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集

　　第十八集
　　1、高梁地，黄昏、外
　　横山躲藏在高粱地里。等到送葬的人走了。
　　三木、恩霞也消失在崇山峻岭中。
　　他也钻出高粱地，向赵家庙跑去
　　
　　2、赵家庙，黄昏、外
　　横山绕着大榆树转了一圈，发现大榆树枝干粗壮、结实，连个裂缝都没有，更别说是洞啦。
　　
　　3赵家庙，黄昏、内
　　横山想了想，一头钻进赵家小庙
　　庙里边只有一张香案，上边供奉着蟒天龙教主之牌位，前边摆放着香烛，水果、馒头等供品。
　　横山四下打量。
　　又敲打四周的墙。
　　将香案的东西掀翻在地。
　　双脚跺跺地上的砖和土，地上发出“拍拍”的声音。
　　他一脚踢倒香案，香案后边墙下端显出一个洞，他自言自语地说：“看起来这就是大榆树的树洞。”
　　
　　4、洞内，黄昏、内
　　横山拿手电筒往里一照，天哪！一条约六米长的金色大蟒盘在洞里。它昂起金黄色的蛇头左摇右晃，从肉里泛起一片可怕的血色。它张开巨大的蟒嘴，吐出火焰般叉形舌头，发出“咝咝”的悲苦得令人心悸的叫声。当它大嘴张开的时候，从里边放射出一道晶莹皎洁柔和的兰光。很显然，那枚海兰青夜明珠就含在它的口中。
　　
　　5赵家庙内，黄昏、内
　　横山起身拔刀。那条蟒蛇“呼”地一声，金光一闪，在他脚下窜出。他魂飞魄散，猛一回头，只见那蟒将尾巴盘在地上，身体笔直伸升上来。蟒头升到与横山的脑袋平行的高度，怒瞪着黑豆一样的园眼睛，吐着火焰般的叉形舌头，摆出一付拼命的姿态。
　　横山挥刀砍去，那蟒猛地一挺，飙飞起来，长长的身子盘成了一张网向横山网去。横山逃脱了。并回手一刀刺在蟒的尾巴上，鲜血直流。
　　巨蟒痛苦地将身体扭成麻花，当横山又举起刀时，它快如闪电般地冲出庙门，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迹。
　　
　　6、银龙山上，黄昏、外
　　横山提刀出门，跋腿就追。花草灌木中蟒头高昂，吐着那根叉状舌须流水般地快速滑行，嘴里的那团兰光时隐时现
　　横山狂奔过去。突然，山风大作，落叶缤纷。“沙沙沙”一阵响声过后，蟒蛇不见了。
　　横山正在四处寻找张望，只见一块凸起的巨石上射出一道兰莹莹的光线，蟒身正盘在那块巨石上，流星锤般的头高高地昂立着，张着布满倒齿的大嘴，那晶莹剔透的美丽的兰光就是从它嘴里射出的。
　　他提刀奔去，那道兰光不见了，巨石上盘着的金晃晃的一团伸展成六米长的巨蟒呼啸而起，眼见着飙飞过来，转眼间腾云驾雾般地又不见了。
　　横山垂头丧气，刚要将刀放回鞘中，猛地又见那蟒正吊在前边粗糙的树干上，蟒头摇来晃去，那颗夜明珠就在它嘴里。横山立马举刀就砍，可是头上的蟒蛇又不见了，出现在前边的草丛中，横山就这样追来追去，欲罢不能。从山上追到山下，从山林追到荒滩。从荒滩追到幽谷。
　　
　　7、悬云观，黄昏、外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顺山势而建的道观。
　　苍松翠柏环绕着红色的院墙，院墙内是几间参差不齐的殿堂。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方刻着三个大字：“悬云观”。
　　只见那条蟒蛇翻墙而过。
　　横山也紧接着翻过墙去。眼见那条蟒蛇钻进一个大山洞。
　　他也要跟进山洞。
　　一个道长前来拦他。
　　横山一刀砍向他胸膛。
　　
　　8、海眼洞，夜、内
　　来到洞里，看那条蟒蛇盘踞在泉水中的一块长满绿苔的园石头上。横山大叫一声，飞身向蟒蛇刺去，一脚跌倒在水池中。那蟒蛇将头立即弹射出去，身子一挺，高高地飙飞起来，长长的身子又盘成一张网，一下子罩住了横山。柔软的身体一下子变得紧绷绷的，在横山身上緾了三圈。横山握刀的那只手还能稍微动一动。他就拼命地在蛇身上乱剌。
　　蟒蛇遍体鳞伤，浑身是血，但它还死死地緾着横山，扭动翻滚。从水中扭滚到地上，泉水染红了，地上的石头也染红了。横山最终口吐白沫，两眼园睁，刀无力地从手中落下，他被蟒蛇绞死了。
