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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黑衣人趁夜杀董武 刘凤桂挂心返口埠

作品名称:凤桂      作者:双双喜      发布时间:2016-11-19 09:16:41      字数:5095

  天快亮的时候,青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卯时刚过,他就醒了过来,睡了并不到一个时辰,他的脑子就像是安装了一个上紧发条、调好时间的自动闹钟,而他紧绷着的这根弦,就是对凶狠的鬼子发自内心的一种憎恶和忌惮。
  刘青玉想吃点儿东西,虽然他不想吃,但他逼迫着自己填填肚子。他想起昨天夜里在王大骡子家里看见的一幕就反胃,昨天夜里就没吃饭,今天早晨再不吃,一会儿还要干出大力的体力活,他怕自己的身体吃不消。
  簸箩里还有几块窝窝头,啃上去比砖头还硬,刘青玉拿起葫芦瓢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喝一口凉水,啃一口窝窝头。他强迫自己吃了一个窝头,肚子里“咕噜咕噜”的,虽然感觉凉冰冰的,但毕竟是有点儿粮食垫巴着,感觉不那么难受了。遂推着院子里的木轮车向着集街北首的关帝庙走去。这是董仁周下的命令,八点要在那里点名的。
  远远地,刘青玉就发现那里站了一大群人,比昨天早晨站的人还多,他琢磨着自己没迟到吧?抬头往东天瞅瞅日头,不过是日上一竿,应该还早。他听到了那群人里发出嘤嘤哭泣之声,而且,他还看见关帝庙的挑檐上挂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貌似关帝庙里的关公雕塑,这是谁发洋熊啊!竟然亵渎神灵,把关帝像挂在外面了!刘青玉一边琢磨着,一边推着木轮车向着那里走过去。离得近了再看,刘青玉的脸也慢慢变了颜色,悬在庙堂挑檐上的哪里是什么关公雕塑,而是一个人的尸体,走到跟前细瞧,他不仅大吃一惊,那具悬挂的尸体竟然是董武。见他脖子上套着一根绳子吊在那里直荡悠,舌头伸出老长,看上去甚是恐怖。董武的脚上还坠着一块儿白绫,上面写了一行字,刘青玉不认字,所以并不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的,正是董武的父亲董仁周以及董仁周的老婆。
  这小子是怎么了?昨天还一副耀武扬威得意洋洋的样子,今天怎么就“悬梁自尽”啦?刘青玉心里纳闷,胳膊肘捣捣他身侧的李士华,轻声问道:“兄弟,咋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刚来没一会儿!”李士华轻声回道。
  “那上面写的什么字?”刘青玉偷偷指指飘在董武尸体上的白绫。
  “作恶多端,判处死刑,共产党!”李士华连珠炮一般地回道,看来他早就把白绫上的字看明白了。
  “共产党?”刘青玉心里默默嘟囔着。他想起了几年前在扈家枪决史洪生土匪帮的那一幕,那个扈约长也不断地提起什么“共匪”,他晓得所谓的共匪就是共产党,共产党到底是支什么样的队伍呢?如今的政府大放厥词,说共党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可事实上共党杀的都是坏人啊!
  刘青玉正琢磨着,忽听得一声叽里呱啦的喊声传来,刘青玉抬头看,见山本队长率领着七八个鬼子端着枪把他们包围了起来。
  “皇军有令,要查找共产党!所有人都原地蹲下。”喊这话的是董武的死党肖秃子。
  “我们都是平头百姓,这里哪来的共党啊!”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少废话,都乖乖地接受调查,惹恼了皇军,就是砍头。”喊这话的是董武的赌友来良贵。
  刘青玉双手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瞅着身侧和自己摆着相同动作的李士华,轻声说道:“士华兄弟,刚才喊话的那两个人可都是董武的死党,你以前也是跟着董武混的,应该站在那里帮着日本人吆喝才对,不该蹲在这里啊!”
  李士华瞅瞅他,悄声说道:“再跟着他混,我怕是也被共产党吊在这里荡秋千了。”
  “这共产党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刘青玉又问了一句。
  李士华瞅了瞅四周的状况,轻声回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个个都是大英雄,干的都是惩恶扬善匡扶正义的事儿。”
  鬼子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排起了队伍,然后开始挨个排查。其实他们根本就查不出什么,这些百姓里不可能藏着杀人凶手,谁会杀了人还呆在这里看热闹?鬼子的排查只不过是应了董仁周的要求照顾一下他的心情罢了,因为他一口咬定董武的死与昨天他率领着“皇军”屠杀王大骡子一家人有关。鬼子的排查终究是草草了事,他们可没闲工夫排查狗腿子的人命案,他们满脑子琢磨着他们的炮楼工事的事儿,一刻也不想耽搁,问了一阵子,便又指派着众人修炮楼去了。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关帝庙如今已然空荡下来,只留下董仁周和他的老婆守着儿子的尸体,旁侧站立着一脸哭愁的管家金富贵。董氏拍着儿子的尸体还在哭天嚎地,董仁周却已经沉寂下来,他看着眼前董武的尸体,满脑子晃动着昨天夜里发生的那档子事儿,那事儿让他心惊胆寒,如今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正是他儿子的作恶多端让一个神秘人取了他的性命,而这个神秘人无疑是一个经常出没在口埠村的深藏不露的共产党。可这个人是谁呢?连董仁周都不知道,这是最要命的事。
  昨天夜里董仁周父子在鬼子那里吃饱了驴肉喝醉了酒,歪歪扭扭往家走,刚拐进弄巷的时候就被三个早就守候在那里的黑衣人堵住了。那些人用枪抵住了董仁周父子二人的脑袋,其中一个看上去长得颇为威武雄壮的蒙面大汉操着低沉的嗓音说:“我早就警告过你们爷俩,别为虎作伥,如今害死了王大骡子一家人,拿命抵命!”
