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雨声口若悬河地一顿述说。口干舌燥了，咕噜咕噜喝干了明燕沏好的一碗红糖水。明燕真是把每个人都当孩子一样养。
　　“——别光听我说，你倒是拿出个态度哇！”雨声说。
　　明燕很冷静，已经经历过一次婚姻的人，遇事要更多地考虑。
　　“——还有什么可考虑的！，人吴老板就那摆着，要事业有事业，要人品有人品。你都看见了，也熟悉了。考虑太多，一旦失去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跟你说！”
　　“——太有钱的人都不可靠•••”明燕有些犹豫。
　　“怎么会，燕姐，你看看我——”雨声有些急，他要给吴老板交差的。
　　“你有钱吗?”
　　“当然，我很快就有钱了啊！”
　　“那你可靠吗？”
　　“我可靠哇！”
　　“还说，两个女孩都好，你到底要哪个？”明燕看着雨声。
　　“厄——”雨声语塞。
　　“人们都说，男人有钱就学坏！我怕——毕竟我结过一次婚•••我不想再步前辙——”明燕思忖着说。
　　“不会吧——我看吴老板那人不错，不是那乱七八糟的人，也从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雨声说完想了想，自己不和吴老板一起，怎么会知道他都去什么地方？随即又补充说：“——啊当然了，吴老板人那么大生意，难免要应酬了，偶尔去一些场所也理所当然。这个也应当理解。再说，我总觉得吴老板人很正！”
　　“我也觉得。”明燕说。
　　“是吧。你也觉出来了吧！”
　　“我再想想••••••”明燕说。
　　晚饭后，吴老板在打点行装。真地不能再等了，家里那边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他准备明早就和明燕摊开来说，成是不成给个准话，他也好死心。因为从明燕的表情看来，他已经没有了信心。
　　听到敲门，吴老板打开门，进来的是明燕，吴老板却莫名地有些紧张。
　　明燕在吴老板对面坐下来。
　　“——要走啊?”她看出吴老板已经把东西打理得整整齐齐。
　　“明早走。家里那边有很多事在催。”吴老板笑了笑说。
　　“哦。”明燕也轻轻笑了笑。
　　吴老板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些。
　　——那件事——生子和我说了•••”明燕垂下了眼帘。
　　吴老板刚放松些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生子说你很有钱••••••”明燕抬起眼看着吴老板。
　　“噢••••••”吴老板心里一凛，却有些失望。在感情方面，他最忌讳的就是提钱。
　　“——那，你赌钱吗？——比如像打麻将什么•••”真傻丫头一个，还问，哪个赌钱的人站在当街喊我是赌鬼！
　　“不赌。”吴老板摆摆手。
　　“那就好，我先前的丈夫就是总爱赌钱，虽然不赌大钱，他也挣不来大钱。可到后来他不光赌还•••”明燕止住，眼里有了泪光。她不敢回首往事，她曾经那样眷恋的一个家•••
　　“我知道，知道。这个，我不会！我从不涉及那些场所。”
　　明燕眼里泛起一丝亮色。她抬眼看着吴老板，眼神里甚至有些感激。
　　“当然，像生子说的，男人难免要应酬，就是——别乱来•••现在，病菌泛滥，一旦传染上，有多少钱也没用啊•••”
　　“我懂，咱们农村的生意，不用非得去那些地方，就像雨声到我这买驴，看好了，一口价，生意就成了。懂了不？”
　　“恩。懂了。有多少钱无所谓，够用就行。咱们农村人能吃苦，有力气，只要勤劳本分，就能过好日子。你说是不！”这是明燕的心里话，她最注重的是找个好人。
　　吴老板使劲点着头，终于释怀了。这才真正是他要找的女人。他很庆幸自己抓住了这次机会，否则，这样的好女人早晚会被哪个好男人捷足先登了。
　　“跟我走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不会再让你吃苦受罪。——行吗？”吴老板向明燕伸出了双手。
　　“恩，我愿意。”明燕点点头。
　　吴老板很兴奋，他拉着明燕，给明燕讲了很多自己创业的事，有坎坷有艰辛，更有成功的喜悦和幸福。明燕听得很入神，跟着心痛，跟着欢喜。
　　两个人聊到很晚。
　　明燕离开后，吴老板立刻给女儿打了电话，给女儿讲了明燕。
　　“——她和你妈一样好，见到了你一定喜欢。”吴老板很兴奋地给女儿说。
　　第二天一早，明燕便随着吴老板一起走了，义无反顾。她甚至没有回家和父母打个招呼，与其说是离开，倒不如说是逃避。她太想离开这个让她伤心难过的地方，更不想看到温和那张令她怨恨的面孔。她这个决定连雨声都感到匆促了些。
