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Ａ计划和Ｂ计划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小华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他微微地张开眼睛，看见一个年约二十多岁，身穿警服的男子和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站在另一张手术台前，摆弄着那些手术器械。
　　虽然没有了那种麻痹感，但陈小华感到全身上下和手术前比起来更加无力，他张开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你……你们是……”
　　听到声音，年轻男警察转过了身，惊讶地说道：“刘医生，你看，他醒过来了！你不是说像这种全麻手术，至少要几个小时之后才会醒过来吗？”
　　刘医生站到陈小华面前，观察了一下陈小华，微笑着说道：“其实这也不算奇怪……本来对于全麻手术的麻药剂量，在实际的手术过程中都有非常严格的把控，如果剂量稍有偏大，就会对人体造成极大的伤害，甚至危及生命！
　　而这个廖医生，他虽然是手术的主刀医师，但他毕竟不是专业的麻醉师，对于麻药剂量的把控不可能做到像专业麻醉师那样精准，至少他肯定不希望在这一例手术中出现有人员伤残，甚至是死亡的结果，这样会给他自己带来很多后续的麻烦……”
　　刘医生说到这儿，拿起那支麻醉针，看了看说道：“基本上可以肯定地说，他给这个年轻人注射的麻药剂量，应该是比这种手术所需要的正常剂量要小，所以这个年轻人才会醒得比我们之前预料的要早！”
　　男警察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这医疗上的学问真是太多了！”
　　陈小华吃力地问道：“手术……做完了吗……”
　　男警察说道：“你还在想你的手术呢？你已经算是福大命大了……”
　　男警察说着拿起了一把手术刀：“……如果我们再晚到5分钟，这把手术刀就插进你的身体了，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刘医生说道：“让他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可以扶他下去了。”
　　过了一阵，男警察和刘医生一人扶着陈小华的一只手臂，搀扶着陈小华从楼上走了下去。
　　陈小华被两个人搀扶着走出了诊所的门，便被门外的景象惊呆了：
　　这时已是完全入夜，天空一片漆黑，在诊所门口外的这片区域，已经被一条黄色警戒线围出了一个约三十平米的警戒区域。在警戒线外，几十上百的人在围观议论着，稍远的地方停着3辆警车，车顶上的警灯闪烁发出耀眼的光芒。
　　在警戒区域内，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主持人正拿着长把的麦克风，对着摄像机，带着兴奋的语气进行着现场播报：“……观众朋友们，我是璧山电视台《法制经纬》栏目的主持人杨娟，我们现在正在案发现场，也就是位于璧山县康福医院旁边，约两百米外的一个私人诊所。据警方传来的消息，30分钟前在这个私人诊所里面，警方一举抓获了两名非法贩卖人体器官团伙的成员，以及一名协同作案、据他自己交代还是正规医疗体制内的在职医师！在经过现场短暂的突击审讯后，刚刚我们看到这3名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押上警车，送回县公安局作进一步的审讯……那么，在这个时候，我们请到了这次突击抓捕行动的负责人----县公安局刑警支队的陈队长，为我们做一个简要的情况说明……”
　　女主持人说完把麦克风递向了站在她旁边的一个年约四十岁，身材魁梧的男警察，陈队长对着摄像机侃侃而谈：“这次行动是受市局指示，并结合我们情报工作所实施的一次比较成功的抓捕行动！根据我们所得到的情报，一个从杭州潜入重庆的团伙，近期正在璧山县境内从事非法贩卖人体器官的活动。
　　经过县公安局、刑警队的周密分析和有力侦查，我们认为，在正规的医院里面从事这样的非法活动，其可能性是比较小的；而在普通的居民住宅区，又缺乏必要的医疗器材和医疗条件。因此，我们把搜查的重点放在了具备一定医疗技术和条件的个体诊所上，才取得了今天晚上的抓捕成果！　此次行动，县刑警队出动三分之二以上的警力，并抽调璧城镇派出所和城关镇派出所一半的警力，来配合我们的行动。终于在距离璧山县康福医院旁边，约两百米外的一个私人诊所内，现场抓获正在实施交易，准备手术的3名犯罪份子，并成功解救出一名男性供体！”
