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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砚 15 16 17

作品名称:脂砚      作者:小脚雷大侠      发布时间:2009-02-22 21:08:28      字数:8466

15踏雪寻梅

大观园果然跟书中描绘的差不多。进得门来,便是一座假山横在面前。此时已近中午,艳阳高照,再加上昨夜的那一场雪,使这座山看上去通体雪亮,宛若银山一般耀眼。

冯奇指着山说道:“这就是那座山,贾政说好山好山的就是这儿。从这拐过去,后面就是曲径通幽处。”
阿珠问:“我们是按书中贾政的路线走,还是直接去看梅花?”我说:“趁现在雪还没化,我们先看梅花。等一会雪化了就没意思了。冯小姐,你对这熟,就麻烦你当导游好不好?我们跟着你走,你去哪,我们去哪。”冯奇说:“你别老冯小姐冯小姐地叫我,多难听呀。就叫我冯奇好了。我们也不管你叫艾先生,就叫你——她想了想——就叫你艾大哥好不好?如果大家同意,现在就跟我走,咱们看梅花去。

这一次大家都没有反对,最高兴的还是我,终于可以和四位美女一起近距离接触了。

于是一行五人绕过假山,进入一个曲曲弯弯的小路。路很窄,两边砌满了太湖石。前面已经有一大群游客挤挤压压地往前赶,紧接着,我们身后又进来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把个小径挤得水泄不通。进来之前冯奇征求大家意见,是我坚持要走这条路的。我的意思既是寻梅,就要有寻的意味,西边有大路,可以直通拢翠庵的,只是没了寻的味道。不如走曲径通幽处,若是那里的雪没化,我们便是真正地踏雪寻梅了。

可谁会想到,一条窄窄的小道,人却跟下饺子一般,非但不幽,简直就是闹,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本就面目狰狞,再加上落满了雪,就像是两行夹道欢迎的白发鬼。好在是白天,若是夜间,还以为是进了鬼门关呢。

过了曲径通幽处的刻石,又转了一个弯,前面的人就都低头哈腰地往一个小洞里钻。没有别的路,我们也只好钻进去。里面很黑,真想抱住磊磊亲吻,可是我没敢。不过十几步就出了石洞,眼前顿觉开阔了许多,我也跟着出了一口长气,原来这曲径通幽处总共也就二十多米的路程,称之为幽,实在是过于牵强了。

洞外是一处河道,水已结冰,且覆着厚厚的一层雪,岸上的石阶、树木和亭台也都披银裹玉的,整个世界通体洁白。河道上一左一右两座平板石桥,分两路通往河对岸的沁芳亭。此亭为长方形,亭上亭下全被大雪覆盖,只露出暗红色的柱子,在白雪中犹显好看。柱上一副对联,便是贾宝玉试才大观园的第一副对联:

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

按照计划,我们应该从这里向左。有趣的是,从洞里出来的游人却一律向右,右边路上的积雪已经被人踩得稀烂,左边的却静悄悄的,连个脚印都没有。我知道,右面不远处是潇湘馆,然后是稻香村、蘅芜院……这是《红楼梦》里贾政带人巡视大观园的路线,也是宝玉试才题对额的路线,总之,它是一条名人走过的路线,自然就成了一条著名的路线或者说是惟一正确的路线。

我抬脚就往左走,却被磊磊拉住了。我说怎么了?她说想去潇湘馆。这让我很吃惊,我说你不是想看雪中腊梅吗?再晚了雪就化了。她说现在已经化了。我问过园子里的人,他们说腊梅还没开呢。

我以为她是不愿意和阿珠她们同行,才找出这个借口。只好向冯奇笑笑,说:对不起,磊磊要去潇湘馆,我俩朝这边走了。说完,也不等她们同意,就拉上磊磊,汇入了右边的人流。尽管我心里很不舒服,暗自谴责自己言而无信,可我还是更在乎李磊的感受,因为她是我爱的人。

我偷偷回头望了一眼,见三个姑娘好像在一起商量什么,我想这一下肯定得罪了她们,这三个美女再也不会理我们了,方才那种高兴劲一下子烟消云散。心里有点抱怨李磊,嘴上就流露出来:

“磊磊,你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一起走吗?人家还给咱买了票。”
“那又怎么样,大不了回去还她。你想和她们在一起你可以回去,我又没拦着你。”

我被堵了回来,心里就觉得这女孩有点不可理喻。吵架本来怪她,结果却是别人向她道歉。我刚问了一句,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倒是她们三个比她有修养。

磊磊见我不说话,以为我生气了,就把语气缓和下来:
“你别生气,我不是冲你。”
我说:“那你是冲谁,也没人得罪你呀?“
“是她们,我感觉她们好象是在跟踪我……我害怕……”

她终于说出了她的担心。

“你是说冯奇她们,这怎么可能?是谁,是全部还是她们中的某一个人?你说的是不是阿珠?”
“我也说不清,就是感觉不对,特别是那个云云,她老是盯着我。”
“这么说你是故意的,目的是想摆脱她们?”