　　眼看要到元旦了，大舅赶过来接姥爷。
　　“我哪也不去，我还要和我孙子一块出去玩呐。”姥爷却赖着不肯上车。
　　没有要紧事的时候，雨声会带着姥爷一起出去玩。一到星期天，丫头就会牵着姥爷出去玩。跟着孙子孙女后头，姥爷玩上瘾了！
　　“很快，过一段时间就又回来了。”大舅说。
　　姥爷回头看着林爸林妈，女儿女婿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姥爷只好随大舅上了车。车开出很远了，姥爷还爬在窗玻璃上向后找着孙子。
　　林爸林妈总算喘口气，以为可以过上几天消停日子了。没过三天，大舅就把姥爷送回来了。
　　“他黑天白天作，吵着闹着要回来找他大孙子，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大舅无可奈何地说。
　　志新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忙着修坝筑堤。上面下拨了款项。同时也下发了禁令，严令禁止王脖岭彩砂。
　　因为关注养殖基地的事情，每次经过王脖村，志新都会到基地里面转转。也会到雨声家里看望雨声父母。每次一来，林老妈就会高兴过了度，把好吃的好玩的一股脑都搬到志新面前。姥爷却溜边躲起来，姥爷什么都不怕，就是天生怕官。还有志新不怒自威的气场也令姥爷生畏。
　　苏苏来得少了些。因为苏苏每次来，林妈都会不冷不热地有意疏离，这让苏苏对林妈有些敬畏，倒是姥爷喜欢凑到苏苏跟前，
　　“——你会讲故事吗？”姥爷认为老师都会讲故事。
　　苏苏摇摇头。她是教音乐的，还真不会讲故事。
　　“那我给你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和尚讲故事从前有个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和尚——”
　　“在讲故事——这个我也会，我小时候外婆教的。”苏苏接起来，都老掉渣了谁不会啊这！
　　“从前有个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和尚讲故事讲什么呢从前——”
　　“——为什么总是一个和尚讲呢？而不是两个三个和尚呢讲呢？”丫头很奇怪。
　　“三个和尚没水吃！”姥爷反应快！
　　“姥爷太聪明啦！我也是这么想的！”苏苏兴高采烈地拍起手。
　　姥爷也跟着手舞足蹈，祖孙几个就开心成一团。
　　苏苏走了，姥爷也后面跟着送出很远。
　　“——这个好，不像那个四只眼，•••”
　　“闭嘴！你懂个啥啊！”林妈一声呵斥，姥爷立刻禁了声。生怕惹恼了女儿，再把他送走。
　　元旦这天，明燕也回来了。是吴老板开车同她一起回来的。
　　一进村，就碰上了雨声。
　　吴老板立刻停车，下来同雨声打招呼。明燕也下来了。
　　雨声感到眼前一亮，这还是从前那个明燕吗？如果不细看。还以为是电影里哪个大明星来了呢！这般光彩照人！
　　吴老板把一包好烟塞到雨声手里。
　　“哇卡！我从来也不舍得买这么好的烟！不对，不能就这一盒吧！”雨声伸手抓住吴老板，果然又顺出一盒。吴老板也回手来夺，但到底两盒还都是进了雨声的口袋。看出来，吴老板兴致很高，和明燕一起，吴老板的性情也变得开朗起来，
　　明燕站在一边只是笑。
　　这中间，温和与孙绘美恰巧走过来，看见了明燕，一时没认出来。
　　明燕一眼就看见了两个人，立时感觉手脚发凉，心跳加速，眼里迸出火花。这熟悉的神情倒叫温和一下子看清了是明燕。孙绘美也认出来了，立刻羡慕嫉妒恨一起涌上来。看看明燕身上的穿戴，珠光宝气富贵袭人。站在明燕面前，孙绘美觉得自己真是无地自容。她拉了拉温和，发现温和看得眼都直了。
　　“走啊！你傻了！”孙绘美气恼地叫。
　　学校赶在元旦之前放了假。
　　丫头没有回家来过元旦，而是跟着苏苏去了南方。之前，苏苏给雨声发信息，希望自己带着丫头一起回去。并说丫头也非常希望和自己一起去南方。
　　雨声立刻拨通了苏苏手机。
　　“——不是不可以•••”雨声对苏苏说：“只是你别把孩子给弄丢了。”
　　“我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哥哥，我都多大了！”雨声听见手机那边丫头抢着说。
　　“那好，丫头儿，一旦走丢了，记着一定给哥哥姐姐打电话！电话号码能记住不？记不住就写•••”
　　“记住了记住了哥哥！放心吧！”雨声听出了小丫头抑制不住的喜悦。小丫头片子，就知道野！
　　雨声没有去送苏苏和丫头。这些天，养殖基地刚刚步入正轨，又有新的问题缠绕着他，让他寝食不安，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