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果 蓝苹果(十一）

青苹果蓝苹果第二章
第九节备战中考
浑浑噩噩的初中三年转眼就要结束了，我们将举行中考预选。这意味着，部分人要被淘汰出局，我们初三一共80多人，到底能有多少人可以继续深造呢？同学们真的很有紧迫感，其间，有几曲小闹剧。但我们依然那样的桀骜，那样的少不更事。
1作弊
“行行好吧，行行好！我求你了，给我抄，好吗？”
同学小严呲牙咧嘴，仰着脸，哈巴狗似的黏着我，一副很痛苦地样子，哀求着我。
我们又要进行摸底考试了。这些日子，在预选前，真的是题海战术，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政治，做得人头晕脑胀，但不这样行吗？用老师的话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不奋力扬鞭催马，别人定会把你撞到一边的。
小严一逢考试就哭丧着脸，是呀，对于这些学困生来说，上课就像坐牢了，何况是测验呢？而且，他爸爸他的全家对他寄予了厚望。
“你给我抄点吧？啊？要不，我爸爸又气死了，我把麦乳精你喝，你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行吗？”
小严露出一对洁白的小虎牙，白白净净的他本来是很可爱很聪明的，但就是不爱学习。他爸爸是烟草局干部，哥哥也在县城某单位上班，家里条件好，一个宝贝小儿子自是得宠了。他爸爸是杆大烟枪，为了鼓励儿子读书，下决心把香烟戒了，而改为抽黄烟，省下钱给儿子买营养品，买大量的学习用品……
当小严说起这些时，他面带愧意，眼里还真闪着泪花呢，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讲着。
“我爸爸为了我，把烟——都戒了，戒了——我要是考不好，我真不知道怎么交差——”
大伙起哄了，有尖叫着学他的，有大声呵斥的。
我故意扭头不理他。
“哦？！于是，你就想到抄袭是吧？能瞒得了吗？平时可以抄我的，以后呢？还能抄吗？亏你想出这招，就这样来对付你爸爸呀？真不孝！”
他哭丧着脸，厚着脸皮，一脸的媚笑。
“我知道，我不对，我对不起爸爸，但，假如他知道我学习一点都不行，真的会气死的，求求你，帮帮我吧？”
“给，我这盒麦乳精还没拆，都给你。”
他翻身上床，把一盒麦乳精硬是望我怀里塞。
“我这本汉语成语大辞典也给你，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他索性把砖头一样厚的大辞典也捧到我面前了。
“我以后每个礼拜带好菜给你吃，好吗？只要你每次考试给我抄……”
说实话，我真的心动了。
那本大辞典，全班也就他有，却是有用之物生在无用之处呀，他连翻都没翻过，也是我常常借着用用。而当我们看着他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地调着麦乳精时，那香味好诱人呀，好吃的会流口水的，我们都笑话说，难怪他长得那么白净，是营养好呀。
“阿华，你喝嘛？来，给你几勺。”
他也曾讨好似的给我喝过几次。他带的好菜基本都有我的份，因为我没少帮助他，他的作业都要我伸出援手。
有时，我们还真有点嫉妒他呢，条件那么好，却不认真读书。
“阿华，这么优惠的条件，答应他，答应他……”
“阿华不答应，我给你抄，我给！”
有人自告奋勇了。
“好吧，不过，我不能保证每次你能考好哦。”
“好的，谢谢，谢谢，你是我的大恩人啊，大恩人。”
小严连连捣头，千恩万谢。
“不过，你那成绩，谁不知道呢？让你抄，也不过勉强及格，数学还好点，语文你不会写作文呀，英语你更不行了，考得太好，老师发觉了，那可不要把我招供出来了哦。能答应吗？啊？！”
