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布局祁阳

　　下班前夕，薛承接到念雅的电话说她已经在楼下等他，适逢他跟喻婧在整理一个项目资料，喻婧低着头看着文件轻声地说：“是百里小姐催你下班了吧。”
　　“嗯。”薛承简略地回应一声。他尽量不在喻婧面前表露出他的喜悦，他认为他们是朋友，不想因此而伤害到她。
　　“那你先走吧，别让百里小姐等久了？”喻婧努力地控制着语调。
　　喻婧的善解人意，令他有种负罪感，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明明他不喜欢她，也从来没有跟她表白过什么的，为什么那晚之后会如此尴尬，他平淡地说：“没有关系，先一起把手头的工作做完。”
　　“你还是先走吧，我一个人真的Ok？”喻婧索性放下资料看着他。
　　薛承对视了一下，确定她是认真的，说：“行，那你也早点下班吧。”
　　薛承不再坚持，他把手头的活搁下匆忙走了。喻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两滴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现在就算她大声哭泣，也不会有人来打搅她或者笑话她了。
　　在车上，念雅看着帅气的恋人，甜甜地说：“阿泽，晚上，我们去海边吧？”
　　薛承此刻手把着方向盘，脑子里却想着独自在办公室里的喻婧，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们两个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没有了以前那般随意温和，喻婧跟他讲话都是以汇报行式的语气，以前的诙谐消失了，眼神也变得不再温柔专注，总感觉她在逃避。有几次早班，他还看到她眼睛红红的，一脸忧愁。他大概明白原因，也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找她聊聊，几年的共事，朝夕相处，他对她有种无法言语的情感，非常复杂，他确实在心里担心她。
　　“阿泽？”念雅重复喊道。
　　“啊？什么？”他忽然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我的话也没有听到，我说我们去海边吃饭好吗？”念雅疑惑地说。
　　“不好意思啊，刚才在想工作上的事情。”薛承慌忙解释说：“好啊，挺好的，就去那里吧。”
　　“现在是下班时间，你要全时段陪我，不许你再想工作上的事情了。”念雅命令道：“那我们就出发喽。”
　　“好嘞，大小姐！”
　　傍晚的海边，夕阳西下，晚霞如红幕般垂挂在海平线上，海风轻徐，海鸥点水，如梦幻般美丽。在这般绚丽的景色下，任何人都会陶醉其中，甚至会怀疑是否身在画布中，真是此景只在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他俩到达的海边小村叫龙门村，所在的海域称为龙门湾。相传有种叫鲚的鱼，在这里跳过了龙门，最后得道成精，帮助过很多渔民，后人为了纪念这条鱼，才起了这名字。如今的龙门早已不再以渔为生，这里有片沙滩，柔软精细，海水湛蓝，海面辽阔，现在公路又四通八达，所以这里很快发展成了旅游休闲的度假胜地。特别是夏季，一到黄昏时分会有大批游客吃客，来这里休闲聚餐。大多数人是从喧嚣的城市中赶来，分享这里的宁静和悠闲，薛承和念雅亦是如此，来这里享受浪漫的恋爱时光。
　　当他们来到这里，天色已经渐暗，游人很多，早几年前他们偶尔也会来这里吃海鲜，那个时候这里还是个偏僻渔村，零星几家排档酒楼是当时最热闹的一角，想不到几年之后，这里焕然一新，成了远近闻名的休闲港湾。
　　“哇，真是美不胜收！天空，夕阳，海蓝，你看还有岸边的灯火如星星在朝我眨眼呀！”念雅张开臂膀迎着海风尽情抒叹。
　　薛承兜着手，望着她，一眼温情，此时金黄色的夕阳撒在念雅这张小巧精致的脸庞上，一对清莹秀澈的大眼睛一闪一闪，海风不时挑乱了这头乌黑靓丽的短发，一身碎花小短裙，随风微动，修长的身子背靠白色的浪花，真是达到如诗如画的美境，他已经无法看清是因为她构成了这幅画，还是画中点缀了她！
