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帮周桂花被婆婆扎伤

　　梁文斌的女儿满月的日子。天刚蒙蒙亮，梁文斌家人流穿梭不断，那喜庆的气氛比他结婚时还热闹。
　　“梁书记，一切都安排好了。”一个村委成员走到门口，讨好地说道。
　　“好。”梁文斌点着头：“别傻站着啊，到里面看看还有啥活没干，安排他们赶紧干，别到时候来人了缺这少那。”
　　“是，我马上就去。”
　　按石佛湾的习惯，添丁增口得办一场酒席，让亲朋好友来喝满月酒以表喜庆。梁文斌之所以这样隆重，除庆贺梁家在他这一代终于可以开枝长叶，还想借着办酒席的机会捞取一笔不少的随礼钱。他现在是党支部书记，村民们哪个不有求于他？哪个敢不来随礼呢？平时送礼那叫贿赂，这次是贺礼，名正言顺的贺礼。一些想讨好巴结他的人自然会利用这个机会了。还有，他早就向昔日的战友、黑白道上的朋友发了请柬，今天来人肯定不会少。
　　“书记，让谁……谁坐礼桌写礼单呢？是不是让李会计来呀？”
　　石佛湾村历来的规矩，凡是村里谁家有红白事，写礼单的人非村会计莫属，这样显得排场又大方。李小虎是梁文斌的克星，平时有事没事他都紧盯着梁文斌，怕他收受贿赂，侵吞老百姓的钱财，如果李小虎写礼单，底细岂不被他掌握的一清二楚呀？
　　“你是猪脑子吗？不知道李小虎整天盯着老子找老子的麻烦吗？让他坐礼桌，你我都得有麻烦。”
　　“那……那找谁呢？”
　　“还用我指给你呀，广利不是来了吗，让他坐礼桌。笨蛋。”
　　“中，中。我这就去跟他说。”
　　凡是跟着梁文斌的人都知道，他人仗义气，可又独断霸道。就像土皇帝，他说出的话就是圣旨，不容许别人和他顶嘴犯犟。在他手下熬人，必须练就一套本领，那就是骂不还口，打不伸手，点头哈腰，甘当黄牛。
　　这次换届选举，虽然自己仍旧坐在了书记这把交椅上，可镇党委的人都知道，梁文斌是靠送礼贿赂得到的。他感觉自己的威望和面子受到了巨大的影响。村委班子里，一个李德胜已经让他窝火了，又来一个李小虎，更让他又恨又怕。同学几年，他深知李小虎和他爷爷一样，是标准的一根筋，干啥事都认死理儿，果然，事事处处李小虎都和他做对。他急于制造点事情把他从会计的位置上拉下来，可他的账头特清，一分一厘都不差。上次王天送散发的关于尚秋雁的流言，对他没起到帮助，反倒为王天送出了口恶气。他妈的，都说哑巴蚊子咬死人，这话一点都不假。王天送这家伙外表看起来文质彬彬，不善言语，做起事来比兔子还要精。连他都被耍了。
　　说曹操曹操到，王天送堆着一脸的笑容老远就冲梁文斌打招呼：“老同学，我可是特地请了假来帮你庆贺的呀。”
　　“欢迎，欢迎。”梁文斌装出一副亲热的样子，和王天送拥抱在一起。
　　“我明白老兄不可能让李小虎来坐礼桌，我就赶过来了。”王天送一副哥们义气。
　　“还以为老弟学校事儿忙，走不开呢，就让广利记账了。早知道老弟专程来了，坐礼桌的差事当然非老弟莫属了。”梁文斌嘴上说着，心里却骂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还不知道你的用意何在吗？
　　梁文斌的话音刚落，一大群战友浩浩荡荡开了过来。
　　“老弟，我们来祝贺了，祝贺小侄女越长越漂亮。”
　　“吴排长，欢迎欢迎。”
　　“就欢迎排长吗？不欢迎我立刻就走。”战友小孙假装生气地说。
　　“咋不欢迎？都欢迎，都欢迎。”
　　“小孙还巴望着你这闺女快点长大，好和他做儿女亲家呢。”另一个战友说道。
　　“可中。”
　　“梁书记，我们可是代表乡里来祝贺的。”乡里一波人到了。
　　村民们也陆陆续续过来了，院子里热闹嘈杂声不绝于耳。
　　“嫂子，小虎哥没来吗？”瞥见角落里坐着的秀敏，王天送故意问。
　　“他有点事儿走不开。”秀敏撒了一个谎。
　　为随礼这件事，秀敏两口子还争了几句。秀敏觉得，再咋着梁文斌也是他们的媒人，更何况小虎现在还在村里当会计呢？他们应该来随礼祝贺的。可小虎认为，适当随份礼没什么不可，可他就是看不惯梁文斌的做派，他不想去凑这份热闹。秀敏想，哥哥一定会来，到时候看到小虎没有来捧场，一定会埋怨他不懂人情世故的。可是无论秀敏怎样劝，李小虎就是一根筋：不去。
　　美发店里，秋雁正给一个女人做头发。
　　听着远处喇叭里的音乐，秋雁看了看轮椅上坐着的婆婆，又望了望墙上的钟表。撇开乡里乡亲不说，就冲着周桂花的面子，她也要随上一份贺礼，送去一份祝福。可是婆婆糊里糊涂，神智不清楚，她能带着她到人多的宴席上吗？万一她闹起来岂不是砸了桂花的场子吗？想来想去，秋雁只好托李红把钱捎去。看看都快晌午了，她咋还没下班呢？
　　“给你钱。”做完头发，女人递钱过来。
