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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急败坏董武砸亲事 顶风雨凤桂寻情郎

作品名称:凤桂      作者:双双喜      发布时间:2016-11-10 20:44:11      字数:5371

  第二天一大早,张大婶子打扮一新,还专门穿了一件喜庆的老红棉袄,向着口埠北村而去。送婚贴是档子大事,不能马虎的。
  今天没有什么集,她琢磨着刘世交是不会出门的,到了刘木匠家里,正如她预料的那样,刘世交果然没出门。他是出不了门,还倒在炕头上直哼吆。
  “这是怎么了?”张大婶子瞅着南墙根儿堆积着的那一堆被大火烧过的木头,问坐在她旁侧的孙凤芝。
  “唉!别提了,前几天一场突遭的大火,就烧成这样了。”孙凤芝叹了口气。
  张大婶子看了看还倒在炕上的刘世交,也叹了口气:“唉!破财免灾啊!”又加了一句,“家里着火,越着越旺啊!这好事在后头呢!”
  刘世交听着她说的这句话别扭,皱了皱眉头:“大姐,你来有什么事啊?有事说事!”
  张婶子扭头瞅瞅炕上倒着的刘世交:“我来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为南村青玉那孩子的婚事?刘老三着急了,要我来送日子,看看什么时候把这个婚事儿给他们办了。”
  “那事儿你看着拿主意就行,定了日子过来娶亲就是了。”刘世交一点儿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地说。
  西偏房门的门忽地拉开了,里面闪出了刘凤桂。她看着坐在正位椅子上的张婶子,回道:“婶子!这事儿我不同意。”
  “吆喝!小丫头这是怎么了?这彩礼都收了,怎么能悔婚呢?你爹是咱们村子里响当当的场面人,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张婶子给刘世交戴了个高帽子,又朝着刘世交问了一句,“是吧?”
  “是!这事儿我说了算,听我的,你看着安排就是了!”刘世交语气斩钉截铁。
  凤桂也提高了嗓门儿:“你们收他的彩礼,跟我商量了吗?”
  “你去打听打听,孩子的亲事哪个不是老人拿主意,又有谁跟他们的孩子商量了?”刘世交的语气开始窜火。
  张婶子一看爷俩要吵架,赶忙站了起来,看着刘世交说:“东家,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哈!我把婚贴放这儿了,家里还有点儿事,我就先回去了。”说着,转身出了屋门,她明白,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反而会坏事,不如适时离开,到时候只管来娶亲就是了。
  “去,送送张大姐啊!”刘世交看着并没动身的孙凤芝喊道。孙凤芝这才赶忙跑了出来,把张大婶子送到了门口。
  二人刚走到门口,却迎面碰上了手里提着点心的董仁周。董仁周是董武的爹,也是口埠村的保长。
  “吆!保长这是要去哪里啊!”张婶子问了一句。
  “你从哪里出来的,我就到哪里去,你这个大媒婆怎么这么闲,还跑到北村来串门子?”董仁周笑着问道。
  “哪里是闲串门子呢!我是来给他家送婚贴的。”张大婶子回道,这个时候,或许他早就忘了刘青玉特别嘱咐过她的保持低调。
  “噢?送婚贴?谁啊?难不成刘金桂要成亲了?”董仁周又问。
  “哪里是什么金桂,是金桂的二姐凤桂。”
  “什么?”董仁周闻言,脸色突然有些阴沉,又紧着问道:“凤桂许配给哪个了?”