我很是严肃地问了他几个问题。
“你放心，要下地狱，我一个人去，绝对不连累你，我发誓，发誓，好吗？”
他马上举起右手……
“我量你也不敢，哼！”
自此，测验时，我尽量把试卷挪出来，让他瞟几眼……
我心安理得地享用着他的麦乳精他的大辞典他的好菜了。
2王小六大豆腐
吴刚的成绩与小严相差无几，平时毫不起眼，他是班上最没人缘的，因为他沉默寡言，加上五大三粗，喜欢对同学们动武。
他在上课时，就是一尊泥塑菩萨，坐着，端端正正，从不发言回答问题。老师说他是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就是他，竟然在班上制造了轰动效应。而且是两次。
他在学校后面一户人家租房子住的，不像我，早晚饭我是在外婆家吃，他都是在学校吃的。
一天，在上晚自习时，大个子高声嚷着：“新闻！新闻！特大新闻！”
同学们都诧异地望着他，他开始报道了。
“就在今天吃晚饭时，吴刚上吊！差点死了！”
“真的？不可能吧？到底怎么回事？”
班里乱成一团。大家纷纷询问。催促他快点把谜底揭开。
我呵呵一笑。
“别被他忽悠了，大个子是什么人，你们没被骗够吗？”
“是真的，千真万确。”
“说！说！说！”
我们一齐拍着巴掌，继而擂起课桌。
“咚——咚——咚——咚——”
见我不相信他，他就不再买关子了。而且他还有人证，小严也在帮腔：“是的，我也去看了。”他说他们吃饭后，拿着书去后面山上读，听到他吴刚房东家的儿子在喊：”救命呀！救命呀！”刚开始，不在意，但那孩子一直在喊，就跑过去看。到了他家门口，那孩子结结巴巴地说：“吴刚——吴刚——在——吊颈——”
他们进屋了，发现吴刚真的吊在房顶上，一条凳子被踢翻在地，吴刚双脚乱弹着，手扶着挂在梁上的一根带子，脸涨红了，他们赶紧抱住吴刚，把凳子扶起来……
吴刚咳嗽着，大个子帮他按摩，一边问：“你在干什么呀？真的想不开吗？”
“不是，不是！”
吴刚急了。
房东家的孩子接着说：“我们在学王小六打豆腐……”
哦，《王小六打豆腐》是我们的地方黄梅戏小调，主人公为了吓自己的妻子，装着上吊……难道，吴刚这么幼稚？
当大个子把故事讲完后，我们笑得前俯后仰，有人捂住嘴巴，有人按着胸口，真是荒唐呀。
保温桶也笑了，笑得好开心，她举手擦着眼角，是笑出泪花了吧？
“吴刚，豆腐好吃吗？”
“吴刚，还去试试，上吊滋味好受吗？”
“吴刚，听说你自杀，是吗？怎么这么想不开呀？”
“吴刚，是失恋了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闹得吴刚更加沉默了，一个人老老实实地趴在最后一位。
吴刚这爆炸性新闻让他成为学校的焦点，可能我们学校所有同学都知道了，就瞒老师吧？吴刚走路都不敢抬头了，背后总有人指指点点总有目光在盯着他。
他竟也安分了许多，竟然是一匹黑马，创造了黑八奇迹，他顺利进入了预选，而且中考时考了个全校第三名，超过我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呢，这是后话。
3友谊
面临毕业，我们的命运将不同了，一是继续深造，二是回家务农，三是读职业中学，即将分别，我们还是很珍惜友谊的。
大家开始写毕业赠言。自己精心准备好笔记本，手巧的同学把本子打扮得花枝招展，我就在扉页上写了一首短诗：
朋友

朋友
当我哭泣的时候想起你
想起你温柔的肩
当我嬉戏时想起你
想起你温情的眼
清清的小河
有我们的身影
高高的山岗
洒落我们的笑声
还记得吗
飞旗寨上举目望天红旗招展
还记得吗
文艺演出学醉八仙
分别了
请别让泪水模糊双眼
我们要扬帆起航
昂首奋进看明天
看明天
朋友
分别是短暂在
但愿
相聚的一天
就在眼前眼前
大家把本子自觉地传递着，一位位地传下去。都在努力回忆着，回忆着曾经的故事，我们的欢笑少了，我们的打闹不见了，我们都似乎有了离愁别绪。我们都在极力表现，想给同学和老师留下美好的回忆。
