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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小说是怎么写成的 作者:香客思 发布时间:2016-10-25 11:36:52 字数:3706
小林是本地的孩子,其实只有12岁,可能因为是老大的原因吧,看上去显得年长。继承了祖宗们勤劳的优良传统,天资聪颖。小学毕业就来出工赚公分了。原因是因为小林家的劳动力少,他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自己是老大,当然要帮家里出劳出力。但小林和村里别的同龄的孩子却不一样,农村孩子小时候玩的是抓虫子、掏鸟窝、养小鸟,可是小林从来不玩这些,平常也不太喜欢和同龄人玩,一是没有太多的时间玩这些,二是自己也不喜欢玩这些。他喜欢的是跟着吴庸一起干活,因为吴庸会给他讲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而且是一白话的形式讲的古老的故事,小林听到了很多故事,比如项羽在乌江自杀,周瑜以少胜多等等,也知道了很多知识,比如为什么端午节要吃粽子,中秋节吃月饼。还有其他《春秋》《左传》里的故事,故事一旦听多了,就会向往着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吴庸每次看到小林,就有一种寒门难出贵子的感慨,也知道小林和其他孩子不一样,所以能教一些知识给他就教一些。
大家开始忙碌起来了,给田埂扶泥、拔草、犁田。陈什第一次来,只得跟着周小龙在瞎忙活,闲暇之余,观察的周围的一切,那么大一块水田群,那么多人相聚在这个生产对一起劳作,能在这里遇到老刘,吴庸,王志,胡文,周小龙。敬这一份尘缘,多体会在一起的好,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命运也好,时代也好,好好珍惜眼下的生活吧,总有快乐在苦难里头,就怕自己没有了发现快乐的眼睛和体会快乐的心情。学习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
老刘口中时不时的喊出一些用来命令牛的口号,驾轻就熟,老刘的牛肯定也习惯了老刘的口吻和脾气,显得漫不经心,得空还咬一口身边的青草,一会一个来回。脚下的这块田野,历久而弥新,养育的生灵来了又走,但他从未舍弃过任何一个。
上午天气,微冷,不过几个小伙子,身体强壮,谁怕!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来回下来,一块一亩来大的水田就犁好了,老刘解下了锁套,拍了拍牛,牛明白老刘的意思,自己寻找更好的草料去了。老刘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胡文也跟了过来。
“小王,也先过来抽根烟嘛。”老刘叫着王志。
王志把靶子往泥里一插,表现出来的是一股老农民的样子,说:“好,就来。”
陈什忙瞎活了一早上,虽然没有干什么重活,但也难免有个腰酸腿疼的,周小龙就更不用说了。
老刘招呼两个新来的小同志:“两位小同志,先休息一下吧,别累坏了。”
毕竟是没有干过这种苦力活的人,身体上容易疲劳,听见老刘这样叫唤,两个人也走了过来,胡文也过来凑热闹,五个人一排,坐在了田埂上,脚丫子耷拉在田里,小腿上都是泥,挽起来的裤腿上也是。老刘,王志,胡文习惯性的卷了一只烟,中国农民一向是顺应天时,不慌不忙,就像老刘抽烟一样,一口之后,必定要停上几口气,再接着下一口,老刘也知道,就算自己是个老烟农,连续吸几口还是会呛到。
陈什问王志:“要不要叫老吴和小林也过来休息休息。”
王志吐了一口长烟:“不用,他们干他们的,累了自己会休息的。”
陈什觉得这话有点怪异。似乎没什么人情味。可是还没有坐到几分钟,生产队的组织委员兼会计老张就过来了。
挑着陈什和周小龙,语重心长的说:“小同志们,组织给的任务是很艰巨的,时间紧迫,我们要牢记,身为一名社会主义的建设者,应该艰苦奋斗,不怕牺牲,尤其是你陈什同志,今天应该是第一天下田吧,在这里也是可以学很多东西的,但是要往好的地方学,不要学些不好的东西,养成了坏习惯……。”
陈什是听不下去的,心里磨念了一句:“至于吗,欺负新来的?只好起身,周小龙当然也听出来了老张的意思,和陈什一块又干活去了。陈什等到老张一走,斜眼看了看老刘他们,还坐在那里抽烟了。”
陈什和周小龙返回原岗位,正听到了吴庸给小林讲醉翁亭。
“你们嘀嘀咕咕的讲什么了?”陈什问。
“吴大哥给我讲这个人喝酒的故事了。”小林回答说。
陈什也不避讳,说:“醉翁之意不在酒?”
“就是这个,你也知道啊。”
“欧阳修的名篇,老吴,给他讲点精彩的,醉翁亭哪不叫讲故事,而是上课。”
“我倒是觉得这个故事挺好的,我喜欢听。能讲这些给我听,我都已经很开心了。而且我觉得这个故事还挺有意思的。”
“那你跟我说说,这个故事怎么个有意思。”
“就是欧阳修不在意酒,喜欢山水之美,我感觉是一种很豁达的境界。”
小孩子说话就是以口说心,听到了新名词,就喜欢拿出来用,豁达这个词是前几天,吴庸讲苏轼的时候,小林记下的。
陈什:豁达什么,你都没有结合作者当时的一个处境去分析,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在于山水,说是在于山水,其实是一种无奈,只是借着山水来寄托一下失意的人生。
小林:吴大哥是这样吗?
