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在古代的婚姻制度中经过三媒六证，双方家长应允的婚约，两个未婚男女就成了正式的未婚夫妻，马文才以祝英台未婚夫之名，将祝英台调到他的宿舍。遵循传统礼教思想，也许马文才是对的，他这样的做法让春晓的侍女芸香不能理解，芸香认为马文才的做法对春晓有些不公，她沉不住气的在那里埋怨道：“马公子变得还真快，您前脚搬出来，后脚他就将祝公子请进了宿舍，这明显是没将您放在眼里吗！”
　　“文才兄换房已经和我商量过了，他们和祝英台的关系住在一起是名正言顺的。”
　　“名正言顺就应该和师母说明他们的关系，让师母安排这件事，师母是一个明理的人还会不替他们想办法吗，暗中与夫子串通换房这算什么？”云香说。
　　“祝英台的身份你我心知肚明，明着去说难保祝英台的身份不会暴露，那样会影响到的祝英台的声誉，对书院也会照成影响，自古女子不为功名，不出将入相，朝廷若是查出松山书院有女子进学，整个书院都会引致灾祸，马文才不想因为自己的感情之事连累师母一家以及整个书院，才会出此下策的，再者她也要保护祝英台，他是有苦衷的。”
　　“他有苦衷，那公子呢，您为了成全他躲到这里，暗自伤心，一个人喝醉了，偷偷的哭泣，胃痛连带着心痛，奴婢看了都心疼，您也是女子，您也要面对身份被揭穿的危险，您就不需要保护吗？”芸香问。
　　“我生病他为我抓药，熬药，耍酒疯闹了一晚上，马文才也没半句埋怨，作为同学，作为兄弟这就够了，我还能过多的祈望什么呢？”
　　“那都是他惹出来的，是他欠您的。”
　　“我们萍水相逢，哪有谁欠谁的，他关心与不关心我都是应该的。”
　　“子轩。”梁山伯走进来。
　　“梁兄。”
　　“子轩，今天夫子为学子们重新调换了宿舍，我和你同住一间宿舍，是来接你的。”梁山伯真诚地说。
　　调换房间明明是马文才暗中的阴谋，梁山伯这个书呆子，竟浑然不知道内情，还将祝英台往马文才的身边送，祝英台也是，她是那么的爱梁山伯，怎么也能同意换房呢，毕竟祝英台是生活在传统礼教下的女子，婚约之事都是经由父母做主的，她在没有正式与马文才解除婚约的情况下，也不好违背吧。
　　“梁公子，马公子就这么将我家公子推给你了是吗？”芸香有些愠怒地质问。
　　“芸香，春晓喊了一声，又说，“梁兄，芸香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没关系的，文才兄知道你这几日都在躲着他，不愿意见到他，他说就不帮你搬东西了。”梁山伯说。
　　“梁兄，我想暂时住在这里，还不想搬。”
　　“大家都是朋友我照顾你也是一样的。”
　　“怎么能劳烦你呢，芸香照顾我就可以。”春晓说。
　　“我是一番诚意的来接你，你就和我回去吧，文才兄交代让我照顾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若是你不和我回去，我这心里总不好过。”
　　梁山伯是一个守诺言的人，我也不好说什么，“芸香，搬东西。”
　　“少爷。”芸香站在那里不情愿地说。
　　春晓担心芸香说出再让梁山伯为难的言语，她对芸香说：“别说了，赶快整理，一会梁兄还得去上课呢。”
　　“帮你搬好东西后，还要给你补习功课，今天我有很多空闲时间，不碍事的。”梁山伯放下手中的衣物说。
　　“请问梁公子，马文才算是将我们少爷彻彻底底的交给你了是吗？”芸香问。
　　“文才兄他今天有事。”梁山伯说。
　　“他天天围着祝英台转，怎么会有空管我们少爷。”
　　“芸香，你去看看我的药熬好没有，我也该吃药了。”
　　“是。”
　　芸香刚走出门口就迎上了送药的马文才，芸香看到他就一肚子的气，没好腔地说：“你还知道来。”
　　“我刚刚在熬药，就让梁山伯来帮着搬东西了，梁山伯来了没有？”马文才问。
　　“如你所愿，你彻底把我家少爷赶走了。”云香说。
　　“芸香，你这是什么意思？换房的事我是和子轩说好的，而且他也同意了，我并没有赶走他啊。”马文才解释说。
　　“知道了祝英台的身份，你就想方设法的要掉换房间，你以为我们少爷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他是为了成全你才主动离开的。”芸香说。
　　“这我知道，我会在心里念着这份情，我不会不管她的，他想什么时候搬回来，就什么时候搬回来。”马文才说。
　　“住在那间宿舍里的是你的未婚妻，你会为了我们少爷将你的未婚妻置之不顾吗？”
