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第十八章刍狗
　　诸神与诸妖一离场，黄河车立即跳下云头，来到刑场上，扑倒在守书神的身边。此时的守书神已经身首异处，弄得黄河车不知道是该去扶那身子还是头颅。
　　一时间，黄河车愣在那里，心中茫然，悲痛万分。虽说他和守书神认识只有短短的几个时辰，但是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因为守书人不但救了他的命，还赋予了他反抗命运、对抗天神的本领与意志。在他这一生中，守书神与黑百合无疑会是生命中除过父母外最重要的人物。父母给了他第一次生命，而守书神与黑百合给了他第二次。
　　月光照在黄河车的眼角，一滴泪水偷偷流了出来。黄河车再也忍受不住了，压抑在心底的悲伤瞬间爆棚。一场嚎啕大哭响彻天地。他一哭守书人的死，二哭黑百合的失踪，三哭自己的孤独与无助。接下来怎么办？他已经被架在了反抗命运、对抗天神的位置上。那个位置曾经站着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如今已经被如来佛祖压在了西边的五行山下。有此前车之鉴，自己的结局不容乐观。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的生死成败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要变成一种象征，给后来者生活的勇气和前进的力量。
　　认清自己的使命后，黄河车忽然站了起来，朝守书神的尸身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算是作别，然后挥手抹掉脸上的泪水，转身走到曹操身前，肃然道：“曹丞相，刚才的情形你都看见了，此地不但是你的战场，也是我的战场。现在你的战争已经结束了，而我的还没有正式开始，为天下苍生计，趁那些神仙妖怪还没有杀回来，你还是赶快带着你的人马和老百姓走吧。否则，战端一起，必将生灵涂炭。”
　　已经步入中年的曹操身穿黑袍、外搭一件红色斗篷，正一手按刀、一手捋胡须，站在月光下思考问题。虽然他喜好作诗，但是此刻，他却没有那个雅兴。因为，刚才黄河车与二郎神那一战，彻底颠覆了他的人生观与世界观。想他奋斗了大半辈子，南征北战、东征西讨，好不容易打下一点江山，却不想这世间还有神仙与妖怪的存在。如此一来，就算他统一了天下，当了皇帝，又能怎么样呢——要知道，在他头顶永远有一些大山压在那里！心里正在恼怒，忽然听到黄河车那样说话，血气上涌，不假思索地愤愤喊道：“混账！想我曹操有生来以来，遇到任何事情都只会勇敢面对，哪里有逃跑的道理！”
　　黄河车见曹操身处劣势竟能如此豪气干云，情不自禁地为曹操叫了声：“好！”但是，毕竟事关重大，他又不太确定地问：“曹丞相，此次的敌人不同以往，他可是上天，自古以来，都是顺他者生，逆他者亡。”
　　曹操哈哈大笑，忽然把刀出鞘，指着月亮，冷冷的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你不仁，那么就休怪我不义。从即日起，我要用手中这把七星刀，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曹操此话一出，顿时一道闪电照亮天地，紧接着一声霹雳，天上掉下一股烟雾，随着烟雾的快速散去，一个挺着光溜溜的红色大肚皮的秃顶胖子手摇蒲扇出现在曹操与黄河车眼前。
　　“曹操，你可想好了，你真要与天地为敌吗？”
　　曹操道：“你是哪路神仙？”
　　“霹雳大仙！”
　　“是上天派你来的吗？”
　　“对，我是来传达玉帝的旨意。本来，按天意，这天下，有三分是你的，但是，就凭你刚才那一番话，你的命运会发生变化！”
　　“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
　　霹雳大仙一字字道：“那就是可能一寸土地也得不到！”
　　曹操冷笑道：“那依你说，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霹雳大仙指着黄河车朝曹操道：“只要你杀了这个人，然后用他的头几天，那么上天就会把那三分天下还给你！”
　　曹操闻言，转头看向黄河车。黄河车正对着他微笑：“曹丞相，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能理解。”
　　曹操亦微笑道：“小兄弟，你刚才不是说我曾经讲的那句宁我负人，勿人负我对后世危害颇深吗？那就让我用自己的行动对后世子孙做个交代吧！”说着，他就挥起手中的七星刀朝霹雳大仙头部砍去。
　　想那霹雳大仙看上去虽是个上了年纪的糟老头，但他毕竟是个神仙，曹操这个凡人自然伤他不得。
　　曹操看得分明，自己的刀明明是砍在了霹雳大仙的头上。谁知，却听到貂蝉一声惨呼，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方才站在吕布旁边的貂蝉已经倒在血泊中，身首异处。
　　曹操见状，大吃一惊，不敢再轻举妄动，他知道再砍杀下去，死的只能是自己人。
　　赤脚大仙已经跳到半空中，朝众人说道：“刍狗们，末世将到，好好准备准备，等着大难临头吧！”说完，他就消失在天际。
　　赤脚大仙这一来一去，把曹操与黄河车的心紧紧地绑在一起。
　　接下来，在着手准备和上天的决战之前，他们要把已经身首异处的守书神与貂蝉好好安葬一番。
　　
　　第十九章马魔王