她点了点头。

磊磊的话让我放心了,原来她一直恐惧的是她们。她哪里知道,真正威胁她的不是云云,而是另有其人,云云其实是在保护她,为了她的安全,云云甚至冒着危险跟小偷交手。至于冯奇和阿珠,她们都是好姑娘,不可能去伤害她。想到这我真想把昨天夜里和今天公交车上的那一幕告诉李磊,让她不要怀疑身边的朋友。可话到嘴边又改变了主意。看来云云是对的,宁可李磊误解她,也不把真像告诉她,以免她对这个世界过于失望。为什么不让一个天真浪漫的女孩心灵更美好一点呢?也许不久之后,她也会像怀疑云云一样地怀疑我,即使如此,我也不会把真像告诉她,因为我爱她,不愿意让恐惧围绕着她。


16还泪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潇湘馆。一进院子,撞入眼帘的正是那千百竿翠竹,虽是冬天,竹叶仍是翠绿翠绿的,在白雪的映衬之下,着实令人怜爱。沿着脚下一条碎石铺成的弯弯曲曲的小道,很快就走出了竹林。前面现出一处房舍,一明两暗的格局,小巧而精致。廊柱和窗棂都是绿色的,与雪中的竹林相隐映,直让人觉得满眼葱翠。门前的一幅对联,也是写竹的:

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

这是贾宝玉试才大观园的第二副对联。记得脂砚斋于此处批道:“尚字极妙!不必说竹,然恰恰是竹中精舍。”
又道:“犹字妙!尚绿、犹凉四字,便如置身于森森万竿之中。”

我心中喜欢,便想:若能与自己心爱的女人住在这,也不枉此生了。磊磊也说喜欢这,还说潇湘馆是大观园最美的去处。我说:“让你住这,你愿不愿意?”磊磊说:“我当然愿意。你呢?”我本想说,你要是陪我,我当然也愿意。又觉得过于暴露,就试探着说:“我是须眉浊物,不会肮脏了这好地方吧?”
“须眉不一定都是浊物,贾宝玉就是至清至明的人物,也是最懂感情的男人。”
她的话给了我希望,我试探道:“你觉得我懂感情吗?”
她悠悠地说:“你当然懂,可你不是贾宝玉。”
我感觉这话有点模棱两可,就进一步问:“这么说你喜欢宝玉了?”
“不,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觉得他太像女孩子。”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我喜欢大男人,气吞山河的那种。”
她平静而又平静地说,同时把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到空中:“这样的男人,为他死也值得。”

我看到她的眼里有晶莹的泪光。心想,她心里一定还有别人。那是一个她特别看重的人,甚至愿意为他死。看来我是没戏了。她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安全,她感觉有人跟踪,这才找我作伴,我充其量不过是她的旅伴,绝不会成为伴侣。
我心灰意冷,不愿意再说下去。

她好像思路又转了,对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林黛玉那三首题帕诗?”
我嘴里说记得,其实是不记得,就问她:“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她就小声地吟诵起来:

眼空蓄泪泪空垂,
我就接着念:
暗洒闲抛却为谁?
尺幅鲛绡劳解赠,
叫人焉得不伤悲。

念到后面一句,我心里就真的有些悲伤,我感觉这诗就是说的我,我心里想着她,她却想着别人。

又听她念道:

抛珠滚玉只偷潸,
镇日无心镇日闲;
枕上袖边难拂拭,
任他点点与斑斑。

念到这,她的泪水已似落珠一般滚下来。看着她伤心,我又不忍起来,掏出面巾纸为她擦泪。又听她接着念道:

