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满夷当官第九十九章 （尾声篇）

　　第九十九章

怀来水看出来了，妻子羊徰俪是铁了心的要到省城去告发自己和姐夫吉牵耀，还有省纪委主任隼照铎。他是没办法拦住了。一大早，他没在家里给吉牵耀打电话，而是跑到了街边电话亭给吉牵耀打了电话：“姐夫！姐夫啊！不好啊！那个婊子说什么也要去省城啊！拦是拦不住了。你看怎么办啊？还有我那一万元钱的黑材料稿费，你什么时候给我啊？”
　　吉牵耀说：“你老婆去省城走了吗？”
　　怀来水说：“还没走。她好像是坐长途客车，应该是八点钟的那一班吧。”
　　吉牵耀说：“这样吧！你赶紧地到我家来。把一万元钱拿回去。另外，我还有事要当面跟你说。”
　　怀来水骑着一辆摩托车，很快地就赶到了吉牵耀的家里。
　　吉牵耀给了怀来水一万元钱。之后，跟怀来水说：“隼照铎打电话来了。他要你整死你老婆。不能叫她到省城瞎咧咧去！你敢不敢干啊？”
　　怀来水呲牙一笑，说：“那是我老婆！我要把她整死。我问你，隼照铎没说给我多少好处费啊？”
　　“说了！”吉牵耀说，“两万元！”
　　怀来水跺了跺脚，说：“不够！再加一万！三万元！我现在就回家，把她立马整死！这事我会办得利利索索的。姐夫，废话少说，赶紧拿钱吧！”
　　吉牵耀又拿出两万，递给怀来水：“这两万是定金。余下的一万，等事成之后，再给你！这是规矩啊！别的什么也不要说了。现在都六点多了。你赶紧回家，不要让你老婆走了。快快快——”
　　怀来水骑上摩托车一溜烟地回到了家里。妻子羊徰俪正收拾东西，准备这就去长途汽车站。羊徰俪正往自己的手包里装钱，根本就没防备怀来水。怀来水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羊徰俪的背后，“蹭”地一下子，用双手掐住了羊徰俪的脖颈，抠住了羊徰俪的咽喉。怀来水的手很大很大的，手劲儿也很大很大的。怀来水用力再用力，使劲儿再使劲！
　　羊徰俪一开始双手挣扎了一会儿，仅仅就那么一小会儿。再一会儿，只见坐在沙发上的羊徰俪，两只脚一蹬，两只胳膊一耷拉，便气绝身亡了。
　　怀来水把双手从羊徰俪的脖颈子上收了回来。
　　怀来水转到了羊徰俪的正面，用右手，手心手背“啪啪”地左右开弓给了已经死了的羊徰俪几个嘴巴，骂道：“你妈的！还离婚吗？老子压根儿就没看上你的！你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你死去吧！等着吧，我怀来水不出几天，就娶回来一个黄花大闺女！”
　　怀来水把房门反锁上了。他赶紧地给吉牵耀打电话：“姐夫书记！书记姐夫！我的任务完成了！羊徰俪，叫我给掐死了！掐死了！我现在就去你家拿回那一万元钱。你等着我啊！”
　　吉牵耀说：“你怎么这么着急啊！我问你！尸体怎么处理了？”
　　怀来水说：“姐夫书记啊，我早就想好了。我要把她碎尸百段，一块一块地放进冰柜里。等以后，慢慢地再想法扔掉就完了。你等着我啊！我现在就去你家拿回那一万元钱——”
　　怀来水出屋锁门下楼，骑上摩托车就又赶到了吉牵耀的家里。
　　姐姐怀来颖问他：“你来来回回地这是跑什么啊？”
　　怀来水说：“我姐夫跟我谈点公事！公家的事。姐姐你就不要多问了。”
　　吉牵耀把怀来水领出了家门。两个人来到一家早点部门前。吉牵耀问怀来水：“你吃早点了吗？”
　　怀来水没正面回答吉牵耀的问话，说：“姐夫书记！赶紧给我那一万元钱！不要扯别的！”
　　吉牵耀从手包里拿出一万元钱，递给了怀来水，说：“咱们的账两清了！不吃早点，你赶紧回家，把那后事赶紧地处理完了，别留下后患！”
　　怀来水说：“姐夫书记，你就放心吧！保证做到滴水不漏的。羊徰俪人间蒸发了——”
　　怀来水回到了家里，把大门紧紧地反锁了。他先给单位打电话，说自己头疼，可能是感冒了，请一天假。打完了电话，他就开始分尸了。他把羊徰俪的尸体抱到了洗手间。之后便从厨房储物柜里拿出很厚很厚一大摞子塑料袋。从厨房里找出了剔骨尖刀。又在床铺底下找出了斧子锤子钢锯——
