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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生活烟熏眼      作者:零冷      发布时间:2017-01-10 05:14:58      字数:4749

  冰冷冷的世界,冰冷冷的血缘之系。这是伊娟到了张家之后最大的感受。但既然选择了,就要坚持到底。无厘头的结果,就是给自己挖一个坑,然后再慢慢的填补。
  “你也不要太过操心,我们的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现在竹厂的生意挺火爆的。销量不错。我相信今年我们就可以盖新房了。”张曳一天吃午饭的时候,兴致勃勃的对正在饭桌前喂大女儿吃羹的妻子说。羹是用粳米碾成的。在小孩还没有长牙的时候,农村人都习惯性用这种方式来喂养孩子。可以保证饿不死。人奶据说是最有营养的,但不知咋的,这几天伊娟的奶乳总是干瘪瘪的。女儿喝不到就大哭。只能用羹来解饿。羹里通常会放点糖,那样更有味道。小孩也会因此而吃多一些。放盐一下子就可能饱了。或是难咽,小孩通常吃一点,就会把嘴巴紧闭着,任大人怎么用沾满羹的调羹往他嘴里塞,他亦不领情。小孩的到底还是挺精灵的。
  张曳说这话的时候,刚好遇到于娟在用咸滋滋的羹喂孩子,家里的白糖没有了。伊娟听父母说,甜食吃多,会影响孩子的发育。这不女儿一直在反抗着难吃的羹。惹得伊娟连同丈夫的话,没声好气地说:“即使好,你兄弟也不会给你多少钱呀。”伊娟似乎早把一切看穿了。
  “娟,你不要说话那么难听吧。你不过来到我们这里一年不到,说话就那么难听了。到时候我们怎么相处呀?”这会儿,张曳倒护起自己的哥哥来了。
  “好呀,那我回我娘家吧。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回来。还是要把我休了。你休了我,我现在走都行。”伊娟在气头上。双鬓通红,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本以为丈夫会护着自己,不想被泼了一头冷水。把调羹往外表用稠油绘成大红福字的陶瓷瓦碗一放,抱着哇哇大哭的女儿,气冲冲的往二楼跑。
  “娟,别这样。你给我回来。”张曳被气得双拳紧握。“你给我回来。”
  伊娟已经上楼了。楼上小孩哭声一片。
  张曳也跟着跑上去。
  “娟,你别这样嘛。”张曳跑上去的时候,伊娟把哭闹不止的女儿丢放在床上了,她在衣柜里翻动着衣服。
  “我不能这样,不能那样。我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呢?在这里过一天,就是在我家过了二十年。我在这里有什么意思,有什么意思。你告诉我。”说着几件几件的衣服往那个红色锈着:“囍”,往母亲给她买的嫁妆行李箱里扔。
  “娟儿,求求你了。不要这样子。我也不是故意要惹你的。你现在也看到了。很多事情我还是要靠哥哥的。不能因为分家了,就翻脸不认人了呀。毕竟他是我亲哥。跟了他十多年,我总比你了解他的性格吧。娟儿。”张曳跪下来把伊娟的双腿抱住,伊娟停止哭泣,面无表情的说:“那好,那以后别什么都呵护着你的哥哥。不要老拿你哥你嫂说事儿。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们。”
  “好,好,我不再说他们了。我们过自己的,我们过自己的。”这时候的张曳像一只哈巴狗,对生活他别无选择。只能默默地服侍着他眼前的这些人。
  自那以后,张曳不在伊娟面前提哥哥嫂子了。
  水管的事情,在伊娟的征求下。早在他们结婚一个月后,张曳迅速去解决了。买水管加起来花了他们一千五百多。
  张曳对哥哥是绝对忠诚和信任的。他觉得哥哥已经帮他很多了,帮他还过债,帮他盖房子。现在媳妇也娶回来了。一切都是哥哥操手办好的。所以他相信哥哥还是把他这个弟弟放在眼中的。他不会因为妻子的万般哭求而对骨肉同胞冷血。人到底不能忘恩负义的。张曳也没有想过要背叛哥哥。毕竟他还是要靠他而活。不然没有一技之长,即使出去打工,也不过是打份死工。老了,生病了,就没有钱拿了。一切就又回到解放前,温饱问题时时忧虑。那该是何等的日子。至少现在在这个哥哥的资助下,他张曳还是有靠山的。至少他知道这个拥有一百多名员工的竹厂,加上巨大的供求量。现在还不至于饿死,是可靠的。
