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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夜宿车站

作品名称:十品官二癞(上部)(长篇小说)      作者:文坛楚辞      发布时间:2017-07-14 10:27:43      字数:3157

  四、夜宿车站
  二癞猫在大门木墩上,叼着喇叭筒吐着烟圈圈,望着对面的光秃山发愣。几只苍蝇肆无忌惮地在他那光亮亮的头上嬉戏着。二癞全然不知不顾。“叭”小慧握拢肉团团的双掌打在光头上。“叔叔,叔叔,你看蝇子在你头上打架哩,被我打死了一个,你看。”小慧伸出一个巴掌。这时,二癞才回过神来,歪着头侧过脸看着小慧手心里那只被打成了肉酱的蝇子,嘴角边牵出了一丝笑容。可就在这时,几只蝇子不知是想为它死难的伙伴不服报仇还是舍不得离开二癞这亮得像涂了油的光头,在头顶上贴皮地盘旋。小慧举起手又要捕打。不料,一只蝇子像恐怖分子劫机袭击美国世贸大楼一样,一头撞进了二癞的左耳孔,往里直钻。二癞不禁全身一麻,耳孔内酸痒酸痒,继而雷鸣一般难受极了。二癞并没有慌神地采取鲁莽行动。他明白,若去挖它,绝对是会坏事的,越掏它越钻,无异于为它助力。可窍门还是有。他灵机一动。叫小慧忙去灶房拿来食油罐,找来一节麦秸杆,二癞向右歪着头,叫小慧沾上一滴滴进耳孔内,慢慢的讨厌的蝇子在耳内不动弹了。二癞偏过头来,挑出一根火柴棒,轻轻地小心翼翼地一掏,一颗小黑色豆鼓般大小的东西被掏出来掉在地上,一直在一旁神情紧张观望的小慧长吁了一口气,抬起脚:“让我来踩死它。”“慢”二癞忙伸手拉住了小慧。凝视着这满身油渍渍的东西若有所思:“哼,你这该死的东西,还是想捞油水呀。”小慧不解地望着叔叔。“这也是个启发,要捞油水,就要‘钻’。钻到里面去。”二癞轻轻地点着头自言自语。又点着一支大喇叭筒,吐着烟雾凝神思索:“不妨学一学蝇子,学一学猪朝前拱鸡往后趴的方式,为了组上的出路发展‘闯’!”他呼地猛站了起来,把一截没抽完的烟重重地甩在地上。这下,把个小慧吓愣了,不知叔叔是闹了什么病,都怪这该死的蝇子。他渍渍不平地用脚尖踩着蝇子,后跟使劲地左右摆动了好几个来回,惟恐这“该死”的不死。
  汽车抵城时,已是万家灯火。车未进站,二癞便下了车。
  好几年没上县城,听人说变化很大,耳闻不如目见,果真如此。他沿着环城路,拐进南新街,穿过兴盛路,转眼来到北新街所经之处,高楼林立,店铺相连,街道宽敞明亮,彩灯闪耀,歌声迷迷。夜市飘散出阵阵诱人的香味,摊位上拉客的吆喝一声接一声。这一切对二癞来说是那样的陌生,是那样的没有吸引力。他感觉不比阳春三月在山间小道上徜徉闻花香,看蝶舞,听鸟鸣有情趣。
  县城的发展确是很快的。在贫困落后地区人们的眼里,县城够繁华的了。可这繁华不属于他们。二癞此时此刻虽置身于这“繁华”之中,但他明白这“繁华”中的一丝一毫都不属于他,踏在脚下的平坦光亮的水泥道,还不如在家乡的羊肠小道,走得自由。在这摩肩接踵的人流中想自在地驻足歇息一下都不是很方便的。而在羊肠道上一步一蹬稳实有力,兴趣一来定住脚来个前弓后直双掌合围往嘴巴上一架当喇叭,对着群峰,号上几句哥呀、妹呀的民歌,唱上一段“天上有个太阳……”抒上一通情,发出一通感,嗓子喊破了也没人在后跟着责怪。回声一声叠一声地在山峰间滚荡,还乐意驻足倾听哩,这还真怪有情趣的。可是在这里连哼一声“水中有个月亮……”也不敢,若这样人们不说你是个精神病也是个痴呆。
  又是一个卖吃的夜市,摆满一条横街的两旁。二癞看到一摊位的墙角边蹲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小青年娃无忧无虑地在嬉戏,二癞看着他们,瞧瞧自己,不免发生了一种怜悯,其实那些人是摊主食养的“卫士”。若有食客不买单或短钱,摊主使个眼色,他们便跑上前伸出黑乎乎脏兮兮的爪子,抓住你的衣服拉住你的胳膊,做一个鬼脸,你非交清不可。若要动手来试试。好家伙,一个口哨就有几十双脏兮兮的手围住你,不打伤你也够把你恶心得吐出血来。这也是一类人谋取生存的职业吧。摊主把食客剩下的吃食赐给他们,吃不了,留下第二天也够饱食一天。摊主还视情偿几个钱。可二癞俨然以一个济世的施主心理同情他们。只可惜他自己兜里的铜板还远不比那类人的沉呐。
