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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作品名称:生活烟熏眼      作者:零冷      发布时间:2017-01-10 21:43:13      字数:5097

  伊笋思愁万分的回忆着过往。
  现在她亦是过不了父母这一关。从前的目标,从前想走出来。也都是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不想给他们太多的负担。所以不想给他们太多的麻烦。她的父母没有碧儿父母那么坚强,那么仁慈。但伊笋知道他们都是为自己好。只是表达方式不一样。这也是中国父母的苦,他们一辈子如果自己不好过,似乎也让他们的子女败在自己的手下。期待他们有出息,却始终不肯放手让他们自由飞翔。这现在也成为伊笋的痛。
  此时此刻,他们,伊笋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却因为伊笋想做自己喜欢的事而说绝情的话。他们是伊笋唯一的依靠了。
  伊笋不知道自己的话是不是过重,伤害到他们了。此刻伊笋无所适从。
  在大学里,伊笋几乎没有朋友。朋友一直在她的概念里是很含糊的。伊笋曾经以为跟自己性子合得来,可以每天打招呼,聊聊生活和学习的人就可以当作朋友。后来她们一个个的离伊笋远去,在最需要她们的时候,她们一个个的回避伊笋的时候,伊笋才知道自己错了。其实她们都是个体生命里的匆匆过客。不是朋友。这样算下来,伊笋掰着手指头一算,似乎一个也没有。除了亲爱的姐姐和父母之外。一个也没有。
  伊笋想自己的人生会因此而落败吗?有人说,没有朋友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伊笋并不愿意相信这句话。她觉得自己也可以成为自己的朋友。为什么要寻找所谓觉得可以当自己朋友的人。人心叵测,一切都可能是落空的休止符。
  现在父母说如果伊笋辍学的话,就不要回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这样说,心里无法解开为什么?难道现在就只能把它变成一份兼职了吗?
  伊笋是一个遇到喜欢做的事,就会全身心投入的人。如果不是遇见什么大事,伊笋是绝对专注的。为什么现在就不可以呢?这叫做冲动的决定吗?伊笋不愿意相信。
  此刻伊笋坐在黑暗的书桌前发呆。她的心就像这黑暗的一切。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一阵阵的恐慌,在这最紧要的关头。像一阵风飘然而逝。世界轻飘飘的,伊笋也感觉到自己是轻飘飘的。如果是风,伊笋便可以四处乱窜。毫无束缚,毫无牵挂。不知道这是不是反抗的绝望中的对抗。没有人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突然好想大哭一场,但不能,伊笋不能打扰室友们休息。这里是公共场合,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境地。一个由不得你随便做出任何举动的地方。就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那样。伊笋此刻只能是哑巴。
  一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三点,还要不要睡觉?为什么要想那么多,这不该是伊笋的表现。不应该,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刻,即使在那些甚是绝望的时刻,伊笋也没有这样折磨自己。
  混着黑暗,伊笋小心翼翼的爬上床去睡觉。
  但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虽然里离天亮只有三四个小时的时间,但心中的那个结却让伊笋无法的烦躁。仿佛在天上过了十天。
  天蒙蒙亮的时候,伊笋起来上洗手间。然后站在宿舍那面唯一的全身镜子前面。看着自己蓬松疏乱的长发,这才发现已经有两年没剪头发了。已经到臀部了。伊笋却从来没有想着留着那么长的头发,怎么从来不感觉它是累赘?还或许是每天太忙,把它搁在一边,胡乱的打理它,然后就成了现在的模样了。
  听人说,把头发剪了算是从头开始,之前幽云与前男友分手的时候,也这样,把飘逸的淑女长发剪成一个酷酷的男性发型。她说她从此忘记他,把长发丢下,从头开始。
  突然伊笋也想把这头无闲暇打理的头发自己来剪掉。
  舍友们还死气沉沉的睡着呢。应该不会打搅到她们吧。说行动就行动吧,反正也没钱,就自己剪吧。
  伊笋把飘逸了两年的长发剪成一个蘑菇头。
  那些同学看到伊笋的头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笑。
  或许已经习惯了大学校园里的嘲笑声。伊笋神情自若,仿佛那些人与她无关,她亦与他们无言。劲往自己想要的地方走去。
  伊笋不再是以前那个逃课的坏学生了。伊笋就是伊笋。伊笋要好好的学习,好好的报答父母。不被眼前的诱惑牵引而走。
  但是此刻的伊笋已无法全身心的进入学习状态,常常分心,想着未来。想着如何改变自己。不想过三点一线的生活。
  这样艰苦的熬一个学期,伊笋受不了身边那些看似很厉害的同学的一些招式。尤其是缠绕在学霸花花面前的那些同学。整日的想巴结花花,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好处。
