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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诉衷肠小月哭坟 心怀恨俊杰奸嫂

作品名称:山刺玫(小说)      作者:路煜      发布时间:2016-12-01 07:35:34      字数:3343

  夜风清凉,徐徐地吹拂着小路两旁的柳枝。树枝上已长出了嫩绿的新叶,只是天气阴沉,夜色墨浓,看不清楚。西山坡上多田地,那条小路逶迤曲折,一直通往山顶。白天这条小路上,往来的人也不少,或去田间的,或回家的。此时已将近午夜,路上安静的出奇,唯有风吹树枝的声音,窸窸窣窣像夜的呢喃。
  就在这夜深人静之时,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一个人影,缓缓地沿着小路走上山来。那人影行到半山腰时,突然转身走进了一块农田。那人影凭着记忆,一直摸索着前进,走得极慢貌似在寻找着什么。脚步试探着踏向前方,走了几步就碰上了障碍,那人影驻足躬身摸了一下前方。确认挡在眼前的是一堆黄土,准确地说是一个坟。
  那人影扶着坟堆顺势坐了下来,霎时眼泪婆娑,沉痛地说:“永年哥,我来看你了,你能听到吗?”声音清脆,是个娇柔的女子。
  女子悲切的声音,并没有唤醒沉睡的人。不论之前如何相爱,此刻都不会再有回应,孤坟依旧肃穆。女子擦了擦脸上冰冷的泪水,继续说道:“第一次遇见你时在静平街上,那天逛街的人好多呢,可那么多的人中,我一眼就注意到了你。看到你的那一眼,我的心跳得快蹦出来啦。后来跟踪你,才知道你是静平中学的教师。自那以后我就时常来学校偷看你,每次偷看你你都在给学生讲课,很少朝窗外看过,即使你看也不会看到我的,我藏在窗前的那棵柏树下。只有一次,我探出头看你,不小心被你发现了,你还冲我微笑了。自那以后,我就不敢再来学校偷看你了。”
  夜黑如墨,万籁俱静,小月仍在絮絮私语,如泣如诉,气氛煞是诡异。但她却浑然不怕,因为她的心被悲伤填满了。这静谧的夜晚,这阴森的夜晚,正适合她独自悲伤。心里的话可以尽情吐露,眼里的泪可以肆意流淌。张俊华瘫痪时,她也痛苦过,却没有此时这般的撕心裂肺。路永年死了,她的心仿佛也跟着死了。
  “我一直想着嫁给你,可没过多久就听说你结婚了。那时的我是多么的悲伤啊,死的心都有了。后来来了个媒婆说媒,我一听是双驼岭的就嫁了过来,你可知道我那么做,只是为了能这辈多看你几眼!”
  说着说着她就无语凝噎,伤心往事,随着时光并没有变淡,只是埋藏起来罢了,此时提起,怎不让她痛苦。她摩挲着眼前潮湿的黄土,如同抚摸着情郎的胸膛,温柔而深情。那土不是寻常的土,那土是深埋着她情人的土。
  “我虽没能嫁给你,心却一直是你的。永年哥,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幸福和快乐的时光,就是和你相爱的日子。”
  山肃穆,夜寂静,仿佛都在倾听小月深情的诉说。小月抹了一把脸上冰冷的泪水,恨不得把心中的所有块垒一吐为快。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那些没来得及说的话,她想说给他听。
  可是,她说了那么多,他仍是一句不吭。他永远都不会再听她说话了,小月突然凄厉地笑了。想起曾经的温柔,他拥她入怀,低吟浅唱,那是她从未听过的歌:“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歌声如昨,人已今非,怎不叫她悲痛呢。这个悲伤的夜晚是属于她的,没有人阻碍她,没有人取笑她,她可以痛快地哭泣,尽情地诉说。
  
  “小月,我想喝水!”黑黝黝静悄悄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那声音叫了几遍,却未得到任何回应。平日里伺候他的女人,不见了踪影。
  “小月,你去哪儿了呀?”那声音听起来急切而落寞,语气里尽是祈求之意。可不论他怎样叫喊,房间里依旧静默。他拖动着毫无知觉的双腿,挣扎着挪动到桌子旁边,好不容易摸到了一只杯子却是空的。
  “叭嚓!”突兀的一声杯子碎裂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死寂。那声音尖利的犹如杯子锋利的碎片,深深地刺进了男人的心里,他忽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这时蹲在窗外的黑影,听到屋里的动静,悄悄地离开了。“小月不在屋里,那去哪儿了,晚饭时还看见过她呢!”那黑影忖道,“十有八九是祭奠她的姘头去了!”想到此,那黑影就怒不可遏。他垂涎她已久,她却一直对他冷若冰霜。本是婊子,非要立个牌坊。他越想越恼,沿着通往西山的小路走了上去。
  
