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刘处长建平接军火 李海峰热东建新军

刘刚和郭文连一路上边走边聊，郭文边问道：“你们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好东西？”刘刚哈哈一笑：“说起这话可就长了，听我慢慢说给你听。”
原来，朱霁青将要离开热东的时候，曾嘱咐刘刚说冯庸是我们民族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以后热东战事吃紧，要他无论如何帮助冯庸从凌源安全撤离，并要刘刚把一封长信转交给冯庸。后来热河抗战一败涂地，在紧要关头，刘刚拿着朱老的信到凌源去找冯庸，冯庸看了朱老的信后，便把众多没来得及使用的军用物资全部送给刘刚，刘刚押着这些物资经过三山口的时候，遇见郭文连便发生了以上的故事。
冯庸原是张作霖的老部下冯德麟的儿子，是位爱国抗日的志士，与朱霁青关系密切。一九二四年冯庸在沈阳筹资办“冯庸大学”，自任校长。他对学生除进行文理各科教育外，尤其重视对学生的爱国主义教育，并提倡习武上军事课，学练开汽车、开飞机。“九一八”事变后，他未来得及撤出，被日军逮捕，后逃出虎口来到北平，继续进行抗日活动。他收拢逃散在北平的冯庸大学学生，组织开课，并不断派遣学生出关参加抗日活动。热河抗战前，他组建成立冯庸大学抗日队，亲率500人出关，驻扎在凌源县城，和热东、辽西等地义勇军密切协作。冯庸的队伍虽然不多，但抗日精神令人钦佩，起到宣传抗日，鼓动人心的作用。张学良少帅委任他为“抗日义勇军第七军团司令”。司令部设在凌源城铜顶子庙里。日寇进攻热河时，冯庸冒着弹雨炮火，率领学生队开到朝阳前线担负战勤，协助正规军阻击日寇。
刘刚拿着朱老的信见到冯庸说明来意，冯庸此时正在准备转移，忙得满头大汗，他看了看朱老的长信，热泪盈眶的说：“谢谢你们的关心，谢谢朱老的慰问！”
他吸了口气接着说：“完了，完了，汤玉麟逃走，万福麟逃走，张作相撤向关内，仅仅十余天呀！诺大一个热河完了。”
他略加思索，掂着朱总监的信说：“他让我援助你一批干部。早来就好了，现在已做不到了。这样吧，大庙里还有一部分武器弹药和粮食服装，尽数给你们吧。可有一条，得尽快运走，否则，日寇占领凌源城就运不出去了！”
刘刚连连摆手：“这个，还是校长拉走吧！运你们的物资多不好意思，再说我没带护卫部队，恐怕，恐怕……”
冯庸急了：“到这个时候，还说这干啥！没押运部队，我这里有两个武装排，拨你一个，赶快雇车押运！”
他看看手表：“时间紧迫，就这样吧！祝你们敌后抗日取得胜利。”说着拿出一份调拨单，交给刘刚，边走边说：“我和朱老一样，前边受日寇攻击，后边受老蒋责备，中间还受中央军胁迫，唉！简直他妈的抗日该死！”
冯庸握了一下刘刚的手，叫过来一个军官介绍说：“警卫排长赵锋，有胆有识，还是个神枪手呢。”转身又对军官说：“赵锋，跟着刘刚留在敌后吧。这里仓库物资你全知道，就向刘刚交接吧！”
刘刚还待说什么，见冯庸急待撤走，亦不多说，目送冯校长和一行人，坐上汽车，呜呜开走了。
刘刚从街里雇了马车，装上货物，在赵锋的护卫下，离开凌源县城，向大铁沟开进。没想到半路上遇到郭文连，自然是喜不自胜。自此两路变作一路，同向大铁沟开进，一路无话。
刘刚、郭文连等在大铁沟住了两日，便忙着到各处联络旧部。这一日，他们正在南公营子蒙古王府驻留，忽然听说李海峰在菜园子一带活动，被蒙古小队子包围，情势危急。当刘刚、郭文连、赵锋等赶到梅勒营子村口时，正好蒙古队败下阵来，被郭文连、赵锋等一顿痛打，死的死，伤的伤，只有十几骑活命的拽着马尾巴溜掉。
再说李海峰被王老凿解救以后，听说刘刚、郭文连在凌源弄了十几车军用物质，心里早痒痒的不行。但如今，这批物质由郭文连把持着，怎好开口？倘若郭不答应，又会弄得弟兄间产生隔阂。后又听说热河抗战，于兆麟败逃后，留下凌源大批武器、装备，于是就去打听知情人老田头。这老田头是郭文连的姑爷，因从冀东过来，人称老冀东田大叔，这人看着一身土气，做起事来可不含糊。李海峰和田大叔边走边唠，不一会儿来到梅勒营子乡公所。进了乡公所，见刘刚、郭文连，王老凿和四弟等人早已到了，几人围着桌子，中间几盘酒菜。众人见李海峰领着田大叔进来，纷纷让座。
李海峰认真的说：“败军李海峰向领导请罪，向王大伯、郭文连兄弟致谢！”王老凿方始站起，一手拉着李海峰，一手拉着老田头哈哈大笑：“请什么罪，喝几杯水酒解解闷，压压惊。来，大伙端起酒，为大团圆干杯！”李海峰和老田头站着和众人一饮而尽。
刘刚再次举杯高兴的说：“祝贺王大伯和郭文连打了胜仗。为了全歼蒙古小队的胜利！为了开创我们抗日的新局面干杯！”众人又是一饮而尽。
接着，郭文连举杯大叫：“为了重整热东义军，各方义军大联合，从此郭文连又有了归宿干杯！”