当我把本子递给保温时，我觉得脸发热。
她会写点什么呢？
她很大方地接过去了，马上从位肚子里掏出她自己的本子。
“请你也给我写，好吧？”
“当然，当然。”
我开始构思，我该写什么呢？向她表白我的心思？不能，我们还要中考呢？万一让她烦扰了，我就是罪人呀。那，还是写一般的同学情吧。
打定主意，我马上动笔。
“初中生活
我们生命长河中细小的浪花一朵朵
我将掬起你
好好品酌
浪花里
有你的倩影
你的笑容
你的奋进
努力吧朋友
去攀折果树枝头诱人的硕果
努力吧
挫折中
请你想起我
我在注视你
默默默默”
我把这首歪诗，看了一遍又一遍，觉得没什么不妥，写了友谊，似乎也隐藏着什么，隐隐约约，就让它带着朦胧美吧。
保温桶给我的留言也相当不少，大意如下：
我们是铁三角，不是金三角，我们是三国鼎立，不是三角恋爱。不要管闲言碎语，我们要团结互助，哪怕风吹浪打，我们应并肩战斗，相信，笑到最后的，有你有我有他……最后她还送我一句英语——whohasneverbeentotheGreatWallisnotatrueman。
我很受感动，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她没有让我们发觉，女孩的心思就是细腻呀。自此，我更加敬重她佩服她，我也开始不再心猿意马，是好汉，就用成绩来说话，要让她明白，我是中华好儿郎。
我的人缘还是相当不错的，几位成绩偏下的同学都和我关系不错，我们相约，在预考前，一家家去做客。
真的，我们就是利用周末，去同学家玩，我们一行六人，你家过一天，我家住一晚，我估计，在那时，还没有几人如此胆大吧。
我的惊人之举还不在这。
时间是好不留情地溜走了，预考来了，我们两个班才20位同学通过，平日里喧闹的教室安静了，我们铁三角理所当然地获得资格，大喜小喜和小严他们都被淘汰。我还有一位好朋友小黄，也成了幸运者。
小黄是本地的，他有吹牛的资本，他哥哥曾教过书，后来在县城电视局工作，曾来我们学校摄像。他父亲是某村的村长，老党员，很有威望。我就去过他家好几次。他家在一个半山腰上，人烟稀少，倒是个安静的所在。
在预考后，我们突发奇想：去释放一下心情，去散心。说白了，就是想逃学吧。
到哪里去呢？去他家，不安全，他家离得近。
“那，去我家，去过一个礼拜。”
我们取得一致，真的逃学了。
我是这样说的：学校放假一个星期，让我们放松一下，还有二十天就要中考。老师怕我们太紧张。
我怕爸爸不信，就介绍小黄。
“这是我同学，也过了预考关，我们一起来复习。”
爸爸真的很民主，他也没有细加盘问，相信了我们。
而对学校，我们是怎样忽悠的呢？就说请假，生病了，要修养。老师竟然也不去核实真假呢。
于是，整整一个礼拜，我们就窝在我家，能看多少书呢？
我们下棋，做游戏，或者蒙头大睡……
一个礼拜后，回到学校，同学们都进入了备战阶段……
保温桶把这几天的复习资料送给我，把笔记借给我，她叮嘱我好好看终于要参加中考了。
考场在县城某小学，我见到很多儿时的同伴，我们点头示意，互相祝福。
填志愿那天，我还犯了错误。
我没带钢笔，我到表叔房间里发现没人，就随手从桌上拿了一只钢笔，可是，一不小心，钢笔掉到地上，笔尖被摔折了。我慌了，没敢告诉表叔，又偷偷地放回去，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到底是被发现了，表叔说我拿了他的笔，没还回去……
考是考上了，我与小黄，还有保温桶是最后三名（我校共录取9名同学），考上了县城重点高中。小江全校第一，上中专，另一女生被卫校录取，吴刚这匹黑马考上了县水电中专班，是学校的第三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