  董武战战兢兢,醉酒醒了一半,结结巴巴地说:“大爷!王大哥的死确实与小的无关啊!是皇军,不是,是鬼子杀的他一家啊!”
  “没有你的从中挑唆,鬼子会杀他们吗?跟我走!”大个黑衣人短枪顶了顶董武的脑袋,一只手提着他的衣领,向着巷口走去。
  “你们要带着我儿子去哪里?”董仁周颤抖的问了一句。
  大个立住了身形,沉沉说道:“我们去审判他,姑且留下你的性命。不过你要牢牢记住,倘若日后为非作歹,你儿子就是你的下场。”那人说毕,对着另外两个人一摆手:“走!”
  那两人本来扭着董仁周的胳膊,听了大个子的招呼,也松开了手,紧赶几步走上前去,三个人押着董武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董仁周就觉得大事不妙,双手抱着脑袋在那里蹲了下来,看上去极端的痛苦。他在鬼子那里喝的酒也差不多醒透了,此时突然打了个嗝上来,呛在嘴里的那香喷喷的驴肉的味道如今似乎沾染着血腥,让他的喉管儿作呕难受,他捋着脑袋,喃喃自语:“儿子!早跟你说过,别太张狂,你就是不听啊!如今这般,为父可如何是好?怎么救你啊!”
  董仁周怎么会这么说?原来,那三个黑衣人不久前曾经造访过他家,也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里去的,三个人依然是黑布蒙面,根本就看不清容貌,三把枪两长一短,分别指着董仁周、董武、管家金富贵的脑袋,还是那个大个子先开的口:“听说你们爷俩要给鬼子当汉奸?”
  董仁周颤颤兢兢地说:“不是不是!大爷,我们冤枉啊!是鬼子主动找到我家的,我是口埠村的保长,他们就想让我统计一下人数,说要修炮楼,我若是不干,鬼子就会杀我全家,我也是被逼无奈啊!”董仁周说着,眼泪都下来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大个子沉吟了片刻,沉沉地说:“即是如此,我们暂且不取你们的姓名,但是你们三个给我记牢了,且不可做对不起老百姓的事,不然,随时取你们的狗命!”
  “大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真心给鬼子出力的!”董仁周哭哭凄凄。
  大个子走到董武身前,压低着沙哑的嗓门:“我听说你跟南村的刘光玉兄弟二人有仇?”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割了一对耳朵的小事儿!”董武也唯唯诺诺。
  “噢?这样的深仇大恨啊!如今趁着鬼子来了,你还不把这个仇给报了?”大个子是故意这么说的,但他一语却道破了董武的心事。董武正是这么想的,如今皇军来了,有他们给自己撑腰,他就什么人都不用怕了,趁着这个机会,先把刘青玉一家人给铲除了。董武心里虽是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反正话他听得出来:“大爷说的哪里话,小的着实不敢,割耳朵的事我早就忘了,小的绝不会借此谋害南村刘家的。”
  “嗯!这就好!希望你牢记自己刚才说的话,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大个子说着,把抵着董武脑袋的短枪放了下来,沉沉而言,“倘若你父子不帮着鬼子作恶,姑且留着你们的性命,说不定将来还会戴罪立功。”
  董仁周听到了那人的活缝,连忙接口:“一定,一定,大爷放心,我们爷俩搪塞敷衍,把鬼子修炮楼这档子事儿了了,断然不会再给他们做事了!”
