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水I

第六节《室友的故事》

张可可住在韩忆的上铺，是个东北女孩子，虽然来自北方但她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种人高马大，除了稍微黑了一点，倒是很像江南的女孩儿。有点调皮，有点爱笑，还有点爱吃瓜子。

渐渐地，室友们发现平时很是节约的张可可突然大方起来。也开始化妆臭美了，大家一猜就是交了男朋友了。张可可没有否认，但却一直没有透露男朋友是谁？是做什么的？当然看样子一定不是本校的学生。

没过多久，张可可就从宿舍搬走了，而且很少来上课。现在的学生在校外同居是很普遍的事，因此室友们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奇。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又会轮到谁了。

不过，张可可被包养的事还是很快被传开了。同学们多数都对此表示不屑还有惋惜，也有少数对张可可感到很羡慕。

虽然韩忆和林一楠都是那种很受异性青睐的女孩子。但韩忆对身边的男生们却总是找不到感觉，更没有那种剧烈心跳的羞涩。她一直认为自己在爱情方面属于后知后觉的类型。但同时他也承认身边的男孩子根本没有足够吸引她的魅力。在她心里，父亲龙默才算是真正的男人。而林一楠每天就喜欢跟韩忆在一起，像个小妹妹一样，缠着姐姐，偶尔也会撒一下娇，室友们总会逗她。

同一个寝室的女伴们，也许算邱妍最幸福了，因为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楚云枫，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但一直对她特别疼爱，经常来看她，也常带她去玩，很浪漫。楚云枫虽然戴一幅眼镜，但性格并不属于很斯文的那种，有时也特别幽默，记得那次大家一起在海边玩的时候，总是他把姐妹们逗得哈哈大笑。有几个室友甚至决心以后也要找个楚云枫这样的男朋友才行。

有了爱情，就会有爱情背后的故事。那一天，邱妍悄悄对韩忆说，她最近一直不舒服，而且什么也吃不下，怕是怀孕了，想让韩忆陪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因为在校医务室不方便。“楚云枫知道吗？”“他不知道。我现在不想告诉他，因为他现在正在准备参加一项物理竞赛，不想让他分心。”“唉，你这傻丫头呀，真能替对方着想。”

在某中心医院，邱妍要与她的第一个孩子决别了，突然拥着韩忆哭了。如果不是还在上学，她一定舍不得，她爱着楚云枫，她喜欢孩子，她实在不想这样。可是在错误的时刻生命的大门是必须对孩子关闭的。韩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也没有经历过，只是劝她不要紧张，她会一直守在这里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韩忆手心也出汗了。这时她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张可可。只见张可可挺着大肚子，被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士扶着，一脸幸福的样子，可能是来做体检吧。看到韩忆，张可可先是稍稍楞了一下，接着就笑了。其实好长时间一来，大家也都为张可可捏一把汗，不知道这小女子到底会不会幸福，现在看到这样，韩忆的心也好象放下了一样。虽然学校已为她办了退学手续，不过爱情婚姻美满也算是一大收获，人各有志，谁又能说谁对谁错呢？

回来以后，邱妍很是虚弱，一直躺在床上。室友们轮流照顾她，“给楚云枫打个电话吧？”韩忆说，“不要打，千万别打。等他考完就会过来看我了。”“唉。”韩忆摇了摇头。“谁娶了你这样的老婆都是一种幸运。一定是前世烧过高香的。楚云枫这家伙可真有福气呀！”林一楠也忙个不停，还翻书看应该吃什么才能恢复的快。

直到一周后，楚云枫才来看邱妍，对其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还说要带邱妍去游泳。虽然她已恢复得差不多了，但并不适合游泳，这时她才对云枫说了堕胎的事，“不是吧？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你不是在考试吗？我怕影响你。”没想到云枫的眼里竟然闪着泪花，他紧紧抱着邱妍。再次许诺，一毕业就结婚。确实是令人羡慕的一对呀！
为了表示对室友们的感谢，楚云飞买了一大堆零食抱进来。


第七节《关于子女》

童童是余霏的儿子，今年十岁。是个典型的叛逆分子，从小到大都是跟姥姥生活在北京。余霏离婚后，在国内的时间多了，这才跟童童有了些交流。她发现孩子特别不听话，总是喜欢跟大人对着干，这可能有一部分是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共有的问题，也有一部分应该是父母跟孩子沟通不够而造成的。正确引导孩子本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再加上老人又总是宠溺，所以总有一种很霸道的东西在孩子思想中长期存在着。