彩线难收面上珠,
湘江旧迹已模糊;
窗前亦有千竿竹,
不识香痕泪也无。

我笑着说:“诗也念了,泪也还了,现在该笑一笑了吧。”她卟哧一笑,抓住我的手说:“对不起,我这人就这样,无缘无故就伤感。”我说:“你昨天还说是脂砚斋,今天就变成林黛玉了,看见你哭的样子,真是叫人又爱又怜的,也不知你到底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她把头挨在我的肩上:“你不想你爱的人为你流泪吗?”我说:“不,我爱她,就希望她好,又怎么能让她流泪呢?我要让她天天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这才叫爱,整天哭哭泣泣,连打带闹的,还有什么意思呀?”
“要是你无意中伤了她,或是她伤了你呢?”
“我就向她解释呀,说清楚不就完了?也没必要流泪呀。我想她也会这样的。”
她就说:“你真好,象你这样的男人太少了。”说着,把身子向我靠得更紧。我说:“那你为什么还哭?”她说:“还泪呀,我欠你的情,用泪还你。”
我心里一震,隐隐约约的觉出了一种不祥的征兆。


17谁是脂砚斋
我俩从潇湘馆出来,一转身就到了秋爽斋,想从这里找后门出去,却没有找着,只好原路返回。于秋爽斋的正门往东北去,老远就看见一道篱笆,一个蓝色酒幌在寒风中招展,上书四个字:“杏帘在望”。
稻香村!

我用手一指,兴奋地叫起来。

她说:“你特别喜欢稻香村吗?”我说是。她说:“在《红楼梦》里,这地方可是被贾宝玉批得够惨的,你怎么还喜欢?”我故意问她宝玉是怎么批的?她就把书中那段议论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给我听:

此处置一田庄,分明见得人力穿凿扭捏而成。远无邻村,近不负郭,背山山无脉,临水水无源,高无隐寺之塔,下无通市之桥,峭然孤出,似非大观。争似先处有自然之理,得自然之气,虽种竹引泉,亦不伤于穿凿。古人云天然图画四字,正畏非其地而强为地,非其山而强为山,虽百般精致而终不相宜。

我说:“你真好记性,全背下来了,可见你特别喜欢这一段。”她说:“当然,我觉得宝玉说的在理。”

我和她的看法其实是一样的,这会却故意反着说:“贾政说的也有理呀,它是艺术,不是现实,只要能勾起人的归农之意就可以了。如果要把这做成真的农舍,就得有猪圈、茅厕、糞坑。没等进门,臭气已经把人熏走了,还有什么审美可言??

磊磊有些急了:“我没跟你谈艺术,我说的是真假。贾政的归农之意是假的,是说给别人听的。宝玉的思想是真的,该怎样就怎样,用不着假装正经。他讨厌虚假,我也讨厌!这个地方我不去,你喜欢你自己去!”
我说:“你不愿去就不去,何必发那么大火呢?我也没说什么呀?”
她说:“我就发火怎么了,我就是这样人,你不愿意跟我在一块你走呀,你走!”

我的火也一下子上来了。两天来我陪着小心哄着她,担惊受怕地护着她,她反倒对我这样。我心里说你也不用吵,你不是赶我走吗?我还站在这干嘛?我要是不走,也太不像个男人了。

我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莫名其妙地停下了,觉得这样太不负责任,就回头告诉她,确实有人在跟踪她,但不是冯奇和阿珠,更不是云云,而是一个男的。那人昨天夜里一直跟她到了樱桃沟。还有一帮小偷也在打她的主意,是云云暗中帮了她,小偷才没有得手。我走了以后,让她好自为之,跟云云她们搞好关系,由她们照顾她会安全些。

我是想吓唬她一下,好让她回心转意。没想到磊磊根本不信,说我是为自己留下来找借口。还说了一大堆要我永远消失、她再也不想见到我之类的话。我说:“好,从今以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说完,抬腿就走。

没走几步,就听到磊磊在后面大喝一声:“你站住!”

我心想:要我站住,你方才干什么来,到这个份上我还能站住吗?告诉你,我还没那么贱。我不但没有站住,还故意加快了脚步,就听着后面一陈跑步声,继而觉得肩膀被一只手拉住猛地一拽,把我拽了个180度大转身。我看见磊磊两只眼睛里全是泪水,小嘴憋憋着问我:“你说的全是真的?”

我说信不信由你。

她就抡起两只秀手向我身上乱捶起来。我任其所为,站在那一动不动。她打着打着就扑到我怀里,大哭着说:“你就这么狠心,扔下我不管,你想让我死呀?你还是个男人吗?”我的心一下就软了,抱住她说:“是你辇我走的,我再不走,你告我性骚扰怎么办?”她停止了哭泣,一边说一边往我衣服上擦眼泪:“你要是走,我就告你性骚扰!想离开我,门都没有!”

