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见龙在田 第十一节

　　对这样的安排铁蛋也不以为意，有什么活干什么活。就这样过了些时日，这天正赶上秋收，也是秋后算账佃户种地交租的日子。这下可把褚家上下忙的不可开交。城外的人手都不够了，褚员外一看只得将城内府邸中的下人仆从也都派往城外帮忙，这里当然也包括铁蛋。这一天直忙到天黑才算完，而铁蛋也是累得直吐舌头，回了房便倒床而卧。躺了一会儿，翻了个身。身体一下碰到放于床垫下的那柄家传长刀。随手将其拿在手里，这刀自那晚被程二柱包裹好后就一直象根烧火棍一样随在铁蛋身边在没拿出。不知道的谁能料想到这是把三尺青锋。
　　
　　看了半晌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来此已过两月有余，还未曾操练家传所学。不行，不能在有所懈怠，辜负了爹的临终嘱托。”想到这立时起身。可走到门口又停住了，心道：“这褚家门规家风甚严，其中一条就是一到亥时府上熄灭所有火烛灯火，所有人等必须回房歇息，不得轻易走动。外面定更刚过，自己这时出去岂不坏了规矩。”刚想打退堂鼓，突然想到，马厩旁有一空地且远离宅院。在那里操练即可避人又不影响他人休息。计较一番后，这便忙猫着腰轻手轻脚的溜了出去。
　　行了片刻，即走到那片空地。铁蛋抬头望天，只见一轮明月挂在当空。又看了看手中的长刀，不由得想起那一晚家门惨变也是这般夜色。心中一阵凄然。随即拔刀出鞘，以刀指向天空言道：“爹，虎大叔铁蛋现在虽无力达成使命，但这就开始勤练本领。等铁蛋在长大些，本领有所小成后必定不辱使命。请爹、虎大叔在天之灵保佑铁蛋！”随即手上长刀挥舞，先将父亲教过的几式一一做了一遍，热了热身。在配合心法练着练着竟将以前怎么练都难以贯通的几式做的连贯了起来。本来铁蛋在老家已练的有些功底，再加上今晚的夜色让他颇有触景生情之感。
　　想到那晚自己两度被贼人所制。做了累赘不说，还害的虎大叔和爹陆续为了自己丢了性命。自己要是能有爹的小半本领，就算帮不上大忙，起码也不至于成为贼人的手中筹码。于是越想越恨自己本领低微。带着这样一层念想，于是胸中似有所悟。手上刀势越舞越快，不经意间几式已喝成一气。
　　
　　此刀法铁蛋练的已有些时日，但都仅限于图谱中一个个的单个动作。谁知今晚不自觉的将会的几式练到如此熟络，自己也感到有些意外。生怕丢了这感觉，便一刀快似一刀，一式接着一式，竟有些根本停不下来的意思。而此时褚员外得城外祖宅的家丁禀报，那边出了些状况，要褚员外立即前去处理。褚员外不敢怠慢，忙唤上老管家德丰一起，往马厩备马。欲连夜前去城外祖宅。
　　当走到马厩里牵马要行时，突听得一旁的空地上竟然有阵阵的呼喝之声，心下奇怪又有些恼火，心说：“这是哪个奴才如此坏我家法度。”随即与老管家循声走将过来。一见吃了一惊，没想到是铁蛋。而此时的铁蛋因刚刚找到感觉，使的那长刀是上下翻飞，刀影似若舞梨花。确并没发觉褚员外和老管家已立于己侧。开始褚员外是带着三分火气来的。可当见到正在此练刀的铁蛋，刀法使的是如此神骏，一时看得呆了。看了半晌，只见铁蛋已练的是满头大汗，双颊绯红，一个收式停下想歇上一歇。这时褚员外不禁道了声彩，铁蛋吓了一跳。忙回身望去，只见褚员外和老管家已立于一旁多时了。
　　
　　铁蛋还已为这两位是查夜到此，知道自己坏了规矩。赶紧把刀丢下，跑到褚员外跟前跪下请罪。褚员外忙伸手将其拉起，看着他微笑道：“未曾想到你这小小年纪竟也是如此的深藏不露啊！”铁蛋赶忙回道：“大老爷明鉴，小的这都是祖上传下的些微末伎俩，并非刻意隐瞒。只是家父临终前交代不可荒废，这才不得以冲撞了大老爷的家门规矩。程铁蛋知法犯法，愿受大老爷家法责罚！”褚员外却不理这一茬道：“不错，这样俊的身手自是荒废不得，不过你这家传武艺虽妙，可你尚欠火候，愿不愿意在学些本领充实一下自身修为？”这话铁蛋一时没听明白。一边的老管家却已心中明了，可是城外之事不便在耽搁便道：“老爷，您的心思我已知晓，现下这个场合却不合适，不如等城外事了再作计较。”
