斗争，这样既缩小目标，又便于发动群众！”大家静静的听着。
刘刚继续说：“考虑各位将领家乡不同，李天德司令可选择在建昌大铁沟、卧虎沟、云蒙山一带；苑九占、天龙是朝南人可扎根朝南山区；至于周荣久，他是奈蔓人，可在热蒙地区、北票一带建立根据地。大家看如何？”
大家沉默一会，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马振华宣布刘刚主任提议生效。
最后赵祺发言，他说：“目前形势的发展，已决定我们的敌后抗日，必然是长期的，艰苦的、复杂的，这一点大家都要有充分思想准备；其次，为了坚持持久敌后抗日，救国军必须有统一领导、互相协作，绝不允许各拉山头，各行其事。”
突然，警卫队队长赵锋前来报告：“我队逮住一名探子，说啥要见李总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