　　女主持人微笑着对陈队长说道：“非常感谢陈队长给我们做的情况说明……”
　　这时，女主持人看见还穿着病员服的陈小华被搀扶着走了出来，立刻激动地对着摄像机说道：“观众朋友们，我们看到被解救出来的卖肾人员，也就是俗称的供体，已经走出了诊所的门，我们马上对他进行一个简单的采访……”
　　女主持人和摄像师一路小跑着来到陈小华的面前，把麦克风伸到了陈小华的嘴边：“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走上了卖肾的这条路？你家里人知道你这么做吗……”
　　刘医生轻轻推开了麦克风，说道：“他刚刚才从麻醉中苏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和精神意识，恐怕不适合接受采访……”
　　男警察也说道：“我看你还是明天来采访他吧……”
　　两个人继续搀扶着陈小华向不远处的警车走去，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
　　
　　
　　许浩文把房门打开了一小半，探出脑袋，对着走廊里的女巡逻员轻声叫道：“小姐……小姐，麻烦你过来一下。”
　　女巡逻员闻声走了过来：“先生，有什么事儿吗？”
　　许浩文说道：“小姐，这个房间里只有一双一次性的拖鞋，我总不能洗了澡然后湿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吧？”
　　女巡逻员奇怪地说道：“不会吧？我们在打扫完房间以后，所有东西都是要检查一遍的……”
　　许浩文假装不耐烦地说道：“你以为我骗你呢？你要么进来检查一下，要么就去给我拿一双。”
　　女巡逻员忙摆手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是去给你找一双吧……”说完转身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门。
　　看见女巡逻员从外面关上了门，许浩文立刻走到521号房门口敲了敲门。
　　陈阳打开房门说道：“怎么这么久才来？我和这位美女谈理想、谈人生都老大半天了！”
　　许浩文说道：“我这不来了吗？我也得瞅准机会才来啊……”
　　陈阳问道：“现在是执行A计划还是B计划？”
　　许浩文说道：“是A计划，现在你放心了吧！快走，抓紧时间！”
　　话音刚落，防盗门外忽然响起了钥匙插进匙孔里的声音！声音虽然很细小，却犹如一记闷雷在许浩文的头上炸响！
　　许浩文说了一句：“快进去……”便飞快地蹿进了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女巡逻员敲开了许浩文的房间，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啊，先生，在外面也没有找到新的拖鞋，我只能给你换一个房间了。”
　　许浩文无奈地说道：“这样子啊……那好吧，就换一个房间吧。”
　　女巡逻员边走边在手里的一串钥匙中，翻找着隔壁522号房间的那把钥匙。
　　许浩文走在她身后，联想到A计划已经完全失效，今晚的营救行动随时面临搁浅和失败，一时间失望、沮丧、紧张乃至愤怒等各种感受一起涌上心头，整个人的精神和情绪都到了几乎快要爆发的边缘。
　　女巡逻员打开了522的房门，背对着许浩文边开灯边说道：“先生，你跟我进来吧。”
　　许浩文跟在她身后走了两步，突然心一横，一咬牙，伸出两只手臂从后面向女巡逻员的后背猛推了过去。
　　伴随着“啊”的一声，女巡逻员重重地扑倒在了房间里的地毯上！身体虽然没有被撞击得出血，却也被这背后突然而来的重推，摔得全身麻木，趴在地上叫也叫不出来，手里的一串钥匙和对讲机也脱手滚落到了前方1米远的地方。
　　许浩文见状立刻将床上的一张毯子扯了过来，劈头盖脸地蒙在了女巡逻员的头上，然后迅速捡起地上的房门钥匙和对讲机，冲出房间，从外面关上了房门，又用钥匙反锁了两圈儿。
　　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许浩文从520房间里拉出了王莉莉，又跑到521门口敲开了门，催促道：“快走快走！”
