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日本
作品名称:亲土 作者:凡水 发布时间:2017-01-31 17:46:00 字数:4232
告别了金铭素之后,我又回到了西安。小红来接我,她说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我给她带韩国化妆品了没有。我打开行李箱,说这里面都是你的,然后她就很高兴,蹦起来直接抱住了我,说大哥真是对我好。之后,她就兴高采烈地跑进屋去试化妆品了,等她化完妆出来,就问我,哥,怎么样?我瞥了一眼,说不怎么样,像鬼一样。
我说的是真实情况,小红原先不化妆,这是她第一次化,所以一出来脸上就化的惨白惨白,眉毛都翘到天上去了。我说她像鬼,她还以为我在开玩笑,我说真的像鬼,不信你叫来吴索卫问问。她就执拗的叫来了他,吴索卫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她是谁?我说是小红啊,他就走过去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闷声闷气的说,这化的什么鬼玩意,吓不吓人。然后小红就很无奈地卸了妆,一脸委屈的说,看来那个美若天仙的说法是假的。这就说明小红有时候也是个孩子,她和模姐金铭素一样,都是内心柔弱的女人,但她们口上不会承认自己很柔弱,尤其模姐。我有一回说她其实很像个孩子,她就立马跳起来说我胡说,她没有像孩子,很坚强。这就说明模姐完全明白我说孩子的意思,她一下子跳起来反驳我,就证明她确实有孩子的一面,但她死也不会承认,因为她也有执拗的一面,就是这样。
吴索卫和我私下里偷偷地说,自从他改变了生活习性之后,小红越来越变的像个孩子了,总是依偎着他,很粘人,现在他已经不再无谓的乌鸦叫了,也不再只带她去兜风了,他也开始为她做一些浪漫的事情,所以,现在两人关系很好。他还说,他打算要和小红结婚了,因为他很爱小红,爱她胜过爱自己。
我说这很好啊。小红是我的妹子,吴索卫是我的兄弟,他们俩能在一起,也是我衷心祝愿的一件事。就是这样。
东方梵高给我来电话说,他最近要去日本参加一个同道人士的画展,想要我陪他一起去,因为他说我的看画眼光很独到。我突然想到他要我陪他一起去,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原因,一方面是他一个人去太无聊,所以就邀我一块去。虽是如此,但我觉得这很不错,我愿意陪他一起去。
关于东方梵高有必要做一点补充,他的画作虽然很有名,但毕竟能看懂他画的人很少,我算是其中一位,所以他就很看重我,把我当作他的挚友,这一点让我很高兴。
我们见了面,相互拥抱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他最得意的一副新作让我看,名字叫《片段》,这样,我就看到眼前画上一整片乱七八糟,这是第一眼的印象,随后我又细细看了起来,一些个不同颜色的方块长条很奇特的组合叠加在一起,初看没有什么特别的,但细看之后,这个“片段”就很神奇的呈现在眼前。看完之后,我对他说,很不错,不过我觉得名字不太贴切。他就瞪大眼睛问我该改成什么,我想了想,说改成“流光”,他听了之后,就很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说你真懂我。后来在日本回来以后,他就立马将《片段》改变了《流光》,这样,东方梵高的画作也有我参与的一份了,这让我很欣慰。
我们到达东京之后,由东方梵高事先约好的一位日本画界人士接走了。他叫金木阁,秃脑袋,瘦脸,低个子,戴着一副圆框眼镜,鼻子底下蓄着一小撮胡子,很像是沾上去的,有点滑稽,人很和善,中国话说的很不错。他说自己二十四岁的时候在上海生活过两年,所以就会说一些蹩脚的中国话。他这是谦虚的说法,实际情况是他的中国话说的很溜,假如没有那撮小胡子,我完全以为他是个中国人。
