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朱总监道观陈情苦 宋将军马场意气扬

朱霁青听了李海峰的分析反而犯起难来。自从到朝阳以来，他不辞劳苦，东奔西走，联络义军组建抗日救国军，朝阳抗日斗争搞得热热火火，使日寇四面受敌，疲于应付。此时，他想起六月末在关内看到的情景，各界爱国人士的热情支持，使他心潮滚滚。七月二日，他在上海对报界发表谈话，介绍了东北抗日义勇军在艰苦卓绝的环境中进行浴血抗暴的情况，控诉了日寇的暴行，呼吁全国人民支援东北抗日义勇军。七月十二日，他又以“东北国民救国军指挥总监朱霁青率全体武装同志”的名义，向国民党各级党部，国民政府各法团、各民众团体，各报馆并转全体武装同志，全国同胞发了通电。他的奔走游说取得了重大成果，不仅在舆论上取得了全国广大民众的支持，也筹集到大量的款项及军事物资。八月份朱霁青再次回到热东前线。
现在日军的侵略节奏明显加快，占领热河，进而鲸吞全国，日本鬼子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四千万民众面临着被日军蹂躏的威协。身居高位者的投降悲观论调传染病似的快速蔓延。在此时刻，义勇军应该做点什么呢？全国人民都在后面看着呢！为了祖国，我们愿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想到这，朱霁青坚毅的面孔抽动了一下，用低沉的语调说：“我也有三点要说。第一，日寇的侵略日益加剧，我们不能让他们顺利的达到目的，我们自己家园自己来保卫；全国的人民对我们给予厚望，他们很困难、很艰苦，却拿出钱来支持我们，他们在用眼光注视我们呀！不说别的，就说昨天还给我们送来高梁米、蔬菜、豆油和猪肉的刘智深、刘长耕父子来说吧，他们容易吗？他们从鞍山把这些物资送过来，不远千里呀！过北镇、爬闾山，闯敌区、斗匪患，我们之所以能吃上可口的饭菜，你们知道他们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吗？
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下之人谁不爱财？可是刘智深先生捐给我们几十车物资不说，还捐给我们几万块现大洋，请问他这是为什么呀！还不是为了两个字‘抗日’！我们吃了他的粮，花了他的钱，能不替他们做点事情吗？
听了朱老的话，众人的头纷纷低了下来。朱霁清接着说道：“第二，最近日本侵略者气焰十分嚣张，不断挑起事端，攻击我义勇军阵地。为回击日寇的挑衅，壮我军威，鼓我士气，也为民族的骨气，我看值得一战。我要强调一点‘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人而无气，其为人乎！一个民族没有了骨气，还能成为一个国家吗？因此，我们要采取主动出击的策略，攻打冮屯、义州、锦州，以昭示我中华民族不屈之志！
第三，为了减少损失和伤亡，我们应避免死打硬拼，要采用智取的方法，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速战速决。”
在朱老宣传鼓动之下，全军统一了认识，纷纷做战前准备。
这天是一九三二年九月十八日。为纪念国耻日“九一八”事变一周年，鼓舞全军士气，提高战斗能力，总监部决定举行盛大的军事演武大会。
九月的大马场，秋高气爽。庄稼已经收割，小凌河畔一时开阔了许多。义勇军在一片百亩的开阔地上，搭起了一座大戏台。周围十多里的山上、山下、河边，按演习的科目要求，设置了许多靶子，靶子周围十多里为边界，插上小红旗，放上了步哨，以保安全。
在主席台的左右两侧，摆放着巨幅画卷《东北巨变，血泪大画史》。“画史”分三部分：《南岭北票之战》描绘了救国军活捉石本的战斗画面。《义勇军战斗与生活》介绍了义勇军战士不怕困难，乐观坚定的战斗情怀。《兽行见闻录》则是一部血泪的控诉。
《兽行见闻录》共分五幅。第一幅是一群百姓，被日寇烧杀抢掠后，驱赶在冰天雪地之中，沿途饿死、冻死，男女尸体数具，文字说：“看！这就是亲善，这就是提携！
第二幅，锦州被炸，大楼旁，街道上遗尸数具，有男女老幼，有商人职员。文字说：“看吧！她有丈夫、儿子和一切怜惜她的亲人！记着，报仇雪恨的重担，落在我们的身上。”
第三幅，横躺竖卧累累的尸体和数不清的人头。文字上写着：“残暴的兽行已落到无辜百姓的身上，年轻的姑娘，幼小的儿童，他们还不会斗争和反抗。”
第四幅，是铁岭龙尾山暴日刺杀我幼儿之后，一群野兽抱薪待焚的惨况。