　　女巡逻员忍着疼痛，拼尽全力从地上爬了起来。
　　当许浩文4人快速跑过522房门时，听见女巡逻员在里面大声地呼喊着：“……快来人……放我出去……”同时从里面把房门踹得砰砰直响。
　　陈阳被吓了一大跳，一边跑一边说道：“浩哥，搞了半天你玩儿的还是B计划啊！”
　　4个人跑到了安全通道前，木门依然锁着，那部货梯也依然停留在5楼上。
　　按开电梯门，4个人快速地跨进了电梯。
　　许浩文摸出房门卡，贴在电梯按钮下面的刷卡区，只听“嘀”地响了一声，许浩文马上按下了﹣4楼的按钮，可是按钮里面的红灯竟没有亮起来，电梯也丝毫没有动静！许浩文又连续、反复地按着﹣4和﹣3楼的按钮，电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4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呆了，王莉莉颤抖着，带着惊恐的表情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电梯为什么不动啊……”
　　陈阳看了看电梯按钮，又歪着头对许浩文傻傻地问道：“我想问一问……你还有没有准备C计划……”
　　许浩文脸上的表情异常的严肃，伸出手指尝试着按下了28楼的按钮，按钮里面的红灯亮了起来，电梯开始缓缓地向上升去！
　　许浩文不由得骂了句：“妈的！没想到这电梯只能往上走！”
　　欧华倩焦急地问道：“浩文，那我们上去以后怎么办？”
　　许浩文看了看3个人，出言安慰道：“大家不要太紧张，大不了我们上去之后，再换另一部电梯下到﹣4楼就行了。”
　　陈阳轻轻喘着气，说道：“我说浩哥，你的A计划和B计划……在五分钟里面就出了两次意外，你这是要吓死人呐……唉，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许浩文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两样东西，说道：“这是那个女巡逻员的房间钥匙和对讲机，我想可能会有点儿用处，走的时候就带过来了……”
　　陈阳大吃一惊：“啊！你不但绑了人，还抢了人家的东西！你这玩儿的是升级版的B计划啊！我终于看出来了，你小子就是个冒险王！”
　　
　　
　　电梯到了28楼，4个人走出电梯，拐了一个小弯儿，看见前面就是客房楼层的走廊。
　　陈阳正想一步跨出去，许浩文一把拉住了他：“等等，我们尽量不要在走廊的摄像头下面走来走去，我先问问高凯这上面的地形分布情况。”
　　许浩文掏出手机拨通了高凯的电话：“高凯，你现在在哪儿？”
　　高凯回答道：“我还在2806房间里面，你们那边搞定了没有？”
　　许浩文说道：“还没有，出了一点意外，我们现在正在28楼的一部货梯前面，准备换另一部电梯下﹣4楼。我想问问你这上面的地形分布情况，怎么走才能到达离我们最近的电梯？”
　　高凯说道：“我刚才在上面转了一圈儿，大概知道一些，你告诉我，你前面或者是周围有没有什么标志？”
　　许浩文说道：“我前面就是2815号房。”
　　高凯想了想说道：“那太巧了，我们在同一个走廊！这一边坐电梯很方便，你走出来不管是往左还是往右，都能找到3部客梯……还有，你们待会儿撤退了我怎么办？”
　　许浩文说道：“你现在还没有暴露，不用跟我们走在一起，你可以选择和我们一起撤退，或者呆到明天再走也行……”
　　高凯忙说道：“我在这里面又紧张又着急，哪儿能呆到明天啊！我还是和你们一起撤退吧！”
　　许浩文说道：“那好，我们几个做2815号房左边的电梯，你做右边的电梯，然后在﹣4楼会合！”
　　许浩文刚挂上电话，手里的对讲机就喧嚣了起来，里面传来袁丽红气急败坏的声音：“所有值班保安注意！公关部工作人员欧华倩和王莉莉伙同两名外来陌生男子，在酒店里面实施偷盗和破坏行为，现在这4个人已经逃出5楼公关部，隐藏在酒店大楼内部……我要求所有值班保安进行严密的监控，把守住各个出入口，尽全力追捕这4个破坏份子！
　　此次行动由我和保安部何经理共同指挥，公关部会立即将欧华倩和王莉莉的照片派发至各个出入口，并指派几名工作人员协助对两名陌生男子的指认！”
　　4个人都怔住了，王莉莉惊恐万分地说道：“糟了！他们终于发现我们跑了……”
　　欧华倩眼含着泪水说道：“浩文，趁现在他们大多数人还不认识你们两个，就别管我们了……你们快走吧！带着我们两个，你们更逃不掉……”
　　许浩文冷静地说道：“别慌！听听他们是怎么布置防线的。”