  大年三十的晌午,各家各户在忙着拜神,打扫着门前门后准备贴对联了。张曳家还是冷冷清清的一片,客厅棕色橱柜上放着一部彩电,大概是很少打开的缘故,一块窗帘布把外壳装得严严实实的。伊娟不爱看电视,没事做,秀十字绣,或是到山上拾柴草回来做饭,或是翻翻土地,种些菜,养一些鸡鸭,足够家里吃用即可。而张曳每天晚上八点多才从竹厂回来,吃个饭,洗个澡。坐坐就睡了。没闲情去看电视。每顿没有两大盘的米饭,张曳绝对是不饱的。虽然吃得多,但并不见得长肉。干苦力活需要消耗巨大能量的。
  伊娟大扫除的时候,不放过每一个角落,所以房子整体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整洁,一尘不染。十个围成圆圈的茶杯被安置放在一个镶嵌着木板的三脚架上面,侧边一部座机电话,花了一千块安装下来的,伊娟说这样跟家里联系方便。张曳只得答应,自从闹收拾东西回娘家的事件发生之后,张曳很多事情只得依在妻子走。因为他不能失去这个家。这是一个刚刚建立起来的家,一切才刚刚开始。下面一层摆放的是颜色不一,大小相同的暖水壶。茶几上的透明的玻璃滴尘不染,两张红木长椅子,擦得如刚买的亮新。而放在茶桌上由水浸泡着的富贵竹脆嫩的竹叶尤为显眼。一切的摆设给予人一种心旷神怡的舒心。
  张帝在自己家门口喊了几声弟弟的名字。但没有人应。觉得很奇怪,便跑过去,看看他们哪里去了?
  踏入弟弟家的时候,张帝看到一切摆放得如鱼得水般的美好。不由得止住脚步,停止了喊叫。木呆呆的看着客厅的摆设。
  在厨房里的张曳听到有人叫他,穿着一条碎花围裙就跑出来了。
  “怎么了,哥。”张曳一见到张帝就委曲求全把声音调到最柔和的状态。
  张帝顿了顿,嘴角翘起来说:“你过来下。发工资呢。不要忘了,有妻子就不要钱了。”说完就转身走了。
  “好咧,我脱掉围裙就过去。”
  张曳兴奋得也摸不着哥哥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因为每次都是哥哥说发工资,他自始至终都不敢提什么时候发工资,或是可不可以预支什么的。他自以为自己还是弟弟,还很小,当了家还这样。这事有时候让伊娟很头疼。这是张曳跨不去的坎。他始终认为哥哥始终是哥哥。而这个含义上,他觉得哥哥就是他的半个爸爸,帮他那么多,为他操劳那么多。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好的哥哥。张曳始终怀着感恩的心对待哥哥。他相信一切都值得。
  张曳跟正在冲凉房给刚刚出世两个月的女儿洗澡的妻子说他要去哥哥那里结工资的事,说鸡还没有剁,还有一个青菜没有弄。叫她不要去动。尽管看好孩子就行了。
  交代完,张曳就急急忙忙的去哥哥家了。
  一到哥哥家,就看到侄女,侄子三姐弟在冲凉房边争着洗澡,要穿新衣服。而大嫂在侧边的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年是为小孩子准备的,有新衣服,新鞋子,还有很多好玩的烟花爆竹和好吃的东西在等着他们。于大人而已,年是忙得不可开交的劳累。除了体力上的不可开交,还有过年要花一大笔钱。买吃的,买喝的,走亲戚什么的。总之处处都与钱挂钩。一年下来的积蓄,过个年,所剩无几。似乎一年辛苦的劳作就是为了过个年,年完了,钱没了,又开始为钱奔波,为生活的琐碎而过,等待下一个年的到来。一年一年又一年,去了又来,来了又去。似乎没有始终,在这个圈子里绕不出去。也无法出去。这是万事万物存在着的普遍规律。
  张曳看到客厅里就哥哥一个人坐在那里,翘起二郎腿,抽着草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草烟味,近似一种老年人身上发出怪怪的熏臭味。张帝看到弟弟过来了,马上招待他坐下。笑嘻嘻的对弟弟说:“张曳呀,今年算是我们办竹厂以来收益最可观的一年了。其实也多亏你的帮忙了。所以今年给你十万块过个快乐年。对了,伊她什么生第二个呀?不管生的是男丁还是女娃,一定要记得办个酒。我们家的那些,就别提了。那些年那么穷,也都没有办个像样的满月酒。这次你们家的一定要好好庆功一下。钱记得留着点。不要一下子全部用完了。”张曳听到这些软心的话,心里暖暖的,尤其是十万块字眼的出现。说实话,他有生以来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银两呢。
  十万块,该是一个如何庞大的数字。张曳想都不敢想。
  哥哥拿来一个黑色的皮箱。张曳知道那里面就是哥哥给自己发的工资。他有些不敢相信,这画面似乎只在淘金年代才会出现的,此刻竟然真实的展现出来。真的很难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不敢相信,张曳一直在跟自己作心里斗争。