王老凿急于知道武器弹药的事，便对着老田头说：“你忙的事怎么样了？快向大家说说。”
老田头与大伙同干之后，擦擦嘴巴，笑嘻嘻地说：“向各位道喜！我与郭子达经过三天舌战，现已达成协议！”众人高兴，纷纷追问经过。老田头就有滋有味的说道：“那郭子达虽是奉军中校仓库主任，却胆小怕事。于兆麟败逃后，他解甲归田，我得知他在凌源保存大批武器装备，就以亲戚名份相劝，让他交出全部物资，送给义勇军。他害怕军头于兆麟反攻过来，找他算账，怕日本鬼子、汉奸得知后杀他全家死活不肯，在我百般相劝之后，他才向我提出要求说，只要答复他的条件就可移交物资。”
“啥条件？快说！”郭文连忙问。
老田头回答：“我问他啥条件，他说：‘第一个，只要不是抗日部队便可移交。第二个，就是抗日，也别说义勇军。’我说：‘你太糊涂，不抗日要武器弹药啥用？’他回答：‘老蒋已下令取消义勇军，取消一切抗日武装，我违抗老蒋，给你们送军火，我能受得了吗？’”
老田头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在我劝说之下他改变了态度说，‘我是东北人，也不甘心亡国灭种当亡国奴。只是要你们改一改名称，就可把物资全部送给你们。你们总得给找条退路呀！’”
郭文连气愤的说：“难道不当义勇军，去当汉奸，去当马达子吗？”
老田头胸有成竹的哈哈大笑：“你小子先别急，我只给他改了一个字，郭子达就答应了。”
李海峰半天没吭声，听说要把抗日义勇军改个名称，就坐不住了，立即站起来道：“铁血军、义勇军、救国军都行，别的我不答应！”老田头马上说：“这不怕，改得不对，还可商量吗。”他拉长声音说：“我只把‘勇’字改成‘仁’字，叫抗日仁义军，你们看犯忌吗？”
郭文连看各位半信半疑，不敢做主，就问刘刚：“刘主任！你看能行吗？”
刘刚沉思片刻说：“依我看，只要是抗日部队，不在名称，而在行动。义勇军、救国军、铁血军，我看仁义军也有积极意义，容易为广大群众接受，还可以嘛！”
李海峰听说改军号，心里转不过弯来，红头涨脸站起来责备自己：“我做过铁血军司令，拥护什么张少帅，结果东三省让他丢掉，热河让他丢掉，跟着老蒋屁后转，我都跟着受窝囊气，我不伺候了！”说完气嘟嘟的坐下。
王老凿喝得迷迷糊糊，骂着说：“妈巴子，军名再好听，不打鬼子，不灭汉奸，就是王八犊子反动军！我的军就叫王家父子抗日军，别的军，我他妈巴子还不要呢。我这人就是一辈子犟眼子，人家都管我叫王老凿，凿就凿去吧！哥四个从小抱打不平，老二死在小鬼子手里，东洋小鬼子是我永世的仇人。小鬼子占了朝阳，想让我的石明信沟服他王法，呸！这是妄想。我是中华民国炎黄子孙，小日本是啥东西，满洲国又是啥东西？”
他越说越多，越说越气，别人还不敢打岔，只由他说下去。他干一杯酒，又骂道：“溥仪是没人味的奴才，天天拜天皇，叫天皇爸爸。北票小王子沁布多尔济，也是这路货色。溥仪封他个亲王，就不知天高地厚，把日本人当爷爷，仗势欺压百姓，真把蒙古祖上出卖了。”老倔头，借酒发泄，连骂带说，没完没了。
他又举杯对刘刚：“老侄子！你怕老蒋干什么？怕鬼子汉奸什么，你放心大胆干，只要老伯活着，我石明信沟就是你的家！别怕这怕那！小鬼子不准当地织布，不准炸油，不准轧棉花，他妈的妄想！我和老四商量，要在沟里开个粮油厂，轧棉花厂，织布厂，制鞋厂，还要开兵工厂呢！”
王老凿四弟见大哥喝多了，不耐烦地劝着：“你喝多了，少说几句吧。”
刘刚也有些感动，说：“你老说的话，侄子牢牢记住了，小鬼子虽占了热河、朝阳几座城市，我们还有广大农村作为靠山，我们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王老凿乐了，说：“这话才对！”于是众人共同祝贺重建新军，关于军队名号的事容后再议。
饭后，众人又议论组建新军。王老凿提出：“做事情不能散乱无章，我们得有个军头统辖三军。朱霁青走时安排刘刚和海峰主持救国军大事，咱们就执行总监命令，让刘刚作总部主任，海峰作军事总指挥，大家看如何？”
大家没有异意，但觉得新军组建终究要有一个名号，经过大家再三商议，决定新军名号暂定：“热河省反满抗日救国军”。李海峰任救国军总司令统领三军。几天后，又召开各路义勇军司令会议，仍以总部名义，对各路义勇军司令进行委任。
议定李海峰在北票建军，称为独立第一师，在敖汉、建平、朝阳一带发展。李天德为凌南独立二师，统辖邓文山、郭文连等各团，在凌源、凌南、喀左三县活动。王国瑞旅为第三师，以云蒙山、大黑山、药王庙为基地。刘振东为第四师，统辖王震、赵清泉等部，主要扎根在朝阳南三区。
军号虽然确立了，但是扩大队伍没有武器不行，为这事李海峰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