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小说】情迷罂粟（六）

　　六、当头一棒
　　
　　我就这样，在给了养母五千元后，享受着久违的家的温暖。也许是这样的温暖期盼得太久，也许这温暖来得太突然，所以叫我觉得有点虚幻的感觉，我害怕这样的时光逝去，所以我也就特别的珍惜。
　　三个月后，养父终于要去取出腿里的钢钉了，但是难题来了，家里的钱不够用，养母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其实我知道，凭着养母的性格，不从我的身上把钱榨干，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考虑到自己还得在这样的家里呆上一段时间，我不得不奉献一下。于是我趁一次去集市的时候，偷偷的支出了两千元，回来后交给了养母：“妈。这是我打工剩的最后一笔钱了，拿去给爸做手术吧。”
　　养母自然千恩万谢，好话说了一车：“哎，云，我可真是没少沾你光。你放心，在家里好好呆着，有我们吃的就有你吃的。”
　　我没有说什么，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不相信人嘴了，我更想看行动。其实在我的心里，我一直有一种忧虑，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有可能是很致命的打击。可是，我还不能确定，我只是祈祷这一切不像我想象的那样。
　　刚回到家的第一个月，我的心情不是很好，也没有好好地吃饭，我估计有可能是身体在捣鬼，所以，那一个月当月经没有来时，我并没有在意。我还没有精力想那么多。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有了些许的忐忑，我把希望寄托在了下一个月。
　　随着心情在家里不断恢复，我觉得我内心的伤口也在逐渐痊愈。我开始渐渐地和家里人一起正常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尽量叫自己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我尽量伪装自己，不叫别人看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可是第二个月到了，我的月经还是没有任何踪迹。其实，我很想找人问个明白，但是，这样的事情，除了亲生母亲，真是难以启齿。说真的，我还是怀着侥幸，难道老天爷真的这么不公平吗？难道对我的折磨还不够吗？绝对不会的，虽然我这方面的知识很缺乏，但是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于是我再次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个月。
　　第三个月开始，我尽量好好吃饭，按时休息，我觉得我的身体逐渐正常起来，人也逐渐精神了。我觉得，这一次一定没有问题了。可是，来月经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更近，我度日如年，我曾经无数次地看过自己的肚子，没有明显的变化，该不会是……可是为什么月经一点消息都没有呢？这真是奇怪了。其实，我不是没有想到去医院做一下化验。刚开始是觉得没必要，现在觉得必须去了，可是又有些不敢去了。如果结果真是那么糟糕，我该怎样面对呢？于是趁养父去做手术的时候，我一人在家，一天晚上，我在灯光下很仔细地看了自己的肚子。不看则已，一看我真的吓一跳。我忽然觉得肚子有点改变模样。听老人们说，怀孕的人三个月就开始显形了，难道是……
　　为了打消自己的疑虑，我决定找一家很偏僻的医院去验证一下，好在养父母都不在家，也不会被他们发现。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上路了。我要去一个偏僻地区的老中医那里，去望闻问切。听老人们说，那医生的医道是很深厚的。据说能在怀孕四十天后，判断是男是女。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结果罢了。
　　我走的是一条乡间小路，因为出来得早，要路过一片小树林，早晨的树林真静呀，空气特别清新，偶尔还有小鸟的叫声，其实，如果没发生那些不该发生的事情，生活该是多么美好！可是，现在却前途未卜。往最坏了想，如果真的怀孕了，那该怎样去面对呢？我不敢想了，于是加快了速度。
　　一路上不敢乱想，因为我觉得脆弱的已经不堪一击。
　　终于赶在第一个，我来到了那个老中医的家。老中医六十来岁，很慈祥。平易地问我要看什么病。
　　我看了看老中医，压低声音说：“我想看我有没有怀孕？”
　　他忽然一下子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看我，然后开始给我把脉。我担心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只见他不断地按着我的脉搏，眉头一会皱起，一会舒展，最后再一次地皱起，惊讶地对我说：“孩子，你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而且是个男孩。可是你年龄这么小……”
