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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见南国 01

作品名称:兵哥哥去南方      作者:遇上你是我的缘      发布时间:2017-05-26 13:20:17      字数:3492

  豪华卧铺车总算是到了广州,并没有进城,而是绕行。天空没有下雨,阴沉沉的。所见之处要不就是高楼大厦,要不就是车水马龙。我完全惊讶于广州城市之大,看不到边,高高低低的建筑物就像走马灯那样从我们的眼前一闪而过。广东省某某单位的招牌老远就快速移动了过来,真让人应接不暇,我这大脑根本就记不住到底有多少招牌多少大街多少商铺多少好车,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乡巴佬那么的窘来。
  司机不知在这条线路上跑了多少回了,有人就说,司机的大脑就是一张活地图,意思是说,他们的职业习惯要求他们必须要熟记路标,否则就会多走弯路,浪费时间。所以,对从兴文跑江门的客车师傅来说,都是熟门熟路的一把好手,自然就知道出行的详细路线,甚至还清楚要在哪里上下高速,在哪里吃饭休息都像刀刻斧凿一般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很快出了广州市区,不见漂亮的高楼,公路两旁的绿化树倒也郁郁葱葱,街心花园里还能看见鲜花盛开。珠江的风一个劲地挤进车厢,浑身清凉,仿佛一下子就把这路上所有的疲惫一扫而光了。坐在平稳的车厢里,感觉得到车轮碾过路面的移动之感。车上的人大多数都醒了,有的侧耳交谈;有的吃着东西;有的在喝水;有的欣赏风景;有的还是闭目养神。无意间看了一下,罗二哥夫妇脸上荡漾着笑意,朝我笑了一下,就又说着什么去了。
  老女人依旧佝偻着弱小的躯体,不知道她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或者是因为晕车而晕晕乎乎的。一路过来,我都没见她吃过什么东西。年轻女人身体要好得多,至少没有晕车,下车就吃饭,有时还要照顾下老女人。我和她们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主要是彼此不熟悉,第二有罗二哥夫妇在现场,不好多说话,第三,我自己也不想多说。沉默是金,有时候不是说沉默的人就不会说话,成天叽叽喳喳的人就是口才好。不瞒人地说,我是不喜欢叽叽喳喳的人,因为他们口无遮拦,说话不过滤,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往往受到情绪的影响,似乎只有像竹筒倒豆一样哗啦啦地那才痛快过瘾,只图自己爽快而全然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如何。
  我一直对押车的安排两个女人和我坐在一起持有意见,也跟他交涉根本不管用,又有啥办法呢?既然都买票上车了,除非你下车不坐,人家就拿你没招。是不是?后来我退一步来想,大家都是出门人,给人方便嘛也就是给自己方便,说不定啥时候你就有求别人的时候呢,这个倒是很难说的哦。
  从广州到江门长途客运站,我没有看表,估计也跑了好几个小时。沿途的风景都还不错,只不过就像放电影的快镜头那样有些模糊不清,能记下来的几乎没有,而且眼睛也花。我并非在此卖老,实事求是地说,我的记性还真是不太好,常常丢三落四,自己有时也心烦透顶。
  终于,峨眉牌豪华卧铺车在进入江门市长途汽车站挺稳在站台上时,就意味着我从家乡来到广东的第一站正式结束了。在出站口,马五孃和罗二哥笑呵呵地邀请我去荷塘那面玩。
  我微笑了一下说:“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就不去了,下次有机会再去看望你们。马上我就要去江门的广东化纤联合有限公司取回我给三弟的证件,然后要赶到深圳去。”
  他们就哈哈一笑:“要得嘛。既然你弄忙(四川方言,就是这么忙的意思),我们也就不留你了,你路上慢走。”
  别过罗二哥夫妇,目送他们很快融汇到人流如潮中,心中忽感寂寞传来。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就算是闯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所有的一切都得依靠自己来解决了。
  这个时候,迷蒙的天空偶现阳光,笼罩着处处充满现代化气息和生机勃勃的南国江门这座有名的侨乡水城。长途客运站这一片热闹非凡,除了此起彼伏的车站喇叭不断广播发车信息和摩托车拉客仔们的高高低低地询问“去哪里啊?亮仔或者美女”,还有就是在这里静候等车,拎着大包小包拉着密码箱或者守着一个大大的背囊准备出行的旅客。年龄各异,男女都有,他们的脸上都写满着欣喜或者迷茫。有的拧开一瓶娃哈哈纯净水,一扬脖子“咕噜咕噜”喝上一阵,然后摇摇头,再拧好瓶盖;有的把头用手臂枕着在背包上打瞌睡;有的没有睡意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有的几个凑在一起聊着天等待发车;有的小孩子被啥惊吓到了,“呜啦呜啦地”哭个不停,年轻的母亲只好不停地一边摇晃一边哄着。
  候车大厅没有阳光,一排排整齐有序的座椅早已座无虚席,我先来到窗口询问去深圳的车票。售票处那位大姐面无表情地冷冰冰地一句“没有直接到深圳的哈,只有到东莞的”。我不忘说声谢谢后就退了出来。来到出站口附近,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赶紧拨打了在江门造纸总厂消防队上班的四叔电话。他有点结巴地告诉了我“可以搭个摩托车5元就到化纤联合公司门口了。我还在上班,待会儿让邹练斌去接你。”
  很快过来一个戴着头盔的摩托车师傅,仰起头问:“去哪里啊,亮仔?”