东方梵高向他介绍了我,说这是我的挚友,小牛牛,很厉害的一位老板。然后他就伸过来手,说你好,牛君,在下金木阁,承蒙关照。我也伸出手去,你好,阁桑,承蒙关照。这样,我们就很礼貌地握了手。然后他就带我们赶往千叶县了,他说我长的实在是太高了,跟我说话仰的他脖子都疼。我笑着说,你真是客气。我们上了一辆黑色本田suv,由一个瘦高个驾驶,金木阁坐在副驾驶位上,我和东方梵高坐在后面。这样,我就注意到阁桑的后脑勺是凸出来的,很像后面也长了一个额头一样,他两只手腕上都戴着一串红光水滑的佛珠,我想到他可能是信佛的。东方梵高说,金木阁也是位画家,他的画在日本很有名气的,金木阁转过来拥有两个额头的脑袋,微笑着说客气客气,东方君的画作也很厉害。阁桑总是这么谦虚,这让我认为他是一个不太张扬的人。但实际上的情况是,他的画作很张扬,他主画的是人体艺术,成名作是一副叫《生命之源》的画作,画的是一对女人的双乳,专业人士来评判,说这副画是不可多得艺术珍品之一,记者来采访他,说你是怎么画出这副作品的,金木阁淡淡地回答,其实,这部作品,其蓝本是源于我太太,是她给了我灵感,也是她甘愿当了我的人体模特,所以,应该说这部作品有如此的成功,是我和我亲爱的太太共同完成的,我爱我的太太。
就是这样,之后,金木阁和他太太都被日本画界人士所喜爱。金木阁也画出了一些更为优秀的作品,有《一只金足》《手》《腿的背影》《臀部的魅力》等,而这些作品无一例外的都是以他太太为蓝本。金木阁的这些让我很敬佩,我觉得他和东方梵高有一些相同的特点,他们都是本性张扬的人,但都在生活中不太表现的出来。
我们到了千叶县以后,就被接进了金木阁的家,金木阁太太很礼貌的迎我们进去。她是一个很丰韵的女人,很温柔,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很浓的温婉气息,这让我想到我的田螺,她也是温婉气息很浓,而我深深喜爱着她的也是因为这一点。金木阁太太叫爱田美子,她的中国话说的也很好,她说我长的不像个中国人,我说好多人都这么说,但我确是中国人。她就笑了一下,她笑的模样好像画中人一般,怪不得金木阁一直以她为蓝本。在金木阁家的正屋木墙上挂着一副爱田美子的肖像画,画上的她除了很端庄之外,还多了几许高贵,我这么对她说,她就微微黔首说客气了。这样我就认为她和金木阁一样都是谦虚的人,但骨子里还有一股张扬,就是这样。
我们在金木阁家住了一晚之后,第二一大早就去参加画展了。关于这个画展的细则是这样的:这是一个很特别的画展,每位参加者进展之后,都要变成一个哑巴,不许吐出一个字,看完离开的时候,必须每人说一副自己最钟意的作品,并说出钟意它的理由。这样,我们就去参展,参展的地方在千叶县一个叫蒙山的画馆园里,说是画馆园,其实就跟监狱差不多,里面筑的高三层厚三层,没有任何的窗户,一走去就漆黑一片,但在进去之前,都会给每位参展者发一个g型夜视镜,这种夜视镜的特点就是戴上它以后,既能看到黑暗中的一切,还具有3D效果,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每位参展者看到画的真实。除此之外,每个角落还有一些探头,在这些探头下面站着一个同样戴着g型夜视镜的彪形大汉,他们腰上挂着一连串明晃晃的手铐,如果有人在看画的时候突然发了疯,或者晕倒了,他们就上去把他铐走,这就说明眼前的这些画很不简单,有导致让人发疯的可能。
