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复仇之火

　　自从见到父母惨死的情景那一刹那，仇恨的种子就深深埋在了武松的心头。从那一刻起他就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宰了黄富贵那厮，以告爹娘在天之灵！所以在办完爹娘的丧事之后，虽然哥哥再三催促着让他回武馆去继续习武，怎奈此时他已经没有再去习武的心思了，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怎样去杀死黄富贵那厮，其余之事对他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了。
　　前些日子潘金莲来家别过武大郎之后，武大郎这心中就一直处于悲痛之中，啥也没心思干，整日在家恍恍惚惚无所事事。可他却发现弟弟武松的行为近来有些怪异，只要一吃罢饭乘他收拾锅碗之际便不见了踪影，到了晚上又一个人钻在西厢房里，一声不吭霍霍地磨一把尖刀。见此情形他这心中不由涌起一股莫名的担忧来，他觉得武松肯定是在背着他准备做什么异常之事，于是今晚他乘武松又在磨刀之际，便来到西厢房试探着问：“弟弟，近来每天白天都不见你的人影，一到晚上你就钻到这西厢房里磨刀，你到底想干啥？”
　　听到哥哥的问话，武松抬起头来看着他淡淡的说道：“哥哥，没事。我就是怕这刀生锈了，没事磨磨。”
　　“弟弟，怕刀生锈了也用不着天天晚上磨吧？你实话告诉哥哥，你是不是一心想着要去杀黄富贵那厮？别说你想，哥哥我做梦都想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可是现在咱还不能下手。听说黄富贵那厮也是个练家子，而且功夫相当了得，此时咱们兄弟跟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若去报仇弄不好反会搭上性命。咱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保住性命，积蓄力量，等时机成熟之后再去报仇血恨也不晚。常言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这世上就剩下你我兄弟二人是最亲密的，你千万不可背着哥哥去干啥傻事，如果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让做哥哥的我怎么去面对爹娘的在天之灵？如今哥哥这书是念不成了，什么功名仕途也没希望了，所以我只有把心中的期盼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希望你将来能有出息，能把咱这个破碎的家重新给光大起来，这样我就是死也可去黄泉慰告爹娘了。”看着又在低头只顾磨刀的弟弟，武大郎忧心忡忡的说道。他知道这个身强体壮高大威猛的弟弟对他这个瘦瘦弱弱的哥哥是表面上顺从，可骨子里并不听他的话。
　　“没事，哥哥。你就放心好啦，我一定听你的教导，不会去给你惹麻烦添乱子的。”武松说着也不看哥哥，只管磨他的刀。
　　武大郎知道武松心中肯定有啥事儿在瞒着自己，可他不愿说自己再问下去也是白搭，只好不停的劝说道：“弟弟，听哥哥的话，千万别去找黄富贵那厮寻仇。现在咱们年纪还小，不是他的对手。只要咱们兄弟能好好的活着，这个仇早晚有一天会报的。”
　　武松抬头看着哥哥，颇不耐烦的说道：“哥哥，这话你已经说了多少遍了，你烦不烦啊？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清楚，用得着你这么絮絮叨叨的说教吗？”
　　见弟弟对自己的劝说很不耐烦，武大郎这心中很是无奈，觉得唯有暗中对他多加留意与防范，除此之外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一日刚吃罢早饭，武松饭碗一推对武大郎说道：“哥哥，如果家中没啥事儿的话，我到县城里转转，顺便去看看我师傅，我已经好长时间没见他啦。”
　　“好。你先等会儿，我去给你拿钱，你给你师傅买点儿礼品带上。”武大郎说着要去取钱。
　　武松拦住说道：“不用啦，哥哥，上次你给我的钱还没花呢。我走啦。”说着他便转身离去。
