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普外科里的笑声

　　帅府市中医院普外科医生上官弘，准时按点走进普外科。他换上白大褂，刚要去打扫卫生，电话铃声响起。他划动接听说：“您好，您是哪位，有话请讲。”
　　电话里传来对方声音说：“小弟，我是耳科你孙姐呀，现在有时间吗？”
　　上官弘一笑说：“孙姐，我每天都没事，可也闲不着。您有啥事请讲？”
　　孙姐在电话里说：“上官医生，我这台电脑突然出了故障，打开后一直黑屏。小弟，来给姐看一下吧，急着把病例调出来，都急死姐了。”
　　上官弘放下手头事，和余淼主任说了一声，他急忙到耳科帮助把电脑修好。将要回去普外科，孙姐一笑说：“弘弟，你先留步，有些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唉，不说又觉得对不住小弟，说了又怕你撑不住。”
　　上官弘又坐回原位，一笑说：“孙姐，有话尽管说，好话歹话我都听得下去。其实，都愿听好话，可是，没做好事，谁会说您好话呢？所以难听话我也听习惯了。姐，您说吧，我能撑得住。”
　　孙姐一声叹息说：“唉！弘弟，全院人都知道你的手术技艺精湛，十年里从没出错。好事做了一大堆，可是那些嫉贤妒能家伙还是要向你身上泼脏水。愣是说你和章丽副院长、余淼主任、院长助理丁鸿雁等人有男女关系。”
　　上官弘不屑一顾地一笑说：“呵呵，真是莫名其妙！孙姐，这些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我有女朋友，大家都认识。不说了，谁爱说啥随便吧。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总是会弄出一些桃色新闻来。尤其是咱医院，女人多，漂亮女人更多，题材好选。”
　　孙姐全名孙若香，年龄稍长些，五十岁以下医护人员都称她孙姐。前些年的妇科病也靠上官弘调治，去年她又得了子宫肌瘤，特求上官弘和几位贴心护士做助手，由上官弘主刀给做的切除手术。多年来两人姐弟相称，忘年交并相处亲密无间。
　　孙若香听到一些对上官弘的流言蜚语，总想找机会和这位小弟说清楚，让他日常多避嫌。于是说：“弘弟，平日里和你嘻嘻哈哈的蒯大夫、况主任，扬言要送你去坐牢，弘弟，一定多加小心啊！再有，你那些酒友也不给你添好言，望风捕影的说些不堪入耳之词。”
　　上官弘不屑一顾一笑说：“呵呵，姐，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我一出诊总有麻烦，尤其是去诊治妇科病，这些人就从来没垫过好言！尤其是姐说的酒桌上那些人。唉！姐，不说了，我知道自己是谁！”
　　是啊，一位农民儿子，走出黑土地，进了大学学府，努力学习获得优异成绩。自从进入市中医院后，他知道只有努力工作，才对得起为他辛苦一生、仍在田间劳作的父母。他知道自己起点是农村孩子，他更知道偏远地区农村疾病患者的痛苦，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重。
　　孙若香了解上官弘心里的苦衷，更了解他这位普外医者、加男妇产科那颗仁爱之心。当她听到那些流言蜚语时，心里非常难过。于是说：“弘弟，躲开点是非人物丁鸿雁吧。一定提防着那两位，他们目的地是要你坐牢。”
　　上官弘一声长叹，两眼噙泪看着孙若香说：“姐，我知道了。唉！做人难，做个好人更难啊！姐，我真该走了，在您这里呆长了，也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上官弘说完，告别孙若香，走回他的普外科……
　　四月春风吹化了白雪，溶解了河面坚冰，吹绿了辽河岸边杨柳，也舞动着年轻男女的心声。岁月的又一个轮回初始，帅府市中医院也迎来崭新的春天。