　　蟒蛇也皮开肉绽，差不多成了一条血蛇。蟒蛇头猛地向前一挺，从蛇嘴里吐出一道兰光，在空中划了一道弧，落到翻着水花的泉眼中。那流星锤似的蟒蛇头象断了线的麦穗落在地上，闭上了园园的黑眼睛。它的蛇头和脖子连接处的蛇椎骨被横山砍断了，只连着一层皮，但它的身体还死死地緾在横山身上。
　　
　　9、悬云观院内，夜、外
　　道观的门打开了，进来两个年青的道人，一个人身上背着粮食，一个人身上背着恩霞。
　　他们忙救起受伤的师傅，问：“出了什么事？”
　　永怀道长说：“观里从墙外飞进一条巨蟒，后边又来一个拿刀的人，直奔海眼洞。里边又叫又喊，折腾了半天，长时间没声音了，恐怕都死了。我想拦住那个人，告诉他蟒蛇的绞杀能力非常强，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虎，被它緾住也活不了。还没等我开口，他就给了我一刀，这个不知好歹的该死的人哪！”老道长说完还长长叹了口气。又问：“这个姑娘哪来的？”
　　小道人说：“在路上捡的，可能是从崖上掉下来的，摔昏啦。”
　　
　　10、悬云观，夜、内
　　老道说：“快把她放在床上。”然后将手放在恩霞的鼻子下，对背粮的小道人说：“快去熬我们观的还魂汤，这姑娘还有救。”
　　
　　11、学校的后花园，傍晚、外
　　女人们纷纷走进学校的后花园。穿插在花丛中。你给我戴，我给你戴。你打量着我，我打量着你，相互欣赏着。
　　媳妇们将花插在后髻上，而且插得很满，脑后简直是花团绵簇。
　　姑娘们将花插在头顶歪桃上、辫稍上。走起路来，大辫子忽前忽后，飘呀飘的，那鲜花也跟着飘呀飘的，尤其是姑娘们集在一起，花团绵簇，加之微皱双眉，就象文静典雅的古代仕女。
　　老太太们坐在石头上，看着这些年轻的女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些年轻的姑娘、媳妇也把花插在她们的后发髻
　　那些日本女人也穿上和服，梳好了头。和中国女人混在一起，互相给对方插花。
　　
　　12、花园东角石头上，傍晚、外
　　黄老师脱去了黑衣裙，摘掉了胳臂上带“孝“字的黑袖标。换了一身豆绿色衣裙，用各色鲜花编了个花环，戴在头上，又用灯笼花做了两只手链，戴在手上。
　　大龙和二凤看呆了，说：“黄姨，你可真美！“
　　李老师了黄老师一眼，爱怜地说：“玉萌，你是天上第几条仙女？为什么下凡来到金银沟？”
　　黄老师凄惨地笑一下，说：“我是在’春天来了’的歌舞剧中扮演春神。就是在那一天，演出结束后看见了连城……。“
　　
　　13、回忆
　　(1)舞台上，傍晚、内
　　少女们正在唱：“醒来吧！醒来吧！“
　　苗涤石（也就是赵连城）跳上舞台，讲演道：“同胞们，倭寇的铁蹄正在践踏我大好河山。炮轰北大营，强占沈阳城。几路大军直逼辽吉黑，我热河也在他们虎视之中。我们再不能沉睡不醒啦，醒来吧，醒来吧！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支援前线将士抗日救国，誓死保卫祖国！让锦秀河山还我锦秀面。”
　　人群中打出“抗战守土，人人有责”的横幅。台上的女孩子跳下台，手捧募捐箱，来到人群中。人们纷纷捐钱。
　　
　　（2）路上，傍晚、外
　　黄玉萌和苗涤石碰到一起，相视一笑。
　　苗涤石：“同学，你跳得真好。人们的爱国热情都让你调动起来了。”
　　黄玉萌：“还是你讲的好。其实，我认识你，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你。”
　　苗涤石：“奇怪呀！你怎么能认识我呀？”
　　黄玉萌：“你有一身好武艺。你校开运动会时，你在运动场练过。我还看见你跳高，那么高的杆子，你象燕子一样飞过去了。我们到日本领事馆示威，你扛着你校的校旗走在最前边。你叫赵连城，对不对呀？”
　　苗涤石：“对呀。我现在东北大学读书，沈阳沦陷了，学校迁到北平，我就要大学毕业了，要是太平时节，我一定请你做我的妻子。”
　　黄玉萌：“你，你说些什么话呀？你要尊重我。”
　　苗涤石：“我说的是心里话。但我不会这样做的。国家正在蒙难，我要上战场杀敌。是生，是死，都很难说，我怎能害你。再见，姑娘。”说完转身就走。
　　黄玉萌：“喂！你站住。我叫黄玉萌，家住城南小四胡同。明天就让你爹带你到我家提亲。我爹听说小鬼子来了要抢大姑娘，正忙着给我找婆家哪！晚了你可别后悔。“
