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良辰喜合卺 天涯逢故交（六）

　　第二天清晨，郝治平带着柳月圆，随着众多游客一道，登上了开往哈妮宫的汽车，去开始猛洞河漂流。哈妮宫距芙蓉镇40公里，1小时左右就到了，它是猛洞河漂流的起始点。为了使游客更好地了解猛洞河沿途令人陶醉的名胜古迹和土家族具有迷人魅力的风土人情，这时游客服务中心一位热情好客，身材苗条，眉青目秀，穿着毕兹卡特色花裙的土家导游姑娘，在介绍漂流沿途的景点时，首先就给游客讲述了一个有关哈妮宫的古老而优美的传说：
　　“旅客朋友们，欢迎你们来猛洞河漂流！你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哈妮宫，这是漂流的起点。为什么叫‘哈妮宫’这个名字呢？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古时候，土家山寨一个叫科洞的地方，有一个土家青年汉子，人们都叫他‘科洞毛人’。长得高大魁梧，英俊潇洒，足智多谋，力大无比，勇敢善斗，因此土司王就任命他为‘平乱大将军’。科洞毛人有个女儿叫哈妮，长得绰约多姿，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她心灵手巧，聪明过人，特别擅长于土家织锦，土家语叫‘西兰卡普’。毛人把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关爱有加。为了使女儿饱读诗书，精通琴棋书画，毛人就在这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的猛洞河畔，修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屋宇，请来了一位教书先生，教哈妮吟诗作对，弹琴绘画。后来人们就把这里叫‘哈妮宫’。至今，这一带土家人中还传诵着一首描写哈妮宫的诗：‘哈妮宫殿势堂皇，画栋雕梁焕彩光。春至桃花陪笑脸，夏来芍药扮浓妆。霜中万朵秋菊艳，雪里千枝腊梅香。绝世佳人藏殿内，抚琴绘画诵文章’。有关哈妮宫的传说就介绍到这里。”介绍完之后，导游姑娘给每一位游客发了一张《猛洞河漂流图》，然后她向游客频频挥手说，“旅客朋友们，现在漂流即将开始。在整个猛洞河漂流过程中，你们在漂流的沿途中会观赏到许多迷人的景观，船工还会给你们讲述许多与各个景观有关的优美的传说故事，漂流也会给你们多位游客带来兴奋欢乐，同时也会带来惊险刺激。祝你们每一位游客漂流愉快，一路平安！”
　　听完土家导游姑娘介绍的优美传说后，游客们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回头瞻望着富丽堂皇的哈妮宫，向停泊在河边码头的橡皮船走去。一路上他们举目环视四周，如诗如画的景观展现在眼前，澄清碧绿的河水，芳香扑鼻的野花，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重峦叠嶂的群山。猛洞河两岸绝壁千仭，陡峭嶙峋，从河底直插蓝天。哈妮宫瀑布犹如一绺白纱，从悬崖绝壁直挂下来，垂落在下面绿草如茵的斜坡上溅起细微的水珠，形成一层朦朦胧胧、虚无缥缈的烟雾，真是美不胜收，个个游客无不叹为观止。
　　“我看到了神秘的湘西，魅力无穷的湘西啊！”看到哈呢宫一带壮美的景观后，柳月圆心花怒放，无限感慨，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她拉着郝治平的手说，“治平，假如当年我没有对你那份‘违章’的爱和为你死心塌地地守候和等待，那么今天我就不可能与你一起来体味湘西这醉人的民俗风情和瑰丽多彩的景观。看来，获得和失去仅仅在一念之差，取决于一个人的决断和执着。古人说得很好，‘君子慎始，差若毫厘，缪以千里’。除了决断和执着外，恐怕也还有缘份加上我的造化吧！”