　　分尸用的工具还有用来包尸的塑料袋都准备齐全了。
　　于是怀来水便开始分尸了。这个怀来水天生地就会解剖。八岁就会杀鸡，杀得痛痛快快，退毛摘除五脏，手到即成！十几岁时，常到清真寺旁观看阿訇杀羊杀牛，十四岁那年，他就敢杀羊杀牛了。他手脚利索，活干得干净利落。上中学时，他最爱读的古文就是《庖丁解牛》。此时，他解剖着自己的妻子，他割肉剔骨，嘴里不停地默念着《庖丁解牛》：
　　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响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文惠君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
　　骨头是骨头肉是肉的，头是头脚是脚的——怀来水把羊徰俪的骨肉器官，一袋一袋地放进了冰柜里。他真麻利！七点半开始，十点半的时候，整个洗手间都已被他冲洗得干干净净，可以断定了，没留下丁点的痕迹。
　　怀来水开始做饭炒菜炖肉。十一点半，怀来水开始吃饭饮酒。怀来水饮酒有原则，三两白酒一口下肚。绝不拖泥带水！喝完了吃完了。他下楼，他要去接他的小情妇，迷死你按摩房的小姐占丽萍。他要把占丽萍接回家来，从此后再也不用背着羊徰俪偷偷摸摸地去按摩房与占丽萍私会了——
　　邻居航铁林、更长风都特别地关心羊徰俪。
　　八点二十分，航铁林处长给合力完小教导处打电话，询问羊徰俪上没上班。教务干事李佳芹回话说，没来，羊主任没到校。
　　九点的时候，教委更副主任给合立完小教导处打电话，问羊主任上没上班。教务干事李佳芹回话，羊主任没来上班，打电话给她家里，没人接听啊。
　　十点钟，航铁林找见了更长风，说：“很显然了，羊徰俪是去省城了。但愿她不要把咱们捎带上。”
　　更长风说：“多余了不是。放心吧！咱们又没参与诬陷凰满夷书记。你我的事情，羊徰俪根本就不知道的。她主要是去揭发她丈夫怀来水跟她丈夫的姐夫吉牵耀。这与咱们没什么致命的关系。不要管她了。顺其自然就是了。”
　　“看来——”航铁林说，“这个凰满夷还真有命。羊徰俪要是真的能见到省委主要领导，凰满夷还真就能得救了。”
　　“这话可不能这样说的。”更长风说，“省纪检委的那位主任隼照铎已经坐实了凰满夷的八大罪状。凰满夷绝对地死定了！也真可惜了了！凰书记，绝对地好干部好领导。绝对地廉洁奉公！可惜啊，时代不需要他啊，政界不容他啊，官场不需要他啊！贪腐是官场的通病，就如同禽流感，传染性很强很强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好比你我吧，不都贪都腐了吗？不贪不腐也就当不了官了。像凰书记，不就是吗？嗨！现实就是如此残酷，贪腐在官场盛行流行了，别说是一个凰满夷治不了，就是有十个二十个凰满夷，那也是绝对治不了的。非但治不了，反被诬陷，弄不好性命都难保住了！嗨！清官的下场从古至今都是没好下场的——”



　　第一百章（尾声）

　　一九九四年四月二十六日。正像更长风所说过的，凰满夷的所谓的八大罪状被省府领导们给牢牢地坐实了。凰满夷贪污索贿受贿出卖国家科技机密强暴女人等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
　　妻子荀克芹救不了凰满夷了！离休的岳父原省委书记饶树青救不了凰满夷了！凰满夷冤枉啊！冤枉冤枉啊——
　　《北华日报》、《北华晚报》、北华电视台、北华广播电台等各大媒体，都纷纷唯恐落后一点地报道了这一消息。这下子，凰满夷在全省算是臭名远扬了。远在家乡凰舞凤镇的父老乡亲们，都震惊了。乡亲们与年事已高的父母，就是说破了大天，他们也不相信凰满夷会是那样的贪腐官员。