我们做好准备之后就进了馆,沿着漆黑一片的走廊一直往里走,虽然很黑,但戴了g型夜视镜,眼前的一切就亮如白昼,走廊延伸了二十米以后,眼前就出现了三个通道口,第一个通道口上方标着头晕目眩展馆(有日文,中文,英文等十几种文体),第二通道口上方是发疯展馆,第三个通道口上是走火入魔展馆。然后有很大一部分人都选择了第一个通道口,有很少的一部分人选择第二个和第三个通道口,金木阁向我和东方梵高点了点头,就直接走进了第三个通道口,东方梵高站了站,就走进了第二个通道口,我选择了第一个通道口就走进去了。进去之后,里面大的出奇,有很多长方体的大柱子,柱子上面挂着一副副的画作,光看眼前这些林立的大柱子就让人感觉头晕目眩,更别说看柱子上的画了,这样,有很多的人一进去就直接晕倒在地了,随后就进来了一些彪形大汉把他们铐走了。
我顺着柱子往前走,上面的画很槽糕,都是一些奇形怪状地图案组合在一起,我看了一眼之后,就感觉脑袋发晕,幸好我立马开启了木头人效应,才一下抵制住了。之后,我就很快的看完了第一个展馆里的画,接着我就走进了第二通道口,进去之后,里面的情况跟第一个展馆里一样,都是一些林立的大柱子,只是上面的画更厉害一些,看了就立刻让人感觉情绪失控,这样,我就看到一个低个子的女人在盯着一副名叫《米粥》的画作看了一分钟以后,突然大叫一声,就很恐怖的抓起了自己的头发,随后,就被大汉铐走了。
我走过去看那副《米粥》,上面很隐约的画着一些米粒,米粒融在水里,但盯上半分钟之后,这些米粒就在水里沸腾了,很神奇,再盯上半分钟,这些米粒就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只剩下一纸沸腾的水,就是这样。我估计那个发疯的女士是被沸腾的水给惊到了吧。之后,我就绕着周围大概看了一下,上面的画确实比一馆里的要厉害一个等级,我希望碰到东方梵高,但里面柱子太多了,我没有看到他,所以我就出去又走进了第三个展馆,这个展馆里面仅有三个人,其中就有东方梵高和金木阁,还有一个戴着黑色礼帽的老头,我没想到东方梵高居然这么快,已经看到第三个馆里了。我看了一下柱子上的画,这个更加的厉害,说实话,我要是没有木头人效应,我真的会走火入魔。这就让我不得不佩服东方梵高和金木阁的功力深厚。我大概看了几副之后,实在受不了就出来了。他们让我说自己钟意的作品,我就说了那副《米粥》。随后,东方梵高和金木阁同时出来了,我问他们看中了什么作品,东方梵高说他看中了两副,一副是第二馆的《米粥》,一副是第三馆的《最暗的电灯》,金木阁说他看中的是《背》,然后他们就问我看中了什么,我说跟东方梵高的第一副一样,《米粥》。之后,我们就离开了,而关于参加此次画展的体会我们谁也没有提及,因为事后我们的感觉都不怎么好,这就说明这个画展确实不简单。
东方梵高说,他对《米粥》的评价是这样的:这是一副很神奇地画作,除此之外,还能让人发疯。我喜欢它,正是因为它能让人无条件的发疯。之后,他就被里面的评馆员给哄了出来,因为他是第一个直言画展中的画有让人发疯的效果。虽然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说出来就不怎么好。
而我对《米粥》的评价是这么说的:此画不简单,我喜欢它的原因也是因为它不简单。就是这样。然后,里面的评馆员就给了我一个纪念品,那是一副手铐,跟馆里那些彪形大汉腰上挂着的手铐一模一样,然后,他们就集体向我鞠了一躬,因为我是第一个对画展中的画作出如此简洁、又具深意的评价,他们觉得这很不简单。这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喜欢那些一两句话,且含糊不清的评语,假如东方梵高也想要一副手铐,他就得说这画很神奇,而我喜欢它也正是因为它的神奇,这样,评馆员也会同样给他鞠上一躬,并拿给他一副手铐,但东方梵高是一个执着的人,他绝不会这么说,所以他就被哄出来了。而且他也觉得那副手铐并没有太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