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名流

　　关于我建设家乡一事，还可以做如下补充:王老爹因为马龙跟自己对着干，被田地抓住把柄戏弄了一句，然后他们就结下了梁子，彼此谁也不待见谁。但是在乔艺术提出建设学校的观点之后，他们的认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统一，于是他们就握手言和了。王老爹低着头很惭愧地说，田老弟，对不住啊，是我老糊涂了。然后，田地就拉着王老爹的手说，王老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是我糊涂了，我不该说你家马龙跟你对着干，还说你胡扯的话。王老爹听了，就更显得很不好意思，他握着田地的手诚恳地说，老弟，我们和好吧，田地立马猛点头，歪着嘴说，是该和好啊，王老哥。就是这样，王老爹和田地因为政见上的统一而和好了，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
　　我想到我和模姐有一次也闹矛盾，闹完之后，我们也是谁也没理谁，僵持了一个多礼拜。后来，小红知道以后，就在中间说和，然后我和模姐就撇弃前嫌，又重归于好了。当时，模姐要和我和好的时候，还显地极不大情愿，好像她是被迫而和好。我知道模姐表现出的这个臭样子是装出来的，她就是要给我难看，于是，我也就表现出一副很臭的样子，我伸出手去，语气很生硬的说，我们和好吧。然后，模姐就耷拉着脸，伸出手和我轻轻的握了一下，并小声地说，和好。但是在我们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对她说，模姐，你耷拉起脸的样子很好看，然后她就立马满脸堆笑了，并跑过来很起腻地轻打了我一拳，说好坏。之后，我和模姐就再没发生过矛盾。
　　现在我和模姐的关系情同手足，自从她代言完比尼成了名人之后，整个人变化了不少，但是她对我的情感依旧。一听说我要建设家乡，立马赶过来说要为我们亲土地的发展做宣传。她说我们亲土地一望无垠的麦田很适合她拍一套乡土写真照，我说要拍可以，但是不能穿比基尼拍，一方面是不协调，另一方面是对我们亲土寨影响不好。模姐听了想了想，居然出乎意料的说，同意。看来模姐真的是改变了不少，这要是搁在以前，我一提出否决她的话，她保准会表现出一百个抗议，我说，模姐，我不同意你穿比基尼拍照。她就瞪起眼睛，插着双手说，又不是让你拍，你不同意什么？我说，这不是我拍不拍的问题，是影响的问题，她甩一下头发，就说，影响什么？现在是摩登的年代，穿比基尼拍照是时尚。我说不过她，我也看出来她会坚持到底，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要么当个哑巴，什么都不说，要么当个老好人，对她说，你穿比基尼拍照最好看，然后她就会对你大加起腻，说你很会看嘛，或者从艺术的角度出发，说你很会欣赏嘛，就是这样。但是她现在选择妥协了，这就让我很诧异，我就对她说，你变了不少嘛，都学会妥协了，然后，模姐就会笑一下，说毕竟是名人了嘛，有公众形象在那树着，要为粉丝们负责。看的出来，模姐很上道，很快就知道了如何做一个名人。于是，我就说，模姐，做名人不累吗？她笑着说，一点都不累，很轻松，坐着就能挣到钱。很显然，这是模姐的谎话，而且说的还有点傻，但是模姐是个精明的人，所以她就会有另一种回答:我问完模姐累不累的话之后，她就一脸愁苦地说，做名人太累了，简直要累死，明明是个坏蛋，却要愣装成个好人，这是不是很累？个人隐私公之于众不说，还得时刻承受王八蛋们的诋毁，所以，我这辈子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当名人，做个名人难，做个好名人更难。