虽然余霏有时也觉得愧对孩子，可她毕竟是个很重事业的女人，所以生活中必须有所取舍。她为童童创造了优越的学习和生活条件，还为他找了家庭教师，但效果总是不够理想，这很令余霏比较伤脑筋。有时感觉很无助。尽管她偶尔也会跟龙默探讨一下孩子教育方面的问题，但是每个孩子毕竟不是很一样，忆忆从小就比较乖，好象也没怎么教，就长大了，而且还挺懂事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余霏还是常常会想起路宇飞，尤其是上次见到乔嫣以后。虽然跟宇飞相处的日子不是特别久，但毕竟自己曾经默默地爱过他。遭遇了种种生活变故后，让她更加对世间人的感情有些茫然。那么恩爱的一对儿，竟然会落到这种孤零零的境地。不像她，是对方有了外遇，而且两个人的性格在婚后也越发不协调。分开了对彼此都是一种解脱。而路宇飞和乔嫣呢？那么深厚的感情，却因种种客观原因无法厮守，应该是相当痛苦的事情了。虽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痛，但余霏很能理解乔嫣心里那种说不出的苦涩。她为自己当时未来得及与宇飞燃出更烈的火花而庆幸，不然她现在根本无法面对这个既善良又不幸的女人。

而龙默又何尝不是呢？不管相隔多久，只要见到乔嫣一次，心就会痛很久，如果当时他不那么轻率，不跟苏苏纠缠不清，也许他和乔嫣一直都会很幸福的守在一起，苏苏也不会那么早的离开人世。但是人生是真实的，是单行道，没有什么如果，也不可能重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哪怕是一辈子的痛，也只有承受。就算可以挽回，也不可能完美如初，总会有一片影子在内心最深处浮着，永远也无法抹去。

当身边的女人相继离去，女儿忆忆成了龙默唯一的骄傲，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们的感情绝不比血脉相通的父女差一点点，他感觉忆忆就是上天专门赐给他的珍宝。让他在经历种种幸与不幸之后，心灵总有一个汇聚点，不至于一下子落空。

虽然龙默跟余霏感情还不错，有结婚的可能，但是在龙默心里，女儿是第一位的，只要忆忆不同意，不开心，他就会放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想对不起骆虹？还是太溺爱忆忆？他也不知道，反正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让忆忆受到任何伤害。

其实，他也不是不想再重新建立一个家庭，他也想给忆忆再补回一份母爱，但是没有那么容易，孩子大了，跟继母的相处是一件不可忽视的问题，还有再婚毕竟会从忆忆身上分出一些精力来，这会让孩子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哪怕比以前做得更好，她也一定会有一种落差感，这是一种心理上必然会出现的感觉。比如父女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可能跟从前完全一样，就算没有童童，也同样会让她有种陌生感，至少要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所以他一直希望能在忆忆遇到她的真命天子之后再考虑再婚。但这对余霏是不是又有些不公平呢？

　龙默不知道忆忆是不是有些心高气傲，反正没听她说过哪个男孩子特别好，只是觉得还过得去，连那个北京的丛哲也只是被定在了知音朋友的范围，虽然父女两个没有代沟，可忆忆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子龙默还真拿不准。除了听她说过身边的男孩子都不成熟以外没听说过其他的。但他不会为她担心，因为忆忆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她不会因为潮流呀什么的而随意找个男朋友，也不会因为人家过于殷勤而妥协，她是一个对自己的感情很负责的女孩子，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有时，人不得不感叹岁月的无情，想着自己仿佛还在爱情的漩涡里旋着呢，一转眼，女儿也都到了恋爱年龄了，怎么能不服老呢？龙默躺在沙发上，一个人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心里东一片西一片的，都是一些往事片段。明天还要重复着一样的日子，工作，吃饭，休息，同事，朋友，孩子，自己……