　　凰飞腾后老悔了，当初就应该让满夷老老实实地在家里种田。最初最初的时候，让满夷当官，还真是就想着当官能捞到好处。可后来凰满夷真的当了官，当了大官，原本当官捞好处的打算就全都抛弃了。凰满夷自己愿意当一个清廉的好官，父亲也希望凰满夷能做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好官。凰满夷努力地做到了。凰满夷惩治贪官，一时间也赢得了人民群众的最佳口碑。怎么刚到省里，刚当上纪检委员会书记，就被省委领导们给整进监狱里去了。
　　凰飞腾决定要到省城监狱去探望儿子问问儿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九九四年五月一日，凰飞腾赶到了省城河西监狱。上午九点钟，他在探视室，与儿子凰满夷见了面。儿子的身边站着两名年轻的狱警。老人家流着眼泪，问道：“满夷啊！你压根儿就不该做这个官啊。说来说去，都是我这个当父亲的责任啊。你知道是什么人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吗——”
　　凰满夷右侧的狱警大声斥责道：“不准谈案子！说点别的！”
　　凰飞腾老眼昏花地看了看那位高声大调的狱警，不再问凰满夷是谁陷害的了。他问道：“小凤和她妈妈都还好吧？”
　　凰满夷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年迈的父亲，苦笑道：“爸爸，在我入狱之前，荀克芹就跟我离婚了。小凤跟着荀克芹回湖州老家了。她们是跟着饶树青一块回老家的。饶树青被湖州一家私营企业高薪聘为顾问了。他们临走前，小凤来见过我一面，直夸她姥爷能与时俱进了，夸他姥爷不再固执己见了。小凤还是有点感情的，让我在监狱里好好反思，要是哪天能出去的话，千万千万不要再提反腐！千万千万！爸爸，你说这孩子。这孩子恐怕也算是完了啊——”
　　凰飞腾的眼泪流光了。他低声地跟凰满夷说：“现如今，一切都向钱看了！饶树青在位时没能捞到钱，还算是有些自制力。这会也算是完了，当什么顾问啊，不就是给那企业走关系，慷国家之慨饱个人私囊嘛！不就是挂个名白拿国家的钱嘛。看来老家伙原来就是个假正经的——”
　　凰满夷左侧的狱警喊上了：“老头子！不准胡说八道！好了好了！时间到了！赶紧离开！赶紧走吧——”
　　凰飞腾无语了。他离开了西河监狱，回凰舞凤镇了——
　　
　　省纪检委员会的办案员向元丽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了。贪官们心太黑了，手段忒毒辣了。她原本以为，省委的贪官们顶多也就把凰满夷免职了，也就了不得了。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把一个一心为公一心为民一心为国的廉洁干部，关进了大狱，给判了个无期徒刑！这哪里还是人民的天下啊。这哪还有说理的地方啊！向元丽这几天便在办公室里，不声不响地为凰满夷准备着上诉材料！她要亲自带着材料到北京去！她一心一意地要为凰满夷伸冤。她辞职了。一九九四年五月九日，向元丽带着为凰满夷申诉的材料，刚走进北华市火车站，她就被四名公安干警逮捕了。先是以扰乱社会治安罪把向元丽关押了三个月零一十三天。后来就把她关进了北郊的安定医院了。她本来就是个正常人。在安定医院关了七天以后，这里的医生不知给她用了什么药，她真的就疯了，而且变成了失心疯了——
　　说来有缘啊！山南市纪检委员会的书记吉牵耀的老婆怀来颖，在山南市税务局工作，是一名科长。她后来知道了丈夫的一切一切的所作所为。她愤怒了。一九九四年五月二日，她离开了山南市，跑到了省城信访办公室，把自己的丈夫以及自己的亲弟弟怀来水伙同省纪检委主任隼照铎诬陷陷害凰满夷书记的事情，讲了个清清楚楚。信访办主任是个五十九岁的老太太，叫武丽珍，当时对怀来颖的态度非常热情。武老太太反复地跟怀来颖说：“我们保证及时地把你反映的情况，跟省委主要领导汇报。凰满夷的问题一定能得到圆满地解决的！”