  大个子瞅了三个人一阵子,便率领着他的两个手下走了。
  也正是这个黑衣人的特别关照,董仁周父子才对刘青玉兄弟二人特别照顾,不然,昨天炮楼工地上死的怕是就不是那个王大骡子,而是刘青玉了。
  董仁周像条狗一样躲在暗夜的弄巷里正琢磨着,忽听得北边关帝庙方位传来一声隐隐约约的枪声,像是放了一声鞭炮,可是不过年不过节的谁家会放什么炮仗啊!肯定是那三个黑衣人把自己的儿子打死了,董仁周的脑子往这里一寻思,立马就觉得天旋地转,血攻脑门,一阵眩晕,倒在了地上。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东天已经微亮,他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向着关帝庙跑了过去,到了那里一看,眼珠子似乎都要掉出来了。见董武的尸体高悬庙堂之上,看到这一幕情景,他急血攻心,打了一个嗝儿,又昏死了过去。
  今天是口埠大集,四五邻庄的人都去赶集,辛家村的人也去了不少,中午时分,还呆在辛家村的刘凤桂抱着逃儿站在丹桂家的门口,她是想等着遇到一个赶集的人回来探听一下口埠的情况。果然让他等到了一个,那人告诉他说,鬼子昨天杀人了,杀了王大骡子全家。凤桂听了大吃一惊,那王大骡子家可就在他们家的对过啊!离得自己家这么近,那个刘青玉不会有什么事吧?凤桂细问,那人却直摇头说不知道。凤桂在姐姐这里再也待不下去了,她心里翻涌着对刘青玉的无限牵挂。这个冤家,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总是吵架,但是真到了事儿上凤桂还是放不下他的。
  凤桂急着要回去,丹桂死活不让:“妹妹!如今鬼子在口埠闹得正凶,你若是回去了,岂不让姐姐担心吗?”
  “姐姐,我不回去不行啊!青玉给鬼子修炮楼,干的都是卖力气的活儿,他又不会烧火做饭,我不回去照顾他,怕是几天他的身体就会累垮了!”凤桂焦急地说。
  丹桂见妹妹去意已决,便让杨丰智推了独轮车,载着娘仨回了口埠村。
  凤桂回了家,把乱糟糟的家重新收拾了一通,早早做好了晚饭等着刘青玉散工回家。黄昏时分,刘青玉推着木轮车回来了,远远的,他见自家的敞篷灶房冒起了一缕袅袅炊烟,就琢磨着肯定是凤桂回来了,再不回来也不行了,凤桂临走的时候给他蒸的一锅窝窝头他啃的也差不多了。
  凤桂在辛家村待了五天,刘青玉受了五天的罪,每天吃的是比砖头还硬的干粮,喝的是缸里的井拔凉水,他的肚子早就受不了了,这几天“嗤嗤”的拉肚子,况且又干着这么卖力的体力活,刘青玉就觉得自己半死不活的,今天在工地上干活就不断地打软腿儿、出虚汗,他是咬着牙硬撑下来的。好在那个董仁周对自己还算照顾,没怎么难为自己,不然他到鬼子那里告一状,怕是吃不了兜着走,至少得挨一顿皮鞭子吧!
  可恶的鬼子根本就不顾忌他们的死活,也不管饭,干了活还得各回各家吃饭去,吃完了饭再返回炮楼继续干,晚一刻钟都不行。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简直就不拿着这帮工人当人待。
  那天晚上刘青玉总算是吃了一顿饱饭,因为凤桂从姐姐家特地给他捎来了一屉笼白面肉包子。凤桂很感激丹桂,在姐姐家待着的这五天里,她看得出来姐姐家的日子过得也不富裕,一大群孩子也是夹着肚子过日子,可是姐姐对待人情往复是毫不吝啬的,特别是对她这个妹妹更是倾囊相助。几年前镯儿去县城看病,姐姐一把给了她两块大洋,她能感知到这些大洋对于做着小本生意的丹桂是多么重要,那可是他们一家人勒紧了裤腰带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或者那是他们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全部积蓄。想到这里,凤桂的心里酸酸的,对姐姐有说不出的感激。这次回来,丹桂让杨丰智特意蒸了一大锅包子给她捎上,那可是连她自己的孩子成年累月都舍不得吃的包子啊!
  刘青玉吃了个肚儿圆,不断地打着饱嗝儿,坐在灶膛口撑得半天没动弹。
  “我不在的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凤桂见青玉吃饱喝足,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都怪那个董武,没有他的挑唆,鬼子也不会杀了王大骡子一家人!”刘青玉说着,又低低地说:“不过那个董武也是罪有应得,前些天被人杀了?”
  “什么?董武被杀了?”听到这个消息,凤桂的心里竟然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宽慰的感觉,但还是一时惊讶。
  “嗯!被人悬在了街北关帝庙祠堂上,不过给他留了个全尸!”青玉回道。
  “什么人杀的?”凤桂又紧着问了一句。
  “我也不晓得,不过听李士华说,是共产党杀的!”
  “共产党……”凤桂不由得嘟囔了一句。
  刘青玉瞅了瞅她,继续咕哝着,语气有些疑惑:“说来也怪!自从董仁周父子干了鬼子的狗腿子,对我和刘光玉按说是挺照顾的……”
  “奥?怎么照顾你们了?”凤桂也有些疑惑。
  “这个说不出来,反正就是这么一种感觉,感到他爷俩没有以前那么坏了,自从董武死了以后,董仁周更是老实了不少……”青玉说道。
  凤桂没再问什么,刘青玉刚才的话让她也陷入了沉思,怎么会这样呢?她苦苦寻思着,琢磨了一阵子也没琢磨出个子丑寅卯来,便起身进屋哄孩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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