　　我对此的态度是，我很同情模姐。于是，我就安慰她说，不要气馁，做什么事都不是伸手即得的，更何况是做名人，慢慢熬吧，等熬到头了你就会尝到做名人的甜头，到时候你想甜都不让你苦。这种情况是模姐的反面回答，所以真实的情况就是模姐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莞尔一笑，但是这一笑就已经算是完全回答了，回答的内容就是，其中艰辛，难以言表，只笑面对。这就说明模姐是个乐天派，也是个隐忍派，有这两派，就很强了，所以，我总是拿模姐没办法。
　　小红说，其实模姐很好对付，只要夸她好看，或者顺杆往上爬，模姐就会乖地像猫一样。我说，夸她好看可以，但是顺杆往上爬我不会，因为我是个正派的人，就是这样。假如小红说的对，我一碰到模姐就会说，模姐，你很好看。她说，哪里好看？我说，都很好看。她就问，都很好看是怎么个好看法？我就说，从头到尾都像花儿一样好看，不仅光鲜亮丽，还香气扑鼻，扑的我心里像吃了密一样，这就叫顺杆往上爬。然后，模姐就会立马变成一只乖乖猫，扑到我怀里，起腻地说，你嘴巴好甜嘛，说吧，有什么要求，我满足你。这个时候，如果你还继续顺杆爬，那你就是个十足的大坏蛋，而且结果也会不怎么好。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永远别对模姐做出顺杆往上爬的事情。这样，我一见到模姐，不说话，等她先开口，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夸她一两句，这是工作需要，也是保持我们之间好关系的前提，就是这么回事。
　　吴索卫说，他已经开了四家风浴馆，海南有一家，西安有一家，上海有一家，天津有一家，而且生意都是一家赛一家。海南的收益最好，他本来的计划是在海南开两家，但舅舅说应该在他那里也开一家，所以他就把资金转到天津开了一家。看得出来，吴索卫对舅舅没有一点的脾气，舅舅硬着声音说，小子(舅舅对吴索卫一直不怎么待见，常叫他小子)，你该在天津开一家风浴馆的。吴索卫抻着脖子，喏喏地说，天津效益不怎么好。舅舅听了，就立马弹跳起来，指着吴索卫的鼻子骂道，王八蛋，效益怎么不好了？天津靠近渤海湾，又和首都接壤，天时地利人和都很满足，你个歪屁眼怎么就看不到这一点？资源要合理利用，不能光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划拉，王八犊子。舅舅不愧是当过老师，一下就分析出了在天津开风浴馆的好处，吴索卫一见舅舅发怒，立马改头换面，我开我开，在天津开馆正好。
　　舅舅的发怒很可怕，要想不被舅舅骂，吴索卫就得顺杆爬，这样，舅舅在硬着说完在天津该开一家馆之后，吴索卫就立马站起来打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首长，完全服从组织的领导。然后，舅舅会满意的笑着说，小子，很上道嘛，好好干，等风浴馆开起来后，我去给你坐镇。吴索卫又打一个军礼，yes，sir。这种情况舅舅满意，吴索卫也很满意，所以在风浴馆开起来之后，舅舅就时不时的去坐镇，一段时间以后，舅舅的身体就硬朗的像拳击手一样。
　　吴索卫还说，他现在打算要在我们亲土地上投资开一家风浴馆，让我们亲土寨人民身体都硬朗得像拳击手。我把这件事告诉领头羊，领头羊摸着脑袋肯定地说，这是一个绝美的主意，可以实施。王老爹颠颠地跑来建议说，风浴馆最好开在我们亲土寨后面的东山上，因为东山上的风很劲，有得天独厚地条件，这就让我想到王老爹也像我小时候一样，时常站在东山上感受风的力量，不过他于我不同是，他不会脱下衣服来感受，而我会脱个精光，让风吹遍我周身的每一处肌肤。也是在这时候，我发现风浴这么回事，它能让人精神百倍，体格强健。