　　“英台和我们不一样，她是一个女子，所处的环境怎样你是知道的，他的名节重于一切，更需要保护。”马文才说。
　　“她是女子，她的名节重于一切，那我们少爷的名节就不重要吗？就不需要保护吗？你可知道她……”
　　“芸香。”这时春晓站在她们身后，他怕芸香将自己是女子的秘密说出去阻止道。
　　“少爷。”芸香走到春晓的身边。
　　“我们可以走了。”春晓对芸香说。
　　“是。”
　　春晓扫了马文才一眼，转身走了。
　　“等等。”马文才喊了一声来到春晓面前，将熬好的药递到春晓的面前说，“这是我刚刚熬好的药，记得按时喝。”
　　“谢谢。”春晓望着他淡然地说了一句，转身向梁山伯的宿舍走去。
　　春晓为爱选择放手成全，祝英台为爱选择了忠贞捍卫，换房那天祝英台在书斋住了一个晚上，梁山伯因为祝英台一晚上留宿在书斋，一大早就找马文才将他责备一番，马文才轻描淡写地说：“他不习惯在宿舍休息，我有什么办法。”
　　“换房才一天你就讲祝英台丢在外面不管不问的，你是怎么照顾他的。”梁山伯责问道。
　　“梁山伯你算老几，我答应你就要做到吗，我怎样对祝英台要你教吗？”马文才很冲地反问道。
　　“就算我管不着，同窗之间也应该相互照吧，这只是对人的基本态度，你都做不到吗？”梁山伯质问道。
　　“梁山伯你不过是祝英台的同学，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维护祝英台？”
　　“我是她义兄。”
　　“本朝氏族之风盛行，异生兄弟结为金兰之交，讲门阀，重品第，你一介贫寒之人，祝家的族人是不会承认你这个义故的，你也是读圣贤书之人，难道你不懂本朝的礼法制度吗？”
　　“他与我结义金兰就是我的兄长，一个人交朋友就一定要去在乎他的身世背景吗？”祝英台走到梁山伯的面前说。
　　“你执意要认他是兄弟是吗？”马文才问祝英台。
　　“是，这一生一世梁山伯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可以找夫子换房，可以拿门阀之见打压他，可以用一切的方法去诋毁他，我都不会离开他，反而我会越发的讨厌你，越发的恨你。”
　　“你为了他讨厌我，恨我，祝英台你不要忘了谁才是你最重要的人？”
　　“好啊，我告诉你，梁山伯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要和他在一起，今生今世，生生世世，还有我要告诉你，今晚我就会搬回我和梁山伯的房间，你最好收起你的心思，否则我就去对师母说你是用怎样的手段与我换房的，让你与夫子无颜面在书院在待下去。”祝英台警告道。
　　“我换房只是为了保护你，没有别的意思的。”
　　“不必了，梁兄会保护我。”
　　“你就这样决绝吗，难道我和你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有些话之前我和你说的已经很明白了，终有一天我会让我们的关系清清楚楚的，你是你，我是我，如果你还念着一份同窗的情谊，就请你成人之美，梁兄，我们走。”
　　祝英台转身离去，将马文才丢在身后，半晌，马文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心就像被挖走了一样，剜心之痛带来的失望、惆怅、伤心、麻木，占据了他的心，渗入骨髓的痛，让他整个人都麻痹，不会思考，甚至都感觉不到已经下雨了，冰冷的雨打在他身上，头湿了，衣服湿了，那一颗刚刚有了温暖的心，被冰冷的雨淋成了灰，碎了，死了。
　　春晓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雨中的马文才，心里涌上一股怜惜心疼，马文才，他骄傲不可一世，盛气凌人，没想到为了情确是这样的脆弱，春晓撑着伞来到他面前，浅浅地一笑说：“没有了爱情还有我这个兄弟，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孤单的。”
　　马文才的面容沉静如水，眼眸中没有任何表情，慢慢地对春晓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没人知道他的笑容里掩藏了多少憔悴与凄然。
　　“我们都是没有爱的人，让我们相互安慰吧。”
　　“嗯。”马文才望着她，冰冷受伤的心开始回暖，不再苦涩，他露出了笑容，他们在雨中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