　　“阿泽，你在看什么嘞？”念雅扑闪着大眼睛，侧着身子问。
　　“看你呗。”薛承环抱着双手笑着说。
　　“我有什么好看的！”她害羞地低下头。
　　薛承见她咽住话，脸上散开红晕，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轻微颇动，软惜娇羞，美艳动人。他一个箭步上去，拥她入怀，轻吻着她的秀发。此时此景，他感觉用任何爱慕之词表达都显得不够分量，只有用温暖的怀抱和轻启的唇吻才能诠释爱到浓情处的最好境界。
　　念雅感受薛承的温暖，脸贴着他的胸膛，双手环腰，紧紧搂着他。他俩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傍晚，直到人群褪去，夜已至深，才回到念雅的居所。自从他俩重新恋爱后，薛承就很少回自己的家，因为念雅不喜欢住高层，所以他迁就着她。刚关上门，念雅马山搂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自己的香唇，两人继续升华海边的浪漫。
　　云雨过后，薛承搂着念雅，轻抚着她滑嫩的肌肤，温柔地亲着她的耳垂，两个人忘情地享受着性爱过后的余热。
　　“我希望我们能永远相拥而眠。”念雅卷缩身子紧贴在薛承的怀抱里。
　　“持子之手，与子偕老。”他握着她的手热情地说。
　　“阿泽，我害怕我们会再次分开，那我就没有勇气去再爱一次了。”念雅忽然伤情地说。
　　“怎么会呢！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松开你的手了。”薛承温柔地说：“对了，这几年你都在做什么？”
　　三年前，他俩分手后，薛承得知她去了英国，也曾向百里焱打听过她的行踪，但百里念雅连弟弟也没有告知过她的行踪。随着时间推移，薛承足渐看淡了这份感情，不再去惦念她，他已经当这份感情是漫漫人生中的一段悲怆的插曲，谁知几年之后念雅又重新融入到他的生命中来，这对他来讲本身就很意外，竟然再续前缘。
　　“当时和你吵架后，我压根没有回家，直接去了机场选了最近离港的航班去了法国，我要在全世界最浪漫的地方尽快忘掉你这个坏蛋。”念雅嘟着嘴说。
　　“那你肯定愿望实现了吧。”薛承打趣道。
　　“在法国待了几个月，游遍了每个角落，尝尽所有美食，唯独缺少了一段美丽地邂逅。”念雅笑着指着脑袋说：“脑子里，心坎里，还有眼前闪过的都是你这个猪头，当时真心痛苦，每天不快乐，原来爱情伤人可以如此深刻。”
　　薛承见状，连忙轻声安抚道：“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有一天，我在游历法国的一座小镇，碰到个跟我年龄相仿的中国女孩子。一聊才发现我们有很多共同语言，后来一起结伴旅行，她也曾被爱情伤的很深，她说以前把感情看的太重，忽略了别的东西，以致分手后犹如行尸走肉般，于是到处游玩四处散心，有一天他忽然想通了，她要把精力分散，生活是自己的身体也是自己的，不能一直残害下去，要让自己变的更强大才不会受伤害，于是她去了英国求学，补充知识，抬高眼界。后来经她介绍，我也去了这所学校，一学就是三年。”她忽然转过身来，捧着他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现在的我已经非常强大，你再敢惹我不疼我的话，我就给你颜色看看。”
　　“以前的不快乐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加倍疼你的。”薛承温柔地说。
　　“真的？”
　　念雅话还没有说完，薛承就用嘴巴堵上了她的小嘴，手也开始不安份的游离在了她的身上。他对她的爱可能比以前还要深刻还要彻底了。
　　
　　第二天一大早，薛承就赶到公司，喻婧已经在等候他。今天是他跟崔明博约好去祁阳市的日子，不仅要视察天河嘉园现场，还要联络各部门官员。
　　“喻婧，祁阳的资料全部备齐了吗？”薛承不放心地问。
　　“嗯，刚才我重新检查了一遍，没问题。”喻婧疲倦地说。
　　薛承听到她喉咙沙哑，观察后发现她面容憔悴，精神黯然，不仅关切地问道：“身子不舒服吗？要不放你几天假好好休息。”