  “好了,这些就是你的了。”张帝拿来一把小钥匙把皮箱打开。
  “那,那。哥你这边。你这边有那么多吗?”张曳自始至终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当然,我们是对半分的吗?对半分的。”张帝把即将要抽完的草烟头,用力拧灭残遗的火星,像抓住一个咬他的蚊子,把烟头弄得细碎,咬紧牙关,就此用力往他脚边的塑胶垃圾桶里。
  这一刻的张曳,心就要飞起来了。心里千万个草泥马在乱撞。顿时觉得哥哥真的是一个好哥哥。这样的心里解说,是对妻子伊娟一直质疑说,他哥哥是个大骗子的反抗。张曳是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说他哥哥的不好。因为他曾经说过,即使哥哥欺骗他,他也是心甘情愿的。现在一个好哥哥的形象就占据上风了。不枉费跟哥哥十多年,还是像一个父亲待儿子那般的亲切。这时刻的张曳满满的都是对哥哥的感激。
  话当张曳提着黑皮箱回家的时候,伊娟正在跟娘家通电话。这电话,也是伊娟嫁过来的时候,娘家帮他们安装好的。花了三千块,算是给女儿的嫁妆。
  这是伊娟第一年不在娘家过年,难免对家里有眷念。毕竟是生活了差不多三十年的地方,是生命的根,自然不能忘。
  张曳害怕别人看到,便马上拿在黑皮包往二楼的房间里跑。万一被小偷看见了,却不是好玩的事儿。
  坐在红木长椅子与弟媳妇说长道短的伊娟,看到丈夫提着歌黑皮箱神秘兮兮的往楼上跑,以为发生什么事儿。又想到女儿刚刚睡下呢,万一给他吓醒了怎么办?
  听着电话的伊娟,脑海里闪过孩子被吵醒的那幕。然后赶紧盖掉座机电话。到楼上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跑到二楼,伊娟发现丈夫正在找地方放他刚才拿回来的黑皮箱。左翻翻右翻翻,在寻找绝对安全地带。
  伊娟小心翼翼的凑合过去说,“你这是干什么呢?”
  张曳被妻子吓了一跳。“嘘嘘······来,过来,这里面是我们今年的收入。十万块呀。”然后诡秘的小声的笑了。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我哥就是我哥。今年给我十万块的工资。真的,我一开始都不敢相信的。那么多钱,我还是第一次看呢。”说着把皮箱打开,轻轻的抚摸着红灿灿的钱。
  伊娟凑过来,两只眼睛也放光了。
  微微颤颤的说道,“我也是第一次看那么多的钱。”随后,他们商量决定拿出一万块来备年货。
  藏在一个装着棉被的蛇皮袋里,夹放在棉被不容易发现。
  那年,他们一家三口过了一个奢侈的年,什么东西都想买,什么东西都买多了。想一日就把变成胖子。
  那时候伊娟刚刚怀上伊笋。
  据说这个时候的女人是最想吃东西的,看到什么想吃什么。一个人的嘴,两个人的食量。自然会吃很多。而且伊娟身材厚重,没有怀孕肚子就有三个月的大小。自然食量也会因此而提高很多。
  结果却因为过年吃得太好,以至于差点把肚子里的孩子给弄丢了。原来医生交代说,在怀孕期间是不允许乱吃东西的,要忌口。尤其是像鸭子和鹅和冬虫夏草这些含热量高的食物。切忌要少吃。
  但伊娟在吃的方面,是绝对不会自控的。在她看来,除了干活外,再没有其他东西可以与吃相比的了。伊娟说,能吃就是福。只有吃好,喝好,身体才好。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伊娟的肚子一直可以保持三个月状态的原因吧。
  不然她也不会悟到那么深刻的哲理。人有时候需要痛悟的教训,才会有所节制。若不是,很多人将可能一辈子都被生活的某些瓜葛所困,走不出来。亦不想走出来。一种自我膨胀的感觉,一种看似舒适的感觉。是在一点点的麻痹自己。无法节制的结果,害人害己。
  幸好有及时到医院检查,医生说羊水受了一些风寒。没什么大碍。
  伊娟从此不敢吃很多,都吃些清淡的。直到伊笋出世。她才开始恢复真正属于自己的胃口,毫不节制的继续她的三个月大小的肚子出发。好像想一下子就可以变成五个月大的。
  溪流奔流到大海需要时间,需要江河湖为寄托点,方可走得更长远的。先天的不足,会导致后天的缺陷。终不会是完整的呈现。胎儿的成长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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