　　“谢谢，欢迎下次再来。”秋雁点着头说。
　　女人刚走出门，黄建国慌慌张张走了进来。“嫂子，我找你有事。”
　　“啥事，你说。”
　　秋雁早就知道黄建国和周桂花的关系，她也提醒过他们早做打算，可不知咋回事，周桂花不仅没和梁文斌离婚，反而怀上了孩子。黄建国这次找她，说不准就是要她牵头和周桂花见面的。搁以前，兴许她会帮忙的，她实在不忍心看周桂花被梁文斌打得鼻青脸肿。但现在不一样了，周桂花是有孩子的人了，她得对孩子负责任。如果黄建国真的要见周桂花，她是不会帮忙的。
　　“我想，我想……”黄建国正要说话，忽然看到轮椅上的老人，他停下了，随即拉着秋雁的胳膊就往门外拖，“走，咱到外面说。”
　　屋里，田小喜把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她用手紧紧抓住了扶手，心里骂道：“狐狸精，骚货，你也真胆大，竟然在我眼前公然勾引男人，和人拉拉扯扯。骚货，该死的骚货，我们李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啥事？你快说。我婆婆一个人在里面呢。”门外面，秋雁催促着黄建国。
　　“你把这个给桂花儿，让她帮女儿戴上。”黄建国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命锁。
　　“你……你这是啥意思？”长命锁一般都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送孙子、孙女或者父母送儿女的，黄建国的举动让秋雁不解了。
　　“难道，难道……”秋雁忽然明白了什么。
　　黄建国的点头让秋雁更加吃惊了：“你……你们……”
　　“桂花早就提出离婚了，可是梁文斌却说，她要敢离婚，就弄死她们全家。桂花知道梁文斌心狠手辣，心里害怕，一直拖到现在。我也想和桂花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可……”
　　“还有这钱你也给她，就说是我给女儿的。”
　　秋雁和黄建国在外面说什么，田小喜没听清楚，但黄建国给秋雁钱的一幕田小喜却从对面墙上的镜子里看的一清二楚：该死的狐狸精，骚货，说不准我娃儿在的时候你们都勾搭上了，现在竟然还收了他给的钱，肮脏，可耻。婆婆想着想着，怒火从心底升起，她抓起旁边桌上的电吹风用力向镜子上砸去。只听得“哗啦”一声，镜子碎了。
　　听到屋里面有响声，秋雁和黄建国赶忙冲进屋里，看到田小喜拿着碎玻璃片正要往胳膊上划，秋雁慌了：“娘，你这是干啥？快放下。”
　　秋雁叫着冲上前去夺婆婆手中的玻璃片。
　　见到秋雁来到跟前，田小喜忽然改变了主意，反转方向，把滑向自己的碎玻璃直往秋雁的脸上扎去，嘴里还不停地骂道：“狐狸精，骚货，我把你的脸划破，看你咋去勾引男人？我把你扎死，好让你去地底下陪我娃子，给我亮儿抵命。”
　　愣在一旁的黄建国被眼见的一幕吓傻了，等他反应过来上去帮忙的时候，已经晚了，婆婆已经把碎玻璃扎在了秋雁的左脸上，登时，秋雁的左脸鲜血直流。
　　“你糊涂了还是咋的？咋能随便伤人呢？要知道这是违法的。”黄建国望着秋雁的婆婆大声说道。
　　“我就是伤她啦，你去告我吧，让他们把我抓去坐牢吧。这也总比在这里看你们偷情好。不要脸。”
　　“娘，你误会了。他来找我是……”秋雁捂着脸上的伤口，她想辩解，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她不能把真话说出来。
　　“他找你干啥？你说呀？为啥不敢说呢？”婆婆步步紧逼。
　　“我不能说，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说就是有鬼，骚货，呸。”这会儿的婆婆一点也不迷糊，反而比啥时候都清醒，都泼辣。
　　“大娘，秋雁是为了我和……”黄建国想站出来说清楚，却被秋雁打断了：“你不是还要上班吗？快走吧。”
　　“不行，你脸上还流着血呢，我陪你到医院包扎一下吧？”
　　“不用，你快走吧，一会儿我孩子就放学了，我自己去就行。”
　　黄建国刚要出门，被进来的李红撞到了。当她看到秋雁脸上的血时，大声叫道：“嫂子，你脸是咋啦？是不是刚才那人弄得呀？我去追他回来。”
　　“不是，你先看着娘，我去诊所包扎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秋雁捂着脸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