　　“感冒而已，没有什么大碍，祁阳的事情一直是我在跟进，不能半途而废。”她十分认真地说。
　　“这段时间幸苦你了，等祁阳回来就给你补个长假，好好修养。”薛承给她倒了杯水，示意她坐下休息一会。
　　“恩。”喻婧默默地点点头。对她来说心累，真的很难用休息就可以弥补回来的，她竭力做到在他面前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他的每一句关心话和每一个关怀的动作，无不在她心里如一块石头一样砸下去，令她无处遁形，不知所措。
　　薛承心里也明白，念雅就是横在他和喻婧之间的一道沟，任谁也跨不过。就算他们的角色是同事、朋友、知己，结果都是一样的，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此时薛承的电话响了，是崔明博打过来的，通知薛承，他已经在赶往祁阳市的路上了。一接完电话，他跟喻婧就出发赶往祁阳市与崔明博汇合。薛承没有带司机，自己开车，喻婧坐在副驾驶，他盘算着两个人可以在路上谈谈心，或许能宽慰到喻婧。
　　一路上喻婧都是靠在头枕上，闭着双眸，微蹙眉头。薛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算不是恋人，做为好友看到此状，也替她的状况担忧。这样的女人，谁娶之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只怪他们有缘无份，这辈子可能错过了，见她休息着，薛承也就沉默不语，与歌为伴。
　　大概开了三个多小时车程，他俩终于到了祁阳市，崔明博先一步到的现场。天河嘉园地块位于祁阳市的郊区，毗邻祁阳装饰城，该地块属于待开发的区域，天河嘉园还是块杂草丛生的地皮，3年后这里将拔地而起几十幢住宅楼。板块前面横穿条省级公路，车流量大，交通还算便捷。
　　“小陈，你把规划图纸拿过来。”刚到现场，崔明博就开始工作起来。
　　“地块不错，假如配套设施跟上，这片区域就可以做为一个单独的商用住宅整体发展，政府也算帮了市民一个大忙了。”崔明博说。
　　“是啊，假如这里发展成商业区，应该是祁阳未来的风向标，现在做了商住，站在开发商角度来说浪费了。”薛承展开规划图说。
　　“看这份图纸，跟我们判断的差不多，这片区域准备整体开发成居住区和CBD，现在看上去杂乱不堪，几年之后这里将是祁阳市最适合居住的区域之一。”崔明博指着图纸说。
　　“是啊，看这规划，未来几年，祁阳市就是块大蛋糕啊，估计人人都想切一块。”薛承感慨说。
　　“这么大规模的开发建设，少有了。”崔明博感慨道：“哪家公司若能抓住这个机遇，对公司发展前景将是非常巨大的。”
　　“这次宏远已经拨的头筹，就是很好的开端，只要我们两个联合，这块蛋糕，我们定能狠狠地切它几块。”薛承胸有成竹地对着崔明博，用手指在图纸上画下一个大圆圈。
　　“说的好，鸿鹄之志，岂安脚下，未来几年，这片都将是我们宏远系的其中一个主战场。”崔明博笃定地指向远处。
　　两个有能力有志向的男人合作，想必在祁阳市肯定能掀起一股宏远风。他俩就在现场依着设计方案探讨了一番，交换了各自的建议，待方案汇总后，验证没有问题后，那就可以正式动土了。一轮紧张的商讨后，两个人暂时停下，各自点上根烟，缓解下精神。
　　“晚上出席的都有哪些领导？”崔明博弹弹烟灰问。
　　“开发区建设副总指挥张洋，建工局局长黄丰，城建局局长汪海华，规划局局长李浩等人。”
　　“哦。”崔明博长期跟这些主政建设的领导打交道，对这些人的职责和建设中的作用一清二楚。
　　“晚上只是序幕，明天我约的才是主角，祁阳市主管规划建设的副市长于令辉。时间地点我都已经安排好，这根线我们扯着，以后宏远在祁阳走的路就宽了。”薛承低声说。
　　“早闻薛总交际广泛，商界政界朋友众多，果不其然啊。”崔明博夸赞道。
　　“哈哈，传闻而已，不足为信。”薛承淡然一笑。
　　“谦虚啊。”崔明博说。
　　
　　晚宴放在祁阳市郊外的一家私人会所里。这家会所是一户华侨的私人居所改建的，背靠祁山，前有树林，隐蔽性极好，外形普通，里面装修极尽奢华。会所老板也是位手眼通天的人物，他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想要预约这里的贵宾必须由老顾客介绍，方能获准预约，否则一概不受，预约至少要提前两个礼拜，每晚只接待一拨客人。这些规定就是为了最大程度地保护贵宾的隐私，因此一个晚上的消费也是相当惊人的，当然能来这里聚会的，非富则贵，肯定不差这些小钱。