　　当时的怀来颖感动得一个劲儿地流眼泪。嘴里不停地道着“谢谢谢谢——”
　　武丽珍主任太热情了！当晚，武丽珍老太太陪着怀来颖住进了省委招待所一零七房间。
　　可让怀来颖万万想不到的是，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她就被三名公安干警押送进了省城北郊安定医院。命运与向元丽相同，没过七天，怀来颖也真的变成了失心的疯子了——
　　就是在凰满夷被隼照铎们送进监狱的那一天，吉牵耀被正式任命为山南市市委书记了。吉牵耀办事是快刀斩烂麻，妻子怀来颖前脚被送进了安定医院，后脚就跟怀来颖办了离婚手续，和一个叫辛德梅的女大学生结了婚——
　　凰满夷在大狱里一晃就过了四年。一九九八年四月二十八日，上午九点钟，监狱长时耀前亲自接见了凰满夷。五十三岁的监狱长时耀前，满脸堆着笑容，跟凰满夷说：“凰满夷啊，你的命运还是不错的！你原来的岳父饶树青老书记，还是没忘记你的。老书记饶树青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凡事离不开一个钱字的！你原来的那个老岳父现在挣了大钱了。凭借着原来的方方面面的老关系，给他那个当顾问的公司谋了上亿元的利了。他老人家有了钱，还真就没有把你这个原来的女婿忘了。他舍得往出拿大钱啊。好了！凰满夷，你可以出狱了！从现在起，你自由了。嗯！对了对了！你原来的妻子荀克芹，在友谊宾馆九零八房间等你呢。她让我转告你，她让你去见她。她说她有话跟你说。好了！我给你备车了！你就坐我的车去友谊宾馆见荀克芹好了！”
　　凰满夷一脸的狐疑。他稀里糊涂地就上了原本属于监狱长时耀前的小轿车。一小时零十分钟之后，凰满夷便走进了友谊宾馆九零八房间。他始终低着头，不愿意正视原配妻子荀克芹。他不言语，只听荀克芹一个人说话。
　　荀克芹说：“……去年六月，小凤就到澳大利亚留学了。我们想，根本就不用征求你的意见了。时代变了！一切都向钱看了！我老爸给人家当顾问。挣了很多很多钱。我老爸用金钱终于打通了各个关节，总算是把你从监狱里打捞出来了。当然了，你是被那些贪官大贪官们陷害的。但这会并不重要了！事实证明，贪官是反不得的！你应该知道了，眼下是无官不贪！大官大贪小官也大贪！我老爸让我跟你商量商量。我老爸跟公司董事长说了，让你到那家公司里当个副经理。月薪八千元。你要是愿意，我们就可以复婚的。”
　　这时候，凰满夷才抬起头来，看着荀克芹。看了好一会，他站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谢——了！我——回家——种地——”
　　凰满夷推开房间的大门，头也没回的，就离开了友谊宾馆。
　　
　　一九九八年五月一日，凰满夷回到了凰舞凤镇。当晚凰姓一族人大摆筵宴，庆贺凰满夷回乡种地。凰满夷回归本位，他原本就是个农人的。
　　一九九九年五月一日，四十九岁的凰满夷跟本镇中学里的一个叫凤侯凰的女教师结婚了。凤侯凰，四十六岁，人长得特别地美丽漂亮。她心里一直装着凰满夷。一直没找婆家没结婚。就是等着凰满夷！工夫不负苦心人，原本单相思的凤侯凰，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凤凰共舞了！
　　凰满夷包种了八十垧水稻田，精心管理，旱涝保收，年年都大丰收。
　　不久，凰满夷、凤侯凰家里添了人丁，是个小小子，名字叫凰耕田——
　　这一年给儿子过五岁的生日。凰满夷、凤侯凰问儿子：“耕田啊！你长大了干什么啊？”
　　凰耕田嘻嘻地笑着，说：“耕田种地呗——”
　　凰满夷、凤侯凰都高兴地拍着巴掌笑着：“没错的！耕田种地啊！绝对地不去当官——”
　　
　　二零一六年一月十六日截稿
　　天津四十五中学高中部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