　　这时，游客先后上了橡皮船，漂流即将开始了。郝治平先扶着柳月圆上船，然后一跃而上，紧靠柳月圆坐下。船工反复告诉游客必须穿好救生衣，还亲自一一查看。接着就详细地向游客讲述了与漂流有关的安全知识。最后他向游客扫视了一周，接着就向两个手掌心吐了一口口水，用力搓了几搓，拿起竹篙轻轻一撑，船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随着一泻千里、汹涌澎湃的激流，一起一伏地向前飞也似地奔去。船与浪撞击的水花，星星点点地洒落在游客身上。两岸直插苍穹的万仞绝壁，山顶上高大挺拔的参天林木，缭绕飘浮的云雾，河流两边绝壁上幽深神秘的洞穴，飞瀑流泉，都从游客眼前一一闪过。
　　“游客朋友们，前面就是山脚岩景点，请游客们注意观赏！”船工提醒游客说。
　　橡皮船风驰电掣般地在惊涛骇浪中搏击了一段行程之后，来到“山脚岩”景点。
　　这里河水澄清，微波荡漾，阳光穿过两岸山顶上蓊蓊郁郁的松树枝叶的缝隙，洒在水面上，星星点点，斑驳陆离。在河水中，有许多形状各异、千姿百态的石头显露出来，高约六七尺。有的一团团，有的一堆堆，有的一条条，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参差不齐。这些形状怪异的石头上都长有几株娇小的树木，或扭曲，或斜倚，小树的周围还点缀着些花花草草，犹如一盆盆天然盆景。在碧水的映衬下，这些奇形怪状的石头的倒影，摇曳晃荡，时时变换模样。有的宛若驰骋的野马，有的犹如草地的羊群，有的仿佛若隐若现的月中玉兔，你想它成什么，它就是什么，变幻无穷，无奇不有，给游客以无限的遐想。
　　正当游客兴致正浓时，船工将船停在一块高高突起的巨石旁，用撑船的长竹篙指点着这块巨石，向游客介绍说：
　　“各位游客，这叫‘对歌台’。古时候科洞毛人征战凯旋时，百姓唱着山歌，跳起摆手舞，就在这里欢庆胜利。现在每逢重大节日，远远近近土家山寨的青年男女，都汇聚在这里，谈笑嬉戏，通过对歌来倾诉对意中人的恋情，所以这里就叫做‘对歌台’。在对歌时，如果男女双方都心灵相通，情投意合，就互赠信物，定下终身。古往今来，在‘对歌台’上，无数青年男女都找到了他们的心上人，结为‘秦晋之好’，这带民间至今还流传着多首很多人都会唱的土家情歌。”
　　“什么样的情歌？”听完船工的介绍之后，游客对土家青年男情的方式如此淳朴浪漫，更加好奇，于是有人便问，“师傅，你能不能给大家唱首听听？”
　　“英珊扬提琴库嘎，密麻他塞喀噗咂。阿呙迭标比也嘎嗒，奇都坡莫恁嘎嗒哈。”船工就用洪浑深沉的土家语给游客唱了一首土家情歌。唱完后他说，“我用普通话把这首歌再给大家唱一遍。”船工唱道：
　　“莺歌燕舞情满山，蜂蝶纷飞花间忙。哥想阿妹饭不思，几时嫁我种田郎？”雄浑嘹亮，高亢悦耳的歌声，在幽深的河谷反复飘荡，在起伏的群中山缭绕回响。
　　“好啊！唱得好！再来一个！”游客们听了这原汁原味、娓婉动听的土家情歌，兴奋不已，激情澎湃，一个劲地要求他说，“师傅，请你再唱几首给我们听听！”。
　　这时，这位年轻的土家船工，应游客一再要求，清了清嗓子，又用清脆悦耳、甜蜜圆润的女声唱了一首：
　　“钢筋铁骨男子汉，阿哥人才盖四方。阿妺闺房相思苦，多个枕头少个郎。”
　　“好啊！太好了！”游客们听了船工用字正腔圆、委婉悦耳的女声唱的土家情歌后，都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同时报以热烈的掌声。歌声、掌声和欢呼声在深邃的峡谷荡漾、回旋。
　　“好啊，请再给大家唱一首！”在游客不断地请求下，船工又唱了一首土家情歌：
　　“唱首山歌给妹听，看妹接应不接应。妹若真心喜爱哥，回首山歌当媒人。”船工唱的情歌刚落音，游客中就爆发出叫连连好的欢呼声。
　　“圆圆。”郝治平趁大家欢呼时，在柳月圆的耳边轻轻地叫了一声。
　　“什么事？”这时久久沉浸于土家情歌淳朴浪漫意境中的柳月圆才回过神来，用传情的眼睛望着郝治问。
　　“你当年也是不是有闺房相思之苦？你床上也多个枕头吗？”郝治平开玩笑说。
　　“是啊，不错，我夜夜都有相思之苦，也多了个枕头，你为什么不敢来，没本事！”柳月圆用手指在郝治平脸上轻轻一捏，轻声说，“胆小鬼！”