第八节《恋爱》

韩忆刚随龙默到了云南的店里，就接到丛哲的电话。说是他正在上海的机场，因为想给韩忆一个惊喜，所以没有提前通知。

韩忆根本没想到丛哲会突然来看她，更没想到会是如此的不巧。而且丛哲说因为有其他事，今天晚上9点钟就得返回北京。韩忆知道丛哲一定有事要对她讲，所以跟父亲商量了一下，当天就又回上海去了。她这次来云南只停留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虽然一直保持着联系，但毕竟已好久不见，当彼此同时踏入对方的视线，两个人都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动。丛哲比上次见时又高了两厘米，已经有一米八三了。在双方的眼中，大家都比从前更有魅力了。在两个人牵手走出机场的时候，韩忆突然有了一种慌乱的紧张，是第一次。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的讯号。

而丛哲则边走着边不时侧过脸望一下韩忆的眼睛。把韩忆看得心里怪怪的。因为这次会面，加起来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所以两个人都很珍惜，仿佛一松手，就会走散一样。丛哲说，他哪儿也不想去转，这次来，只想陪韩忆说说话。于是他们在顺路的超市买了好多的零食，准备回去边吃边聊。

丛哲说他母亲同事的女儿青青是学舞蹈的，而且嘴巴很会说话，一直对他很用心，而父母也喜欢她。以前青青曾主动提出想做他的女朋友。他没有正面回答人家，而那小丫头却一直很执着，为他做这做那。

上次因为丛哲同样把话题岔开，青青一直很伤心。最后她妈妈还跟丛哲的母亲提起这件事。丛哲妈妈还专门找他谈了话：“小哲，你到底喜不喜欢青青？要是不喜欢就跟人家讲清楚。别总是让她那么伤心。青青那么乖巧又那么懂事，我都不忍心。”丛哲支支吾吾半天“我……我没说不喜欢她，可……我心里……有别人。”“别人？是不是上海的那个细细高高的女孩子？”“嗯！”丛哲的母亲对韩忆还有印象。“嗯，那孩子倒也不错！那你就跟青青说明白呀。”“可是我又不知道人家韩忆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唉这么大了，这些事你自己应该可以处理好的。给你一周的时间，把事情搞定！不要这边望着那边看着的，这样对谁都不好。”

其实丛哲早都想来看韩忆了，只是碍于曾经上学期间只做朋友的约定不知道如何表达。这回因为青青，也因为母亲，他总算鼓起勇气，对韩忆说出了在心里积压了很久的心事。虽然这样的事情韩忆也见识的多了，但以前她从来都是不痛不痒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所以对于“后知后觉”的她来说，也没有发现恋爱有什么好与不好。而这回面对丛哲，韩忆竟然破天荒地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烧。当丛哲再次握紧她的手，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顺势靠进了丛哲的怀里，仿佛受了一种莫名力量的指引一样。

在送丛哲去机场的路上，两个人似乎已有些难舍难分。“青青怎么办？”韩忆突然问了一句。“放心吧，忆儿，相信我可以处理得很好，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唯一。”

晚上韩忆一个人穿上丛哲买给她的白色长裙，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会照照镜子一会儿哼着歌旋转，累了就抱着绒毛熊静静地陷进沙发里偷偷地笑，心里特别甜蜜。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踏实了许多，一直到夜很深了她才进入了甜甜的梦乡。这一天，她刚好十八岁零三个月。

恋爱中的人就是不一样，仿佛真的变成了天使，连走路也那么轻快。周一，回到学校，一身洁白的韩忆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连同宿舍的女生们都喊出了声“哇——仙女呀！”林一楠也睁大了眼睛：“从哪里买的这么漂亮的裙子，我也要买。”韩忆笑而不答。“说嘛，说嘛，不说我就不开心了。”一楠见韩忆不说又开始撒娇了，好玩的样子把室友们再次逗笑了。“好，好，我说，是朋友送的，具体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买的。”“哦。”林一楠有些失望。室友们则抢着说：“应该是男朋友送的吧！”韩忆又笑了笑表示默认。

晚上林一楠钻到韩忆的毛毯里，悄悄地问：“真的是男朋友送的？他是谁呀？怎么没听你说过？”“嗯，他在北京，是我高中同学！”“你好幸福呀，韩忆！”“你也会的，喜欢你的男孩子比我的还多呢。”“也许吧！”林一楠一骨碌回自己床上休息不吭声了。沉浸在幸福中的韩忆并没有觉察到林一楠情绪的变化。她还在想她的丛哲，她要把今天用手机拍的照片发给他，让他看看自己穿上这爱的裙装像不像真的公主。