  我:“到广东化纤联合公司多少钱?”
  摩的师傅:“我机道(广东方言,就是知道的意思)啊,上车五闷(广东方言,就是五块钱的意思)。见我听得吃力,就边说边伸出一只左手掌在我眼前晃动了一下。我明白后就坐上了后座,他递给我一个头盔戴上,用广东人说普通话那种特有的腔调说:“你把安全帽戴好哈。雨果(广东方言,就是如果的意思)不戴,给交警逮到,就要罚款两波闷(广东方言,就是两百元的意思)。”
  我大声告诉他:“师傅,你骑慢点哈。”
  摩的师傅手臂和脸上的皮肤晒成了红褐色,他把大嘴一咧,露出一排黑黄的牙齿,扭头高声说道:“莫怕的啦?我又不是跑一天两天的,技术好好的啦。你尽管放心坐稳就细(广东方言,就是的意思)。”
  你还别说,听年纪大点的广东人说普通话,真是为难他们了。我感觉就像老外说中国话那样的吃力,好像嘴巴闭合不好,有时会漏风进去,他们说起来吃力,我们听起来也很费劲,初到咋到的我们本身又不懂白话(有人把广东话称之为白话)。为了便于交流,他们也是豁出去了,这才硬憋着拼凑一些生硬的广普话(指的是既有广东话的音调,但又有普通话的发音夹杂在一起)来,实在是有点滑稽。
  摩的师傅载着我一溜烟地在江门水乡的大街上狂奔,迎面吹过来的风让人睁不开眼睛,就只好微闭着,所以看不清前面的楼宇,人海和车流。前后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摩托车便嘎然而止了,我取下头盔一瞧,呵呵,眼前便是工厂大门口,左边的砖柱墙体上赫然醒目竖写着“广东联合化纤有限公司”灰白色粗线体字的厂名。从外面望过去,伸缩门的大门里是一个大约一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的空坝子,写字楼还在前端。那是一层五层建筑物,外墙也全部贴满了瓷砖,所见之处干净整洁。保安室就在我身体的右侧,我下车付了车费便走了过去。
  保安室里有一男一女两名保安在上班,见我来到窗口,瘦高的男保安便习惯性地站起身,正欲问我何事时,已被我抢先了一步:“保安同志,麻烦你一下,我来拿一下我的身份证。”
  他平静地问:“你叫什么?”
  我也没多想,就先报了邹志伟,女保安在小胶筐里哗啦翻了一遍说:“没有啊?”
  我这才忽然想起:“不好意思哈,我记错了,应该叫邹富春。”
  女保安个子不高,留着齐耳短发,瓜子脸,薄唇,柳叶眉,单眼皮。又再仔细翻找,这才找到了先给男保安再交给我。向他们表示感谢,男保安这才挤出一点微笑说“没事”。
  一转身,就看见了我初中时的老同学邹练斌笑呵呵地朝我走来。三弟那天上夜班在休息,临时叫老同学来公司门口接我。邹练斌的老家就在我老家公路下方,小地名叫石院子,和乡政府(现在改名为兴文县万寿镇敬老院)不远。根据邹氏族谱上面的字辈排列,他父亲和我平辈,所以他就是我侄子。初中三年我们都是在兴文县建设中心校一起读完的,之后就不清楚他的情况了,再后来又听说他去了广东江门,一直都在一家空调厂做电工,至今都十好几年了。另外,他还把老家自修的房子卖掉了,在江门买了一套来出租。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到四川了,兴许他们一家的户口都转成广东户籍了吧。
  我迎上去,留着平头的他笑了,脸庞上隆起两团肉,眼睛里闪烁着欣喜的神色:“老同学,你也是刚到吧?我听四公(指我在江门市造纸总厂消防队上班的四叔)说你搭摩的过来了,就起身,嘿嘿,没想到还刚刚好。一路上辛苦了哈。”
  我微笑了一下:“谢谢你来接我哈。”
  邹练斌:“你老的弄客气的要不得哦,应该的。来,我帮你背下行李。”说完就弯下腰来,我想制止也来不及了。
  练斌、三弟和四叔他们租住的房子都连在一块。这是一幢有些陈旧的老式楼房,进门就是一个院子,光线有些昏暗。我前脚刚进去,就看见小姨和四叔的六妹在忙着做饭。便招呼了她们。三弟都还在睡觉,听到我的声音就起床。进屋,放下行李,坐下,吹着电风扇,顿感清凉。我赶紧打开背包,从中取出部分香肠腊肉,小姨接过去处理。
  三弟哈哈一笑说:“等哈儿(四川方言,就是稍候的意思),都过来吃个团圆饭哈。你咋个想起跑出来了安?打算在江门找事做吗?”
  我说:“跟曾小平联系好了的,这次过来一是来看哈你,四叔小姨等,二来是取我的身份证。我要赶到深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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