  这是一家装饰得很讲究的招待所。二癞望着那忽闪忽闪一明一暗滚动的用五颜六色的灯装成的字、牌、图形,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这时,从门口的灯暗处窜出两个浓装艳抹的女子挡住了他:“住宿吧,先生,住宿吧,高档、中档、低档、统房散铺都有;彩电、浴池、沙发、席梦思设施齐全;舞厅卡拉OK、包厢、桑拿服务周到,价格合理,全城最低,统铺只8元,高档单间只80元,请吧!”二癞一愣,眼凿凿地望着他们。接而憨然地后退两步转身绕过女子加快了脚步,他庆幸没被拉住。这时从身后甩来了脏话:“瓜子,看那脏熊相还不配从门前过的角色。”二癞心里一颠,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装束感到的确寒碜,除了头上一顶人造革翻皮礼帽,冒看能值二个钱外,其余的比从垃圾堆里拾来的好不了多少。最多也好不到赈灾捐赠的衣服程度。他一步一步地走他的路,他思忖的是“最低价8元”,买食盐三口之家能吃上半年。这个觉睡得吗?他不自觉地按了按装钱的内衣口袋处,里面除了回程票钱多不了几个。他顺着路灯下梧桐树遮挡的背光处无目的地朝前走去。
  浓密的树叶,浑黄的路灯把脆弱的月光驱赶得留滞在夜空中,二癞想起了家乡的月光是那么的明朗,撒在树上,撒在地上是一层银灰色。撒在水里是金黄色,撒在人的身上使你感到是那样的清爽,真是,月还是家乡的明。家乡虽然贫穷,但大自然的恩赐要比这混浊的城里深诚厚重。这里的“繁华”是不值得留连的,要狠狠地“钻”出油水,把家乡变个样。那时,再像模像样地来荡一次“繁华”,享受一下“8元”的滋味。二癞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地转到了汽车站。
  车站冷冷清清,不像是二癞记忆中的车站。二癞参加全县中学生体运会来县时,车站是何等的热闹。在这落后的古老小县城里,当时是属一流的建筑。在人们的心目中这是改革开放山区发展的一个标志,一个讯号。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化,私营客运异军突起,打破了集体客运企业的一统天下,客源分流,乘客对这个曾经要排队买票的车站鄙夷以视,踏不踏足车站各所其便了。
  能容纳二、三百人的售票厅里,两盏40瓦的灯炮无力地亮着,售票处开着一个值夜班的窗口,售票员专心地在房内编织毛衣。
  二癞穿过售票厅走过通道来到候车室。只见三盏懒洋洋的灯不成形的从顶端的装饰孔透过蜘蛛网把浑浊的光投在室内,四排长条木椅,不整齐地摆在靠墙和中间排方柱的两边。五、六个旅客靠着自己的行李在打盹。二癞经直地走到几乎是一片黑境的南端,在一张靠墙条椅前停下,他用礼帽扑打几下灰尘。放下挎包往上一坐。这时,他听到了肚子的咕碌声,这才知道一天没进食了,不知不觉饿,想起来了感到饿得凶,急忙取出一块嫂嫂给他的烙馍,拿出用吊针瓶装的水,一口馍一口水,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肚子不叫了,可像散架的身子骨有点支撑不住了,瞌睡袭上了眉梢。可恼的烟瘾也闹起了劲,他卷了一根喇叭筒、巴嗒起来。烟抽完了,他脱下解放鞋,把挎包当枕头,礼帽往脸上一盖躺下便睡。不几分钟,雷鸣般的有节奏的呼噜声在候车室里震荡。
  毕竟是秋天,深夜凉飒飒的。二癞睡梦中本能地紧紧上衣,又呼噜呼噜地进入了梦乡。躺着睡了好几个小时,他想翻个身换个姿式,不料身子一转“扑通”一声滚到了地板上。他醒了,摸了摸似乎有点痛的光头连忙爬起来,他看到对面那有一张空长椅便搬了过来,两张椅一并。他裹紧衣服躬着身子侧面睡下,一会呼噜起来了。
  “6∶30的班车,上车啦,6∶30上车呐。”值班员喊着走近二癞,拍了拍他的腿,“起来,6∶30上车呐。”“我…我…我是7:30的”一个转身又入睡了。
  天已放亮,二癞被陆续进站上车的旋客吵醒了。他坐起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慢慢地穿鞋。当他穿上一只时,另一只不见了,这下可把他的瞌睡全吓醒了,他跳着脚四下里寻找,他着急,若赤着一只脚在大街上多难看呀,别人不把你当疯子才怪哩,万幸,在墙角处寻着了,鞋带一截在老鼠洞内,狗日的,你想损老子,没门。”二癞忙穿好鞋,把搬过的条椅挪回原处,整了一下穿戴向站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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