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对于赵小天而言，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以致他从昨天深夜到今天早上都没有和妻子过份亲热。
　　陈曦微当然理解丈夫，既然已经是夫妻了，什么时候放纵都是可以的，又何必执着于眼前呢？
　　令赵小天颇感奇怪的是，自己起得很早，可陈曦微起得竟然比自己还要早，而且还为自己做了顿不赖的西式早餐。虽然西式早餐很简单，可陈曦微毕竟怀有身孕呀，还能够为自己早早起床忙碌一番，着实把赵小天感动得够呛。
　　但陈曦微却只是嫣然一笑，在陪着丈夫一起喝牛奶，吃面包、煎蛋、火腿时，笑意融融地说了句，“你为全家挣钱，我当然得做好后勤保障呀。”
　　“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赵小天咽下面包片，略显惆怅地说。
　　“既然是大案子，相信时间肯定不会短。不过呢，我等你。”陈曦微伸出手来握住赵小天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
　　“别是我还没回来呢，孩子就生出来了。”
　　“去你的，哪有这么快！”陈曦微娇嗔道。
　　赵小天笑了笑，然后说道：“看样子，这段时间只得麻烦岳父岳母，还有小孟凡来照顾你啦。”
　　“这都是小事，我就怕晚上一个人睡觉不习惯，毕竟好几年了，都是你陪着我。”陈曦微颇为感伤地说。
　　“谁不是呀。”赵小天亦有同感。“不过呢，为了我们的将来，暂时的寂寞相信也是值得的。”
　　“哎，不然还能怎样呢。”陈曦微长叹一声，“别聊了，快吃吧，吃完了饭，就去事务所集合了。”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赵小天在陈曦微的脸颊和嘴唇都亲了亲。
　　“不苦不苦。”陈曦微展颜一笑，“不过呢，你小子可别在外面胡搞乱搞！”陈曦微突然变换脸色冷声警告。
　　“哎哟，你把你老公我看成什么人了。再说了，即便我有这个心思，我也不敢呀。你是不知道，老三可最看不惯这种事了，要是让他知道，我……我估摸着就成太监了。”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小声，而且是在陈曦微耳边说的。
　　陈曦微一羞，气恼说：“别胡说八道的！给我完完整整地回来。还有，不允许你对别的女人有一丁点心思！否则、否则……”
　　“是，我知道了。我要是对别的女人有一丁点心思，我就、我就让老三把我弄成太监！”赵小天轻佻领命，还不忘摆弄一下，学学电视上的军人，向陈曦微敬了个像模像样的军礼，以示尊敬。
　　陈曦微气也不是，恼也不是，怒也不是，唯有苦笑以对，心说：“这混蛋，在我面前像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可是呢，在外面简直又换了个人，少年老成到比老家伙还老家伙。”
　　想了一想，陈曦微晓得这正是他对自己的爱，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太过于单调乏味，便童心未泯、饶有志趣地陪伴在自己身边。
　　望着赵小天徐徐离去的背影，陈曦微除了感伤，还想起了一句烂大街的，颇有哲学意味的废话——分别，是为了再一次的相聚。
　　以至于陈曦微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不仅抬眼期待赵小天的归来，她也会低头抚摸着尚未隆起的肚皮，期待孩子的诞生。
　　勇天律师事务所里，赵小天来的时候不仅冰凌在，而且陈一楠也在，俩人正在有说有笑地吃着传统早餐。
　　当看到赵小天推门而入，他们之间的谈话才戛然而止。其中陈一楠张口便问，“老板，吃饭了吗？要是没吃的话，过来一起吃，放心，给你带份儿了。”
　　赵小天看着眼前这对小情人，跟半个小时之前的自己和陈曦微一样，温情脉脉。只是照比自己和陈曦微，他们没有一丝惆怅和伤感挂在脸上，由于没有离别，脸上和心里都充满了坚定和喜悦。为此，赵小天好不开心。
　　“我吃过了，你们吃吧。”赵小天挂着笑意坐了下来，却没有坐在他们那张桌子上，而是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
　　“吃过了？想不到你能起这么早亲自做饭。”陈一楠好不惊叹老板的精力。
　　“我做什么饭！是你嫂子做的。”赵小天说。
　　“嫂子？她对你可真好。”陈一楠满心羡慕地感赞。
　　“这是感情，你们将来也会这样，夫妻嘛，就得互敬互爱、互信互助，懂吗？”赵小天微笑说，“对了，我都忘了问了，你小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来。”陈一楠不假思索地说。
　　“刚来？可别糊弄我啊。”
　　“天地良心，我真的是刚来。不信你看呐，这包子，这粥，都还热乎呢。要不，你要是还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冰凌，她从来不说谎。”看样子陈一楠是急了。
　　赵小天瞧着冰凌，见她向自己频频点头，那意思是说陈一楠并没有说谎。
　　“看来，你小子也挺有心的嘛。”赵小天笑呵呵地说。
　　“没办法呀，谁让我担心冰凌妹妹饿着呢。”陈一楠说着，还不忘关切讨好地看了冰凌一眼。
　　“对嘛，早这么做，不比讲一大堆海誓山盟的废话要强许多？要说你小子真是够傻的，也不怪老大说你。”