　　（回忆结束）
　　
　　14、花园东角石头上，黄昏、外
　　黄玉萌继续说：“第二天，赵爷领着连城真的到了我家。我爹知道赵家是个大财主，连城又一表人材，就一口应承下来。“
　　黄老师叹了口气：“临走时，我爹叫我出来和连城见一面。我怕羞，就是不出来。连城隔着门对我说：春神，下凡吧。我一毕业，就回来娶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他毕业回来了，跟我说：等我忙过这一阵子就接你过门。过一阵子又回来对我说：等我打跑了小鬼子，我们就结婚。可是近几年都是音信全无……“
　　李老师叹口气说：“祥生在抗联，临走时对我说：孩子长大了，千万不能给日本人做事。又对他父母说：不打走日本鬼子，我是不回来的。近几年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黄老师说：“连城也在打鬼子。枪林弹雨，爬冰卧雪，几年音信全无，现在恐怕不在人世了。也好，这是我扮演春神时穿的衣服，穿上这身衣服去找他，他一定能认出我。“
　　
　　5、花园某个角落里，黄昏、外
　　连信将小桃红揽在怀里，流着泪说：“桃红，我真的稀罕你，真稀罕呀！不充许别人往你身上泼一点脏水，一听到一些不中听的话，我就打你，其实每一拳头落下，我的心都是一阵巨痛，对不起，桃红。到那边，再遇到这样的事，我打我自己。”
　　小桃红说：“连信，我知道你喜欢我，不然怎会拿那么多钱娶我。我们做夫妻这么多年了，你就是一个窝窝头也要瓣下一半给我。你打我应该，谁叫我是个戏子。”
　　连信说：“当戏子怎么了，凭本事吃饭。再说又不是你愿意当的。”
　　说着他将一朵硕大的紫红色的大丽花插在妻子后髻上，仔细端详妻子的脸，感叹地说：“桃红，你真好看哪！”
　　小桃红把那朵美丽的大丽花戴正，向连信笑笑问：“我真象你说的那样好看？”
　　连信也笑了说：“真的，真好看！”
　　那朵美丽的大丽花衬着她那白白的瓜籽脸，和那双大眼睛及小小的嘴巴。确实妩媚动人。
　　正好一队日本兵走过来，看着小桃红，对着连信大叫：“赵三爷，你的太太美人的第一。”
　　连信破口大骂：“妈拉个巴子，小鬼子，我们都准备好，现在就给一枪吧，总这么抻着，老子难受，你们也麻烦。”
　　
　　16、花园的石桌旁，黄昏、外
　　祥昌和他小媳妇正在咬破手指写血书。
　　血书写在祥昌的白小褂后背上。上面写道：“活下来的好心人，如果我们都死了，请切开我媳妇的肚子，拿出我们的孩子，他再有二天就出生了，能活。请将他抚养成人，我们夫妻九泉之下感您大恩。父：孔祥昌，二十一岁；母：孔钱氏，只有十九岁。”
　　这件白小褂穿在祥昌的小媳妇的身上。
　　
　　17、学校花园墙角，黄昏、外
　　小野太太对鹿柴障子外的丈夫说：“看起来我是难逃一死。我把手稿埋在这里。记住，旁边有棵杏树。如果你能活着，一定将其整理成书，我到阴间也感谢你。”
　　小野：“你真傻，我怎能活下去呢？身为战俘还杀如此多的人，这么血腥的罪过，对方能饶过我们吗？还是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吧，屠杀时我们将孩子压在身底下。”
　　说完，小野扒开障子，把头伸进来，对儿子说：“太郞，枪一响，你就钻进妈妈的身底下，将血抹在身上装死，记住，杏树下边有爸妈的书稿，等你长大了，继承父母遗志，将其成书。”
　　
　　18、院内、黄昏、外
　　每个家庭都聚在一起，媳妇在给婆婆梳头，儿子在给父亲装烟，老人们抱着孙男孙女不停地亲吻。有的在流泪，有的在苦笑，有的在没完没了地说着什么。
　　那些日本妇女梳洗完毕，又将丈夫、父兄的牌位擦拭好，用布包裹好，缠在身上。
　　
　 19、张先生的房里，黄昏、外
　　孔二爷躲在角落里还在写：“八月二十日晚，一切希望都落空了。令有音信全无，恩霞跳崖身亡。这里的血雨腥风无法吹到外边，人们不知道金银沟发生了什么。我们还指望什么呢？明天清晨，鬼节来临，这里将是尸横满地，血流成河。“说完将本子藏在被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