  花花并不是大家想象得那种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她只是一个学习成绩甚好,整天只顾着自己利益做事的人。没有参加过班里的任何集体活动,别人问她学习方法的时候,她只字不提,而是忽悠别人说:“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学习方法呀。就是持之以恒呗。”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子?但伊笋就是看她的样子不顺眼,觉得她很假,觉得她很装。纵使伊笋偶尔会与她交谈,看到她笑而不露齿的样子,就感觉她不是一个真诚的人,而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固步自封,自私自利,自以为是。即使她的态度是那么的清高自傲的。仍旧有一批同学整天绕着她转。她亦可以把这些调教的像自己的手下。让他们服帖自己,不让他们超过自己,又可以忽悠着过日子。
  伊笋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圈子。活在一种靠说别人好话,难以做到表里一致的人,伊笋瞧不起。伊笋喜欢直率的人,有什么说什么,躲躲藏藏,神神秘秘的样子和牵强附会的笑声,于伊笋而言是一种折磨和愤怒。
  伊笋曾经以为大学校园里的友谊是可以天长地久的。在感受过社会的冷暖之后,从发现大学已经有社会里那种虚假,阿谀奉承的痕迹。开始深刻的理解高中时候一个老师告诫同学们的话:“大学的友谊是四分五裂的,很多你意想不到的,就在这里发生,然后把你牵引进社会。这就是大学。”  
  “既然选择走这条路,觉得这条路是可行。那你就试着走一走吧。反正现在学业也落下那么多了。不如做自己喜欢的事开始寻找人生乐趣。”这话是伊笋在考虑退学的时候,她现任直销公司的总经理碧儿与她说的。
  “我能明白你此刻复杂的心里。我也认可你这个人。做事很认真,很专注,也很好学。但关于辍学这事,我并不太赞同。毕竟你是家里唯一一个本科生,而且你已经花了四五万在里面了。如果不拿到毕业证的,那真的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而且这些钱是你父母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他们着想呀。人在世上几十年,父母总不能陪伴我们一辈子。我也是过来人,能明白你的纠结。但辍学确实是需要很大的勇气,是要付出代价的。我这边是随时欢迎你回来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真的会等你归来的。你得好好考虑。不能意气用事,否则会后悔莫及······”
  此刻,碧儿的字字句句在伊笋耳边:“不能意气用事,否则会后悔莫及。”为什么选择自己想走的路是那么艰难的一条路,为什么过来人的话总是那么有分量,难道就不允许未谙世事的人自己亲自去走一回吗?伊笋迷茫,纠结······
  碧儿是湖南人,比伊笋大十岁。她曾经也是一个意气用事的年轻人,初中毕业出来就跟所谓的朋友合伙开一家服装店。后来钱没有赚到,倒是亏了二十几万。十多年前的二十几万,或许是现在的几百万了吧。碧儿与朋友各人承担十二万。
  这事她没敢跟父母说。自己默默的扛着。
  碧儿的父母普普通通,在家种田的农民。想着孩子出去会给自己一点安慰。至少是不用负担了。
  过年时候回家,父亲问她,怎么比在家还瘦?是工作压力大,还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话说父女连心。
  这话一出,她努力掩饰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她知道她是逃不过父亲的火眼金睛。于是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说完,父亲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而是说,“碧儿,你也别太难过。你不要老是去想它。我们一起努力把它还请就好了。没事的。总会还清的。这个世界那么大,你爹啥事没有见过。其实靠的是坚持。不被生活打倒。人要出息点,不能遇事就垂头丧气。那样活着有意思涅?所以我跟你说,其实咱家近年来稻谷长得也不错,卖了一万多块呢。本想给你到时候做嫁妆的。现在就先用着了吧。那时候赚多一些。会有的,嫁妆会有的。从今天起,你不能让爹爹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了。你说开心与不开心有什么不同吗?”父亲半蹲着。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仔细瞧女儿的眼睛。
  “其实都一样的呀。”父亲叹了口气。把“一样”二字拉得老长。
  看到父亲蓬松的黑发里,分散着一些白发。碧儿使劲的点点头。
  从那以后,碧儿不再为那些钱而愁,她知道只要努力,总有还清的那天。像父亲说得那样,慢慢来,一切都会有的。这话成为碧儿做人做事的法则。
  通过八年的勤奋工作和在父母的帮助下。那十多万的债务全部还清。就在碧儿还清债务的第二年,父亲被诊断是胃癌晚期。碧儿一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为什么了。那些都是父亲省吃俭用来的。是用血汗还来的。
  父亲留下: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离开人世。
  记得每年父亲都会拿一万块钱给碧儿还债。当女儿问家里没耕种那么多田地,怎么会有那么收入的时候。做父亲的总会说,“我平日去打下零工就有了呀。做那些活呀,真的会锻炼人呀。所以你看看。”说着伸出自己臂膀,展示厚重粗糙的肌肉来。这些画面碧儿至今历历在目。但不曾想到人说没就没的。碧儿伤心欲绝。她最伟大的靠山,从此安息落幕。
  那时候碧儿刚刚进入这家公司,业绩一般。当得知父亲突然离去。有一刻她真想随他而去。如果不是帮她还债,爹爹不会那么快走的。如果不是当年自己意气用事,也没有那十几万的债务。一切都因为她而起。
  在处理完爹爹的后事之后,碧儿的母亲,也卧床不起。不到一个月随父亲的尾巴而去。
  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飞洒在碧儿的模糊住的眼睛里。顿觉人生无常。父母就她一个孩子。如果他们都不在了,她活着有什么意义?