　　黑夜已经过去，黎明终于到来。下邳城内逐渐热闹起来。
　　曹操、黄河车、无期与吕布走在街道上，在寻找棺材店。为了尽快给守书神与貂蝉买一副像样的棺材，他们全都身穿布衣，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
　　尽管他们找得很认真，但是把下邳城绕了一圈，仍是一无所获。
　　虽说下邳城不是什么大城，但也有二十多万百姓生活在这里，怎么会找不到一个卖棺材的地方呢？
　　走到一个挂着卖烧饼字样的店铺前，曹操走到店铺外边一张临床的桌子旁，示意大家坐定。这时，一个穿着粗线灰袍的伙计跑过来问：“客官，要吃点什么？”
　　曹操道：“你们这有什么吃的，随便来点就行。”
　　伙计道：“我们这里主打的是烧饼。”
　　曹操道：“那就先来二十个。”
　　伙计朝里边喊道：“烧饼二十个。”他的话音刚落地，只听店铺里边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冷地回道：“请告诉外边那些人，我的烧饼就是用来喂狗，也不会卖给他们！
　　无期是个莽汉，一听这话，盛怒之下，一掌拍在桌子上，桌面登时碎为好几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怕我们不给钱！”无期嚷道。
　　“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吗？”一个穿着红布粗衣手持擀面杖三十岁左右的妇人从店铺里冲了出来，瞪着曹操大声叫嚷：“曹操，你以为你穿上老百姓的衣服我就认不出你了吗？还我哥哥命来！”
　　其时，店铺内外都挤满了围观的人。当人们听到那妇人喊出曹操的名字时，都大大地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杀人如麻的奸雄曹操会穿着布衣坐在市井里吃烧饼，他们更没想到竟然有个民女敢指着曹操的鼻子破口大骂。所有人都认为那妇人必死无疑。然而，只见曹操很淡定地问道：“你哥哥是谁？”
　　“陈宫，字公台！”那妇人一字字地道。
　　“啊！”曹操一时语塞，惭愧地低下头。
　　陈宫确实是被曹操杀死的，对这段历史，读过《三国演义》的黄河车还是比较熟悉的。陈宫是吕布的谋士，早年当中牟县令时，曾经救过曹操一命，然后他二人一起为躲避董卓的追杀而亡命天涯。后来，陈宫目睹曹操亲手杀死自己的恩公吕伯奢全家，觉得良心不安，遂与其分道扬镳。后来，陈宫追随吕布，而曹操却挟天子以令诸侯，称霸一方。若干年后，曹操与吕布决战，吕布战败，而陈宫也沦为阶下囚。本来，曹操念着往昔的情分，没打算杀陈宫。但是陈宫却并不领情，求死以殉道。
　　对这段往事，曹操一直不愿提起，不想今日在此地，却恰恰碰到了陈宫的妹妹。真是造物弄人。
　　“对不起！”曾经说过“宁我负人，勿人负我”的曹操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三个字竟能从自己的嘴里蹦出。
　　这三个字让黄河车改变了曹操在自己心里的形象。但是这三个字并没有赢得陈宫妹妹的原谅。
　　“人都死了，说声对不起就行了吗？”陈宫妹妹恨恨地道。
　　“那你想怎么样？”黄河车问。
　　陈宫妹妹冷冷地道：“我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说完，她挥起擀面杖，朝曹操掷去。
　　曹操眼看着擀面杖朝自己砸过来，却并没有一点要躲避的意思。黄河车知道，也许，只有被那个擀面杖砸一下，曹操的心里才能好受一些。还好，擀面杖要不了人命，所以他就站在一旁，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但是，出乎黄河车意料之外的是：那擀面杖在空中翻转，等到离曹操的咽喉只有一寸之时，竟然忽然变成了一把飞刀。这个时候，黄河车意识到不能再袖手旁观了，但是，他明白，无论自己出手多快，都已经来不及了。看来今日，曹操必死无疑！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开始让那个所谓的陈宫的妹妹感到意外了。
　　那擀面杖变成飞刀之后，竟然不再往前，而是直愣愣地摔落在地上。
　　曹操总算躲过一劫。惊魂甫定，曹操忽然意识到：这个陈宫的妹妹有问题！
　　“你绝对不是陈宫的妹子，陈宫就算真有妹子，也会是凡人，怎么可能会使妖术呢？”黄河车问那妇人。
　　那妇人哈哈大笑，忽然，一股黑烟从他身上冒起，烟散后，她已经变成了一个人身马面的妖怪。
　　“你这个小子确实厉害，昨夜我曾亲眼看见你和二郎神交战。说实话，如果不是我新抓来的夫人被人掳走，我真不愿意离开花果山，回到这个地方与你们为敌！”
　　黄河车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个妖怪是谁了——“你就是强占了孙大圣水帘洞的马魔王？”
　　“不错！我就是牛魔王的义弟马魔王，如果你掳走了我的新妇人，请你把她交出来。”
　　黄河车一直在怀疑，马魔王所说的那个新夫人八成就是黑百合。“你所说的新夫人，可是穿着一身和我一样很奇怪的衣服。”
　　马魔王道：“我就是看到你穿的衣服和我的新夫人的衣服有点像，所以才来找你要人的。”
　　黄河车这下可以断定，马魔王的新妇人百分百是黑百合，而那个救走黑百合的，会是谁呢？难道是周少武吗？很有这个可能！要知道，已经变成小龙女的周少武有法术在身，是完全有能力在水帘洞里来去自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