我偷偷向两边看了看,好多人都停下来看着我们俩呢,就小声对她说:“行了,别闹了,别人都看着我们呢。”她说:“不管,看就看。”说着又在我身上擦了一把眼泪,拉起我就走。我说:“去哪?”她说:“那边锣鼓响,我想去看看。”

锣鼓声是从西北方传过来的,我俩调转方向,循声而去。一回头,迎面遇见了云云、阿珠和冯奇。我正犹豫,要不要先打招呼,冯奇就向我们挥手:“哎,怎么又碰到一起了?看来咱们还是有缘分,想分都分不开。”

我说:“你们也来了?”
冯奇说:“我们可不是故意跟着你们,谁愿意给你们当灯泡呀?都怪这园子太小,没办法。”

磊磊被冯奇逗笑了,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冯奇问我去哪。我说:“大观楼那边有省亲表演。”冯奇说:“我们也去。”于是大家又说说笑笑地一起同行。

阿珠好象忘了刚才和磊磊吵嘴的事,见我和磊磊在一起,就走到磊磊身边要和她说话。磊磊不理她,转到我的另一边,把阿珠晾在那里。我心里埋怨磊磊太过份,却没有说出口,只是不好意思地朝阿珠笑了笑,以表示歉意。

阿珠也不在乎,转而冲我说:“刚才我们三个在路上讨论一个问题,脂砚斋到底是谁?结果是各说各的观点。艾大哥,你认为呢?”
我说:“哎哟,这可是红学死结,相当于哥德巴赫猜想了,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冯奇也走了过来,说:“其实我们也只是闲聊。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同的脂砚斋,想起来也挺有意思的。磊磊,你最希望谁是脂砚斋?”见磊磊不答,又转向我:“艾大哥,你呢?你希望脂砚斋是谁?”
看来我不回答是不行了,只好答道:“我希望她是林黛玉。”
“为什么?”阿珠问。
“因为只有林黛玉才有这份才情,也只有林黛玉才能理解贾宝玉,也就是作者曹雪芹。只可惜黛玉死得太早,她不可能是脂砚斋。”
“那别人呢?就没有和黛玉相匹敌的了?”阿珠又问。
“没有。除了黛玉,别人都不可能理解曹雪芹写《红楼梦》的本意。在现实中,只有脂砚斋理解,在小说中,只有林黛玉理解。如果黛玉不早死,批《红楼梦》的应该是她。”
冯奇说:“有人认为脂砚斋就是书中的史湘云,你说可能吗?”
阿珠抢着说:“当然可能了,我就赞成这观点。因为脂砚斋是曹雪芹的妻子。曹雪芹就是贾宝玉。黛玉早死,宝钗和宝玉虽然结了婚,后来还是分手了。最终是史湘云和贾宝玉在一起生活。”
冯奇问:“你这是电视剧版《红楼梦》吧?这个情节书上是没有的。说脂砚斋是曹雪芹的妻子,有依据吗?”
阿珠说:“有呀,很多红学家都这么认为。”
冯奇说:“红学家的意见也不一定对,要有证据才行。”
阿珠不服:“你看过脂批吗?如果你看过,从脂砚斋批书的口气上,就能判断出她和曹雪芹的关系非同一般。她把曹雪芹叫石兄,动不动就余二人余二人的,若不是夫妻,古代男女之间怎么能这样说话?”
冯奇问:“就这些吗?”
阿珠说:“还有呀。第三十八回:写史湘云请大家吃螃蟹喝酒做菊花诗,脂砚斋是这样批的,我记不住原文了,大意是说:作者还记得我俩用合欢花酿酒的事,都已经过去二十年了,看到这真叫人伤感。这说明什么?说明史湘云就是脂砚斋,说明曹雪芹和脂砚斋是青梅竹马。他们小时候曾在一起用合欢花酿过酒。”
“还有吗?“冯奇追问。
阿珠说:“当然还有。在第一回那首著名的标题诗的旁边,脂砚斋有一段批语,就是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那一段。我认为这就是脂砚斋和曹雪芹是夫妻的重要证据。脂砚斋说:我的雪芹死了,我常常痛哭,泪也快哭干了。不是夫妻,怎会有这样的情意?特别是后面:如果老天爷能够再生一芹一脂,这本《红楼梦》该有多幸运,我和雪芹也可以在九泉下遂心了。你们想一想,不是夫妻,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阿珠的声调渐渐高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们注意纪念馆里那两个书箱没有,那就是脂砚斋留下的遗物。她这一辈子,活的真够惨的。”
我听了心里一动,问道:“你说得是真的?”
阿珠说:“艾大哥,这不明摆着吗。箱门上刻着曹雪芹的诗。那诗是怎么说的来则?哦,对了。并蒂花呈瑞,同心友谊真。一拳顽石下,时得露华新。请注意诗中的并蒂和同心两句,古人只有赞美夫妻的时候才这样写。诗的前面写的什么?题芹溪处士句。这说明什么呢?说明这首诗是曹雪芹写给他妻子的。那个叫拙笔的人又把这首诗连同自己的画一起刻在一对木箱子的门上。再将这两只木箱作为新婚的礼物送给曹雪芹和脂砚斋。”