  碧儿这是命运,这不能怪你。你要坚强起来。不能做傻事呀。我和你妈都过得很好。你要好好活着,千万不能干傻事。
  那一夜,父亲突然出现在她的梦里。她狠狠的想抓住父亲的双臂,但很快他又消失在空气里。
  碧儿惊醒坐在床头边,看着黑暗的世界,碧儿知道,那是父亲的灵魂。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空气里消失的父亲说,“我会的。”
  回到公司之后,碧儿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开始认真投入的工作。
  业绩也慢慢的好起来。经过两年的努力,终于做到总经理的位置。这是碧儿的故事,虽然一路走来不容易,但还是会试图让自己做得更好。碧儿的背后,是用父母的生命汇成的长河。所以她不能忘记,也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伊笋愿意把自己的烦恼说与碧儿听,也是想她可以帮自己出出主意。但不想到,其实这事还是握自己的手中,别人只能给提示。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走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她很感激碧儿,这个她一度崇拜的女神,历经风雨后的坦荡。或许她也需要这样的磨练吧。饱经风雨或许才能够沉着。  
  在伊笋跟张曳夫妇说退学这事的时候,张家也正偃旗击鼓的张罗着盖房子的事情。张帝一家子的口气很肯定,就是不让换猪栏那块地给这个骨肉同胞的弟弟盖房子。
  “那他们不肯就不肯吧。我也看透了。”在决定如何起地基的时候,伊娟这样说道。
  张曳于是自个画图纸,设计房子的大小和方向。
  最后的出来的平面图竟像一把手枪。
  这让伊娟哭笑不得。
  “不知道别人看了会怎样?真的是。儿戏的感觉。但事到如今,只能这样妥协罢了。”
  那会儿,两口子除了到竹厂上班,其他时间就按照图纸上的方位挖地基,屯平不平整的地方。偶尔也会叫张熙来帮帮忙。给点工钱和烟酒。
  那天晚上听到女儿说要退学,张曳可火了。饭没有吃,摸在锄头又去挖地基去了。
  他很火,不知道该怎么办?盖房子要钱,女儿说要退学。他难做呀。辛辛苦苦花了那么多钱出去,她说不读,没门。不可能。如果她不读就回来跟我种田。不让她四处乱窜。
  唉,我这个人怎么那么死板。她想怎样就怎样吧。张曳知道这个女儿有点桀骜不驯,很多时候做事很犀利,也很独裁,很像自己的父亲,当年太倔强而成为一个霸道的地主,什么都要听从他的。虽然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刁蛮任性。什么都想做,心机很多,也很重。很难捉透她在想什么。
  唉,现在看来,只能说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是只养她身,不养她心。长大了就是要远走高飞的了。像我这样的死骨头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
  不能,我竟然说叫她读下去,拿到毕业证。就不能反悔。有一个文凭肯定会好找工作。不能那么轻易就放她出去。不然她耍什么手段出来,或是进入坏人的圈子,该如何是好?······
  张曳越想越不安心,觉得他刚才发脾气并没有错。他是爱这样女儿的,她不能让她变坏。现在只希望她会好好反省,好自为之。
  灿烂的月光下,张曳边窝黄泥土,一边在自忖。乡下的夜除了偶尔风吹竹海丝丝飒飒,飘逸不拘的声音和夜鸟与蝈蝈的叫嚣,便是张曳的耙土地的声音了。风微微凉,夜色如此安然舒适。只是时间在一步步的前行,这样的声音,慢慢的人类的聚落里消寂。直到深夜,妻子伊娟来叫,张曳才想到大晚上,要回家休息了。他的头已经被雾水打湿了,却一点冷的感觉也没有,而是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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