　　除此之外，我和王老爹对风的感受也不同，我感受到的风是柔软的，他感受到的风是强劲地。这是因为王老爹有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头发，每逢上了东山，风就会扬起他的长头发，从整齐的三七分吹成乱七八糟的杀马特。然后王老爹就会用手去拨，他拨一遍，风就会吹乱一次，所以王老爹拨着拨着就很生气，大骂狗臭屁风吹什么不好，偏偏吹他的三七分，这样，王老爹每上一次东山就骂一次，大家都以为他跟东山有仇，实际上他是跟东山上的风有仇。风在王老爹心中留下了很深的记忆，所以一听到要建风浴馆，就颠颠地跑来建议。后来，在我们亲土寨后面的东山上建起来一座很耀眼的风浴馆，效果果真不错，然后王老爹就整天的笑意绵绵，因为这其中也有他的一部分功劳。
　　东方梵高说，他自从参观完日本的画展之后，对他触动非常大，他无法想象那些画居然有让人发疯的作用，这就可以看出来，东方梵高对画展的记忆很深刻，他老是想着那些画的神奇之处，尤以《米粥》为例，它是怎么自动沸腾，又转而逐渐消失，他始终想不透，想不透却还要想，因为东方梵高是个执着的人。他说自己最近在酝酿着一副大作，想画《百人图》，像徐悲鸿的《田横五百士》那样，这就可以想见东方梵高也是一个不甘于此的人。随后他又昂起头来说，但是《百人图》还没有灵魂人物，于是，我就对他说，我们亲土地上灵魂人物很多，你可以来看看，然后他就来了。但是他一到之后，就被我们亲土地上的一望无垠的麦田所震撼，他激动地跳起来大喊大叫，说这才是最好的素材，什么《百人图》，想的我脑袋像炸了一样，我要画麦田，这简直是专为我而定制的嘛。
　　虽然东方梵高是个执着的人，但在艺术上还是很容易变通的。后来东方梵高画出来一幅《麦海》，一下子就在画界引起了轰动，据专业人士评判，此画具有很强的魔幻主义元素，具体解释为看此画者都会被魔化掉，这个魔化是往好的一面魔化，比方说你有贪财的一面，看完《麦海》，就会变得不贪财，你有贪色的一面，看完之后，就会变得不贪色，这就是说，此画能让一个王八蛋变得不王八蛋，让一个坏人变成好人，就是这么回事。
　　我对《麦海》的评价是，它跟《米粥》不相上下，都有让人发疯的可能。这话的意思是说东方梵高的画艺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所以，后来他就拥有了很多个教授的头衔，但是他本人却很不屑地说，什么教授，我只想安静地当个画家。
　　两年前，我转战各地去杭州西湖，那是一个极好的天气，阳光温和，清风习习，西湖里的水也泛着玛瑙般的青绿色，那些两三千块一两个小时的游船全都开了出去。于是，我就看到在极漂亮的青绿色的水面上漂着一溜烟儿的红的黄的大怪物，它们笨重的身体载着一个个手舞足蹈眼睛放光的小小人左右摇摆，因为是摇摆的，所以它们看起来就像是不倒翁一样很傻，眼前的情况就是这样。后来我走到平湖秋月的大道上，其旁有一颗很粗大的垂柳，大概有水桶那么粗，顶上的枝条极其茂盛，让人看了不免想到那排排晾晒的岐山挂面或者是哪个女子的飘逸长发，就在这颗生着挂面和长发的垂柳下，盘腿坐着一个大脑袋，宽脊背，长胳膊的男子，此人就是东方梵高。那时，他歪着大脑袋，斜着身子很认真的画着眼前的《西湖上的最后一只高跟鞋》的画作，我走过去抻着脖子把他吓了一跳之后，又热情的去香格里拉餐馆吃了饭，于是，我就问他，西湖上的美景那么多，为什么不画蓝布儿的天空，碧绿儿的湖水，稠密儿的垂柳，红黄儿的游船，花哨儿的小小人？偏要画《西湖上的最后一支高跟鞋》？