　　他没有说下去，其实，我已经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我最不想听到的事情发生了。老天啊，怎么这么不公平，难道要置我于死地吗？我上辈子到底缺了什么德，要我接受如此的折磨？但是，我不敢多想，我必须迅速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的脑海一片空白，我只得无可奈何地问那个老中医：“那，如果我不想要这个孩子，该怎么做？”
　　“孩子，不是没有办法。可是，你的年龄太小了，而且胎儿已经三个月了，如果强行堕胎，会对你的身体有很大的损伤，甚至有可能……”他满脸担忧地对我说。
　　“不能，这个孩子我绝对不能要，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打掉这个孩子。”我毫不犹豫。
　　“那只有吃中药堕胎，但是危险性很大，胎儿掉下的时候，必须有人在身边，否则可能出现大出血，如果止不住，有可能有生命危险。”我听出了恐惧，但是，不这样我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这时我的眼前又浮现了那个龌龊的身影，我难道要为他毁掉终生吗？那是不可能的，那样还不如叫我去死。
　　“请给我开药。无论如何，我也要打掉这个孩子，就算死掉也要冒险。”我说得斩钉截铁。以至于差点吓到老中医。
　　“那你千万注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老中医一再叮嘱，连细节处可能出现的问题也说了。我都一一记在心上。
　　怀着一丝怨恨和恐慌，我回到了家里。好在养父母不在家，弟妹白天都上学，我正好默默地处理好这件事。第二天，趁弟妹们上学后，我开始熬药，这样的药要喝三副，第三副时，是最危险的，因为不知何时胎儿会掉下来。
　　刚开始喝掉第一副时，肚子里没有太大的反应，倒是妹妹很惊讶，以为我得了什么病，担心地来问我。对于这个孩子，我还能应付，我说自己感觉身体虚弱，正在补养，她也就不多问什么。
　　第二副喝下后，总感觉肚子里很难受，像是得了肠炎一样，搅乱得很，可是我还能坚持得住。在最煎熬的日子里，我无数次想起那个令人作呕的形象，没想到有了他的孽种。而且就是他的一时放肆，毁了我美丽的青春。对他的恨意与日俱增，我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其实，我也想到过去找他要钱，因为我不能白白付出。可是，现在我还顾不了那么多，如果养母回来，事情就更难办了，而且我极有可能被赶走，那我真的就无处可去了。
　　一直坚持到吃第三副时，我感觉肚子里的搅动更为厉害，而且这种疼痛是十分揪心的，令我有点寝食不安。其实我更担心的是老中医说的话，一定要有人在身边，以免大出血昏厥。可是，我这样的情况，我怎么好意思叫别人来陪，那样岂不更加丢脸。其实我更希望胎儿打掉时，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样就天不知地不知了。
　　白天折腾了一天，我一直坐卧不安。但我还是坚持着给弟弟妹妹做了饭，我怕露出破绽。晚上妹妹回来，还是发现了我的脸色不对，就盯着问我：“姐姐，你的气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今天肚子有点不舒服，你别管了，我能照顾自己。”说着，我捂着肚子离开了。
　　就这样，我一直蜷缩在炕上，肚子的疼痛是一次强似一次。我不知道要疼到什么时候，但是我只盼望，能够早点受完罪，以防养母知道。
　　那天后半夜的时候，我疼得实在忍不住了，无论躺着、坐着、站着，都无济于事。我无奈地叫醒了妹妹，叫她给我倒了开水，吃下了止疼药。但是，还是不起作用，我只感觉肚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在往下坠，好像也把我坠尽了悬崖。
　　我狠命地按着肚子，恨不能将胎儿挤出来扔掉。可是哪有那么容易，我感觉所有的肠子都在扭着，越扭越紧；越紧，越痛。但是我还抱着一线希望，越疼，就证明胎儿要脱离母体了。
　　我已经不知道疼痛的具体部位了，因为我已经疼痛得在炕上滚做一团。妹妹见状，也吓得直哆嗦：“姐姐，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姐姐没事，一会就好了。”我说的声音微弱，我已经渐渐没了力气。
　　再后来，我只觉得满脸是汗，我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觉得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涌来，我实在难以忍受了，然后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世界在那一刻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