　　看着武松离去的背影，武大郎这心中犯了疑惑：武松这几天频繁的往县城里跑到底是干啥去了？一直放心不下的他决定尾随弟弟去看个究竟，所以武松前脚走他把门户一收拾后脚就跟了上去。来到县城之后，他发现武松根本就没有去“大德武馆”他师傅哪儿，而是在城中绕了一圈儿之后，来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府苑之前停了下来，坐于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死死盯着那大门一动不动。他悄悄走近一看，只见那紧闭的朱红大门上额横挂着一副牌匾，上写“黄府”两个烫金大字，心中刹那间明白了：原来弟弟还是一门心思想着要找黄富贵寻仇。弟弟把自己苦口心婆的劝阻一直充当了耳旁风，这让他心中更加担忧。弟弟终究还只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虽说跟着胡举人学了几年功夫，可毕竟年小力薄，怎能是黄富贵那厮的对手，弄不好反要赔上性命。不行，无论如何他都必须阻止弟弟这种毫无胜算的冒险行为。想到此处他便急匆匆来到了武松身后轻轻问了一句：“弟弟，你坐在这儿干啥？”
　　忽听身后有人说话，武松心中自是一惊，急忙转过身来，见是哥哥站在他跟前，这才放下心来，小声问道：“哥哥，你咋会在这儿？”
　　见武松问，武大郎很是生气地说道：“弟弟，你不是说要去看你师傅的吗，那你坐在这黄府门外干啥？”
　　看到自己的行动被哥哥识破，武松笑着掩饰道：“哥哥，我没事，就是老在家呆着觉得闷得慌，想出来转转透透气儿。”
　　“你就编吧，好好编！你心里是咋想的我还能不清楚？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现在咱们兄弟不是寻仇的时候，最主要的是好好的活着。可你倒好，我的话你一句也听不进去。我还是那句话，对爹娘的血海深仇，我心中的悲愤与痛恨一点儿也不比你少。可现在咱们身单力薄势弱，能斗得过黄富贵那厮吗？你也不好好想想，黄富贵那厮在这清河县里做着那么多的生意，上通下达手眼遮天一直立于不败之地，没有一定的能耐他能成吗？你就不要再逞强斗狠了，听哥哥的话回武馆好好学武，寻仇之事咱以后再说成吗？”
　　听到哥哥又开始在絮叨，武松这心中自是有些不耐烦，他冲武大郎吼道：“我就不信黄富贵那狗娘养的长着三头六臂不成？一天不杀了黄富贵这狗娘养的，我这心里就一天的不痛快。此事你就别管了，我心中自有分寸。”
　　“你就别再胡闹了行不行？赶紧跟我回去。我们在此久留如果被黄富贵的爪牙发现了告知与他，那厮如若心生歹念对咱们兄弟来个斩草除根以免后患的话那麻烦就更大了。”见武松如此一意孤行，武大郎这心中是又气又急又恨又无可奈何，只有不停的向他讲述利害关系。
　　“你算了吧。从小你就胆小怕事，遇事只知一味的忍让，结果咋滴，还不是照样被人欺负？如今这世道是强人恶人的天下，需要他强你比他更强，他恶你比他更恶才行。像你这般遇事畏畏缩缩怕这怕那的，这一辈注定都要遭人欺辱的。人们不是常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吗？学了这几年的功夫，我就不信我剁不了黄富贵那厮？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已经摸准了那厮的活动规律，你就放心好了。待我为爹娘报了这血海深仇之后，你让我做啥都行，今天你如果不让我去寻仇的话，那是万万不行。”看着哥哥那前怕狼后怕虎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武松这心里就来气，自是有些瞧他不起，所以对他的话也就不是太在意。
　　看到倔强的弟弟对自己苦口心婆的劝说置若罔闻，武大郎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他向武松哀求道：“弟弟，今天就算做哥哥的我求你了成不成？跟哥哥回家吧。如果你一心想要寻仇，我也没有办法，但咱能不能先回家再说？哥哥我不是胆小怕事，也不是贪生怕死，现在咱们就这样冲进黄府去和姓黄的拼命，大不了一死，可是咱们做这种无谓的牺牲，你觉得值吗？咱们现在先回去，此事从长计议，等想一个万全之策再说行不？”
　　见哥哥满脸焦虑的神色在不停的苦口心婆劝自己，武松一时不由软下心来，淡淡的对武大郎说道：“那好吧，念在你我兄弟的情分上，我这就跟你回去，寻仇之事我另作打算。”说着转身就走。