　　东方梵高摸了一下宽大的后脑勺，拿眼扫视了一下前方，回转来眼光对我说，美景固然多，但那都不是我想要的。湖水也好，白云也好，小船也好，都太协调，太小家碧玉，唯有高贵与雅致的高跟鞋才是与西湖的绝配。他说完这句话，又伸手指了一下距门口的一张餐桌，那儿坐着一位很靓丽的少妇，卷曲的离子烫头发，黑油油的像打过蜡一样，淡妆的容颜有着一丝少女般的清纯，丰满的乳房最少在D罩杯，在罩杯之外是一件乳白色的丝质低领短褂；褂子下面是一条很宽大的黑色丝质裤，最醒目的还是脚上的那双黑色精致高跟鞋，鞋跟有二十公分，很细。东方梵高指着她说，你看，多么雅致，多么性感，多么富有美感，这才是我想要的。于是，我就想到东方梵高终究是不同于常人，他能画到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这就说明他想独创一脉，而独创一脉是成为一个大家子的必要条件之一，所以当我听到他摸着后脑勺沉静地说我只想安静的当个画家之后，我就想到了这一茬。
　　越过东方梵高成为大家子之后，该说说张明、张岸兄弟俩的成功。自从张明中彩拥有五百万成立明岸车运有限公司以后，他们俩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整日西装革履，梳着油亮的头发，翘着腿昂着头坐在黑皮转椅上费唾沫、磨屁股，这就是说他们已经有了一个老板样。
　　张明手底下有个低个子的女秘书，模样很俊俏，她每两天给张明汇报一次业务，张明不在的时候，就给张岸汇报，然后张岸就会挺着黑亮的脑袋盖上他的公章或者签上他的字。但大多数时候张明都在，所以女秘书就很准时的给他每两天汇报。她拿出一些需要张明签的报表，说明总，请签字。这个时候，她满脸微笑，双手很恭敬的把报表给张明推到眼前。女秘书穿着一件乳白色的低领衬衫，外面套着很工整的黑色工作服，乳房很饱满的挺立在乳白色和黑色里面，张明抬起眼来瞟了一眼女秘书，此时，他不是看向女秘书的脸，而是看了一眼暴露在乳白色低领外的那两团白肉蒲。于是，他就笑了一下，拿起笔来说，小秘，又大了一圈么！女秘书听了，就立马直起身子来，很羞涩的低下了头，玩弄着手指说哪有啊。看得出来，张明和女秘书很熟，他总是拿她的丰满乳房来开玩笑。
　　张明签完了报表，就顺势把身子向后靠出去，在转椅上左右摇了两下，翘起二郎腿来说，除了公司里的事物之外，还有其它的事么？女秘书收好报表把它抱在胸前说，小牛牛老板近来回家乡建设去了，很多人都去顶力相助，连模姐都去了，我觉得您和岸总也应该去看看。张明听了，在转椅上腾地站了起来，马上订机票，我和岸总今天就去。
　　张明张岸兄弟开着一辆乳白色的本田suv“嗷嗷”的在我们亲土地上急驰而来，于是，我就理所当然的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张明握着我的手说，牛弟，你曾有恩于我们，现在是该我们还恩的时候了。张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猛点了三下头，眼神诚恳，他点完之后，张岸就在一旁搓着双手道，对啊，牛哥，是该我们还恩了。于是，我就想到张明张岸兄弟俩果真不错，有情有义，真不愧我们结交一场。我笑着说，没那么严重，我就是给你们出了一个主意罢了，算不上恩不恩的。张明摆着手说，不不不，不光有恩，还拯救了我，没让我在五百万之下发了疯，你那俩钱巴掌到现在我还记得哪。听他这么一说，我就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猛地想到当时在那个没有窗的小黑屋里用整一沓的人民币照着张明的脸部啪啪的来了两下，把他从发疯的边缘拉回到清醒中来。我哈笑着说，那现在给你五百个亿还清醒吗？张明直着嗓子说，清醒，因为我学会了自己打自己钱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