　　“哎哟，你就别说啦，我总算是明白了，冰凌妹妹需要的究竟是什么。”
　　“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呀。是吧，冰凌。”赵小天一边取笑陈一楠，一边微笑瞧着冰凌。
　　“谁说不是呢，我看他呀，就是个木头脑袋。”冰凌轻嗔说，“不过呢，但愿他这个木头脑袋并非一时心血来潮。”冰凌的脸上竟莫名划过一丝忧虑。
　　“喂，天地良心，天地良心啊。冰凌妹妹，到这个时候了，你难道还怀疑我吗？”陈一楠急道。
　　“没有，你可别吃心。”就连冰凌都不禁要拿陈一楠开玩笑了。
　　陈一楠无可奈何之下，只管不停地吃包子。
　　赵小天替这俩人感到高兴，只有幸福的人才能看到别人的幸福，并衷心祝愿别人能够一直幸福。
　　“对了，可别光顾着打情骂俏，该带的东西都得带着，一样也不能落下！”赵小天嘱咐说。
　　“这你只管放心好啦，老板。律师袍、笔记本电脑，还有两三套职业装，我都装好了。”冰凌说。
　　“相关资料呢？”赵小天又问。
　　“放心吧，都在电脑里呢。”
　　“切记，千万不能丢失资料，那可是我们取胜的命根子！”赵小天再次叮嘱。
　　“一定牢记。”冰凌严肃且庄重地回复。
　　“你呢？”赵小天看着陈一楠，“平时你小子就丢三落四的。”
　　“我？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老板，保证不会出问题。”陈一楠拍着胸脯说。
　　“要是在你这儿出了问题，你这辈子就别想再碰冰凌！”
　　“一定谨记，绝不敢忘！”陈一楠的回答精神饱满，气势恢宏。
　　冰凌晓得老板拿自己做引子，无非是想改掉陈一楠丢三落四的坏习惯。其实冰凌的想法跟赵小天一样，也想改掉陈一楠慵懒疏忽的臭毛病。
　　陈一楠将剩下的灌汤包都吃了了，似乎有点儿撑了，打个饱嗝之后，问道：“老板，今天几点的飞机？”
　　“中午吧。具体我也不知道，机票是老大定的。”赵小天说。
　　“太好啦，上海，我都迫不及待啦。老板啊，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上海呢。”冰凌觍颜且兴奋地说。
　　“别说你了，我也没去过。”赵小天说，“不过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而且不只是上海，祖国的大江南北我们都可以去，甚至出国旅游都可以，因为我们还很年轻。”
　　“对，而且国内游还是免费的！”陈一楠说。
　　“当然是免费的！只要我们打响了自己的品牌，保证我们的胜率，自然会有更多的客户求我们帮他们打官司，而且还都是高昂的代理费。我保证，到时候我们随时都能出去玩，国内免费，国外我请！”赵小天信誓旦旦地说。
　　陈一楠和冰凌同时紧握右拳，并大声喊出口号，“要赢！”
　　陈一楠还附加了一句，“老板不愧是老板，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我也是。”冰凌也说。
　　要赢，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三个人都心中有数。
　　赵小天笑了一笑，畅然抒怀，“跟着我，保管你们小两口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啐！”
　　伴随着冰凌的羞怯，陈一楠含笑搂住她的香肩，小两口对赵小天满怀感激和敬佩。
　　“要赢！说得好，说得好哇。”
　　跟随着声音，程勇同赵青山一并进来。当听到三人的畅叙，程勇亦感热血沸腾。
　　“我说程先生、啊不，干脆我也管你叫‘老大’得了。”陈一楠说，“我说老大，你为什么不跟着我们一起去呢？”
　　“我？嘿嘿，我是什么人，运筹帷幄，足可决胜千里！这点儿事要是还用我亲自出马，岂不砸了你们的饭碗？”
　　陈一楠撇了撇嘴，颇为鄙视地说：“见过能吹的，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能吹的。”
　　“哈哈，你这话算是说对了，要不怎么他是老大呢。”赵小天大笑不止，“知道因为什么吗？因为他嘴巴是真大，俗称‘大白话’。”
　　陈一楠配合说：“对，对，反正啊，他是真能吹。”
　　冰凌作为聆听者，并没有同赵小天和陈一楠一起对程勇的大言不惭口诛笔伐，只是不住抿嘴偷笑。在她的印象里，程勇是有点儿好为人师，但讲出来的话通常有理有据，细细品咂，妙言要道。唯独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无的放矢，想必定是这件案子的价值非比寻常的缘故，故欣喜若狂、大吹大擂。
　　“行了行了，笑也笑够了，也该歇歇了。来，我呢，为你们介绍一下，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就是你们此行的保镖。”程勇指了指赵青山说。
　　赵小天心知肚明，而且赵青山是自家兄弟，更是放心。
　　但陈一楠却满心疑惑，“他就是我们的保镖？”
　　“啊。”程勇说。
　　“不像，不像。”陈一楠连连摇头，“电视上看到的保镖都是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他、他也太矮小了吧，看起来还没我高呢。”
　　面对陈一楠的质疑，赵青山显得不以为然。或者说在他眼里陈一楠只是个混迹于市井的小混混，除了吃喝玩乐和讲长篇累牍的情话之外，狗屁不是。对于这种人，赵青山从来都懒得搭理。