第五幅，是我凌源县山区，被日寇屠杀后十二个男女头颅穿在一起，附言痛述着：“看！他们是无辜，良善的农民……”
人们看到义勇军的英雄事迹，无不拍手称快，看到日寇的野兽暴行，无不痛恨得牙龇尽裂。刘振东是个爽快硬朗的热血男儿，看了这些画悲愤的说：“我今年二十八岁，当了七年绿林掌柜，一直认为我是杀富济贫，江湖英雄好汉，现在看来，好汉在哪里？仇人在哪里？打鬼子的才是好汉，屠杀中国人民的刽子手——日本法西斯才是我们的头号仇人。”
吃过早饭演武大会开始。总部警卫队，骑兵一排围绕四周，放上器械，监视特务和空袭。各乡联庄会会首和乡村政府头脑，老早就骑着毛驴来到了主席台前落了座。当地村民男女老少加上驻地义勇军足有一万多人，他们整整齐齐坐在大操场上。
此时朱霁青、宋九龄还有专程赶来观看演武比赛的建昌药王庙郑桂林早早来到主席台落座。郑桂林号称“郑天狗”，取天狗吃日之意。他素怀抱国志向，为强国富民，他早年自出资金创办学校，后弃文从武加入东北军。“九一八”事变后，他与战友脱离东北军，向东北抗日救国会请缨抗战，被委任为东北抗日义勇军第一军团第四十八路军司令。此后在建昌、绥中等许多地方多次重创日本侵略者。
各路军司令陆续登台坐了前席。总部的八大处的工作人员都按各自的职责为大会忙碌着。宣传处长宋涛最是忙碌，他脖子上挂着照相机，身上背着大挂兜，作好了记录拍照的准备。宋涛原是奉城师范学院的一名高才生，东北沦陷后流落北平。在北平期间他积极参加抗日救亡活动，加入了“抗日救国会”，并随同朱霁青出关组织抗日。救国军中加入了这些有学问的年轻人，一下子焕发出无限的生机与活力。
上午九时，军政处长刘刚一声高喊：“演武大会现在开始，请全体起立，为‘九一八’国耻日默立三分钟！”
默立结束。朱霁青总监作纪念“九一八”的主题演讲，号召军民勿忘国耻，精诚团结、共赴国难，把日寇赶出东北。
接着宋九龄将军讲述了四个月来义勇军取得的骄人战绩。他说：“建昌县郑桂林四十八路义勇军，在彭振国将军的指导下，四个月来战斗三十八次，歼灭鬼子三百余人，满军五百余人；李海峰、孟昭炎、刘纯启等司令在南岭、朝阳寺等战役中，歼日军数百余，满军千余人，打掉日飞机三架。试问这样下去，小小的东洋鬼子他有多少人马，能经得起我们义勇军的吞食吗？因此说,我们抗日有前途，我们复土还乡有希望！希望我们全体义勇军指战员再接再厉，把日本鬼子赶出东北去！”
宋九龄将军的讲话激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演武比赛正式开始。
只见刘纯启司令，率领他的营团军官，在声声轰击的一刹那，大刀一举：“城墙轰开缺口，登城进攻！”只见军官们爬上两丈多高的软梯，一个个飞速登城。他大呼：“遇敌反击，梯子打毁怎么办？”城上的连长大叫：“机枪掩护，拼死反击，打下去，打下去！”一阵阵的无头子弹和敲击着的铁桶、鞭炮、响声隆隆。两个勇士奋勇重架软梯。第二梯队迅速登城。直到登城演习结束，全场欢声雷动。
接着李海峰演习“山地反击战法”。在敌人空军大炮，狂轰滥炸之后，只见李海峰率领队伍乘着烟雾冲了过来。李海峰命令：“冷静沉着！不到火候决不出击？”装扮的鬼子步步逼近，端起刺刀，架着机枪，距前沿阵地三十米时，只听一声大喝：“手榴弹准备”，接着发出“报仇雪恨，狠狠打，打！”兵士跃出战壕，一阵急风暴雨似的榴弹打了出去。乘着浓烟烈火，战士端枪摆刀，呼声震天跳出沟壕。“打下去！打下去，刺刀见红，白刃肉搏……”鬼子被杀死大部，其余鬼子败逃下去。
“好呀！动作快、用劲猛，不让鬼子喘息，一鼓作气。”众人评论着。
接着其他各路军表演单项，有迫击炮、六零炮各种炮的单项打靶，有轻重机枪对空射击；战防炮、炸药包打坦克，还有各种武术表演，都受到热烈欢呼。接着孟昭炎、苑九占骑兵团马上射击表演。只见孟昭炎马刀一摆，一队队骑士奔上战场。随着一声吆喝，苑九占一营三百余匹马，迅速摆起战斗队列。接着展开了跳越障碍，马上轻机枪、小炮射击，与敌马战，打扫战场等十几个项目的演习。孟昭炎、苑九占骑兵队的演习，受到全军的热烈赞扬，大家一致认为骑兵队虽然成立时间短，但功夫过硬,是全军学习的榜样。
最后朱总监讲话，他首先肯定了这次实战演习的重要意义，接着指出了训练的三种办法：一是实战训练，以战养战，边打边训；二是战后就战而训，总结战例，总结实战经验教训。三是进行基础教育，提高军事理论知识。他指出：“必须坚持训练部队的制度，加强各级教导队、教导团的工作。”众人一片掌声。
演武会即将结束，可是，刘纯启部下团长刘振东余兴未尽，心有不甘，不待命令就打马冲了上来。朱霁青笑着问道：“你来干嘛？莫不是也来比试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