吴庸:“是的,古典文学离不开酒,不管是喝还是不喝酒的文人,酒都在文人的心里有着特殊的地位,关于酒的文章,诗词有很多,比如我之前跟你讲过的李白斗酒诗百篇。酒都不在意了,何谈在意山水。”
陈什觉得自己把吴庸要教小林的话说了,对吴庸说:“好吧,是我多嘴了。”
小林倒是已经通点人情世故了,听到陈什这样说,出来调和:“快别这么说,我喜欢听你们讲这些故事的,你们别嫌弃我笨就好。”
“你大名叫什么?。
“林子恒。”
“你的名字还挺有意思的,是属老鼠的?肯定吃了不少苦,绝对有大任降到你身上。”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属老鼠的?”
“我猜的。你还有兄弟姐妹嘛?”
“我有个弟弟叫林海,有个妹妹叫林云。”
“怎么跟你的名字不搭调了?不过你弟弟妹妹的名字比你的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弟妹的名字是谁取的?”
“对就是这两句,这名字都是是吴大哥给改的名字。”
“改的?那为什么不把你的也给改了?”
“我的名字不用改,我弟妹以前的名字太难听了,所以才给改的。”
陈什不说话了,心想,原来吴庸也是个懂诗的人。
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人给小林讲故事。
小林转过头问吴庸:“陈大哥是怎么知道我属老鼠的?”
“你告诉他的”吴庸回答说。
“我?”小林不明白。
“就是因为你名字当中的子字,子在十二地支里排第一,对应的是老鼠,所以他就猜你是不是属老鼠。”吴庸补充说。
小林对吴庸说出来的名词是听不懂的,也不再问陈什念的两句诗是什么意思,因为他知道自己知道的太少了,而这样的问题是问不完的,只能是有机会听的时候多听。
一根烟的功夫,也不长,等到老刘他们抽完过来。陈什问胡文:“你们不怕老张的吗?”
“没什么好怕的啊,都老油条了,不就是休息一跟烟的功夫嘛,再说了,牛还要喘口气了。”胡文回答说。
一上午就这样拉拉哒哒的过去了,大家回食堂吃午饭,休息的时候,陈什若有所悟。憋着坏还偷着乐,周小龙看到了陈什这样,还问陈什:“有什么那么开心。”
陈什只是回答:“你下午就知道了。”
休息的时间过得很快,这个季节开荒,耕田,生产队上虽然人是已经不少了,可牛不多,能多犁一分地是一分。到了点,大家都赶着出去了。
下午,果然陈什使坏的机会到了,又是老刘,胡文,王志坐在了一排在抽烟,陈什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陈什:“老胡,也给我也卷一根烟抽抽呗。”
三个人尽然同时笑了,说明陈什心里的想法是没有错的,因为是抽烟才不怕老张的,人乏了,抽根烟解解,谁也不好说什么,好多国家领导人还抽烟了不是嘛。剩下小林、周小龙和吴庸在默默的劳作着。
胡文:“你小子还真机灵。想当初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被张会计这样说过的。张会计什么都爱管上一手,说上一嘴,你们新来的,最是他喜欢耍嘴皮子的对象,我学会这招可是悟了好几个月了。”
胡文先卷了一只给陈什,陈什抽了几口,烟才到喉咙,就咳嗽不止,边咳边说:这味道好难受,我头有点晕。
胡文:“这种烟是不怎么样。不过抽多了就不头晕了。这种自己卷的烟丝便宜,还可以自己种,那种卷好的,一包包的可是稀货,偶尔会在老莫那里要到一根。”
王志:“有这个也挺好的。我以前是不抽烟的,总听人家说,抽烟好,能缓解情绪,慢慢的就抽上了,现在不抽还不行了。”
胡文作怪的说:“谁以前是抽烟的?”
陈什听了,咧嘴一笑。
老刘:“我也十几岁开始抽烟,回想不起来当初什么要抽烟,好像是大家抽我也就跟着抽了。四五十年了,从来就不觉得烟的味道好,也没感觉到对我有提神醒脑的效果,但就是少不了这一口,抽多了就变成了一种惯性,不抽了总会让我感觉是少了点什么,你们一开始不抽的,最好还是不要抽了,不要形成了这种惯性,也许你们只有抽烟这一种惯性的时候,你们还能应付的过来,要是其他的惯性也一起加到身上,那就不好对付了。”
陈什故作深沉的说:“我需要有这种惯性。”
老刘:“我们要尽可能的让坏的习惯终结,留下好的习惯,终结坏习惯,不是因为坏习惯对身体带来坏处,而是,为了让自己本身变得更好。”
老刘的话意味深长。陈什仔细的听着,逻辑上是有点难理解,但陈什知道重点在哪里。岁月、经历,总有一天会让人有所觉悟,在心里也十分感谢老刘的教导,前辈的经验,无条件的传授给年轻的一代,比看书来得更直接。可以多相信一些老人言,少走一些错路。但年轻就是年轻,相信了未必就能笃行。
老刘的话,没有影响到陈什,却影响到了王志,至此以后,王志就很少抽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