　　帅府市中医院门前车水马龙，接待大厅人声鼎沸、人头攒动，中医院又要面对繁忙的新一天。
　　挂号窗口排着长队，门诊室外面长廊里求医问诊人们络绎不绝。
　　中医院的普外科医务室里又是另一番景象：冷冷清清的无问诊人士，无住院患者，清闲的无一点生机。是什么原因？咱推开门走进去看看便知。
　　外科医生上官弘吃完早饭，急匆匆赶时间上班来。他放下带来的午餐饭盒，脱去外衣换上白大褂，科主任余淼女士问道：“上官医生，你这是准备去坐诊吗？”
　　上官弘回过头来对余淼一笑说：“呵呵，淼姐主任，不是坐诊，咱中医院没有普外门诊窗口，您是早就知道的。”
　　余淼一串铜铃般笑声说：“咯咯，上官医生，不忙，咱先坐一会儿。我也来一阵儿了，先穿一会儿花裙子，换上白大褂就都一样了。”
　　上官弘有些调侃语气说：“余主任，是您平日的教导，本人哪敢疏忽。对，上班必须要穿白大褂工作服，兄弟我怎能忘记呢？”
　　余淼有些很得意的表情说：“上官医生，我说话有那么管用吗？”
　　上官弘有一搭无一搭地回复说：“那当然，上班时您是我的领导，下班时您是我的姐姐，必须听您的话。”
　　余淼有些得寸进尺的表情说：“好哇！听我话吗？来！坐下聊一会儿好吗？”
　　上官弘用眼睛余光瞟了一眼余淼说：“淼姐，余主任，我先穿上工作服去打开水，回来泡上茶，一边饮茶一边再聊行吗？今早晨我吃咸了，现在想喝水。”
　　帅府市中医院普外科共两位医生，主任是一位三十六七岁女士姓余名淼。余淼是代主任，是一位不求上进、只图安逸的一位美女外科医生；另一位就是三十三岁外科医生上官弘。两位普外科医生，每月几乎没几例手术，中医院设的普外科，其实际只起到装饰门面作用。
　　心胸豁达的上官弘，上班第一件事要打扫卫生。今天还是老规矩，他打来开水，给主任泡上茶后、正在打扫门窗的卫生时，科主任余淼坐到一边笑吟吟地问：“呵呵呵！上官医生，几天没有手术了？快成了保洁员了吧？呵呵！”
　　上官弘一边忙着一边说：“余姐，啊，错了！对不起这是上班时间，我还是叫您余主任吧。您看，咱这是中医院，从理论上来说，中医的外科骨科应该算。中医内科是没有腹内外科手术的，所以咱中医院的普外科形同虚设。”
　　余淼甩动腰肢，抖了抖凤尾花裙，一脸阳光般灿烂辉煌表情转到上官弘对面。对上官弘嫣然一笑说：“咯咯，上官医生，有时间给我做一个脂肪瘤切除行吗？和你说了几回，你也不拿当回事。”
　　上官弘仍然笑呵呵地仔细擦着门窗，没停下手里活，和余淼攀谈着说：“呵，有多大的脂肪瘤？还用有时间吗？马上进行消毒即可切割。”
　　余淼笑吟吟地看着上官弘，妩声媚气地说：“哎，你也不问问长在什么地方、有多大？马上进行消毒也太简单了吧？”
　　上官弘把抹布放在塑料盆里清洗一下，又擦干了手问道：“余主任，是长在你身上吗？为什么不早说呢？”
　　余淼仍面带笑容地看着上官弘，脸“刷”的一下子红到脖子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说：“我可说过三四回了，你都没下言。是长在我身上，不太大，有鸡蛋黄大小，就是位置不是地方。”
　　上官弘还是一本正经地忙着手里活计，心不在焉的表情说：“是没用的东西，长在什么位置都不是地方，趁早割掉它。好吧，我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危险。”
　　余淼一看上官弘动真格的要先检查，急忙挥手一笑说：“呵呵！上官医生，在办公室检查大有不方便。长在大腿根部，走路有些障碍，所以我不爱走动。”
　　上官弘觉得余淼主任有意耍笑他，所以他只当刚才的一段对话不存在。
　　他一边收拾盆子和抹布一边说：“余主任，我认为咱中医院，应该用中医手段去干预各类肿瘤发生与发展，其实是完全可以控制的。所以呀，咱院的普外科应该撤消，或改成肿瘤科。”