　　晚上六点半，天色已晚，各位领导准时赴约，这几位都是经常会面的小群体，大家照面就没有什么拘谨严肃了。未入席前，薛承趁着跟他们高谈阔论之际，把崔明博介绍给他们认识了。晚上七点，准时开宴，大家开始把酒言欢。这家高端私人会所，菜肴稀有名贵，样式精雕细琢，流程细致严谨，在这用菜犹如帝皇般待遇。
　　“讲究。”副总指挥张洋端起红酒晃一晃，闻了闻。
　　“张总指挥乃是品酒大师，口感如何？”旁边的建工局长黄丰问道。
　　“入口甘醇，柔暖轻漫，余香四溢。上品！”张洋悠悠地回答。
　　“张总不亏是文雅之人，品酒大师，三言两语就能说出我们无法表达的美感啊！”规划局局长李浩适时赞美道。
　　“哈哈，李局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啊！”城建局局长汪海华也一同附和道。
　　这个张洋是祁阳市较有名气的书画家，文人爱酒几乎是几千年来不变的定律，张洋就酷爱红酒，品酒藏酒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当大家提起红酒，那是他的看家本领，自然要摆弄一番，他说道：“既然大家对红酒有兴趣，那我就给大伙讲讲这红酒的知识。”
　　如今的酒场不再是以前的以量制胜，而是酒文化大行其道，张洋这一提议，大家也饶有兴致地听着，等着他款款道来。
　　“这红酒产地甚多，多数人知道个法国，意大利，其实西班牙，拉美智利，非洲的南非都盛产红酒，法国酒柔，像个女人，西班牙酒烈，像个汉子，意大利酒那就一个香，智利酒回味甘甜，南非的酒醇厚。几大产酒区属法国最有名，关注度最高，那你们知道其中原因吗？”张洋卖了个关子，见大家知原因，继续说：“这得益于那里得天独厚的气候，多年的酿造经验和精湛的酿造技术。法国人追求的是浪漫，所以配酒也亦如此。法国红酒最有名的是波尔多产区，诸位熟知的拉菲即是这个产区的典型代表，但这个产区的葡萄酒岂是拉菲一家独大，拉图，玛格都是非常著名的品牌，在全世界红酒界都有很大的影响力。”
　　张洋一说完，在座的人全部鼓掌叫好，纷纷表示要跟着他走高雅路线，这下把他美的无法言语形容了，谦虚地说：“红酒文化深厚，有幸与诸君共同探讨，互相学习。”
　　今晚，聚会七人中，只有喻婧一位是女性，何况颜值颇高，频繁举杯，引得几位领导兴致大好。酒过三巡后，个个有些醉态，那喝酒就更加豪迈了，纷纷要求跟弟媳喝酒猜拳，他们当薛承是弟弟，薛承的女人自然是弟媳。关于这称呼，里头还有原因的，在座的只有崔明博知道实情。自从薛承酝酿着祁阳这块地后，后面的交际过程喻婧一直跟在左右，为了保护喻婧免受男人的骚扰，可以全身而退，他俩就商议在众人面前演对情侣。这四人中除了张洋和李浩外，其余两位都是宁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主，假如被他俩知道喻婧是薛承的同事，目前单身，那他俩可能会想尽方法折腾，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更怕以小折大，所以才有后来的趣事。这就苦了喻婧，顶着弟媳这个虚名，一杯一杯吞着苦酒还要强颜欢笑。今天她也是豁出去了，毫无保留酒量，来者不拒，一杯一杯空，引得全场阵阵喝彩，她是借酒消愁，真的醉了，醉的如此忘我，醉了才能享受着弟媳这个称呼。
　　宴席一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张洋几个方才尽兴，由会所专员各自送回。当薛承扶着醉酒的喻婧回房间，她不停地痛苦呕吐，令他愧疚而心疼。他听到她的梦语，时而喊着他的名字，时而又抽泣，令他很伤情。这一晚他就坐在床头，看着身边的喻婧入眠，不管是同事还是朋友而或别的，他都要尽一个男人的职责，细致的照看她，有他在，她会睡的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