听到这,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我的心也开始砰砰跳了起来。难道这是真的吗?百年来的疑案,红楼死结,真的就被这毛丫头几句话就解开了吗?那个谜一样的脂砚斋竟然真的是曹雪芹的妻子?这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
阿珠并没有停止她的演说:

“还有那首箱门背后的悼亡诗,一看就是脂砚斋写的。现在让我们一句一句来分析……”

她情急之下竟忘了原诗是怎么写的,冯奇就帮她一字一句地回忆。

“第一句,‘不怨糟糠怨杜康,’‘糟糠’是什么?是妻子。‘杜康’是酒。意思是曹雪芹因酗酒而死,这跟曹雪芹嗜酒如命是相合的;‘乩诼玄羊重克伤。’‘乩诼’是指打卦算命一类的谣言,‘玄羊’是指癸未年,既雪芹去世的那一年。可能有人给曹雪芹算过卦,说他羊年不利。这和下面的谁识戏语终成谶一句正好对上。‘睹物思情理陈箧,停君待殓鬻嫁裳。织锦意深睥苏女,续书才浅愧班娘。’说的是家中贫穷,为安葬丈夫,她只好卖掉自己的嫁衣。当她整理箱子的时候,看见雪芹生前为自己画的织锦图样和编的织锦歌诀,脂砚斋不禁思绪万千。雪芹去了,可自己却没有能力来完成他的遗著《石头记》的创作;‘谁识戏语终成谶,窀穸何处葬刘郎。’没有想到一句玩笑话会真的变成现实,我该在哪里安顿他的灵魂呀。”

阿珠越说越动情,好象她自己就是脂砚斋。可我却发现了一个漏洞:“脂砚斋在批语里说壬午除夕,芹为泪尽而逝,怎么又在诗里说他是死在癸未年呢?同一个人对曹雪芹的死就有两种说法,其中一定有一个是假的。到底谁是假的?是脂批还是悼亡诗?我想问阿珠,可她下面的话,却逼得我不得不把这个疑问暂时放下来。

她话锋一转,又开始攻击曹雪芹:请注意,从这首诗里,我们看见了一个什么样的曹雪芹呢?
首先,他是个穷光蛋;其次他是个酒鬼,并最终死在酒上;第三,他对亲人没有责任心,自己撒手西去,却不管别人怎么活,甚至连买棺材的钱都没留给自己的妻子;第四,他不敬业。写《红楼梦》算是他的事业了,可他写了十年还没有写完,却指望他老婆能给他写续书。更可鄙的是,他还是一个离不开女人的人。他自称一生为了女人,可她带给女人的又是什么呢?灾难,全都是灾难。哪个女人粘上他都不会有好结果,脂砚斋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一听不好,赶紧用眼睛寻找李磊。我看见李磊不声不响地转到了阿珠跟前。只听啪的一声,她的一只手已经重重地打在阿珠的脸上。阿珠先是怔了一下,继而象个泼妇似的冲上来,伸手就抓向李磊。我还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两个人已经打成了一团。我冲过去护住李磊,用力推开阿珠的手。阿珠不依不饶,从我的肩上伸过手去扯住了李磊的背包带。这时,我看见云云一声不响地绕到了李磊的背后,好象是来劝架的样子,两手却直奔磊磊的黑色背包。紧接着,是冯奇的一声大喝:阿珠你要干什么!。她眼睛看着阿珠,手臂却早把云云推到一边。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就象是夏天忽然刮起的旋风,一转眼就消失了。阿珠松开了磊磊的背包,云云也没有再伸手。只有李磊的眼泪还在唰唰的往下流着。手指着阿珠不依不饶地喊道:你少在我面冒充专家学者,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谈论曹雪芹和脂砚斋?你也配!

说完,竟转过身去呜呜地哭起来。

冯奇赶紧劝她,又嚷着要阿珠给她道歉。阿珠仍是怒气冲冲的,要冯奇给她评评理,说刚才的事根本不怨她。云云的脸却还是那么平静,就像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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