第九节《往事难如风》

由于婚后申小蔓随潘亮去了新疆，所以余霏跟她虽然也有联系，但确实已好久没见过了，只听说小蔓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比童童还大两岁呢。

这人呀，一静下来的时候，往往会想念一些老朋友，但是生活中却又总是有太多忙不完的事，好多的故朋旧友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逐渐失去了联系，然后又在新的环境认识新的朋友，进入新一轮的感情融合。只有极少数一部分才有可能会留到最后，这应该就是属于人们所说的一辈子的朋友吧。余霏不知道她和小蔓会不会是这样的，虽然很少见面，但总有一份牵挂，如一缕月光，一直存在于心中的某一个角落。忙的时候也许一下想不到，而夜晚却又经常会无声无息的溜出来，让人一下子感觉温馨起来，仿佛时光倒流，而自己不是在现实中，而是在时光的隧道里回到从前，容颜依然那么年轻，世界依然那么美好！然而也许只是轻微的一阵风，就又把回忆拉到窗前，而让人不得不承认岁月的无情，老了，老了，好多心思都不同了。

离婚几年了，余霏也不是没有追求者，确切地说还真不少，可是不管人家多么优秀，多么富有，她就是觉得没有感觉，仿佛婚姻的阴影一直摆脱不掉，如果不是遇到龙默，这种心理还不知会持续多久呢？也只有龙默可以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她有时也在想，如果婚姻真的是鞋子，那么跟龙默生活在一起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虽然他不是那么耀眼，也不是十分出色，但总有一种踏实的感觉让她可以忽略曾经的不幸婚姻留在心中的灰影。尽管已三十六七了，但毕竟是女人，事业再独立都需要一个臂膀可以依靠，一个怀抱可以撒娇。只要时机成熟，她愿意嫁给他，共同经营一份事业，一份爱。

也许最近只有乔嫣心里最苦，这些年来一直对好多事都提不起兴致。宇飞一心向佛，也许对尘世的是是非非都已放下了。因为当一个人专心于一项工作时，是很少有心思分出来用于烦恼的。余霏的再次出现，更加重了乔嫣的伤感，仿佛看到所有与宇飞有关的人和事，都会将她脆弱的神经再次击痛一样。再加上近来父亲身体也不太好，过度操劳让她身体愈发虚弱，心绪也更加低沉。刚满四十岁的她，明显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一些，所以说心情的好坏，对皮肤的影响是很重要的。

爱情固然重要，但人不能只为爱情而活呀！如果把一生的重心只放在一个点上，而这个点一旦发生意外或者倾斜，就不得不承受比别人大几倍的痛苦与压力。

　而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的，龙默想起乔嫣的时候，总是尽力用各种方式分散自己的精力，不让自己一直沉于对往事的感伤中。没有人可以伟大到不让任何人受伤害，如果无法挽回，就不要让这种伤害再加深就行了。好多时候，不管心里多么郁闷，只要韩忆一回来，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女儿就如开心果一样，让龙默的心从里到外的敞亮。

他发现女儿最近有些神秘兮兮的，常常会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煲电话粥，以前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就是有一般也不爱把门关上。虽然他是男人，但女儿的变化他总能轻易觉查到。有些事他只做到心里有数就够了，忆忆不主动跟他讲他就不问，孩子大了，更应该有自己的空间。她庆幸忆忆不是很疯的女孩子，虽然说这个年代她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多数都比较开放，比较大胆，爱赶潮流，爱求刺激，爱耍个性，不务实。但忆忆却很上进，很乖，也有些传统，甚至有时懂事的让他心里酸酸的。这其中一部分也许应该归功于成长环境和成长经历吧。毕竟不是所有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都会经历奶奶、父亲、母亲、姥爷、姥姥等亲人相继离世的痛呀，在龙默默心里觉得，忆忆的性格能发展到今天这种样子不得不算是一个奇迹。虽然跟天生开朗乐观有一定的关系，但更重要的是一种心理素质。龙默觉得忆忆身上有一些自己都不具备的优点，他甚至可以预感忆忆以后可以活得比自己成功。每次想到忆忆，龙默就会感到浑身充满力量，这也许只有做父母的才能有的幸福感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