　　余淼一听上官弘是有意在转移话题，她于是说：“是啊！上官医生，您说的在理。哎，姐问你，为什么毕业后选择了中医院而不去市院和一院二院呢？哈哈哈！那时候您不知道这里普外科患者少吗？”
　　上官弘仍然没有停下手里掸子和抹布，和余淼主任搭讪着说：“余主任，您的这个为什么问的好。哎，余主任，您不也是一样吗？”
　　上官弘的一语双关，让余淼闭口无言。余淼觉得每次和上官弘谈话，都是这个结果。她从心里敬佩这位比自己仅小两岁的上官弘，在一张桌子对面坐了十年，从没发现过他眼神里放过电。
　　当然，余淼并不是那种下三烂女人。长相美丽漂亮，颜值很高是全院二百多位医务人员所公认的。她属于很任性的女性，她对任何事物都不去深求理论于探索创新。刚到医院那会儿，分配她到普外科是她的要求，也是她的理想。
　　她的理念是手术越少越好，工资多少无所谓，反正老公商场赚的钱她任意挥霍也没觉得存卡余额见少。
　　她对上官弘的反问，很随意地回复了一句：“呵呵，上官医生，我呀，属于胸无大志之辈。上官医生，咱俩虽然天天在一起，但咱俩没有可比性。人各有志嘛，毕业时我是主动来中医院普外科的。”
　　上官弘回头看了一眼，天天在一起混时间的普外科主任余淼，本不想把这类话题延续下去，但还找不到一句新题切入点。
　　上官弘沉思了一下，还是顺乎自然地问：“余主任，能告诉我，您的这种思维是为什么吗？难道说您不想用你的所学去解除病人痛苦吗？或者是不想更深度地去掌握手术技术和理论吗？”
　　余淼一阵大笑后，说出了原意。两只眼睛盯着上官弘说：“哈哈哈哈！不怕你上官弘笑话，知道中医院普外科手术量小我才来的。正好，原来科主任跳了槽，原院长是有点看上我的姿色巴结我，顺水推舟宣布我为普外科代主任。”
　　上官弘听了余淼不止一次的说这段话，他停住了去卫生间送盆、抹布的脚步说：“余主任，前院长为什么还在你的任命主任前面加个‘代’字啊？新鲜！”
　　余淼又是一阵大笑后说：“哈哈！到现在的‘代’字还没去掉呢，十多年了，代字也没人叫了。上官医生，我是个好吃懒做的人。哈哈！暴露了，见笑了吧？”余淼的轻快笑声，上官弘心里很烦。
　　他没有走脑子地很随便问道：“余主任，为什么要这样呢？既然这么想，上大学时为什么不考其它学科呢？”
　　上官弘这段问话，余淼道出实情说：“我呀，高考时节分太少，没到本科录取线。报上了几家院校，知道是白浪费笔墨，所以也没有一家学校寄来录取通知书。巧了，就在我百无聊赖之际，医学院分院发来一份录取通知书。”
　　上官弘放下手里抹布，向余淼一笑：“呵呵，谢谢淼姐的坦荡。余主任，您坐，我去打开水回来再聊。”
　　上官弘提起暖水壶去了开水房，一路上和同事们习惯地互相打着招呼。
　　上官弘把暖水瓶放在茶几上，抬头看见院长助理小丁——丁鸿雁姑娘，她坐在余主任对面。那天，孙若香大姐一番话，又在他大脑中重复一遍，“小弟，躲开点是非人物丁鸿雁吧。一定要提防着那两位，他们目的地是要你坐牢”。
　　上官弘主动开口搭话：“呵！这不是院长身边红人小丁吗？今天怎么又有兴致到闲人医务室来呢？是看淼姐的吧？”
　　小丁是钱院长刚提拔半年多的院长助理，在中医院行政编制中，并没有院长助理这一职位。是小丁人长的漂亮吗？也不全对。院长老钱不是好色之徒，那他弄个虚位干吗？有人说，小丁的母亲和钱院长是大学同学。
　　也许钱院长不太了解九零后女孩多是这样：次于裸体的着妆、光彩夺目的脂膏、五花八门的头型，有时让你分不清男女。
　　这位刚毕业来中医院应聘的小丁，也许是这一特点打动了钱院长，并留在身边做助理。钱院长已是五十多岁老男人，是用心过度？还是营养过胜？头顶光秃秃的连根汗毛都没有，在日光下能反射出油光铮亮光点。
　　钱院长人还不错，他爱护医生，也为各科室排忧解难，有这样优点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