  不知几时,弥布的云层变得稀疏了,从云隙里撒下几点星光。漆黑如墨的夜,渐渐有了光亮。小月抬头望了一眼东半天,启明星已升起,不知不觉,她已在坟前守了一夜。
  天快要亮了,她得赶快离开,不能让别人看见。她和路永年的事情虽闹得众人皆知,但她仍不敢明目张胆地来他坟前祭奠。村里人骂她是马骝精,是狐狸精,是老母狗,这些她都知道。若是让别人看见了她的行踪,还不知道又能说出怎样难听的话来。
  她站起身,凝视着那堆孤零零的黄土,做最后的告别:“永年哥,我走了,到那边照顾好自己!”
  就在小月起身说话的工夫,一个人影鬼魅般闪到了她的身后,嘴巴贴到她的耳边,嘲弄地说:“哟,说的好感人,可惜你的永年哥怕是听不到了!”
  “啊,鬼啊!”小月大惊,惊叫着拔腿就跑。那诡异的声音,让她惊骇莫名,腿脚不听了使唤,若灌铅般沉重。她奋力向前挪动着,没走几步,胳膊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了。
  “嫂子,看我是鬼是人?”
  “俊杰怎么是你呀,鬼鬼祟祟的,差点儿吓死我了!”小月抚摸着扑扑直跳的胸口,嗔怨道。
  “你还知道害怕呀,坟堆里坐了一夜!”张俊杰说着,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小月。
  张俊杰的举动让小月甚是意外,又羞又窘,呵斥道:“俊杰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嫂子,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看我哥都瘫痪了,像你这么年轻貌美,守活寡实在是太可惜了,不如你跟我好了。”张俊杰摸着小月俊俏的脸蛋,淫邪地说。
  “你个畜牲,你哥他还活着呢,你就这么对我!”
  “啊哈,你就别在我面前假正经了,你若知廉耻,就不会和路永年搞破鞋了!”
  “你……”小月无言以对。她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她或许不是一个好女人,但她并不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没想过会成为一个坏女人,她只是太爱路永年了。
  张俊杰粗壮的臂膀牢牢抱着小月,任她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张俊杰粗重而灼热的鼻息,在小月的脖颈上游移着,撩拨得她奇痒而燥热。小月歪头试图躲开,却正随了张俊杰的意,她白皙的脖颈完全露在了他的面前。那光滑而雪白的肌肤,散发着让人迷醉的温热,张俊杰忍不住伸出舌尖舔舐。一双手也不安分地伸进了小月的胸前,揉捏着那两坨温热的柔软,血脉霎时便激烈地膨胀。心里仿佛燃起了一团火,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扑灭。他疯狂地把她压在了身下。
  小月侧过头,躲开张俊杰腥臭的嘴巴,泪眼迷蒙地望着不远处湿漉漉的新坟。她不再反抗,任凭张俊杰摆布。
  “别告诉我哥,若是让我哥知道了,我弄死你!”张俊杰心满意足后,撂了一句狠话,穿上衣服走了。而此时天已蒙蒙亮了。
  虽已是春种时节,可早上还是有些清冷。泥土的寒气从身后直透过来,小月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冻结了。她挣扎着坐起身,穿上了被撕扯的乱七八糟丢在一旁的衣服,擦干眼泪,整理好衣服,拍打干净衣服上的土,沿着小路慢悠悠地往家里走去。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爱的人死了,丈夫高位截瘫,身边又没个一男半女。往后她的日子该怎么过呢,张俊杰此次得手,以后肯定更不会放过她了。她突然好恨他,若不是他挑断路永年的脚筋,路永年就不会死。若路永年还活着,她就不会感到如此的孤独和无助。她不会逆来顺受,也不会善罢甘休,张俊杰对她的凌辱,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付出沉痛的代价。
  路永年的坟在西山半山腰,坟旁边就是贯穿整个西山的一条小路。小路从山脚一直斜插到山顶,南北跨度较长,路径蜿蜒曲折。沿着小路从高到低,分布着几户人家,依次是路永年家、唐进家、王锦程家以及张俊华和张俊杰弟兄两家。张姓是双驼岭的大姓,祖宅在东山山下,围绕着祖宅居住的都是张姓人家。到张阳明时东山已无处可居了,便搬到了西山,后来占居了路光耀的宅子,住在了西山西北方的山麓。
  沿着小路,小月经过路永年家时,看见雅茹一颠一颠地从院门里走出来。看着雅茹的样子,她忽然觉得很愧疚,雅茹虽不是她伤的,却与她脱不了干系,张俊华好歹也是她丈夫。大人的恩怨与小孩有什么关系呢,她为张俊华的残忍感到不齿。爱屋及乌,她一直对路永年的两个女儿有好感。那么小的孩子,腿脚不好,却已早早起来干家务了,她看在眼里深受感动,若是她能有一个孩子该有多好啊。没有子女,丈夫的时日也不多了,往后她孤苦伶仃。一想到这里,她柔和的目光又灰暗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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