　　见武松掉头自顾走了，武大郎赶紧跟了上去，兄弟二人一并回家。回家之后，武松确确实实在家安分了好一阵子，可其中有一事让武大郎觉得颇为蹊跷，那就是白天武松窝在家里除了练武之外从不出门，可只要一吃罢晚饭，他准要到村子里去，从不间断。
　　这天晚上刚吃过晚饭，武松把饭碗儿一推又要出门，武大郎叫住他问道：“弟弟，这每天晚上你只要一吃过饭就往村子里跑，你告诉我你到底干啥去了？”
　　见哥哥追问，武松笑着答道：“哥哥，我没干啥，就是去找卖干果的小柱子玩儿。”
　　“找小柱子玩儿，用得着每天晚上都去吗？你是不是又在打寻仇的注意？”
　　“哥哥，我真的只是去找小柱子玩儿，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小柱子的爹娘。”
　　“好吧，你等我一会儿，我把锅碗收拾了，咱俩一块儿去小柱子家。”
　　“行，我等着你，不过你得快点。”
　　“好”，武大郎应着匆匆忙忙把锅碗收拾好，便和武松一块儿来到了小柱子家。进门之后，武松直接去找小柱子了，武大郎则进了正房。进屋之后，武大郎见小柱子爹娘正坐在那儿喝茶，便笑着打了个招呼：“叔，婶，你们吃过饭了吗？”
　　见是武大郎，小柱子爹说道：“大郎来啦，快坐下说话。我们吃过了，你吃没？”
　　武大郎在桌子前坐下说道：“叔，婶，我吃过了。武松近段时间常来你家玩儿吧？”
　　“是啊，最近二郎常来。”小柱子爹说着为武大郎倒了一杯茶放到大郎面前说：“大郎，你喝茶。”
　　“谢谢叔，我刚吃过饭，不渴。我就是想问问，武松来这儿都干啥呢？”
　　“也没做啥，就是和小柱子说说话，玩儿一会就走了。咋啦，出啥事儿了吗？”小柱子娘看着武大郎疑惑的问道。
　　“没啥事儿，叔，婶，我就是随便问问，因为最近他老往村子里跑，我就怕他去惹啥事儿，放心不下这才过来看看。”
　　“大郎，你别嫌婶多嘴，如今你爹娘都不在世了，只剩下你们兄弟二人过活也不容易，常言说‘父不在，长兄为父’，你可一定要好好照看二郎，如果有啥困难尽管张口，能帮得上忙的，你叔婶绝不推辞。”小柱子娘语重心长的对武大郎说道。
　　“谢谢叔婶，这个我知道，我会照顾好弟弟的。以后我们兄弟如果遇到啥难事儿，少不得要来讨扰叔婶。”武大郎说道。和小柱子爹娘说了一会儿话，大郎便起身告辞。从正房里出来，他来到了西厢房，见武松和小柱子正坐在那儿说话，便说道：“弟弟，我要回了，你回不回去？”
　　听到武大郎的话，武松说道：“哥哥，我真的就是和小柱子玩儿，给你说你还不信，这回你信了吧？你先回去吧，我再玩儿会儿。”
　　“好吧，玩儿会儿就回去，别太晚了。”武大郎对弟弟说道。
　　“知道了，哥哥，你先回家吧，我一会儿就回。”武松说道。
　　从小柱子家里出来，武大郎边走边想：武松现在十三四岁了，正值贪玩之际，小柱子和他年纪相当，二人在一块玩儿也很正常。再说了，小柱子白天要进城卖干果，没时间陪武松玩儿，也只有晚上了，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草木皆兵太过敏感了？想到这些他不由哑然失笑，对武松找小柱子之事也就不很在意了。
　　一日吃罢晚饭，武松碗儿一推对武大郎说道：“哥哥，我找小柱子玩儿去了。”
　　“去吧，早点儿回来，别让我等的太久了心里牵挂。”武大郎说着只顾低头忙着收拾碗筷儿。
　　“知道啦，哥哥。”武松说着一阵风似的离去。来到小柱子家，他见小柱子正在吃饭，便站在屋外等候。
　　见武松站在屋外不肯进来，小柱子娘说道：“二郎，咋不进屋呢？吃饭没？没吃的话进来吃点儿。”
　　“谢谢婶，我吃过了，你们吃吧，我在外面等小柱子就行。”
　　小柱子吃完饭便领着武松来到了西厢房里。刚一进门儿，小柱子便神秘兮兮的对武松说道：“二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看着神秘兮兮的小柱子，武松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小柱子，啥好消息？快告诉我！”
　　见武松一脸猴儿急的模样，小柱子慢条斯理的说道：“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你得把昨晚上教我的那一招再教一遍。那一招特难学，我没记住，等你教会了我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