  “如今他俩快成亲了我也不瞒你了,许配给南村刘老三的儿子刘青玉了。”
  “噢……”董仁周张着嘴巴,似乎明白了什么事。
  “我先回去了,就不耽搁保长跟刘木匠聊天了!”张大婶子说着,扭头朝着孙凤芝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孙凤芝朝着董仁周笑笑:“保长,快家里请吧!世交在家里呢!这几天他也没出门。”
  董仁周眨巴眨巴眼睛:“喔!喔!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情,今天就不讨扰了。”说着,转身向西返了回去,手里的那包点心也不晓得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并没给孙凤芝留下,在他的手里直晃悠。
  孙凤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疑惑,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转身进了院子。
  这个董仁周是来干什么的?原来,他是被儿子逼着亲自来刘世交家里提亲的。董仁周托了好多媒人给董武说媳妇,董武死活不看,哭着闹着说这辈子非凤桂不娶,董仁周没办法,这才决定亲自到刘世交家里走一遭。刚才在门口巧遇张大婶子,她那一番话,早就把他的心一瓢凉水浇的透心凉了。
  董仁周把点心往桌子上一甩,看着满脸笑容满怀希望的董武说道:“你打听好了吗就让我去给你提亲?多亏我没张嘴,不然这张老脸让你给我丢尽了。人家刘凤桂早就名花有主了,你就别牵挂着她了。”
  “什么?”董武眼珠子比嘴巴瞪得都大。
  一个多月过去了,董武耳朵那一块儿还沾黏着一块儿大白布,他爹还不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半边儿耳朵。爹问他的时候,他就说走夜路摔倒了不小心磕坏了耳朵,董仁周相信他的话,就说以后你小心点儿啊!就你那眼神儿以后少走夜路。他不想把真相告诉董仁周,这事儿非同小可,他知道那个刘汉玉的历害,又知道他跟着史洪生干土匪。史洪生是什么人啊!那可是杀人如麻的大土匪,在口埠这一带神出鬼没,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冒出来,董武琢磨着咽下这口恶气算了。
  董仁周看着儿子疑惑的表情,说:“怎么你不知道吗?人家早就许配给了南村的刘老三的儿子刘青玉了,张大婶子保的媒,婚贴都送了!”董仁周说着,又疑惑地问了一句,“不过我也觉得奇怪,那个刘老三去哪里淘换的那二十个大洋?那可是出了名的吝啬鬼、穷光蛋。”看来,董仁周知道刘老三的家庭状况,他也知道刘世交嫁闺女的明码标价,他这个保长可不是白当的。
  “我不管,我要问个明白……”董武呼号一声,就跑出了家门。他心里狠狠的,这刘家兄弟跟自己真是冤家对头,怎么就跟自己耗上了呢?先是老大赢了自己的钱,老二又割了自己的耳朵,如今那个老三又和自己抢媳妇,哼!我娶不成,我也不能让你娶舒坦。董武一鼓气跑到了刘世交的家里,还没进门就开始叫唤:“师父,师父。”
  刘世交躺在堂屋的炕头上,回了一句:“吆喝啥?我在屋里呢!”
  董武进了屋,看着刘世交:“师父,你不能让凤桂嫁给刘青玉。”
  他的话音一落,刚才还就他和师父两个人的正屋里,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变成了四个人。孙凤芝正在西偏房里说教着凤桂,突然听见外屋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想是被忽地惊了出来。
  “怎么了?为什么呢?”刘世交对他的话也似乎挺感兴趣,欠了欠身子。
  “刘青玉送来的那二十个大洋的彩礼,是他赌博赢来的!”董武知道刘世交平生最恨赌博的人。果然没出他的所料,刘世交瞪大了眼珠子:“什么?”他还一直琢磨刘老三去哪里弄的这二十个大洋呢?现在他明白了。
  看着刘世交生了气,董武心里却窃喜:“师父!我走了哈!”说着,转身离去了。刘世交有些懵,他不知道董武这小子干吗没头没脑的扔下这么一句话,却转身就跑了。其实,董武是怕,他倒不是害怕那个刘青玉,也更不怕那个刘老三,他是害怕那个割他的耳朵的人。
  凤桂看着董武跑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觉得他的背影很可爱,她觉得他是上天派来救自己的;如果董武没跑,她肯定会过去拉着他的手说一声谢谢的。
  如今,凤桂终于找到推脱的理由了,他看着气得直呼哧的刘世交,不失时机地说道:“爹!我说的没错吧!那个刘青玉不认不识的,看来他就是个赌棍,我可不嫁给这么一个人。”
  刘世交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爹!我想嫁给李政泽。我知道你也挺喜欢他的,政泽哥人聪明,做事踏实,又没什么不良嗜好,确实是个好人呐!”凤桂继续说着,“爹!你老不会还怪罪他那场大火的事吧?你应该能琢磨明白,那场大火真的不关政泽哥的事。”
  凤桂见爹仍然闭着眼睛沉默不语,眨巴眨巴眼睛,她知道爹的心思琢磨啥呢!遂又说:“爹!政泽哥说了,二十个大洋他也能出得起,你老若是同意把刘青玉的这桩婚事给退了,他就给你送大洋过来。”果然不出所料,凤桂这么一说,刘世交微微睁开了眼睛,扭头看着凤桂:“他,真能出得起二十个大洋?”