　　“你是官家小姐，我就是怕你不肯嫁给我这个种田郎！”郝治平笑着说。
　　“去你的，不正经！”柳月圆用手把郝治平靠近她耳边的脸往旁边轻轻一推，嘟着嘴说。
　　“这些都是我们土家山寨的歌，山里人只有山里货，全是‘土特产’。我的歌唱得不好，献丑了，献丑了，请多多包涵！”船工用铿锵洪亮的声音说。接着，他又向游客介绍说，“下面一个景点是捏土瀑布，请大家检查一下救生衣是不是穿好了，这是漂流中比较惊险的一段，假若有什么情况出现，请大家不要惊慌失措，听候我安排。”
　　这时，船已驶进了激流险滩。桀骜不驯的河水，汹涌澎湃，翻腾的白浪咆哮着，有时将船高高地托起，霎时又跌入波谷。有时又似乎要把船直立起来，与水面交角几乎达到了75度。但技术娴熟的船工，在险象环生时，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处之泰然，总是沉着地手拿竹篙，左撑右点，化险为夷，游客时时有惊无险。凭借意志的较量，毅力的拼搏，惊涛骇浪的洗礼，船工将游客安然无恙地带到另一景点“捏土”。
　　“游客朋友们，这就是‘捏土’景点。”船工把船泊在一汪微波荡漾、碧绿澄清的深潭边缘，向游客说。
　　“啊，捏土？怎么叫‘捏土’这个名字？”这时游客中有些人在议论。
　　“‘捏土’是土家语，‘最美’的意思。”听到游客疑惑不解的议论后，船工立即给大家释疑解惑。
　　捏土这个景点以瀑布和神奇的传说著称，捏土瀑布高达30多米，宽50多米，从悬崖绝壁上喧嚣着倾泻下来，气势弘大磅礴。在悬崖绝壁顶上，苍松翠柏，蓊蓊郁郁，云雾缭绕，群猴在林间攀援嬉戏，山鹰展开宽阔的翅膀，在蓝天上悠闲地盘旋。轰鸣而下的瀑布，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击着下面嶙峋的怪石，形成朦朦胧胧的烟雾，弥漫到周围很远的地方。深潭中的两块断裂而又仿佛紧紧相连的巨石，给“捏土”增添了无穷的奇异和神秘。这两块巨石，粗看酷似一只沉舟，细看又像一幅石屏。船接近巨石后，船工用竹篙指点着巨石向游客说：
　　“游客朋友们，就因为这块巨石而产生了一个美妙的传说。当初这两块石头并没有断裂分开，而是一个整体，就好像一幅巨大的石屏。后来有一位云游四方的得道高人来到这里，见到这个地方如诗如画的自然景观，诗兴大发，就题写了一首七绝诗，一共28个字，并在诗后附言说，谁能解读清楚这首诗，河中就会献出金船一艘。寒来暑往，春去秋来，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从这里来往的人和船只也不计其数，都没有人能解读这首诗。有一天，努力卡巴大王乘船经过这里，很想破解石屏上的题诗。他反复地推敲琢磨，苦思冥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解读出了26个字。这时，一艘金船从平静的水潭中慢慢地浮出来。一看到金光闪闪的金船，大王激动不已，心里想得很美：只要再破解两个字，金船就可以到手了，这潭中之物马上就成为我独有的稀世珍宝了，那时我就有了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大王迫不及待地想得到金船，他费尽心思，又破读了一个字，这时只见金船渐渐向他驶来，他惊喜若狂，怦怦心跳，结果最后一字解读错误，金船就慢慢地沉入深潭。大王唯恐失去即将到手的金船，就急忙拔出佩剑去挑拨。刹那间，一声巨响，金光四射，金船就断成两截，沉落到深潭中，余下部分就化成这两块彩色巨石。”
　　听完船工讲述的传说之后，游客议论纷纷，有的慨叹“非常可惜，功亏一篑”；有的直抒胸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的表达看法“做事应该循序渐近，不能一蹴而就，功到自然成。”但是更多的是对神秘湘西的奇山异水和厚重的历史文化的迷恋和倾慕。
　　“前面的景点是‘阎王滩’，这是漂流中最凶险、最刺激的一段，请游客们仔细检查一下身上的救生衣是不是穿好。万一出现什么动静，千万不要惊慌失措，听候我的安排。”船工提醒游客说。