　　不一会儿，对讲机里传出了一个男子发号施令的声音：“阿威带3个人守住车库的出入口！宋晓明带两个人看住1楼的员工通道！卢善军带两个人去1楼自助餐厅的后门！李龙卫带4个人守住1楼大厅的入口！监控室随时向我报告你们发现的情况，其余的人都跟我每层每层地搜！”
　　许浩文沉吟着说道：“我们按原计划，去﹣4楼！”
　　陈阳吃惊地说道：“你疯了！你没听到他已经安排了4个人去守车库出口了！”
　　许浩文说道：“难道我们去1楼大厅出口？或者从28楼跳下去？相对来说，﹣4楼灯光昏暗，车多地宽，留给我们的回旋余地还大一些！”
　　4个人急匆匆地来到客房走廊左边约三十米外的客梯等候区，按下电梯的下行按钮，等候着电梯的到来。
　　王莉莉怯生生地说道：“浩文……我们现在已经暴露在摄像头下面了！”
　　许浩文说道：“我知道，不过短时间内还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栋大楼至少有几百个这样的摄像头，监控室要一个一个地排查过来，也得要点儿时间……不过，如果我们在摄像头下面呆的时间长了，就会被他们发现。”
　　陈阳问道：“冒险王，你觉得我们……会不会和那些巡楼的人在半路遇上？”
　　许浩文摇了摇头，说道：“这种可能性不大……他们现在已经把人手派到了几个重点的区域，所以绝不可能在每一个楼层的电梯口都进行堵截和盘查……如果我估计得没错，那些巡楼的人也一定是坐电梯到最高层42楼，然后从上往下一层一层地搜查下来。他们这会儿应该正坐着电梯往上走呢，刚好和我们错开！”
　　欧华倩也赞同道：“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如果他们选择从下往上一层一层地爬楼梯搜查，不但速度慢，而且还没搜查到一半的楼层可能就累死了！”
　　电梯到了，许浩文说道：“大家进电梯以后，立刻转身背对斜上方的摄像头！”
　　4个人进电梯后，立刻转过了身，许浩文又说道：“华倩，莉莉，你们两个站前面，我和陈阳站你们后面，尽量挡住你们！
　　华倩，你按6楼的按钮！挡住显示屏的数字显示！”
　　欧华倩按下了6楼的按钮，电梯开始往下走去。
　　陈阳奇怪地问道：“你不是说去﹣4楼吗？怎么又改成6楼了？”
　　许浩文说道：“保安部的人在忙，公关部的人肯定也不会闲着！1楼是他们的重点监控区域，5楼是公关部的大本营，公关部的人肯定会在5楼和1楼设下关卡，盘查从这两个楼层经过的人。所以，我们不能坐电梯经过5楼和1楼！”
　　陈阳又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许浩文说道：“我们在6楼下，然后走安全通道去﹣4楼！”
　　这时，对讲机里又响起了对话声：“何经理！何经理！监控室发现2号客梯里面有两男两女，但是看不到他们的脸，还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搜寻的目标。”
　　何经理急切地说道：“不管能不能确定，只要疑似目标，就要给我盯紧了！他们现在准备去哪儿？”
　　监控室回答道：“目前不清楚他们要去的方向，他们挡住了电梯的显示屏，看不到他们所在的楼层……”
　　何经理大怒道：“混账！真是岂有此理！都给我盯住了，一定要搞清楚他们要去的地方，随时向我报告！”
　　陈阳笑着说道：“浩哥，你抢来的东西派上大用场了！看来这个姓袁的也不怎么聪明，她居然忘了我们手里也有一部对讲机！”
　　到了6楼，4个人刚一走出电梯，对讲机里又响起了何经理的声音：“袁经理！袁经理！刚才监控室在2号客梯发现疑似目标，我正在38楼，你在下面可要把他们拦住了！”
　　袁丽红回答道：“我在5楼和1楼都已经安排好了人进行拦截，只要他们一下来，就可以一网打尽！”
　　陈阳欣喜地一拍许浩文的肩膀：“冒险王，你真是料事如神啊！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许浩文笑了笑，说道：“还不能放松警惕，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我们是在6楼下的电梯，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和他们拼速度！用最短的时间冲到﹣4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