  “能!他告诉我说,他爹临死的时候,给他留了不少的钱呢!”
  刘世交将信将疑:“是吗?留了那么多钱,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爹!咱们别讲究这事了,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我可是你的亲闺女,你可不能眼睁睁地把我往火坑里推。”凤桂越说越有理,把刘世交道的没了言词。许久,他叹了口气,说:“凤桂,倘若那个李政泽真拿的出二十个大洋,我就同意你俩的亲事。南村刘老三家的那些大洋爹已经买了木头,这件事你也是晓得的,李政泽拿来了,咱们就给他补上。把你这桩亲事给退了!”他又叹了口气,“唉!如今,爹也顾不得这张老脸了。”
  凤桂一听高兴不已,几乎要从地上蹦起来:“行,我明天就跟政泽哥商量去!”
  是夜,凤桂辗转反侧,若是兴奋过度她觉得睡意全无,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高兴。一直到午夜时分,她还没有睡意,便悄悄地起了炕,穿好了衣服,拉开了偏房门,她悄声迈脚,生怕弄出丁点儿的声响,惊醒了在堂屋土炕上睡觉的爹娘。但睡觉灵惊的娘还是被她惊醒了,黑暗中孙凤芝悠悠问了一句:“闺女,干吗呢?”
  “娘。我去一趟茅厕,你睡吧!”凤桂回了一句,随即拉开了北屋门闪身出去了。她来到影背墙后面那一大丛拔节竹那里,顺受抄起一把镢头使劲儿地刨着地上的土,一会儿的工夫就刨了一个大坑,她弓腰从土坑里抱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然后又拉开院门去了外面,她来到南墙根儿那个柴火垛跟前,将木盒子用柴火盖了个严实,这才又返身进了院子,把院门插好门闩;又走到那丛竹子跟前,将那个刚才刨出来的土坑重新填实,又使劲儿踩了踩,感觉没什么异样了,这才转身又进了屋。
  她倒在炕上,眼睛透过窗户上的砂纸瞅着外面的天色,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她有一个多月没见到李政泽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如今机会终于是来了。
  外面又公鸡的打鸣声,那白色的窗纸亦渐渐的开始明亮,她琢磨着这个漫长的黑夜终于是熬过去了,迫不及待地点燃了炕台上的那盏煤油灯,随即穿起了衣服。她打扮一新,从偏房门走出来的时候,睡在外屋的爹娘早已经醒了,只是都还没有起来。
  “凤桂,这么早,你这是要去哪里?”娘问了一句。
  “娘!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凤桂答道。
  “你去找那个李政泽也不用这么早啊!一会儿我让金桂跟你一起过去。”刘世交一语道破了凤桂的心事。
  “爹!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凤桂急着回道。
  “嗯!去吧!丫头,早去早回来。”爹又说了一句。
  “嗯!”凤桂清清爽爽地应答一声,转身出了屋门。
  推开门,她才发现地下湿漉漉的。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虽然不大,却夹杂着冰凉的寒意点打着她的脸颊。她从门外的墙上顺手摘下了一件芦苇蓑衣披在了身上,又将一个斗笠扣在头上,然后抬脚迈进了湿滑的院子。
  她出了院门,走到南墙根那座柴火垛那里,从柴草里扒拉出了昨夜埋在那里的那个小木盒子,然后紧紧抱在怀里,随即冒着雨丝顺着弄巷向西直去。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出了口埠村。