　　褚员外听了点头称是，谓铁蛋道：“铁蛋你触犯家规，本老爷现在罚你立即回房歇息，等我归家时再与你说话。”铁蛋听得此言不禁又是一愣，一旁的老管家急忙说道：“傻孩子还愣着作甚，还不赶快领罚。”铁蛋这时才反应过来匆忙收拾一下，给褚员外和老管家又施了一礼，赶忙跑向自己的房间。褚员外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一直见他去得远了便不再停留急忙上马出城。
　　
　　一连数日，褚员外与老管家在城外祖宅处理事务，未曾还家。铁蛋这几天却是忐忑不安，虽说那晚老爷的处罚让自己出乎意料，可他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又都带着些许含义，一时间挠破了头皮也不知是何意。当下索性不在去胡思乱想，只等大老爷回来自有分晓。又过了几日，在一天的下午褚员外与老管家终于回府。到家不及洗尘，便立即传唤铁蛋前来。铁蛋听得老爷刚回就传唤心中一阵阵的发紧。当下不敢迟疑，快步前往。一进厅堂只见褚员外，刘氏夫人还有老管家德丰都在，赶忙上前施礼参拜。
　　褚员外见他来了，笑着谓刘氏夫人和老管家道：“某自辞官以来便欲寻能传我毕生所学之人。可苦等十数年未得，要不是那晚碰巧遇见此子身手，某真怕这一身本领要被带入棺材中去也。”说完抚须大笑。一旁的铁蛋是听的是云山雾罩，不解其意。这时还是老管家对褚员外言道：“老爷一路劳顿，还是跟孩子挑明了说吧！”褚员外这才面向铁蛋正色道：“铁蛋，我今欲收你为徒，你可愿意？”铁蛋听得当时语塞。这事发生的跨度太大，自己竟有些接受不了。刘夫人和老管家见他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禁都是一笑。褚员外却并不着急，慢悠悠地品着茶，等着他回答。
　　铁蛋见大人们都看着自己，知道不能在沉默了。赶忙上前施礼道：“铁蛋何德何能，让大老爷如此抬爱。铁蛋身份低微万不敢有此非分之想！”刘夫人和老管家未曾想到这孩子竟会有此一答，不禁颇感意外。褚员外并不在乎道：“做我褚家的门徒你今后便不再是府中的下人，你难道是嫌本员外的本事低微不成？”铁蛋听了赶紧跪下言道：“程铁蛋绝无此意，只怕自己资质鲁钝，辜负了大老爷的美意！”褚员外笑着道：“无妨，我相信自己的眼力，现下你只需是应还是不应。”
　　话已说到这节骨眼上再说别的那真叫不识抬举了。赶忙答道：“承蒙大老爷错爱。恩师在上，门生程铁蛋拜上！”褚员外微笑着捋了捋须髯，在看向刘夫人和老管家，见他俩无甚异议，当即对铁蛋道：“好，今日起你就是我褚英的徒弟。日后学艺必要勤奋，自律决不可躲懒，懈怠！”铁蛋忙接道：“恩师教诲铁蛋自当铭记于心！”一旁的老管家则给铁蛋递过一盏茶来，要他献给褚员外。铁蛋立刻接过，忙跪于师傅膝下将茶双手奉上。褚员外信手拿来品了一品。这时又由老管家做个引荐，立下文书签字画押，拜师就算成了。
　　然后铁蛋又给已成为自己师母的刘氏夫人磕头行大礼。刘夫人本来就一直喜欢这乖巧懂事的孩子，没料到今天又成为了他的师母，亦是非常高兴。忙赐给铁蛋十两银子，铁蛋哪里肯接。褚员外则笑道：“傻徒儿，这是你师母给你的见面礼，岂能不受！”见师傅发话，铁蛋便不敢再推辞。赶紧谢过师母，方才收下。
　　
　　堂上铁蛋拜师刚毕，一丫环这时走将进来给褚员外施了一礼道：“启禀老爷太太，小姐病已初愈，现已下得楼来欲给老爷太太请安。”褚员外忙的站起道：“桂兰已能出屋行走了，赶紧让她进来！”刘夫人则在一旁双手合十连连祷告道：“佛祖保佑，祖宗保佑，女儿的身子总算是缓过来了！”在一边的铁蛋早知褚员外膝下有一女儿，芳龄十二。只是自己进得府来，这位小姐就一直卧病在床未曾见过。不想今日竟能有幸得见，不由得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