　　游船开始进入急流险滩了。这时，船随着翻腾的浪涛频频上下起伏，左右摇摆得更厉害了。咆哮的河水，汹涌澎湃，狂放不羁，以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撞击着两边陡峭的石壁，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高耸的绝壁，犹如刀切一般，直插云天。河床非常狭窄，又迂回曲折，从船上抬头向空中望去，仅仅见到一线天空。再加上河床两岸山顶茂密的参天大树的遮掩，河面光线十分幽暗，显得阴森恐怖，确实如同阎王殿，鬼门关一样。这时橡皮船时时被恶浪抛向空中，又马上倏地落入波谷，游客都有失重的感觉。船起起伏伏，摇摇摆摆，飞溅的浪花朝游客劈头盖脑地扑来，游客时时发出惊叫声。突然一团白色的浪花从郝治平和柳月圆的头上直扑下来，他俩被罩在浪花中，柳月圆吓得尖叫起来：
　　“啊！治平！”柳月圆惊叫着扑向郝治平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生怕被大浪卷走。郝治平也躬着腰罩着柳月圆，给予全方位保护，确保她的安全，以防万一。
　　船在惊涛骇浪中搏击着，颠簸着，艰难地前进。由于船工高超娴熟的驾驭技术，游客有惊无险，安然无恙。这一段流程，的确惊险刺激，令人毛骨悚然，游客有丧魂失魄的感觉。“阎王滩”的确名不虚传，游客深感如同从阴风飒飒的阎王殿和鬼门关过了一路。过了这里以后，船又逐渐趋于平稳，河水微波荡漾，澄清见底，尾尾鱼儿，悠闲自在地游在水中来游去。
　　“刚才从阎王殿、鬼门关过了一路，幸亏阎王不收我们，但吓掉魂了，吓掉魂了！真刺激，真刺激！”这时柳月圆抬起头来，抚弄着湿漉漉的头发，从衣袋里拿出一条手绢给郝治平说，“来，把我头发上的水擦干一下。”她紧紧依偎在他的怀里，让他用手绢慢慢地揩拭着她被浪花打湿的头发。
　　“游客们请注意，前面就是落水坑景点，请大家注意观赏。”船工一边撑着竹篙，一边提醒游客。不一会儿，一道从200多米高的悬崖峭壁上撒落下来的瀑布呈现在游客面前。瀑布上端狭窄，下端宽阔，倾泻而下，跌落到谷底的陡坡上，犹如一张抛撒出去的巨网。由于落差大，瀑布下泻时，溅起细微的水珠，飞洒开去，四周一片烟雾朦胧。在阳光照射下，五颜六色，璀璨夺目。这时船工高亢雄浑的山歌又在深邃的峡谷回响：
　　“无底深潭落水坑，鱼妖为患常害人。观音撒网降妖魔，人船路过不担心。”
　　“师傅，这里有什么鱼妖？”听了山歌后，有游客便问船工。
　　于是船工又如数家珍似地向游客讲述了一个优美的传说：
　　“这里原来没有瀑布，只有高耸入云的绝壁，绝壁下面是一个椭圆形的深潭，潭里有暗洞与岸边高山相通。有条修炼成精的黑色鱼妖藏在洞里，常年在这里兴风作浪，掀翻来往船只，使人落水，然后吃掉。船和人到了这里，都提心吊胆，不敢从这里经过，只好在离‘落水坑’两头较远的河岸把船停下来，御下货物，然后再翻山越岭，用人工把货物搬运到另一头。但是，也有不知道情况的船只和人从这里经过，被鱼妖所害，所以人们就把这个深潭叫‘落水坑’。人们为了出行能平安无事，就在这里烧香磕头，祈祷上天赐福，除掉鱼妖。于是观音菩萨就来到这里，挥手成线，撒手成网，口念咒语，黑鱼妖就被收入网中。为惩罚恶贯满盈的黑鱼妖和警诫其他妖魔，观音菩萨就把收入网中的黑鱼妖悬挂在绝壁之上，后来这张鱼网就化成为这道大瀑布。现在从远处看去，在这道挂在悬崖上的白色瀑布中，还有一条黑鱼妖依稀可见，在瀑布中拼命挣扎，也不知挣扎了多少年，就是永远挣脱不了这张巨大的‘鱼网’。”
　　船上游客都全神贯注地听着船工的讲述，还用眼睛不时地看一看挂在悬崖绝壁上的“鱼网”和在网中挣扎跳动的“黑鱼妖”。这时有人连声赞叹说：
　　“啊，湘西的确神秘莫测，充满了无穷的魅力啊！一条河流，就是一曲旋律澎湃的乐曲；一处景点，就是一幅五彩斑斓的图画；一个传说，就是一篇抑扬顿挫的长诗；一首山歌，就是一杯芳香四溢的美酒。在湘西这块古老而神秘的地方，许许多多东西，都令人迷恋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