  赵铺村在口埠村的正西方,两地相距不过也就是五里路的脚程,凤桂撒开脚步,顶风冒雨,插进了一片荒凉之地。
  秋末时节的雨丝夹杂着满满凉意,横横竖竖地交织着这片苍茫大地,压在低空的墨云仿若天河汹涌的怪兽疾速扭曲着身形、一团团一片片地翻滚挣扎着。这个时节,竟然有闪电划破长空,蓦地一阵雪亮,把天空撕开了一道惨白的狭长的大口子,既而,“轰隆隆”的雷声碌碡一般地碾过凤桂的头顶。那斜插的雨丝却虽然不大,却被肆虐的乱风飘摇着细细缕缕的身形,像一枚枚的针尖儿点刺着她的痛感神经。
  凤桂裹了裹那件蓑衣,抬头望了望这个奇怪的天气,自己的心情明明是好好的,天公却不作美,故意跟自己作对似的。她嘟囔了几句,像是诅咒这个鬼天气。
  她的心情依然美美的,并没有因为这个天气而感到懊丧,因为马上就可以见到让她日思夜寐的情郎了。
  刚进了赵铺村,她就遇到一个正在土路上通着排水沟的老者。“大爷,问你个人呗!”凤桂喊了一声。
  老者瞅了瞅她:“姑娘,你找谁啊?”
  “请问,李政泽家在哪里住啊?”凤桂问道。
  老者闻言,把凤桂上下打量了一番:“姑娘,你找李政泽干什么?你是他什么人啊?”
  “大爷,我是他没过门的媳妇!”凤桂笑了笑,看着他。
  “喔!”老者应着,疑惑的眼光看着凤桂,“难道你不知道?李政泽五天前就被一帮人抓走了。”
  “什么?抓走了?抓去了哪里?”凤桂闻言,一时懵了神儿。
  “这个我也不晓得,俺们村里的年轻人被抓走了好几个,或是被国民党的队伍抓了兵丁吧。”
  凤桂突然觉得一阵恍惚,天地在她的视线里猛然间就倒悬了过来,刚才还没觉得怎么样的凉凉雨丝,如今也觉得像针刺儿一样刺的她的脸生生作疼。她抱着那个湿漉漉的木盒子,一时间只觉得脑袋里空空如也,苍白一片。
  “你怎么了?姑娘!”老者问了一句。
  “没事,大爷,谢谢你了!”凤桂应着,返身向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这五里路的脚程,来的时候几乎是没觉得怎么着就到了,返回去的时候她却觉得路程是那么的遥远。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着到了家的,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家里的人都围在厅屋的那张长条桌旁吃午饭。
  “你这是怎么了?”娘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站了起来,关心地问了一句。
  凤桂没说话,眼神直勾勾的,抱着那个木盒子进了西偏房,随即把屋门闭上了,一会儿,屋里传来她嘤嘤的哭声。
  孙凤芝敲门:“闺女,这是咋了?有什么事你说啊!你可别吓唬娘!”说着,使劲晃了晃那扇木门。那扇门被凤桂从里面顶上了,她也晃不开。
  “爹!我二姐这是咋了?”金桂一手端着汤碗,一手拿着煎饼,抬起头盯着刘世交问道。
  “没你的事,吃你的饭。”刘世交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其实刘世交的心里已然明白了几分,肯定是凤桂没找到人。那一刻,刘世交也觉得心里挺难受的,不管怎么样,是自己的固执和误会才让李政泽从这个家里离开的;而他,他又那么喜欢这个徒弟。的确,李政泽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也难怪凤桂会这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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